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不宜操之過急,一切慢慢來。”蕭諶看到那麽多的小郎君,其實心情也不錯。


    哪怕蕭寧無意像男人一樣三夫四侍,可是多看看這世上各種各樣的男人,了解男人的秉性,最後懂得如何對付男人,是一樁好事。


    至於蕭寧會不會看中這其中的男人,蕭諶一點都不操心。


    有了上回蕭寧跟他掏心窩子說的話,他便知道在蕭寧的心裏,永遠是天下江山更為重要。


    男人對於蕭寧而言,隻不過是因必須要有的選項,才讓蕭寧不得不選擇。


    擔心蕭寧色迷心竅,昏了頭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的事兒,還是算了吧,莫想得太多了!


    “陛下在朝中一切保重!”蕭寧樂意在外麵跑,大昌的天下何其寬廣,蕭寧還未到達每一處,看過每一處的風景。


    趁蕭諶安然無恙,坐鎮朝堂,恰好是蕭寧可以放心的往外跑,撒著歡玩的時候。


    蕭寧要是不懂得把握機會,等到將來,縱然走一步都被人盯得死死的,想遊曆天下,看每一處的風景,簡直是癡人說夢。


    別的人不用說,隻看蕭諶吧。


    自打他成為皇帝後,每走一步都被人提醒著。想出雍州的地界,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蕭寧打這冠冕堂皇的理由,既解決天下的問題,也順便可以滿足一己之私欲。正所謂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蕭諶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覺得蕭寧很是歡喜,眼神落在蕭寧的身上。


    蕭寧察覺蕭諶的目光後,正色以待,一臉正經的無聲詢問蕭諶,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蕭諶就是那麽一點感覺,並無根據,如何能問得出口?


    再者,他們父女之間,私底下無話不可說,當著外人的麵,還得忌諱著點。


    “走吧走吧,早去早回。”蕭諶問不出來,最後也隻能叮囑蕭寧。


    隻是這前後的叮囑截然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確定不是在說笑?


    蕭寧詢問的眼神落在蕭諶的身上,蕭諶也終於想起來,方才跟蕭寧告別時說的話,額,是有差別。


    “身為一國之君,思天下安寧,知你為國遠行,不願你負擔太重,便叮囑你一切慢慢來。


    “身為人父,兒行千裏,豈有不思念的道理,自然盼著你早日歸來。”


    好在蕭諶也能自圓其說,隻是站在不同的立場,有不同的心境罷了。


    蕭寧忍住笑,還是鄭重的朝蕭諶做揖,“兒明白。”


    莫以為她忍著笑,蕭諶就看不到,她眼角那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好在這女兒算是貼心,沒有當眾要蕭諶沒臉,這一點蕭諶還是受用的。


    回頭看了其他臣子一眼,孔鴻十分自覺的開口道:“公主遠行,願公主旗開得勝,早日歸來!”


    其他人亦跟著一道同道:“願公主旗開得勝,早日歸來!”


    “必不負諸位所望!”客套的話大家都會說,隻是不知這各地的世族,究竟最後有幾個歡迎蕭寧的到來。


    開荒修渠引水,既要驗收,也要再開,九州,我來了!


    第128章 傻子便可欺


    自雍州而出,蕭寧第一站前往冀州。


    這是蕭寧當年自雍州而出,攻下的第一州,且此處林臨海,不說開荒修渠引水的事,就是這沿海的鹽田,蕭寧也得過來看看。


    蕭寧如今手下要說利最厚的莫過於鹽田,要不是有鹽田支應著,蕭諶和蕭寧想要大肆興建工程,無異是癡人說夢。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寧更是看重鹽田。


    雍州之內是不必巡視了,那便將精力放在之前初見成效的州縣,且看看比之從前是不是更上一層樓。


    蕭寧前來巡視各州,詔令已經下達各州縣,且蕭寧一行人聲勢浩大,就是想忽視,那也無法忽視。


    況且,蕭寧自冀州而去,已是多年,好不容易再回來,百姓皆歡呼而迎。


    同行的少年少女們,蕭寧無意將人困在身邊,“難得出來,都去看看瞧瞧,不必隨於我左右。”


    少年少女皆是一愣,不用跟著蕭寧?


