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齊審視的目光落在孔義的身上,孔義整個人寒毛豎起,原本高興的人感受到歐陽齊身上的氣息。立刻明了,蕭寧所言不虛,這一位是有本事的!


    ***


    傻乎乎的孔義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甚是以為能跟在蕭寧的身邊,還能有一個高手指導,小日子過得甚是不錯。


    事實上,孔義作為侍衛,原本應該負責蕭寧的安全的,不過這大多數的事兒都是玉毫在做,蕭寧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就讓孔義跟在身側,且讓他聽著她吩咐玉毫辦的事。


    聽著聽著,孔義隻想說,一個侍衛要懂的東西那麽多嗎?


    玉毫那算是老相識了,畢竟孔義自小看到玉毫跟在蕭寧的左右,他倒是知道玉毫是個什麽樣的身份。


    結果發現,他不過是蕭寧身邊的一個隨從罷了,這上至國家大事,下至人之衣食住行,他是無一不精!


    發現這一點後,孔義的身心受到極大的打擊,蕭寧卻覺得這還不夠。


    “你自詡本事了得,玉毫你也算是老相識了,知道他跟在我身邊的日子並不算太長,自然也是不如你自小由阿舅親自教養,不管是文韜武略,都是阿舅手把手教的。


    “文方麵,你跟在我身邊這些日子,應該看出來了,他可是無一不精。我手裏的事,無一他不涉及,無一樣他不能為我打理。


    “且比一比你最引以為傲的武吧。我年紀小你一歲,依你的性子,你也不樂意跟我比。畢竟贏得不光彩,輸了更沒臉。”


    一語道破孔義對她的看法,比文萬不用比,他知道連蕭寧的皮毛都比不上。比武吧,一個郎君,跟一個小娘子比,還是一個小他一歲的小娘子,傳揚出去他還用做人?


    孔義是不管蕭寧的武藝水準在哪兒,那是打死都不肯跟蕭寧交手的。


    好啊,反正蕭寧隻是想讓孔義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同輩中他是佼佼者,並不能代表什麽。


    若是他不思上進,早晚有一天他必為他人的手下敗將。


    孔義一個侍衛,現在就是一個侍衛,如何做好一個侍衛,歐陽齊大致跟他說了,果真是一點特權都沒有。而這一切都是蕭寧的意思!


    既然要當侍衛,就得老老實實地記住他該如何做好一個侍衛。


    玉毫顯然是蕭寧身邊的一把手,可以說事事一把捉,裏裏外外的事都由他負責。


    “跟我打你是不樂意,那就跟玉毫比比吧。”蕭寧看穿孔義的心思,丟下這話,孔義眼睛都亮了!要是能和玉毫分出勝負,他就可以在侍衛中露臉了!


    孔義對蕭寧的提議,瞬間來了精神,不難看出他的興奮。


    “能得殿下身邊的人指點,這是我的榮幸,請!”孔義這兩天叫歐陽齊揍得不輕,吃過不少苦頭。


    看玉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樣兒,他瞬間來了興致,終於能露回真本事!


    卻不知道他那一副可以單方麵打人樣兒,落於其他人眼中,叫人皆是低頭一笑,真是個單純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蕭寧讓來試他的人,他以為就表麵看起來的無害?


    玉毫抬眼看向蕭寧,蕭寧道:“孔郎君有心討教,你且好好地與他過過招。不必手下留情。”


    得此令,玉毫明了,立刻道:“殿下放心!”


    蕭寧要達到的目的,玉毫既知,自然要叫蕭寧如願以償。


    孔義高興地招呼道:“那我們往外頭去,房間內不好施展。”


    架要打,還得放開打,這屋裏太窄了。


    “請!”玉毫並無意見,且由孔義說了算。


    兩人朝蕭寧作一揖,這便齊齊往外去,蕭寧並不動,她這窗口正好可以看到外麵的情況,且讓他們打。


    “依歐陽先生所見,阿義能在玉毫手裏過上幾招?”蕭寧算是對各自的本事都有數,亦想聽聽歐陽齊的意見,孔義的身手和玉毫一比,差距有多大。


    “若孔郎君不曾輕敵,可過兩百招,若是輕敵,怕是過不到十招。”歐陽齊的判斷都是根據人的性格得出的定論,畢竟玉毫是個擅長捉住機會的人,亦喜歡速戰速決。


    孔義本事是有,不夠謹慎,不謹慎的人,總是不及小心的人。


    玉毫的一張臉確實很有欺騙性。


    歐陽齊突然問:“當日在揚州時,殿下提及曾見一個被世族欺辱的庶民郎君,正是玉毫?”


