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這等著呢。林蒹朝他一笑:“好呀。”笑容裏大有“我就過去看看你能搞出什麽名堂”的意思。


    談江野內心有點忐忑,不過表麵上還能鎮定地朝她揚眉,回應挑釁。


    等兩人把車開到了濱海酒店。談江野報了姓名,服務生就把他倆領進了事先預定好的包間。包間裏和林蒹預想的情形類似,鮮花紅酒蠟燭一個不落。好在大酒店審美就是到位,玫瑰點綴得恰到好處,布置不浮誇不豔俗,讓包間奢華中又彌散著一絲欲言又止的曖昧,是非常適合情侶的氣氛。


    雖然這個環節沒有驚喜,但氣氛滿分,林蒹已經覺得十分滿意。她估摸著儀式已經差不多,一會談江野就該進入正題了。


    卻沒想到,直到兩人吃過晚餐談江野都沒有提求婚的事。難道後麵還有活動?林蒹不免好奇。


    果然,談江野說著去洗手間人半天沒回來,她擱在包裏的移動電話卻響了起來。它是林蒹他倆回鹽港以後買的第一樣東西。


    林蒹拿出來一看,果然是談江野打來的,接通後,隻聽他說:“我在天台,你上來吧。”說著言簡意賅地報了位置就掛斷了電話。


    嘖,故弄玄虛。林蒹對著電話撅了撅嘴,好奇心到底還是被他給勾出來了。


    今天是個大晴天,談江野邀她上天台莫非是為了看星星?他這是要把人家玩過的“浪漫元素”來個大拚盤,一次性都塞給她嗎?林蒹失笑,把手機收好,推門而出。


    門口等著的服務生顯然是談江野安排好的人,一見她出來,就熟門熟路地領她往天台上去。談江野搞的這些“儀式”雖然堆砌得明顯,但因為他的用心,一點也不讓人別扭。林蒹跟著服務生饒有興致地往天台走去,想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談江野說的地點是個半圓的私密小天台,跟談江野定的房間相通。服務生領著她到了門口後就離開了。天台上光線昏暗,隔著暗茶色的玻璃門什麽也看不清。林蒹推開門,還未見到人,就聽見了熟悉的口琴旋律。


    正是當年他倆第一次來鹽港,在中轉站的火車站廣場過夜時,談江野吹的那首《橄欖樹》。


    九年過去,口琴的旋律還悠揚如初。


    林蒹心中一動,循聲望去,隻見天台一側的吧台邊,談江野正坐在高教凳上吹著口琴。他換了件白襯衫,在傾瀉而下的月光中,恍惚還是當初那個讓她心動的少年。


    從她現身的那一刻,談江野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林蒹被牽引著,不自覺地向他走去。這時候,他卻忽然吹出個俏皮的尾音,旋律一變,成了《在那遙遠的地方》。


    這人真是……林蒹忍不住笑了一下,笑著笑著眼底卻又變得濕潤。


    口琴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的,談江野替她擦去眼尾的水光,摸出個絲絨麵料的首飾盒。打開,裏麵躺著一條做工精細的金項鏈。正是他曾經興衝衝挑選好,卻遲遲沒能送出手的那條。他把裏麵的金項鏈取出來,又玩笑道:“給你鞭子。但隻準放我這一隻小羊。”


    林蒹眼淚還沒幹,忍不住笑著錘了他一下:“有這麽大的小羊嗎?”


    “現在有了。”談江野示意她轉身,“我給你戴上。”


    林蒹轉過身去。她今天穿的衣服領口很大,露出漂亮的鎖骨,細細的項鏈柔婉地繞著她脖子的曲線,在月光下閃爍著隱隱綽綽的光亮,襯得她領口的那片皮膚格外白皙。


    談江野替她扣好搭扣後,忍不住在那片雪色中烙下一吻。“我蓋章了。”他抬起頭,“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喂,說好的求婚呢?你怎麽單方麵宣布?太霸道了!”林蒹輕推他一把。


