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方才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倒是各家人都已立起,同蕭寧見禮才是。


    雖說其中出自世族的人不少,可是蕭寧將要成為太女,縱不是太女,今也是鎮國公主,憑這個身份,誰人不敬之三分。


    “殿下國事繁忙,我等久居內院,殿下不識亦在理。”其實看到蕭寧一身朝服而立,不少女子的神色都微微一變。


    與內命婦們的朝服有所不同,蕭寧身上這一身是朝廷命官之服,雖然樣式簡單,並無太多點綴,卻盡顯威嚴。方才蕭寧步行而來,亦令他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敢亂動。


    女子朝服多以百花為主,與男子的朝服之百獸相區別,衣著在身,一個是為顯莊重明麗,一個卻是盡顯威儀。


    若說往日見男人穿在身上並不覺得有何不可,如今蕭寧穿一,站在她們麵前,卻是讓他們深刻的體會到,就算是同為女子,著不同的衣裳,總是完全不一樣的。


    “諸位夫人都是賢內助,若不是有諸位夫人為諸公安定內宅,他們豈能一心為國效力。”蕭寧既然是女子,從來不輕視女子,如果可以的話,蕭寧希望她們都能出頭。


    不過,凡事不能強求,蕭寧懂得這個道理。也正是因為懂得,也尊重眼前這些人的選擇。


    蕭寧並不輕視於她們,這讓外頭聽過不少關於蕭寧為了讓女子出頭,費盡心力的話,都擔心蕭寧未必看得上她們這樣一群不思上進的人。


    可一想,若是蕭寧如此區別對待,又怎麽能成為天下皆不得不佩服的鎮國公主,又將被立為太女。


    “坐。”盧氏聽蕭寧肯定於人,笑意加深,讓蕭寧坐在她的左側。


    “殿下。”於此時,溫玉小步走來,笑容可掬地喚著蕭寧,蕭寧朝她招手,溫玉走了過去,蕭寧見她臉上有些髒,拿出帕子為她擦臉,“去哪兒玩了?”


    “踢毽子去了。殿下跟我一起玩!”溫玉享受著蕭寧的溫柔,眼中盡是笑意地答來。眼睛更是發亮地拉住蕭寧,看這模樣,果真是想讓蕭寧隨她一道玩去。


    一群人倒是知道溫玉這號人,畢竟能養於盧氏身邊的人,哪一個不小心打探,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人亦不自知。


    隻是這踢毽子,蕭寧會嗎?


    一時間眾人都隻有這一個念頭。拿不準蕭寧是會或是不會。


    “雖說國事繁忙,該玩且玩去。與五娘拿身衣裳。”盧氏並不一味隻讓人做事,連玩都不讓玩。


    玩嘛,也是能看出一個人稟性的。


    蕭寧就算打下半個江山,即將成為太女,她依然隻是一個未及笄的少女。


    比起叮囑蕭寧嚴於律己,盧氏更希望蕭寧能鬆快些,該玩則玩,該鬧則鬧。


    “我讓人備了一件,你換上。”孔柔這個當娘的在,該備下的東西早已備下。


    蕭寧應下一聲,一旁的侍女自與蕭寧一道往內去,伺候蕭寧換上一身淡綠色的勁裝。


    與方才的朝服盡顯威儀不同,這一身勁裝,長發束起,盡顯俏皮可愛。


    溫玉不由分說地拉著蕭寧往外去,連坐都不給蕭寧機會坐下,“踢毽子,踢毽子。”


    蕭寧能如何,溫玉早想拉著蕭寧一塊玩耍,無奈一直尋不到機會。


    現在尋到機會,就連盧氏都放了話,溫玉豈有放過這個機會的時候。


    蕭寧雖說好些年沒玩過踢毽子,隻這上手並不是什麽難事,在屋裏往外看的人,都瞧見蕭寧就是踢毽子都踢出花樣來了。


    那毽子在她手裏,忽高忽低,忽前忽後,前踢後起,一字馬,蕭寧踢得高興,溫玉看得亦是歡喜,連連叫著好,不斷地拍掌。


    “五娘這般才像青春年少的女郎。”一旁蕭訊之妻李氏感歎一聲,沒辦法,打她見蕭寧就從未見過蕭寧玩耍之時,聽蕭寧行軍打仗,對敵於外,舌戰群儒,改祖宗之製,這般老練之人,實難一見這樣的活潑。