    “正是。”蕭寧當日並未說起故事的後續,很多人其實並不想要知道後續。亦不明白,被人踩在腳底的人,不想再重蹈覆轍,他為此要付出多少努力,如今又是何等的模樣。


    “不錯。”歐陽齊同樣不想多問,他僅是對眼前的玉毫給予評價,能文武雙全,能成為蕭寧的左右手,能無人再敢欺,不易。


    蕭寧側過頭問:“先生,你說若是世族與庶民再無區別,這世道還會有那麽多人遭受不公平嗎?”


    “沒有世族與庶民之分,依然還會有其他。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歐陽齊並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亦從來不認為那些刻在骨子裏的輕視,差距,是能輕易抹去的。


    “也是。”蕭寧問完得了答案,亦想到她曾所處的時代,平等啊平等,又哪裏來的絕對平等?


    富民以令民安,這已然是莫大的幸事。


    “殿下,周七娘求見。”蕭寧視線落在過招的兩人身上。阿青來稟,卻是周七娘來。


    歐陽齊於此時道:“殿下有一句話說得不錯,此女與旁人皆不同。”


    無人如周七娘一般為了達到目的可以連父親都舍棄。


    不過周七娘能借楊太尉一事架空周家家主的權力,至此由她執掌周家,這何嚐不是莫大的本事。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我要什麽,朝廷要什麽。”蕭寧縱然因為周七娘連親爹都能大義滅親一事確實心有芥蒂,但周七娘似乎要的並不是蕭寧的信任,而是要讓蕭寧覺得,她是一個可用之人。


    “不需要殿下和朝廷的信任,急朝廷所急,做朝廷想做而做不到的事,這等本事,亦非常人。”能讓歐陽齊稱讚的人並不多,周七娘算是其中一個。


    “請。”蕭寧還是禮遇之,畢竟信不信人是一回事,到如今,蕭寧還是願意讓這樣的一個人說一說,她來見她所為何事。


    每一回見周七娘,蕭寧都有意外之喜。如今再來,蕭寧豈能不見。


    很快周七娘行來,在看到玉毫和孔義過招,連餘角都不看一眼,好似什麽都看不見。


    “先生還是小看了阿義,他雖然輕敵,叫阿舅手把手的教出來,有時候身體比腦子動得還要快。”蕭寧見至今依然勝負未分的兩人,如此輕讚一聲。


    歐陽齊抬了眼掃過道:“改日有機會,我定要與左仆射討教一二。”


    蕭寧對此道:“我阿爹說改日若有機會,定與先生討教一二。”


    作為有真本事的人,碰上算是不錯的對手,豈能不思交手,活動活動筋骨。


    “陛下有意,自無不可。”歐陽齊想的沒有那麽多,亦或是跟在蕭寧身邊的日子長了,叫他縱然不曾與蕭諶多有往來,但想能教出蕭寧這樣一個女兒的人,必不會比蕭寧差到哪裏去。


    蕭寧瞧到周七娘已然進屋,輕聲地道:“想是阿爹聞之亦歡喜。”


    “殿下。”周七娘站在不遠處,朝蕭寧作一揖,客客氣氣。


    “請座。”蕭寧禮遇之,請人入座,不必太客氣。


    自有人將蒲團放置於周七娘的麵前,蕭寧起身走了過去,與之相鄰。


    周七娘本欲跽坐下,見蕭寧行來,連忙起身,蕭寧將之按下道:“與我不必如此拘束,我一向不喜歡那諸多規矩。”


    話亦是不錯,蕭寧幹脆地席地而座,拿著蒲團來的阿青一時不知是該留還是該走。


    最後還是阿金拉了拉她,且讓人走吧走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蕭寧亦不繞彎子,且讓周七娘說來!


