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你。


    燕枝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感覺自己真不爭氣,前段時間還說了要冷臉的,今天就主動成了這個狗德行!


    燕枝恨恨的錘了一下裝著校服的紙袋,走上了那條已經有些熟悉的路。


    時九所在的小區是老小區,路麵並不如何平整,前段時間下雨導致路麵上有一些積水的小坑。


    她拐著彎兒的走,視線大多數都放在了腳下,卻在靠近一側時,聽到了一個阿婆的帶著點口音的話。


    她該是說給旁邊人的,好像還有些耳背,聲音有些高,卻自以為在說悄悄話。


    “那女娃子是不是來找那瘋子的兒子的?哦呦!這小姑娘,好不檢點哦!


    這總是朝著男娃子家跑,用不了兩回就得大了肚子,以後可怎麽辦好喔?”


    燕枝聞言抿了抿唇,抓住紙袋的手有些泛冷,關節因為用力也有些發白。


    她不想發火,因為上一世她確實見到過這個婆婆說的事,但她也不能和一個陌生人解釋,說他們兩人不是這樣的。


    但再如何理智,心底深處的羞恥心還是冒了上來,燕枝努力的想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麽無措。


    她給自己打氣:挺起胸,向前走,不畏人言。


    下一刻,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她被輕拽了一下,再抬頭就看到了時九清雋的臉。


    他接過了自己手中的紙袋,包著那隻泛冷的手一同塞進了褲袋裏,再一同從那個婆婆身前走過。


    她被時九包裹的那隻手驟然回暖,夏秋的褲子不厚,時九的體溫傳了過來。


    燕枝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觸到了時九的皮肉,臉頰滾燙,心也跳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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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努力變的肥一點!握拳


    第039章 (修)


    時九牽著燕枝的手,半點沒提之前發生的事,而是問:“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


    燕枝不常逛論壇,看到那個帖子的時候已經晚了,隻能現在急匆匆的來,這時候已經接近了中午。


    聽到時九的問話,燕枝隨便胡扯了個借口,小聲說:“周末不想早起。”


    時九聞言勾唇,笑道:“所以睜開眼就來找我了?”


    燕枝瞟了一眼時九的臉,似乎想探究一番為什麽短短時間內,這人的臉皮就驟然變厚了?


    感受到燕枝的注視,時九眼帶笑意卻沒有回頭,隻牽著燕枝的那隻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寸寸的從她的指尖兒捏到了指根。


    力氣是與動作完全不相符的輕柔,有了一次另燕枝閃躲的教訓後,他好似無師自通了溫柔與小心翼翼。


    隻是從外表完全看不出,好似一隻即使麵對信賴的主人,也不願意露出弱點的烈犬。


    “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見燕枝搖頭,時九又問:“喜歡吃米飯還是麵?”


    在燕枝還沒有表述前,一眼掃過燕枝神情的時九就大概知道了情況:“還真是好養,什麽都不挑?”


    見燕枝又鼓臉,時九的眸色微動:“不喜歡什麽?”


    他停下腳步,直視著燕枝,一個一個的問:“蔥?薑?薑片?薑末?蒜?”


    兩秒後,又牽起了燕枝的手:“看來是真的好養,不讓吃薑片,就什麽都吃。”


    燕枝呆了呆,有些懷疑時九到底從她臉上看到了什麽,但時九家已經到了。


    相對於上一次的匆忙,這一次,燕枝終於有心情大概看看這裏的布局。


    總麵積不大,是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格局,被時九這個潔癖收拾的很幹淨。


    燕枝不禁想起上次來,她其實是沒有換鞋就直接進來的,也不知道在她走之後,時九又打掃了多久。


    那對一個潔癖來說,一定很困擾,燕枝垂眸,想問有沒有一次性拖鞋。


    但轉眼就見時九將一雙毛茸茸放在了她的腳邊,看尺碼應該是給女性準備的。


    “怎麽不穿?不喜歡兔子?”


    燕枝搖頭,時九故意逗她:“搖頭就是不喜歡的意思?”


    燕枝有些急了:“不是,你別亂說。”


    “那是在等我幫大小姐脫?”


    那聲音清潤,明知道是故意逗人的,但燕枝卻還是因為一個不含任何意味的“脫”字,而胡思亂想。


    快速的打消腦內的想法,燕枝十分阿q的說服自己:都是他的錯,怎麽能怪你呢?燕枝,你得變的普又信起來!


    動不動就害羞,這著實不像你,站起來!像個漢子!


