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板寸頭,油彩抹在臉上,看不清楚麵容。他腰間跨槍,慢悠悠靠近,走得慵懶而又散漫。


    李二龍:“是你殺了我的兄弟?”


    秦蕭攤手歎氣,吹了下還在發熱的槍口,“龍當家治下不嚴,一個小馬仔敢對大哥指手畫腳,太不講究了。學生都讓他注意了,自己不在乎,還主動對我發起了誠摯的邀請。你說,我如果不回應,豈不是不給龍當家麵子?”


    “為了龍當家和學生的麵子,我就勉為其難地滿足他了。”


    “學生,你說是嗎?”秦隊長對學生輕輕眨眼,好似兩個人是已經相熟很多年的老朋友:“一別數月,你還好嗎?”


    學生崩潰得要裂開了:“……”你媽!艸!老子一點都不好!


    這個家夥為什麽會主動跑出來?學生有苦說不出,秦蕭完全打亂了他的預定計劃,


    學生生無可戀,感覺到壓在自己腦門上的槍口又往下壓了三分力道,李二龍盯著秦蕭的迷彩服,帶著點疑問和咬牙切齒:“你是鉤子!”


    “……”


    秦蕭鼓掌:“恭喜你,答對了。”


    “現在束手就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學生被迫舉起雙手,恨不得吐對麵兒那單手插兜,一副成竹在胸跟他過來交接架勢的秦蕭滿臉。


    “李二龍,我說你蠢!你還真沒聰明到哪去!我是鉤子,我勾到現在還沒勾到你村子裏去,我傻嗎?”


    “還有,”學生深吸一口氣,憋屈到胸腔爆炸:“我真的跟基地勾結,現在包圍你的是大部隊,而不是一個自己跑出來的二貨白癡!”


    “你覺得,他像是身經百戰的,沉穩能幹的特殊部隊嗎?”


    李二龍被說服了:“你說的很有道理。”


    大部隊可以壓境,傻子才孤身一人闖敵營。


    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傻子秦:“……”


    學生雖然處境極其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可他依舊倨傲,有些嘲諷的眼神斜睨李二龍:“最重要的是……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讓我這個臥底,現在就收網?”


    “那我可真是菜到家了。”學生冷笑連連:“傳出去了,我回了係統都得找塊豆腐撞死!不敢說我是臥底了,沒臉!”


    “我這臥了半天,連個熱乎荷包蛋都沒趕上,趕上了一群蠢貨!”


    “幸好你們給餘三九辦事!”


    李二龍:“……”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學生睥睨天下、那種在場所有人都是垃圾、不值得我出手的姿態,李二龍竟隱隱覺得對方說得特別對。


    李二龍:是在下冒昧了,我不配。


    秦蕭慢條斯理,擺出了悠然等候的架勢:“好了,龍當家,放開學生,咱們好好談一談。”


    “我這邊趕時間,還有很多事情要辦。”秦隊長看著舉雙手、戴口罩的學生,似笑非笑。神情隱隱透出三分嘲諷:“學生,你也別磨蹭了。你的人都被我解決了,沒法子黑我。現在,我們之前的契約作廢。村子沒了,我可以買貨。”


    學生:“……”你說的再真誠點兒,我就信了。


    狗逼王八蛋!


    李二龍目光在學生和秦蕭之間遊移不定,突然,李二龍神情冷厲,槍口指向秦蕭:“你詐我!”


    秦蕭心頭一緊,他也是跟據董飛的說辭和這群毒販子路上的表現推測了些許事情。


    做出這樣大膽的嚐試,也是無奈。


    學生明顯早就算計好了,他們成了其中一環。想破開學生的算計,就得換個方式。


    他賭的是李二龍和學生各有立場私心,貌合神離,冒險出來。


    學生剛想誇李二龍有腦子,李二龍憤怒大吼:“於當家,你背著大當家的跟外人做這種交易,居然出賣我們!說,牛頭村那次交易是不是你故意攪黃的?強子是你殺的?”


    學生:“……”完全錯誤的推理過程,你這蠢貨居然能推導出正確答案。


    神奇!


    “你想搶走村子的貨源,還跟這人裏應外合……”李二龍腦補得很歡快:“這事,我會上報大當家的!”


    實在不能怪李二龍警惕心重,想的多。毒販子最看重貨,學生現在搞這種小動作,就是想上位!


    ——搶了大當家的金娃娃,他就能自立門戶,壓過他們!


    李二龍打一開始警惕著學生,不給他任何鑽空子的機會。沒想到,還是被學生算計了。


    不過……


    李二龍冷笑:“別跟我裝!你能帶多少人來?三個?四個?”


    “沒了我,你們就雞飛蛋打!”


    對麵,秦隊長深深歎氣,生動形象地演出了買主本來想跟搶劫犯賣家狼狽為奸,卻被苦主發現的無奈悲傷:“是啊。學生,你說這該怎麽辦?我千裏迢迢跑到通城來,可是衝著你的貨來的。”


    “我相信你,冒著風險跟你做這筆買賣。你給了我什麽?”


    “我來一趟很不容易的。進了翠蓮山,你留的記號兒又那麽隱晦,我們像老鼠似的跟在你們屁股後頭轉悠。瞧瞧,我都被蚊子啃成什麽樣兒了?”