    周七娘道:“兗州有一個人,相貌醜陋,然飽讀詩書,且有平定胡人之策,七娘欲薦之。”


    確實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之人,這番前來便是要薦人以用。


    舉察之製,上至君王,下至百姓,人有愛美之心。長得不好看的人,舉薦的人沒有,便是薦了上去,於君前也多是被刷了下來。


    諸如是,最後相貌醜陋之人縱然再有文采,再有本事,亦無人薦之。


    “平定胡人之策?那我果真要見一見。”蕭寧不能說她不是一個看臉的人,然比起臉來,蕭寧更看重人的本事,若是本事不錯的人,蕭寧豈能不收為己用,“人可隨你同來?”


    “已在外侯著。但,此人相貌奇醜。”周七娘本身就是一個相貌醜陋之人,蕭寧見她時眼中並無半點嫌棄,亦無憐憫之意。


    可這一位……周七娘想到他那一張臉,最終還是決定同蕭寧再提幾句醒,萬望蕭寧莫因毫無準備而受到驚嚇。


    周七娘觀蕭寧行事,心裏同樣拿不準,萬一因此人太醜嚇著蕭寧,該如何是好?


    “若我連一個人父母所生,非他所願而能改的相貌都容不下,七娘以為我還能容什麽?比起容貌是天生的,本事卻是靠自己習得。你隻管讓人進來。”蕭寧聽著周七娘再三重申,且安撫地與之道來,讓她隻管讓人進來吧。她真不是那等膽小之人。


    周七娘觀蕭寧並無半分玩笑之意,終是應下道:“唯。”


    這便要出去請人。


    蕭寧道:“既是有此安定天下之策者,吾當親自相迎,走。”


    頗是叫周七娘驚訝,最後還是道:“未必盡如殿下所願。”


    “世上之事,豈能盡如人願。然有一線可能,我輩自當以禮相待。”蕭寧對待有才之人的態度,豈能多有變化,叫人拿不準她究竟算是怎麽樣的態度?


    詔令最忌朝令夕改,為人也最忌說一套做一套。


    從前蕭寧在人前是如何大喊有教無類,唯才是舉的。一個能安定胡人的人,她還舍不得親自出麵相迎,給人最高的禮遇。


    蕭寧整理了身上的衣裳道:“有勞引見。”


    連對周七娘亦是一般的客氣,絲毫沒有用完人就扔的意思。


    “唯。”周七娘明了蕭寧的態度,如何還能拒絕。起身朝外走去,至於此,正好孔義被玉毫打倒在地,就摔在周七娘的麵前,周七娘波瀾不驚,對於孔義汗流浹背的樣兒似若不見,僅是乖乖的立在一旁。


    “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過你。殿下,你,你這是欺負人。”孔義打得心累,更不忘控訴一旁正好行來的蕭寧,想說她太可氣了,竟然騙他挨揍!


    蕭寧居高臨下地瞟了坐地上的人一眼,“難道你以為我會送人給你欺負?”


    直把孔義噎得半死。孔義一屁.股坐下道:“我不管,他本事了得,殿下得讓他也教我!”


    喲,這是跟蕭寧耍起無賴來?


    “知道上回在我麵前耍無賴的人是何下場?”蕭寧僅是如此一問。


    孔義腦子轉不過彎來,不明所以的看向蕭寧,下一刻被擲出,孔義壓根沒反應過來,低頭一看人都在半空了,後知後覺的發出一陣慘叫,下一刻人已然落入湖中。


    蕭寧拍拍手,“耍無賴?好好地醒醒吧。”


    旁觀所有人都是一臉呆滯!


    看看蕭寧,再看看某一位在水裏撲通的人,這身形差距太大,所以蕭寧是怎麽把人拎起扔出去的,這腰還好嗎?


    不約而同的,一眾人都將目光落在蕭寧的身上,不難看出他們的憂心。


    蕭寧壓根不在意地道:“放心,用的是巧勁,閃不著我腰。”


    額,眾人那憂心的眼神都叫蕭寧說破了。好吧,沒事是最好。


    “在水裏清醒清醒。走吧!”蕭寧如此吩咐完畢,這就抬腳往外走。


    “下回再有這種事,我來!”歐陽齊覺得他這個擺設不好真成了擺設,蕭寧這麽小的身板啊,怎麽直接把人丟出去,還是讓他來。


    對付耍無賴的人,他一向樂意教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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