    一旁的時九插著兜,看著燕枝像一個充氣的氣球一般逐漸膨脹,不由感覺到一絲好笑。


    他伸出手,想……


    一時間犯了難,又想捏她的鼻子,又想點一點她的額頭,還想揉亂她的頭發,卻因為想法過多,而一時間無從選擇。


    當燕枝用探究的視線看向他的那隻手時,饒是時九,也不得不裝作沒什麽的模樣將手放下,並轉移話題。


    “自己換吧,我實在不想碰別人的腳。”


    燕枝心想:你就胡說,上次還洗我襪子來著。


    但心裏這樣想,嘴上卻半點沒說,燕枝蹲身換拖鞋,眼神餘光見兩條長腿靠近,慣性似的微微側身。


    “我去給你煮碗麵,你一個人在客廳坐會兒好嗎?”


    燕枝點頭,換好鞋後卻像小尾巴一樣跟了上去。


    時九:“那你親我一下,我就陪你去客廳坐著。”


    燕枝:……


    溜了溜了。


    “左邊抽屜裏有果茶茶包,自己拿出來泡。”


    燕枝依言打開了抽屜,茶包沒見到,卻見到了一疊電影光碟。


    “聊齋夜聞”,燕枝掃過最上麵一張的名字,不由小聲念了出來。


    名字還挺有意思的,燕枝提高了一些音量問:“我可以看抽屜裏的電影嗎?”


    在廚房煮麵的時九,在水的沸騰聲中,隻聽到了“電影”兩個字。


    他漫不經心的應了,左手快速的從某款廚房app的頁麵上快速滑過。


    燕枝並不太會用老式的光碟和機器,她站在電視櫃前好一會兒,還在摸索著每個按鈕都是什麽意思。


    當時九端著麵走過來時,畫麵剛剛出現,恰好試探按鈕作用的燕枝,不小心點了一次快進,劇情直接跳轉到了中段。


    聲音先於畫麵流瀉而出,那是一種很粗糙的音質,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


    “吱呀”一陣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後,一個略尖細的女聲傳來:“呦,哥,你兒子怎麽也在家呀。”


    她身後的男人氣喘如牛,明顯之前被撩撥的夠嗆,此時心頭滿是白胳膊與肉,哪兒管那是兒子,還是老子。


    直接扯著女人一個用力,兩人從沙發後背翻到了沙發上,並很快糾纏在了一起。


    渾然不顧一臉迷茫的小孩。


    半蹲著的燕枝終於抬起了頭,在看向畫麵前,她的心底莫名湧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燕枝看到的畫麵中的小孩,與昨晚論壇上爆料的樓主貼出的時九的幼年照一模一樣。


    燕枝慌亂的站起身,看向正看著屏幕的時九,卻在準備靠近時,看到了他的眼神。


    那雙清淩淩的眸子裏,此時寫滿了厭惡與拒絕靠近,將燕枝的腳步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下一刻,電視中傳來了男女之間的各種聲音,有或急促或悠長的喘,有因動作過於劇烈而導致的煙灰缸掉地的碎裂聲。


    甚至,燕枝還聽到了一句句髒.口。


    房間裏寂靜的可怕,背對著電視的燕枝沒有回頭,整個空間中都回蕩著電視裏的聲音。


    然而現實之中的人,卻誰都沒有感覺到一絲旖旎。


    燕枝一直在看著時九,看著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甚至眼中都逐漸升騰起一層陰鷙。


    燕枝又慌又急,終於想到可以關掉電視,或者拔掉電源。


    然而,她剛轉過身準備尋找遙控器,就看到了此時電視中的畫麵。


    已經不著片律的男人和女人,好像已經進展到了最關鍵的一步,那女人表現的尤其癲狂,她搖著頭,目光渙散。


    卻在最後時,對著已經傻傻的縮成一個小團,躲在角落的小孩放聲大笑,她好似已經徹底瘋了。


    她拍著男人的臂膀,大聲道:“讓你兒子過來!讓他看著我更爽!”


    男人給了她一個巴掌,女人更瘋了:“讓我摸摸他,讓我摸摸他長大了沒!”


    燕枝用平生最大的力氣甩出了自己的手機,砸在了那光碟機上,瞬間,室內恢複成了一片寂靜。


    燕枝再轉過頭,隻看到了時九有些踉蹌的背影,他在洗手間幹嘔,恨不得把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


    又或是……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流光體內屬於那個男人的血。


    燕枝背對著洗手間的門,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地麵上,她垂著頭,腦海中重複播放著時九看向她的眼神。


    厭惡,鄙薄,惡心,嘲弄,甚至……燕枝覺得,時九吐了的原因,也有自己一份。


    他一定討厭透了我,淚水止都止不住的燕枝如此想道。


    最終,燕枝還是無法麵對時九,她小聲的對著洗手間的門說:“對不起。”


    時九從未聽過大小姐如此難過的哭腔,他想出去,但胃裏始終在翻湧。


    良好的記憶,讓無數不堪回首的過去在腦海中重複閃回。


    有一個瞬間,時九忍不住想,這個世界為什麽如此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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