當然,這是一直挺清楚的事,現在,更多了幾分責任,那是蕭寧的目標所在,心之向往的責任地。


    “另外,從明日起記得守孝。她是你的母親。”蕭諶叮囑蕭寧一聲,蕭寧可以不為莫憂報仇,不為莫憂流淚,她需守孝。不可敲鑼打鼓,身上的衣著一應規矩都不可忘。


    “唯。”蕭寧自知世人最重孝道,若蕭寧不為莫憂守孝,必為天下人詬病,於蕭寧而言,極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這樣也好。有些事有利有弊,你在雍州守孝,也是給我們機會留於雍州,暫不興刀戈。”蕭諶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怕是在打什麽主意呢。


    “兗州事宜?”蕭寧沒有忘記兗州方麵的事,蕭穎之前說過她有合適的人選,都快大半年過去了,是不是該考慮收網了?


    蕭諶道:“不急。”


    蕭穎的計策並無問題,若是雍州有心,的確可以趁此良機奪得兗州,然而顯然蕭諶不急於一時。


    “阿爹依然沒有想好?”蕭諶的遲疑,蕭寧早已明了,事到如今不肯往前多邁幾步,其中的原由,隻能是蕭諶未想好。


    蕭寧也納悶了,蕭諶憂心的究竟是什麽?


    蕭諶一眼掃過蕭寧,相當不客氣地問:“你很急?”


    那必須沒有,對蕭寧來說,要不要那所謂的名,重要也不重要。


    “將軍。”蕭諶想跟蕭寧細細說說這其中的原由,結果這時候一個身著儒衫的人衝過來,蕭諶一看這人臉色立刻變得不好!


    其實蕭家的人,無論是蕭諶還是蕭寧,脾氣算是相當不錯的。能讓他們見著卻恨不得見不到的人,那就是極其的討人嫌的了!


    蕭寧注意對方,想不明白這一位究竟怎麽惹得蕭諶如此不喜之極?


    很快蕭寧就知道為什麽。


    “將軍,子嗣傳承是為大事,還請將軍不可一意孤行。”來人這話音剛落下,蕭寧秒懂。催生什麽的,這一個個真是夠可以。


    “是以,你有何良策?”


    蕭諶臉色更難看了,不難看出他根本不想理會人的意思。


    隻憑催生一點,不應該讓蕭諶如此不喜的,定是有別的原由。


    蕭寧豈能不弄個清楚,這一刻輕聲問起。


    不想這一位麵對蕭寧禮賢下士,不恥下問的態度,分外倨傲地道:“我不與小娘子說話。”


    靠!真是相當的討人厭啊!哪怕滿雍州的人對蕭寧有意見的不在少數,極少有人像他一樣敢一照麵,言語表露對蕭寧的不屑!


    蕭寧一直挺習慣世族們瞧她運籌帷幄,明明不喜歡蕭寧一個小娘子比他們都厲害,又動不得蕭寧的樣兒,難得有那麽一個如此之不掩飾的人!


    她隻是震驚而已,蕭諶已然挽起袖子,敢瞧不上他女兒,也不看看自己長的什麽鬼樣子,做過什麽好事?要臉的嗎?


    好在蕭寧眼明手快,趕緊將人攔下了。“阿爹,打他不費吹灰之力,為他不值得而已。”


    這話,算是成功說服蕭諶,讓蕭諶暫時緩緩,蕭寧道:“我來處理,我來處理,氣人的事兒,一向就我氣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輪得到別人氣我了?”


    說得不客氣。蕭諶一想蕭寧素來的豐功偉績,越想越覺得不錯,就該讓女兒出麵,非把這多管閑事,比長舌婦還不如的狗屁讀書人趕走。


    是以,蕭諶收回了挽袖的動作,甩手不管事的樣兒由蕭寧出麵。


    蕭寧麵帶笑容地道:“閣下既道羞與我分說。莫不是覺得閣下所言極是無禮,故不敢論?”


    哎喲,這話說得相當有水準。


    所謂不與你論的,你若是有道理你怕跟誰說了?隻能是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提出的本就是無理之要求,故而才不敢與人分說道理。


    儒衫之人從未見過蕭寧,是以突然碰見蕭寧,蕭寧縱然問得客氣,他是本能的覺得這樣一個出挑的小娘子,定不是一個好東西,羞與之多言。


    不想蕭寧並非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你不想跟我說話,你是說不出道理才不敢跟人說話吧?


    “你一介小娘子,與你論君子之道,人倫之道,從何說起?”儒衫男子如何能認蕭寧扣他頭上的這頂大帽子,立刻道來他這滿腦子的想法。


    “既是人倫之道,天下當知,我縱為小娘子,當不知?既不知,何謂人倫?”人倫啊,人的事能跟女人沒關係嗎?


