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談江野暗歎了口氣,覺得等這趟出差回來了是不是該找個軍師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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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談江野旗幟鮮明的支持,但林蒹也不想光等著。幾年的工作經驗告訴她,發展方向和機會光靠等肯定是等不到的。她必須主動出擊,為公司找一條有前景的路。至於怎麽找到這條路,林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學校。


    她先去找了向老師,感謝她指點之餘又問老師她那個小作坊有沒有前景。


    向老師這次沒再推薦什麽書,隻笑著搖頭:“小林啊,我就是個搞電機的,你問我點專業知識還行,微小工廠的發展前景……你這個問題太籠統了我沒法回答。你說的小工廠鹽港確實有很多,但是它們存在的時間都還不長,新事物冒出來一般都很多跟風的,最後發展得怎麽樣,得等這波下海的浪潮過去以後看看留下了的那些才能知道。”


    林蒹也知道自己的問題難以回答,朝老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她也知道,沒有技術含量就隻能靠著薄利潤拚產量,以及跟人喝酒送禮拉關係,靠人脈找銷路。就像他們現在這樣。


    她一直想尋求改變,可是製造業前期投入需求非常大,場地,設備,光這些重資產就足夠讓一家小工廠負債累累。隻要資金鏈斷裂,破產就是分分鍾的事。所以談江野叫她別急是對的,他們需要慢慢積累。但是,前提是總得有個明確的方向。不然用機床接點散單做加工,做十年隻怕都還是個小作坊。


    上課鈴響,林蒹隻能先拋下工作上的困擾好好聽課。


    晚上是岑樓的高數課,按照往常慣例,岑樓會在上課前提前到教室外邊跟她小聚一會。可今天林蒹為了排解鬱悶去頂樓吹了會風,直到踩著最後一聲上課鈴聲貓腰溜進教室才想起來這回事。她才坐下,岑樓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不過他到底是個負責的老師,探尋的目光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若無其事地開始了今天的授課。


    兩節課中間的課間休息是岑樓的答疑時間,林蒹很自覺地不去跟其他同學搶。於是直到兩節課上完,她才有機會跟岑樓講話。


    “書還你,幫大忙了。”下課後,她拿出岑樓幫忙借的兩本資料,笑著跟他說。


    岑樓接過書,借著走廊的燈光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然後做了個手勢:“走吧,我送你去車站,我們邊走邊說。”


    林蒹沒異議,雖然搬到了離學校近的地方,但是夜校下課以後到新住處的公交車也沒剩幾趟了。


    “今天踩點進教室,是因為加班嗎?”岑樓問。


    林蒹搖頭:“我去找向老師了,聊了一會耽誤了點時間。”


    岑樓看著她:“我猜你可能會去向老師辦公室,特意繞了路,可是沒見著你。”他頓了頓,又說,“你今天上課不在狀態。”


    林蒹本來不想跟他講工作上的苦惱,可岑樓明顯就是看出了什麽。“我那會應該是在天台吹風。”林蒹沒辦法,還是把公司找不到方向的問題跟他簡單描述了一遍,又說,“不是故意瞞著你,因為也不是什麽高興的事。”


    “不是高興的事一樣可以跟我說。”岑樓說,“有的問題,說出來就容易找到解決辦法。就算一時找不到,也至少能舒服一點。或者,你需要散散心。”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粉紅色的小紙片遞給林蒹。


    林蒹接過來一看,是電影票,上麵印著放映時間和地點,隻是沒有具體的影片名。


    “不是正規的電影票,是學校的觀影活動,在學校禮堂放映。具體的影片放映前才知道。”岑樓解釋。


    林蒹算了一下時間,把電影票遞給岑樓:“謝謝你,不過我現在沒時間參加。”


    岑樓沒接,隨手摘了眼鏡,微微俯身,定睛看著她:“林蒹,你有考慮過換一種方式生活嗎?”


    第32章 對手   我跟你算是競爭關係


    初秋夜晚的風是清涼的, 帶著不知在哪沾染的桂花香氣以及淡而清爽的肥皂的氣味。是岑樓身上的氣味,林蒹在好聞的風中沉迷了一秒就迅速清醒過來。他倆離得太近了,意識到這點, 她耳根發熱,略微向後退了一點,腦子還在消化著岑樓的話——換生活方式?怎麽換?