    “帶你們出來,是要看你們能不能用,跟在我身邊,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蕭寧眼中閃過狡黠而道,眾人未來得及反應,百姓已然圍上。蕭寧無暇再顧及這群少年少女們,問起夾道相迎的百姓,冀州官員這些年待百姓如何?


    “甚好甚好,這些年朝廷一直幫我們屯田修渠,這一年年的收成,可比從前好多了,一家子終於可以吃一頓飽飯了。”


    百姓感慨歡喜,聽在蕭寧的耳朵裏,頗覺得心酸,隻是可以吃一頓飽飯,便如此歡喜感激了嗎?


    由此可見,百姓之所求,何其簡單。


    “如今隻吃了一頓飽飯,以後,一定讓大家每日都能吃飽。”蕭寧心中,早已下定了決心,此生必以此為目標!


    “那敢情好。”聞蕭寧之言,百姓們麵露喜色,縱不確定蕭寧是否能做到這一點,能說出這樣的話,叫他們心中亦是感激。


    “且引我瞧瞧你們這一年開荒出來的地。”蕭寧輕聲與人道來,百姓們自是歡喜地在前為蕭寧引路。


    姍姍來遲的宋辭,就是想擠進去跟蕭寧說幾句話都難。


    最後倒也知情知趣,他不擠了,他且跟在身後,待蕭寧有所吩咐時,他再上前。至於一群小年青們,隨蕭寧一心係於百姓,有些忍不住百姓身上髒亂的人,早避之遠遠的,宋辭瞧著微微一頓,這誰家的孩子,莫不是以為出來玩的?


    蕭寧在百姓引路的過程中,看到一望無際的良田,四通八大的渠道,還有那分外顯眼的水車,且問這其中的田,各家各戶所得幾何,其中每一畝的糧產又是幾何。


    百姓們一一作答。蕭寧聽著那低產量的收成,自明了其中最關鍵的問題所在。


    糧產量太低,種的田多,還得靠天吃飯,若是碰上水澇旱災,收成還要大打折扣,也就怪不得這百姓想吃一頓飽飯都那麽難。


    “宋刺史。”冀州之內,隨著崔攸他們離開,宋辭便成了冀州刺史。


    蕭寧方才顧不上他,這一會兒,也得考較一二,且觀他這刺史當得如何。


    “臣在。”宋辭麵對蕭寧,自是不敢怠慢,聽聲即刻上前。


    “冀州之內,哪一處的糧產最高?”蕭寧的問題問得很是刁鑽。可是,民以食為天,身為一方大吏,不知百姓之根本何在,又如何可為一方大吏。


    宋辭自知蕭寧最在意民生之事,有些功課那已準備齊全,聞蕭寧之一問,立刻答之,連產量最少的地方,他都心中有數。


    待聽完宋辭的回答,蕭寧略是滿意地頷首,可見心中歡喜。


    宋辭那是暗鬆了一口氣,最怕就是蕭寧這等務實的人,逼得宋辭就是想不務實,為了不被唐師甩得太遠,他可得卯足了勁的追。


    “那宋刺史了解過,為何有的田地糧產較高,有的地方糧產極低。我若是記得不錯,你所說的兩極之地,田地水源,相差無幾。”作為一個在冀州呆過一段時間,而且和秋渠一道解決過屯田開荒事宜的人,最是明了其中田地的差距。


    宋辭這回一時答不上來,要說這個事,他打從聽說那會兒開始也納悶了,怎麽地方差不多,產收卻是天淵之別,這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百思不得其解,宋辭恰好又被蕭寧問上這麽一個他答不上來的問題,麵上一僵。


    “你們說呢?”蕭寧並無怪責宋辭之意,隻是掃過身後跟隨的身著官服之人,這些人身上穿著厚重的衣裳,頭上頂著玉階,聞蕭寧之問馬上有人答道:“或許與糧種有所關係。”


    蕭寧聽此一問,看向說話的人。


    這一群是工部的人,蕭寧把人弄出來,壓根沒多想,她隻要一半的人,工部內自己安排,到最後隻要有一半的人跟她出來就成。


    當然,留在雍州的另一半,最後也會明白的,他們留下,照樣會成為考驗。


    這一位看起來有些幹瘦,皮膚黝黑,勝在雙目有神,說起糧種的緣故時,蕭寧道:“這是有什麽講究?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卻是外在之故不是嗎?”