    談江野趁勢往後一仰,歪在吧台上衝她笑得沒個正形:“就是這麽霸道。你不服氣就蓋回來嘛。”他朝她揚起下巴,點了點自己脖子。


    林蒹眯了眯眼睛,撲了上去。


    談江野“嘶”地倒抽了口氣,揉了揉她下口的地方。“好狠啊。”他望著她裝可憐。


    林蒹也摸了一下自己咬過地方,笑道:“你不是小羊嗎?我正好是裝成牧羊女的大灰狼。”


    “來人啊,大灰狼要吃羊了——”談江野配合地小聲喊起來,兩人一時鬧作一團。


    屬於他倆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第93章 溫柔鄉   林蒹最近沉迷溫柔鄉


    林蒹最近沉迷溫柔鄉, 夜不歸宿的次數驟然多了起來。雖然她給梁姨說法是在公司加班,可戀愛中的樣子是瞞不住人的。


    這天晚上學校有課,林蒹沒跟談江野約會, 上完課就回梁姨家休息。剛進門,就見梁姨端了小湯鍋出來,見她就笑起來:“哎呀你這個嘴真有福氣, 糖水剛煮好就回來了。趕緊來盛一碗。”


    “謝謝梁姨。”林蒹去廚房取了碗和勺子出來,跟梁姨在餐桌前分糖水。


    梁姨手藝好, 糖水煮得比糖水店裏的賣相還要漂亮。今天的蓮子銀耳糖水蓮子軟糯, 銀耳也煮出膠質, 吹涼了吃一口, 爽滑清甜。林蒹摸摸肚皮, 向梁姨玩笑道:“梁姨,你手藝這麽好, 都要把我吃胖了。”


    梁姨把小鍋裏剩下的跟她平分了:“放心吧,胖不了。能給你煮的次數也不多了。”


    林蒹聞言一驚:“啊?出什麽事了嗎?”


    梁姨斜睨她:“我沒事, 但是你大概在我這住不長了吧。晚上不回來睡覺,是真加班啊還是跑去約會了喲?”


    “咳咳咳”林蒹被糖水嗆到, 猛然咳起來。


    梁姨忙給她拍背:“別緊張, 你找到合適的伴侶,這是好事啊。”


    林蒹好半天才止住咳, 抹了抹眼睛問:“梁姨你都知道了啊?”


    梁姨做了個鬼臉:“你真不夠意思,我們這麽熟了, 你都不跟我說實話。”


    林蒹臉紅,又覺得確實不該瞞著梁姨,忸怩了一會說:“我那是不好意思說。其實那人你也見過,就是當初陪我看房的那個。”


    “噢, 知道。”梁姨說,“挺活潑的那個對吧,又會打牌又會跳舞,嘴還特別甜,把我們活動中心的老頭老太哄得樂嗬嗬的。”


    “?!”林蒹驚了,談江野還幹過這事?“什麽時候的事?”她問。


    梁姨想了想,扁扁嘴:“應該是你倆還沒好的時候,去年夏天吧,來過幾次呢。哎呀,那也是個小滑頭,把姑娘拐到手就再不來陪我們老頭老太玩了。”


    林蒹瞠目結舌,去年夏天,她剛跟岑樓分手來著,根本沒心思接受談江野。沒想到他居然悄不吭聲的跑來曲線救國了。此時兩人情正濃,想到談江野背後做的這些努力,她心裏泛起陣陣甜意,忍不住為他辯護:“他老要出差,工作挺忙的。最近又受了傷,這才剛好。要是叔叔阿姨喜歡他,下次我帶他一起去陪你們玩。”


    “誒,開玩笑的。”梁姨連連擺手,“你們兩個小年輕跟我們老頭老太有什麽好玩的。不過,你就算搬走了也要偶爾回來看我。”


    “那是一定。”林蒹連忙承諾,她在這住了快兩年,已經把梁姨當成了親人,想到要搬走她同樣也不舍得。於是跟梁姨約好等新房子弄好以後再請她過去玩。


    梁姨欣然應允,還孩子一樣伸出手來跟她拉勾蓋章。


    說到房子,其實是談江野求婚那天給她的另一個驚喜。他沒買鑽戒,卻直接房車到位。林蒹知道他連婚房都準備好還正在裝修的時候還真是驚了一跳。拿著談江野給的臨時鑰匙看了半天都不敢相信。