    “難不成,男人自己能傳宗接代?”蕭寧眨了眨眼睛,端是天真無邪的問。


    哎喲,有時候這年紀小也是可以扮豬吃老虎的,如蕭寧現在僅僅是提出疑問,未及笄的小娘子,豈懂人倫之大事?


    儒衫男子氣憤地睜大眼睛,當父親的人一時間也急得撓頭,這個事情好像不該讓蕭寧出麵。


    該不該的,人都冒頭了,他能拉得回來?


    “你豈能誣蔑於我?”儒衫男子惱羞成怒,揮袖喝斥於蕭寧。


    “閣下此言從何說起。寧不過依閣下所言而發問,所謂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可不恥下問,萬不能一知半解,叫人笑話。”蕭寧依然眨著明亮的大眼睛,一副好學上進樣兒的回答。


    蕭諶想捂臉,不得不說,蕭寧坑人坑得越發得心應手了。


    “亦或者,閣下亦不知所謂人倫之道為何?卻想到我阿爹麵前,拿著所謂人倫之道的名頭,不過是為揚名天下,好讓你一夜成名?”蕭寧一看對方被她氣得半天答不上話,甚滿意這個結局,不客氣地再問。


    “放屁!我是憂心雍州的將來,蕭氏將來,故向將軍進諫,望將軍采納。”被質問是不是借蕭諶揚名,未必無此心的人又怎麽可能承認,趕緊尋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道來。


    蕭寧掃過他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並無不信,卻也不代表著信。


    至少儒衫男子聞此聲,額頭的青筋直跳。


    蕭寧這時候又道:“不知你所指關乎人倫之大事進諫,是以何良策諫於我父?”


    問得極是客氣,半點情緒都沒有,一度讓儒衫男子以為,方才感覺蕭寧咄咄逼人是不是有誤。


    “將軍膝下唯一女而已,當思開枝散葉,延綿子嗣。”儒衫男子這時候目光落在蕭諶的身上,蕭諶臉黑透了。


    “僅如此?”蕭寧何嚐不是察覺到蕭諶的情緒不對,要隻是這麽幾句話,蕭諶斷不可能生氣,隻能是有人還做了什麽事,故才惹得蕭諶十分不喜之極。


    儒衫男人本是不想答的,觀蕭諶黑著一張臉,蕭寧看起來似是能聽得進,想他勸了蕭諶許久,一直無法說動蕭諶,或許可以借蕭寧之手?


    越想越是覺得此事可行。


    儒衫男子道:“夫人嫁於將軍多年,未育子嗣,將軍當思再納良妾,以延綿子嗣。某可舉美人以供將軍納之。”


    此話落下,蕭寧終於知道蕭諶為何如此動怒了,真真不是個東西啊,竟然讓人納妾?


    “嗬嗬。果真是好計策?不知閣下家中子嗣幾何,妻妾幾何?”蕭寧亦極是不喜於儒衫男子所提的主意,生孩子難道隻是女人的事,因為生不出孩子,女人就得接受男人納妾?


    呸,都死開!


    蕭寧身上的黑氣瞬間聚攏,一旁的蕭諶看在眼裏,為某個依然無知無覺的人默哀。


    儒衫男人被問得一愣,竟然難以啟齒一般。


    早在人衝進來的時候,蕭寧就注意他的打氛。一身老舊的儒衫,縱然一直努力想擺正自己,想讓人覺得他是可靠的人,可這賊眉鼠眼的,當人是瞎嗎?


    衣著可觀出身,麵目可觀稟性,這一位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如今說出讓蕭諶納妾的話,更要送美人,更是驗證。


    蕭寧深深地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別氣別氣,可不能氣壞自己了。


    “尚未娶親,自無子嗣。”麵對蕭寧灼灼的目光,大有這個問題,你答是要答,不想答也必須要答的架式,儒衫男子不敢不答,末了連忙地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我不過是想先立業後成家罷了。”


    相當會為自己找理由,找借口。


    “如此,你褥不知所謂夫妻之道。卻敢到我阿爹麵前教導我阿爹?難道我阿爹不曾與你說過,阿爹當年娶阿娘時,曾與阿娘許諾,此生絕不再染二色?


    “這些年我阿爹和阿娘共度患難,幾經生死,夫妻情深,你張口讓我阿爹顧念人倫大道,納妾生子。讓我阿爹為失信,忘恩負義之人?


    “所謂人無信無以立,忘恩負義者,為天下人所棄。你是曹根派來的人嗎?竟然想出這等惡毒之法,壞我阿爹名聲,亂雍州之根本?”