    這會兒溫玉圍著蕭寧,讓蕭寧毽子踢得更厲害些,再厲害些,蕭寧甚配合。


    盧氏看著亦露出笑容,“五娘懂事,自小身擔重任,自不敢鬆懈。好在眼下大昌得以太平,往後亦無須她事事親曆親為。”


    若為太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需總攬大局,不必她再事事衝在最前頭。


    “尋一個貼心人,能懂她辛勞,願意助她一臂之力者,便圓滿了。”盧氏感歎著,今日來此的人是為何而來,各自心知肚明。


    蕭寧的模樣眾人都看在眼裏,雖手握大權,並不是強勢不可靠近之人。觀她對溫玉的溫柔,可見蕭寧也是一個溫柔的人。


    如此,倒是讓不少人心下鬆了一口氣,誰不怕大權在握的女子過於強勢。


    “太後,陛下來了。”因盧氏的要求微微一頓的眾人,聞一旁侍從來稟,蕭諶來了。


    “此時來?”盧氏還是知道蕭諶的,若不是有什麽事,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來了是為何事?


    “出使的周屈先生和程永宜將軍歸來,帶回不少奇珍異寶,陛下欲獻太後。”稟告的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來,盧氏目光微斂,總覺得這理由不怎麽能說服人。


    可是蕭諶既然來了,來的不止他一人,盧氏總是要給蕭諶留顏麵,萬萬不能落他麵子。


    “既然皇帝來了,也好大家一道見識見識,他國究竟有什麽寶物。”盧氏注意到觀察蕭寧的人不少,其中的郎君們守禮,並不敢隨便與蕭寧搭訕,但是不是被蕭寧不由自主的吸引,這一點亦重要。


    雖說蕭寧擇婿一事關係重大,亦講究你情我願。


    盧氏與各這隱晦遞了話,有意者自會想方設法與蕭寧有深一步交流,最後能讓蕭寧點頭答應親事,親事自成。


    無心之人,想來見了這一回,往後亦不會再見。


    人,盧氏大方地讓他們看看蕭寧是什麽樣的人,蕭寧同樣也落落大方地讓他們看,畢竟結姻親之好,非一家之事,你觀之,我亦觀之,唯有彼此合意,婚事可成。


    不過,見蕭寧是何模樣,為人如何,再得意外之喜,竟然可以先見他國之寶物,實三生有幸。


    蕭寧那邊同樣收到消息,蕭諶帶人來了。


    和盧氏一樣,蕭寧同樣好奇這究竟是得了什麽好東西,竟然讓蕭諶不顧盧氏給蕭寧準備的相親場麵,親自來一趟?


    蕭諶自然不是毫無緣由,這會兒他身邊帶著的就一個程永宜,加一個孔義。


    “你倒是回來得及時,話說得也夠清楚,不過,你也知道,這事我說了不算。”蕭諶領了兩個年輕少年郎,都是風.塵仆仆,尚未來得及收拾的少年郎。他們想來,蕭諶亦不在意,不過,有些話得有言在先。


    “你說我們真不用收拾下?”孔義瞄了一眼身上的衣裳,這都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就是一張臉也讓人看不下去的吧。


    蕭諶毫不留情地道:“沒人看你,你隻管安心當你的陪襯就行。”


    孔義!!!


    過分啊過分,就算是皇帝陛下,好意思說那麽直白嗎?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程永宜聽著你一言我一語的話,心下確實挺緊張,可一想這機會爭來不容易,若是錯過,他得悔死。


    蕭諶其實心下亦是欣慰,果然是他看中的人,目標明確,壓根不把外人異樣眼光放在心上。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是有心人。急趕慢趕的趕回來,直接就跪在蕭諶麵前,表明心跡。


    至於什麽心跡,這就讓他跟正主說。


    蕭諶領著人到盧氏的院子,瞧著滿院子的人,這時候蕭寧也不逗溫玉玩了,畢竟盧氏安排這場相親,看了半響都心裏有數,欲何為之,他們也是各自有底。


    有意之人,保持禮節該有的距離,打著各種借口靠近蕭寧,就算結不成夫妻,難道不是能在蕭寧處留下一個好印象,也是好的?