    岑樓目光從她臉側掃過, 也不知有沒有注意到她發燙的耳根。他輕輕壓了一下她還舉著電影票的手:“票不用還我,說不定你到時候又想看了呢。”說著又解釋道, “我看你這段時間似乎有點疲倦, 所以才問你。我的意思是, 你有沒有想過暫時不上班, 專心學習。”


    “啊?”林蒹愣了一下, 搖頭道:“可是我又不是在給別人打工,廠子是自己的, 哪能說不幹就不幹。”


    “我知道。”岑樓點了一下頭,還想說什麽的時候, 林蒹剛好望見她等的公交車來了,不得不中止聊天, 往公交車跑去。“我先回去了。”她邊跑邊轉頭跟岑樓揮手。


    岑樓就一直站在路燈下, 目送她離開。公交車開出去一段,林蒹還能從車尾的玻璃窗看到他往這邊張望的身影。


    林蒹轉過身來, 坐穩了,下意識地撫了撫不太安分的心口。摘了眼鏡的岑樓比平日裏少了一份沉穩多了些銳氣, 傾身問她的那一瞬間,她甚至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成年男性帶有侵略性目光。可也隻有那麽一瞬。下一刻,岑樓已經迅速收斂,恢複了平日裏溫和無害的模樣。


    大約是她無意中退後的動作叫他收斂了吧。岑樓雖然已經向她坦白心跡, 但他善於察言觀色,隻要她有所警覺他就會立刻恢複到她熟悉的模樣,叫她卸下防備。隻是,這麽一個聰明又通透的人,到底還是缺少了點社會經驗,讓創業的人擱下工作專心學習的話,大約也隻有一直呆在象牙塔裏的人說得出來。


    林蒹決定找個時間好好跟他解釋,畢竟岑樓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有種感覺,岑樓今天話沒說完,這個話題即使她不說,岑樓也會主動提及。


    正如林蒹猜測的,到了周日,兩人吃完飯在湖邊小憩的時候,岑樓又說起了全職讀書的話題。


    “夜校對學生的雖然要求沒有全日製那麽高,但工作之餘還要兼顧學習也很不容易。特別是你的工作。”岑樓看著她,眼底有淡淡的擔憂。“你不但勞力還得勞心,身體受得住嗎?”


    “那沒辦法呀,誰叫我貪心呢?”林蒹笑著說,“又想辦好廠子,又想拿到文憑。”


    岑樓看著她,半晌沒說話,似乎隻是在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林蒹自問不是個臉皮薄的人,可近來常常被他這樣看著也有點撐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平定了一下心跳,迎上岑樓的目光:“你想說什麽就說吧。老盯著我看又不講話,我臉皮都被你看薄了。”她說著嘟了一下嘴,拿微涼的手背貼了貼發燙的臉頰。


    岑樓笑笑,柔聲說:“那好。不過我說的時候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急著打斷我,耐心聽我說完好不好?”


    “好呀,你說吧。”林蒹也衝他笑,她都能料到岑樓這位象牙塔裏的書生要跟她說點什麽了。準備耐心聽他說完再一一駁斥,給他也上上課。岑樓在學習上當了她那麽久的老師,她這回也給他當一回老師好了。


    見她答應,岑樓還是沒有馬上說,他伸出右手小指:“先拉勾。”


    岑樓平日穩重慣了,林蒹都沒想到他還會玩這麽幼稚的把戲,意外之餘又覺得這樣的岑樓有些可愛,當下也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兩人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拉勾蓋戳之後。林蒹有些好奇,半開玩笑地問:“蓋了戳,放心啦?哎,你就這麽怕我生氣?”


    誰料岑樓十分認真地回答:“我怕你不高興,以後會疏遠我。”


    林蒹見他不是開玩笑,難免睜大了眼睛:“你讓我學習又不是讓我殺人放火,我幹嘛疏遠你。”


    岑樓又笑了笑,沒再糾結,直接說了:“學校的成教班除了夜校還有全日製的,我問過教務處,說滿足一定條件可以轉。全日製的課程安排更緊,要求高一點,學製相對會稍微短些。你學完全日製的課程以後可以申請專升本的考試,再讀一年就可以拿到本科文憑。”


    林蒹眨眨眼,本來想說點什麽,想起約定又把話咽下去了。等著岑樓說完。


    “鹽港新興的小廠很多,但創立三四年以後消亡的同樣很多。還有更多的雖然沒有消失,但是也很難脫離低端產業。我知道你的廠子是你這幾年辛苦攢下的,是你的心血。你肯定不願意自己的廠走上這種路子才會拚命找出路。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現在之所以這麽愁,是因為它已經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低端產業,削利潤,走批量你不願意走,可想高端路線,目前無論是技術還是資金都不夠到位。”