    靠!蕭諶萬萬想不到還能這麽操作的。


    他答應過孔柔,這輩子隻與她白頭到老,絕不納妾。這話他告訴過儒襯男子,偏人家聽不進,一再進言讓蕭諶納妾,他更準備了美人。


    蕭諶氣得半死,又不好為這點事把人捉起來,傳揚出去,有損他名聲。


    聽蕭寧直接將這麽些大帽子扣到這人的頭上,完全是他們光明正大的理由把人解決!


    “來人。”蕭諶的反應快,應著蕭寧話音落下,立刻下令,“將這等奸細拿下。”


    儒衫男子完全呆住了,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眼看黑衣玄甲上前將他拿下,驚得他連連叫喚道:“我不是,我不是奸細。”


    “若不是奸細,豈能讓我阿爹成為一個失信且忘恩負義之人?帶下去。”蕭寧一看蕭諶配合得如此之好,豈能給人翻身的機會,一聲令下,讓人麻利地將人帶下去。


    儒衫男子不斷地掙紮,不斷地叫喚,他不是奸細,他不是!


    蕭諶和蕭寧知道他不是,可是這樣的人想讓蕭家不得安寧,豈能留之。


    蕭諶無心納妾,也是明了自己的事,無論如何也斷然不會受人擺布,誰要是再想搗亂,就按這一回蕭寧的辦法,他學會了!


    “幹得漂亮,這回看誰還敢在我麵前指手劃腳。”蕭諶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但凡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被這麽一個人追在身後不斷的念叨,讓他納妾。


    蕭諶本就不是喜好女色的人,自娶了孔柔之後,牢記承諾,夫妻同心,舉案齊眉,他還想跟孔柔夫妻恩愛,白頭到老,豈能容得下第三者。


    有些話,蕭諶隻能不斷拒絕,又因儒衫男子雖非世家出和,同,總是讀書人。一再拿納妾的事糾纏蕭諶,雖是煩厭,蕭諶不好因此事對人動手動腳之類。


    畢竟因言定罪,傳揚出去蕭諶總是不好。


    誠如一開始蕭寧阻止蕭諶動手,就是不想為一個想要一步登天,走捷徑之人而自毀名聲。


    有蕭寧一番話,的確可以將人定論為奸細,讓人拿下,也就不畏人言。


    蕭諶一直被人糾纏不休,心中頗是煩悶。有些風言風語傳到孔柔的耳朵,孔柔心神不寧,內外夾擊,越發讓蕭諶心裏煩悶,偏這個事,蕭諶沒辦法跟唯一的親親女兒商量。


    好吧,他不說,總有不長眼的人非要鬧到蕭寧麵前。


    要是早知道蕭寧有辦法解決,蕭諶早把這事跟蕭寧細說了。


    蕭寧道:“我們家的事,容不得旁人指手畫腳,他們敢伸手,我就敢把他們的手剁了!”


    相當的凶殘!


    可是蕭諶喜歡!


    “對對對,就該把這些多管閑事的人的手剁了,否則豈不是讓他們以為我們家好欺負。”蕭諶滿意極蕭寧這霸道的性格。正好,他就想把女兒養成這樣。


    寧可她欺負了別人,也不可以讓別人欺負了她!


    目標十分的明確,蕭寧自然得不負眾望。


    可是,父女倆未免高興的太早。


    至少他們才高興把儒衫男人這樣管他們家私事的人解決,這回應該能達到殺一儆百的效果吧,結果水貨和鐵全殺過來,齊齊把他們父女堵了。


    “豈可以言定罪。此風若開,天下誰人再敢與將軍進言,望將軍三思,三思。”水貨將危害道來。


    儒衫男子當街所言,聽到的人不知凡幾,否則兩人豈能這般快的趕來。這兩位畢竟是名家大儒,早已隨在蕭諶左右,之前不理政事,那是他們不想。自與蕭寧說開,那就把希望寄托於蕭諶和蕭寧身上了。


    “小娘子曾記否,當日說動我們二人之言,欲建一個朗朗乾坤。眼下小娘子因言而定罪,將軍附和,傳揚出去,天下皆震撼。不知將來可還有人為將軍之行進言。需知大興朝多年以來,從未因言而定人罪。縱如此,今亦亡之。”鐵全跟著勸說,萬望這對父女別開此先河。絕不可取。


    蕭寧道:“非因言定罪。天下事,天下言,無不可說。管到別人夫妻間的事,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送美人,讓我阿爹變成一個失信且忘恩負義之人。你們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為君者不可處處受製於臣,以臣權遠勝君權,大興之亡,正是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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