    直到談江野帶著她去參觀裝修中的新房時,林蒹還像是在做夢。


    談江野看她進屋以後一聲不吭,心裏很是忐忑,生怕房子買得不和老婆心意。“蒹蒹,你覺得戶型怎麽樣?”他攬著她肩膀問。


    林蒹這才如夢初醒,轉頭掐了談江野一把。聽到他叫喚以後長籲了口氣:“原來真的不是在做夢。”她歎道。


    談江野揉著她掐疼的地方哭笑不得地吸著氣:“你覺得是在做夢就掐我驗證啊?”


    “嗯,我這不是怕你心疼嘛。”林蒹朝他吐舌頭,緩過勁來以後,她就活泛了,在屋裏走走看看暢想著以後要怎麽布置。


    談江野趁她不備把人按牆上狠狠親了一頓,末了還抵著她額頭說:“以後再掐我,就這麽懲罰你。”


    林蒹都已經習慣了他動不動就搞偷襲,對上他臉皮都已經厚成城牆,早不再動不動臉紅了。談江野跟她耍嘴皮子,她就笑著纏上他:“這能叫懲罰啊?你是討掐呢?”


    兩人笑鬧了一會後,又開始認真商量起裝修來。


    房子基礎水電鋪已經設完畢,還差瓷磚家具家電這些大件。林蒹工作學習之餘都在跟談江野奔走於家裝市場,為新家挑選設備。


    這周林蒹趁著談江野出差前的空隙,兩人翹班去逛家具市場。他倆買家具的模式是她選款式,談江野去講價,跟大部分夫妻情侶剛好反過來。有些商家看他倆是未婚夫妻,以為男人在未婚妻麵前得充闊氣,故意要了高價,被談江野戳穿時還對著林蒹陰陽怪氣他:“沒見過這麽摳的男人,以後怕不是生活費都要對半出。”


    林蒹才不會受他挑撥,當即挽著談江野胳膊說:“我就喜歡會過日子的,摳出百萬家財也是歸我所有,高興還來不及呢。”


    “老婆懂我!”談江野高興道。開玩笑,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講價丟什麽臉,在價格上被人坑那才是丟臉。


    兩人給老板喂完狗糧,扭頭就去別家挑選。


    討論要定什麽樣的櫃子桌椅時,林蒹腦海裏忽然閃過他倆在廠房樓上安家時的情形。那會桌椅衣櫃全都是撿便宜的買,還在二手市場撿了不少漏,反正怎麽省錢怎麽來。她還記得當時她想著兩人以後要頂著夫妻的名分生活,又興奮又羞澀對不確定的未來充滿了幻想和希冀。


    現在,她對以後一起生活的興奮和盼望還在,卻又多了幾分踏實的感覺,他們這一回不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而是真的要在一起過日子了。林蒹仿佛就是在這一瞬間,有了對“成家”有了概念。


    “又想什麽呢,叫你幾聲都沒反應?”談江野捏捏她的臉。


    林蒹攬著他胳膊,歪頭腦袋靠上去,若有所悟地說:“我就是突然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其實公司能做多大也沒那麽重要,隻要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就好。”


    談江野看看小鳥依人的林蒹,聽她說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超過了工作,心裏頓時又甜蜜又滿足。馬上反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交扣,低聲回應:“我也這麽覺得。”


    兩人相視一笑,又拉著手繼續為新家添磚加瓦。正在挑窗簾的時候,林蒹的移動電話響了。是助理小李打過來的。


    林蒹放下樣品,找了個信號好的地方接聽。


    “林總,鴻誌那邊鬧起來了,我們幾個壓不住。”小李雖然努力壓製,但聲音還是有點焦急。


    林蒹眉頭都沒皺一下,問她:“領頭的知道是誰嗎?”