    說到這裏,林蒹臉色已經微微變了,她沒想到岑樓對小工廠居然還有點研究。雖然他壓根沒進過企業,不過是在紙上談兵罷了。


    岑樓也注意到了她表情的變化,他輕歎了口氣,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在想,或許你可以換一下思路。暫時放開手裏的這副牌。用這個時間和精力去增加知識儲備,等準備好了再入牌局。”


    林蒹望著他搖頭:“哪有那麽容易,全職學習至少要花掉三四年,現在發展這麽快,三四年以後再出來天都變了。而且我現在撂開手,公司怎麽辦?雖然隻是個小作坊,可裏麵工人也是要吃飯的,現在經營狀況也還不錯,我沒理由撒手。而且夜校開了好幾年了吧,那麽多人都堅持下來了,我也可以。”


    “不是還有一個老板嗎?”岑樓說。


    “你不懂。我們負責的部分不同,我撂開手他管不過來。”林蒹擺擺手,不打算繼續談這個問題了。誰知道岑樓不依不饒地追問:“願聞其詳。”


    林蒹眉頭一皺,剛想問他幹嘛揪著不放。可看到岑樓看著她的眼神,剛冒出的一點火馬上就滅了。他眼裏沒有非要分個是非對錯的咄咄逼人,倒是充滿了求知欲,除此之外還有一點祈求,讓林蒹非常突兀地想到了小時候撿到過的被人遺棄的小狗崽,眼睛毛茸茸濕漉漉的,雖然怕得發抖還努力朝她搖著尾巴。


    這個聯想叫她啼笑皆非,不管怎麽看岑樓跟瑟瑟發抖的毛絨幼崽也扯不上關係。一定要說的話,大約就是眼睛都很漂亮?她看著岑樓的眼睛被自己亂七八糟的聯想給弄笑了。


    看到她笑,岑樓似乎也放鬆了許多。兩人之間剛才有點僵持的氣氛很快就消散了。


    林蒹就跟他簡單講了些自己公司的現狀,岑樓聽得認真,偶爾也會提幾個問題。聊天過程中,她發現,岑樓不是對工廠陌生,而是對她那種小作坊陌生。想到剛入學的時候,帶隊老師就說過學校有跟企業合作,學生也有進入企業參觀實習的機會,估計岑樓的那些認知都是從跟學校合作的那些大公司得來的。林蒹覺得有必要拓展一下他的眼界,於是又跟他說了許多他們小廠之間生意運作的事。


    說了半天見岑樓一聲不吭,她又有些沒底氣了,他們一幫粗人間的生意,在岑樓眼裏估計挺上不了台麵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種工廠太低端了。”林蒹問。


    “不是,隻是我太孤陋寡聞了,不知道小工廠維係起來這麽艱難。”岑樓搖搖頭,看她的眼神裏全是心疼,“這幾年,你太辛苦了。”


    “誒?你不應該誇我厲害嗎?”林蒹故意抱怨。


    “是很厲害。”岑樓摸摸她發頂,微笑道:“可是如果是家人聽了肯定會心疼你。這些,你從來沒跟家裏講過吧。”


    “沒有。”林蒹搖頭,剛要說他料事如神,就見岑樓眼神一變,目光落到了她身後。


    林蒹回頭,隻見談江野就站在不遠處,臉色沉沉地看著他倆。背上還背著他回老家時帶的背包。這是才下火車?


    “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來學校了?”林蒹問他。


    談江野看著她,麵色稍霽,拿了一個保溫桶給她:“給你帶的,過夜就不好吃了。”


    林蒹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帶吃的,接過來打開一看。是老家到鹽港中轉站那個城市賣的燒雞,那地方做的燒雞和別處不同,她以前特別喜歡,隻是後來有了直達車他們不再走那裏中轉,也就幾年沒吃過了。


    談江野怎麽會突然想著給她買這個?林蒹剛要問,就聽談江野說:“你自己在外麵也要長點心眼,別被人動手動腳占便宜都沒反應。”陰陽怪氣的,一聽就是在內涵岑樓。


    林蒹剛想叫他別胡說八道,岑樓已經開口了:“我對林蒹發乎情止乎禮,至少是在堂堂正正地追求。請問你跟她是什麽關係?”


    “追求?”談江野看看林蒹,林蒹想到岑樓正式表白過,這麽說也不算錯,於是沒有吭聲。談江野深吸了口氣,迎著岑樓的目光:“我跟她什麽關係你管不著,不過我跟你算是競爭關係。”


    林蒹眉頭一皺,瞪著談江野,這人回家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回來就開始發瘋了?