    “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講誠信,隻想安安穩穩買貨。現在,你不能賣貨了,那我也沒辦法,隻能換賣家了。龍當家,我不想管你們的那攤子事兒,我隻想買貨。”秦蕭說話帶著笑意,跟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子一模一樣。


    他看似漫不經心,實際始終肌肉緊繃,一直觀察著學生。隻要他稍有異動,要說出自己的身份,秦蕭會立刻躲避,采取第二方案。


    萬幸的是,學生沒有拆穿他。


    學生似乎還有別的打算,深深看了一眼秦蕭,默認了他的說法。


    他此刻拆穿了秦蕭,反而會給自己留下把柄。


    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這個虧,學生吃定了。


    李二龍掃了眼學生,又看對麵穿著迷彩服,一派冷硬軍人作風的青年男人,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風吹過,三方成三角形對立。


    隱藏在叢林間的兩個年輕隊員屏住呼吸,根本不敢眨眼,生怕錯過關鍵。


    秦蕭指揮時,通常最穩重理智的。可是,在他孤身一人執行任務時,成熟理智的秦隊長會選擇很離譜危險的方案。


    莽一把,來破局。


    這一刻,學生心懷鬼胎,秦蕭攪渾了水,李二龍成竹在胸。


    氣氛緊張,三人都保持沉默。


    “龍當家,你跟我做這筆買賣,如何?”秦蕭終於說出此行的目的。


    他目光若有似無,掃了一眼被鉗製的學生。


    學生不受控製地眉毛抖了抖,心底微寒。同時,他目光在四下遊走,盤算著那些行動隊員會藏在哪裏。


    “我們的貨隻賣熟客。”村子這邊兒的毒品都有固定客源,賣給各省的大買家。剩下一點兒分給兄弟們,讓他們各自發財。


    畢竟,那麽大塊肉,好歹,要分給底下人一點兒肉湯喝。


    “我是誰,你可以問問他!”秦蕭把問題拋給了學生:“你賣了我貨,大家各自安好。”


    學生簡直無語了——你冒頭連身份都沒準備好嗎?!


    “不賣的話……”秦蕭微笑起來。


    “怎麽,你還想強搶不成?!”


    秦蕭微微頷首,深以為然的表示讚同:“好主意!”


    說話的馬仔:“……”


    李二龍盤算了一番,自以為摸透了學生跟著剛冒頭年輕人的關係。


    學生想黑吃黑搶了他的村子,這年輕人就是他早就選好的買家,也是他請的外援。


    秦蕭說話帶著濃重的西南腔口音,那片兒地界確實混亂過。前些年叫政府打壓,搗毀了所有罌粟,毒販子鋃鐺入獄,還有些四散奔逃,散在全國各地。


    現在這家夥是見事不成,想直接越過學生買貨了。


    “李二龍,賣不賣你自己選擇。”


    “找了個靠譜卻沒耐心的家夥,我倒黴,我認栽,”學生笑著,不動聲色貼近李二龍。


    李二龍心頭冷笑,學生一路上對他頤指氣使,擺著當家的範兒。這會兒,落他手裏了,還不是要恭恭敬敬?


    這麽想著,他不免有些得意:“帶上眼罩,跟我們一起走。”


    “讓你的人都不準離開,到了村子,我們自然會安排他們拿錢買貨。”管這人是買家還是偽裝成買家,都想進村子,那就進!到時候,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他拍拍屁股走人!


    “你放心,咱們辦事兒穩當!你是學生的朋友,我不敢黑吃黑。”


    李二龍嘴上說的好聽,真到那時,就得聽天由命了。


    秦蕭擺出了著急要貨的姿態,學生被扼住喉嚨。


    李二龍覺得拿捏住了兩人的軟肋,更不怕把他們帶到村子裏去。


    村都是他的。


    到時候,就算兩人有天大能耐,還不是佛祖手中的孫猴子,得任由他拿捏。


    現在起衝突得不償失,李二龍不想折損太多弟兄。


    秦蕭皺眉,似乎不太想接受這個條件。


    李二龍心更穩當了些,要帶著兩人回村子的想法更加堅定。


    人總是有種錯覺,當對方必須經曆艱難抉擇做出決定後,就會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而當對方輕輕鬆鬆下了某個決定,答應或否定了某件事。人就會不自覺產生疑問,質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占便宜了。


    秦蕭故意擺出的姿態取信了李二龍,隱藏在樹叢間的年輕隊員都跟著鬆了口氣。


    “……這樣,我這趟豈不是白跑了?”學生耷拉著眉目,語氣帶著點兒無奈和遺憾:“地方是我帶你來的,人也是我帶你見的,你這為了買貨,一腳把我踹開,也太無情了吧?”


    “我會很傷心的……”


    “於當家,你還是……”


    “我、很不高興!”


    一聲淩厲怒喝壓過所有聲響,學生兩手同時抓住李二龍肩胛骨,彎腰矮身,將李二龍當成了武器,撞飛了四周的毒販子。


    學生突然暴起,誰都沒反應過來。


    唯獨始終盯著他的秦蕭麵無表情,第一時間掏槍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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