    “應該是姓金的那個主任。”小李想了想那人全名又肯定地說,“金邵輝。他鬧得不厲害,但我看了鬧得最歡的幾個都跟他交流過,幕後煽動的人九成是他。”


    “好,我這就回來,應該二十分鍾內能到公司。留其他人在現場,冷處理為主。你先回公司等我,我們碰個頭再一起過去。”林蒹吩咐完小李,掛了電話,麵色嚴肅地回到窗簾店,把還在看窗簾的談江野拖走。


    “公司有事,我得先回去,今天不挑了。”她說。


    談江野當然不會阻撓她工作,但是為半路夭折的“約會”抱怨一下還是必須的。“這就走?某人剛才還說公司不重要,跟我在一起最重要呢?”


    “咳,”林蒹幹咳一聲,迅速為自己找好托詞,“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在一起去哪不是約會,你說對吧?你明天晚上才走,正好陪我開個會。”


    “行吧,公司是我倆的孩子,我不跟它爭寵。”談江野笑著坐進副駕,“小李的電話嗎?急著喊你回去什麽事?”


    “鴻誌那邊的人鬧事了,接管小組的幾個人壓不住陣,小李來搬救兵了。”林蒹扣上安全帶。


    談江野瞄了她一眼,問:“慌嗎?要不要我來開?”


    “怎麽會,意料之中的事。”林蒹笑笑,發動了車,開得穩穩當當,“公司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收購,原來的員工人心浮動是正常的。他們這時候才鬧事我還覺得有點晚了呢。”


    “你這是早就下好套等著人跳出來?”談江野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就放了心。


    林蒹揚眉:“我哪有那麽小人呀,就是公布了一點新的廠規。”


    “比如說?”談江野才不信她一點沒挑事。


    林蒹說:“生產組長以上的幹部要重新選拔,采用內部競聘的模式。”


    嘖,那不鬧才怪了,談江野了然。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林蒹接管了鴻誌,首要任務當然是給管理層洗牌。宣布內部競聘,為的就是把屍位素餐或者心有反骨的管理人員剔除掉,提拔可以信賴的新人。她這一招不過是常規操作。當然,如果是大公司大可空降領導。可他們公司本身人員有限,隻能先從鴻誌的老員工裏篩選。


    而原來的領導煽動員工鬧事,大約是害怕換了“天子”他們地位不保,搶先給新老板一個“下馬威”,林蒹此次能鎮住,人說不定還能繼續用,要是鎮不住,鴻誌這波人就得大換血了。他們收購鴻誌,看重的就是鴻誌原本的員工們專業素質,大量換人對他們來說也是種損失。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走這一步。


    他倆回到公司,跟已經等候在那的小李對了一下信息後,一起驅車去了鴻誌那邊。


    迎接他們的,是拉著橫幅在廠門口鬧成一團的工人們。


    第94章 鬧事   鬧劇很快就平息了


    “寫的什麽玩意?”談江野遠遠看著扯得歪歪斜斜的橫幅, 聲音裏已經帶上了火氣。


    林蒹卻已經念了出來:“‘舊老板拖欠工資不做人,新老板逼人辭職沒天理?’誰逼他們辭職了?”


    “有人散布謠言。因為組長以上的職務需要重新競聘,所以目前還沒跟他們簽新的勞動合同。就有人說您是想拖著不簽逼他們辭職, 可以省下一大筆安置費。”小李說。


    “這也有人信?”林蒹皺了皺眉。可回想了一下接收過程,確實是她最近感□□業過於順遂,交接公司時大意了, 沒有在公司易主的第一時間召開公司大會穩定軍心,隻召集中層以上的領導開過一個短會, 通知公布了競聘的消息。現在看來操作流程確實欠妥。


    小李又說:“那個金邵輝是公司早期的老員工, 又是青頭村本地人, 他在公司雖然是主任, 但據說隻是個閑職, 平常不管事,上班都是愛來不來。像他這樣的, 在鴻誌有不少。”


    林蒹點頭,這些情況她之前有摸清楚過, 所以才提出要搞競聘。就是想名正言順地把這些人篩出去,隻是沒想到這幫人事情不做, 但煽風點火倒是熟練得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間撒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涯牌草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涯牌草草並收藏人間撒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