    未來的太女,現在就差一個冊封大典,禮若成,往後這就是國之儲君,舉薦取才,蕭寧都有優先權。


    蕭諶領人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蕭寧被一群人團團包圍,每一個郎君臉上都掛著笑意,客氣而不失禮貌。


    程永宜進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蕭寧,除了蕭寧之外,也容不下別人。


    有些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很多事並不是一開始就動了心思,隻是慢慢的,便再也看不到旁人。


    “陛下。”蕭寧同樣看到蕭諶,已然起身朝蕭諶作一揖,其餘人也是一樣。


    蕭諶露出笑容,程永宜和孔義立刻作揖,“殿下。”


    “歡迎你們回來。”蕭寧的眼睛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刻,瞬間發亮,一句話脫口而出,也讓他們覺得自己真正回了家。


    “周先生呢?”蕭寧下一刻問起周屈,這一位有功之人,竟然沒來嗎?


    “周先生舟車勞頓,累了,我讓他先回去。一些瑣事讓他們年輕人辦就是。”蕭諶的理由還挺充足的,蕭寧一想也對,這些年他們在外頭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艱辛不易,回來了是該好好休息。


    “母親。”這會兒蕭諶已然到盧氏麵前,同盧氏見禮,一眾人也都連忙拜見蕭諶這位陛下。


    蕭諶一眼掃過,尤其注意眾多郎君。這麽多人,都是打他閨女主意的人?


    嗯,就算不是都打他閨女主意的人,看不上他閨女一樣是沒眼光的人。


    對,還是像有些人一樣,得識時務,有眼光。


    故,蕭諶的視線落在程永宜身上,結果倒好,程永宜這會兒已經跟蕭寧碰上麵,程永宜說起所見之國,那些國都有什麽特別之處,蕭寧對此自是好奇,仔細傾聽。


    如此一來,旁人也就插不進話了。


    蕭諶半眯起眼睛,行啊!這還是個懂心機的主兒!


    隻是蕭諶又發愁了,看蕭寧這平靜無波的樣兒,程永宜當年狼狽的模樣她應該是記得的吧。


    這要是一直記得那不好的一麵,怎麽能產生好感?


    失策了啊,竟然沒有一開始考慮到這一層,早作安排。


    現在想補救,來得及嗎?


    “周先生沿途記下所到之地的輿圖,若是殿下想聽,我為殿下講一講我們自西而上,我記得的各國位置?”程永宜見蕭寧聽得專心,心下甚喜,更是要把握機會。


    第179章 鹽利引爭議


    蕭寧剛想開口,蕭諶此時反應過來,“眼下不是聊朝事的時候。”


    收獲程永宜怨念的眼神。他好不容易回來,結果一回來即聽聞盧氏在宮中設宴,這是要為蕭寧挑婿。


    有些事,程永宜不是不急,隻是再怎麽急,原不是急的時候。


    可現在呢?現在就是十萬火急的時候了,想想蕭寧的年紀,她更是即將成為太女的人,這麽的蕭寧,若是看中了人,程永宜能如何?


    蕭家上下都尊重蕭寧的選擇,尤其這婚姻大事。


    程永宜曾追隨於蕭諶左右,最是明白蕭諶看重蕭寧之心,可以說,但凡蕭寧不願意為之事,蕭諶絕不會強求。


    若說當年外出,程永宜既是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亦為建功立業,成為一個可以配得上蕭寧的人。


    或許,那個時候的他尚未懂得自己的心情究竟代表什麽,他隻是知道,他想讓蕭寧的眼裏看得到他。


    在這離開的三年裏,他見過的人,經過的事越多,慢慢懂得那代表什麽。


    既懂得,程永宜豈能不爭取。


    一回來聽聞盧氏欲為蕭寧擇婿,程永宜立刻毛遂自薦。


    讓程永宜意外的是,蕭諶竟然會同意。


    蕭諶同意讓程永宜一試,卻也有言在先,事情的決定權一直在蕭寧手裏,婚姻之事,蕭寧點頭自可成,若是蕭寧不願意,一切都是枉然。


    如何才能讓蕭寧同意?


    這個問題在程永宜的腦子裏閃過無數回,一直都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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