    幹瘦的男子作一揖而答道:“淮南與淮北相隔甚遠,所產之物大不相同,然冀州,糧產天淵之別,隻能是糧種之故。”


    “依你所見,今天下各州,若說糧種上佳是為何處?”蕭寧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畢竟秋渠為蕭寧普及了不少知識,更別說在李狂他們這群人裏,精通其理的不在少數。


    她知,亦想知道工部之內的官員們,有多少將這民生重中之重之事放在心上,有心去了解過的?


    “雍州內。”雍州內的糧種一直都在不斷的改進,身處於雍州內,有心之人,必將天下的收成所得的糧食,盡都仔細查看過。


    蕭寧道:“那你們這一回出來,有帶雍州糧種的嗎?”


    誰也沒有想到蕭寧還會提出這樣的疑惑,皆麵麵相覷,還是那位黑瘦的男子道:“臣帶了一些,但並不多。”


    蕭寧眼中閃過讚賞,“不錯。這五穀種子,我皆命人將最好的送往各州。”


    問他們有沒有帶是一回事,蕭寧都有什麽樣的安排亦不妨叫他們知道。


    “公主英明。”幹瘦的男子連忙山呼,神色間盡是歡喜。


    “你叫什麽名字?是為工部侍郎?”蕭寧帶人出來,連人都沒有仔細見過,畢竟日子長著,總有認識人的時候,不必急於一時。


    隻不過能把民生之大事記在心上,了解糧種一事,這一位倒是一個有心人。


    既是有心之人,蕭寧又怎能不將此人記住?


    “臣吳在。”被蕭寧問名字,幹瘦男子顯得有些激動,急忙自我介紹。


    “很好。冀州內的水路,你且看看,在離開冀州之前,我想聽到關於冀州所有田地,渠道的報告。”蕭寧給人一個任務,末了又補充,“在我巡察冀州之時,你需得跟隨。”


    這既要報告,又要人跟在身邊,這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吳在並不覺得有何不妥,立刻應下一聲是。


    蕭寧繼續往前去,同時跟宋辭說起糧種一事,“我命人送來的糧種,可曾分於百姓?”


    “都已經派下了,隻是百姓對此難免生疑。”糧種下發百姓一事,朝廷不是沒有做過,但這一回可是大昌朝第一次下發糧種,百姓心中難免生疑。


    換來的是蕭寧的注視,這種事情難道還想讓蕭寧去幫他解決嗎?


    宋辭被蕭寧這眼神一噎,,亦意識到他說起了一個傻問題。


    蕭寧道:“雍州內,改進糧種,是為提升糧食產量,這一點身為一方大吏,你牢記在心,莫人雲亦雲,且,你當安定民心。”


    “臣亦不知此糧種如何。”換而言之,宋辭無法安撫百姓,亦是因為對糧種的一無所知,心中生疑。


    蕭寧這一回不用回答了,意示一旁的吳在道:“你告訴宋刺史,去歲雍州的收成各為幾何?”


    這個問題吳在研究過,答來沒有一點的遲疑,立刻同宋辭一一道來,算是為宋辭解惑了。


    宋辭的目光落在蕭寧的身上,若說之前宋辭在想,蕭寧又不是了解這耕種之事的人,就算巡視各州是為了百姓謀福之事,也不過是讓旁人出麵。


    現在看來,蕭寧就算不是完全專業的人,也不是可以叫他輕視的人。


    如今各州的官吏,怕是在蕭寧的跟前,都得聽聽蕭寧如何安排的。


    “一方大吏,責任重大。我們居於雍州,離百姓最近的是你們各州刺史,各縣縣令。百姓所請,早前朝廷於各地設銅匭,冀州之內,收效甚微。”等吳在同宋辭細細說完後,蕭寧提起此事。


    宋辭被普及一堆常識,趕緊記下。


    有些事,有了一回,可不能再犯第二回 ,叫朝廷再捉了一次,心中不喜。


    蕭寧提起此,宋辭顯得有些無奈地道:“不瞞公主,百姓識字者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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