    第33章 偏心   我做決定的時候就沒想過回頭……


    午後的陽光在人工湖裏摔成碎金, 點點金光映照著岸邊的草木人物,把半邊湖岸都照得波光粼粼。談江野跟岑樓就站在這光影搖曳的草木中對峙著。談江野五官線條分明,目光不善地盯著岑樓, 帶著幾分肅殺的鋒利。岑樓眉目柔和精致,表情平靜地接住他的目光,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兩人生得本就出色, 如此僵持著,很快就被路人注意到了, 三三兩兩駐足圍觀起來。林蒹最先意識到被人當猴看了, 趁著圍觀群眾還不多, 她趕緊閃到談江野身側在他後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談江野正跟人對陣, 猝不及防被她掐了一把, 頓時悶哼一聲,泄了士氣。


    “你給我過來!”林蒹盯著他, 說得小聲但咬牙切齒。說完又向岑樓做了個口型:“等我回來。”


    岑樓微微含頜。


    談江野雖然被林蒹擰了,心裏還挺高興, 覺得林蒹凶他是因為跟他更熟。就像小時候跟人打架,爸媽一來肯定是先揪著自己家的孩子教訓。於是在跟著林蒹離開前, 他還給了岑樓一個挑釁的眼神。


    岑樓扶了扶眼鏡, 麵色平靜。


    林蒹不想被人圍觀,悶頭往前走, 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再好好審審談江野。看他回家一趟到底又往腦子裏灌了多少水。


    談江野還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存在,跟在她後麵, 嘴裏也沒停:“你帶我去哪?我跟你說,你真的得長點心眼,你看岑樓跟你講話還動手動腳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你閉嘴!”林蒹側頭橫了他一眼, 加快步子走到一處人少的教學樓拐角才停了下來。“談江野,你今天到底在搞什麽鬼?”林蒹沒好氣地責問他。


    談江野眨了一下眼睛,直白道:“沒搞什麽啊,我也是在堂堂正正地追你。”


    林蒹叫他的話噎住了兩秒,不敢置信地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談江野說。


    林蒹回味了一下他剛才的那兩句話,稍稍打量了一下他,問:“你是覺得我是被岑樓搶走了,還是因為我搬家以後突然少了個人你不習慣?”


    談江野略一想:“都是。”


    林蒹心裏歎口氣:“你剛才說想和岑樓競爭,不過是覺得小夥伴被搶走了心裏不習慣。可是我早就說過,我們長大了,總會要各自成家不可能永遠像小時候那樣一直在一起。你這麽大個人了,這點常識不需要我反複強調吧。至於家裏突然少了個人,你早晚會習慣的。”


    “我不要習慣!”談江野略有些激動,“為什麽岑樓追你你會覺得他是認真的,換成我你就覺得我隻是把你當小夥伴?你能公平一點嗎?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但是我現在想明白了,你就不能再給個機會?”


    林蒹目光閃動,似乎被他的話觸動到了,一下子沒了聲音。


    談江野隻覺得看到了希望,壓著內心的激動,聲音帶上了幾分懇求:“你別急著跟那個岑樓在一起,我是真的想明白了,隻要給我時間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不好嗎?”


    林蒹看到他琥珀般透亮的瞳仁裏盛滿了希冀的光,純粹得叫她不忍心戳破。可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是眼裏已經一片清明。“談江野。”她鄭重地叫了他的名字,直視著他的雙眼坦誠地說:“我做決定的時候就沒想過回頭。”


    她話音剛落,談江野眼底的光也跟著黯然,可他還未氣餒,緊接著她的話說:“不是回頭,你明知道我們都沒開始過……喂!”他胸口被撞了一下,低頭一看,林蒹把他裝著燒雞的保溫桶塞到他懷裏,他下意識地接住。


    “我話說完了,你趕緊走。”林蒹指著校門口說。


    談江野又把保溫桶塞了回去:“林蒹你有沒有心?我大清早跑了兩條街找了個不打烊的店才買到的。”


    “好啊,那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你繼續在這呆著,我走,雞你自己留著吃。要麽雞留下,你現在走。”林蒹不想再糾纏下去,隻得撂狠話。


    談江野看她表情就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隻得把保溫桶又往她懷裏懟了懟:“你早點吃,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有點戀戀不舍地往校門口走,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什麽又回轉過來,“是給你吃的,你不準給那小白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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