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表麵喊的可憐巴巴,一副軟的不行的樣子。


    喊的實際內容是——我都給你打工當保姆,你還想怎麽樣?!再不給我吃菜,我爪爪拍死你!


    混賬王八羔子!!


    敢欺負貓,回頭,我就搖人群毆你!


    “來,跳個舞。”


    白夏夏:“???”


    邱宇一臉認真:“不跳舞,就沒飯吃。”


    白夏夏鼓起了腮幫子,憤怒貓貓開始原地轉圈圈。


    有些胖的小白貓轉著圈圈兒,尾巴像拖把似貼地。


    一小團軟軟的,貓貓邊轉,還邊用六月飛雪般的委屈眼神兒看飯桌。


    小眼神兒渴望又可憐,秦隊長眉頭挑了挑,有點兒忍不住想笑。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秦隊長的內心寫照是……你也有今天!


    可能是白夏夏往日作威作福,碰瓷兒賣慘坑蒙拐騙事情,做多了。


    秦隊長見慣這貓雄赳赳氣嗷嗷得意的小模樣,稍微一賣慘,小家夥就被所有人捧在手裏。


    就比如說他那個不靠譜的黑心父親,明明涼薄無情,但不知怎的,遇見這貓突然就變了畫風。


    秦蕭習慣了白夏夏所向披靡的團寵風,現在,貓貓被欺負,還要可憐巴巴做家務,跳舞來賺飯吃。


    秦蕭莫名開心,幸災樂禍地翹起唇角。


    某隻在心裏給自己唱《竇娥冤》的貓突然捕捉到了秦隊長上翹的嘴角。


    貓貓震驚:“???”


    白夏夏摔坐在地,貓眼兒瞪得溜圓,控訴地瞪秦蕭:“喵嗚!”


    你跟誰站一頭的呀?!


    “你笑我。”


    貓貓露出了怨婦的哀怨小表情,秦隊長脊背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慢條斯理搖頭。


    他嚴肅冷靜,眉目如畫,好似剛才發生的事情隻是白夏夏的幻覺。


    秦隊長煞有介事地轉頭,看邱宇:“這貓嬌生慣養的。你別折騰他了。”


    “是我要來的,你有事兒就衝著我來,不要殃及池魚。”


    邱宇嘴角抽了抽——你這家夥可真會裝。


    白夏夏跳上沙發,爪子去拍秦蕭手背:“無恥,卑鄙,你居然聯合外人欺負我!”


    喵喵罵罵咧咧大小聲,秦隊長微微低頭,垂下眉眼,冷靜中又透著無奈。


    青年用看似板正嚴肅,實則比跟旁人說話緩和了無數倍的語氣回答:“我沒有。”


    “你有!”


    貓貓憤怒指控秦蕭,秦隊長死不認賬。


    一人一貓,你喵一聲,我說幾句話,兩個家夥吵得不亦樂乎,邱宇看戲看地挑高了眉梢:他好像……被無視了。


    貓憤怒地吃晚飯,秦隊長絲毫沒有心虛,慢條斯理端碗吃飯,神情冷靜嚴肅。


    ——可惜啊。


    白夏夏小腦袋埋進碗裏,碗麵上六露出兩隻可愛的三角耳。


    不得不說,邱宇的手藝相當好。


    好到了白夏夏驚歎的地步。


    劉班長手藝也不錯,可劉班長擅長做大鍋飯,邱宇能炒出食物原本的味道,很少加各種醬料。


    少鹽清淡,但意外地合人胃口。


    貓吃的肚子圓圓,小肚子再次鼓了起來。


    她開心地用爪爪戳蘋果塊兒往嘴巴裏塞,嚼得沒心沒肺。


    天色徹底暗沉,夜幕籠罩了城市,窗外亮起了一盞盞燈火。


    白夏夏跳上沙發,自顧自用爪按開電視。


    貓抱著水果盤子,跟人似的認真看電視。


    秦蕭和邱宇坐在茶幾,兩人還在吃飯。


    秦蕭看了眼貓,捏開糖炒栗子,把栗子肉剝開放到一起,最後放進白夏夏抱著的水果盤子裏。


    栗子剝了好幾個,秦蕭自己一個沒吃,全都進了白夏夏的肚子。


    邱宇有些詫異,他看了眼理所當然的貓和低頭剝栗子的秦蕭,若有所思。


    ——這麽多年,似乎不單是他變了,秦蕭也變了。


    邱宇伸手,從某隻貓的小盤子裏搶來栗子扔進嘴裏。


    白夏夏摸著摸著,爪摸空了。她低頭一看,盤子裏空空蕩蕩。


    貓兒瞪了眼邱宇。


    貓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現在,貓貓已經認識到了冷酷的現實。


    貓決定剝削秦隊長,毛絨小爪放到秦蕭手背上,那意思——快點,快點呀!


    秦蕭低頭,修長的手指按住栗子殼兒,剝開栗子:“邱子,你別衝動。”


    “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其他都是虛的。人這一生很長,你又何必賠上自己,跟他們魚死網破呢?”


    邱宇悠閑散漫的神情淡漠下去,他聽著秦蕭冷淡如冰的話,突然伸手,捏住了秦蕭肩膀。


    年輕俊秀,好似是鄰家大哥哥般溫和親近的青年眉目森冷起來,那雙眼淩厲攝人。


    他右手鐵鉗般扣住秦蕭肩胛骨,壓住上半身逼近。聲音同樣冰涼,卻帶著與秦蕭冷靜截然不同的狠厲:“這樣的話,居然是從你秦蕭嘴裏說出來的。”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說教了?這些沒意義的大空話?”


    白夏夏歪著腦袋,鴛鴦眼望著茶幾。


    夜幕沉沉,窗簾拉了一半,僅有一線月光傾灑進來,照亮了秦蕭微微偏側過去的半張臉。


    那張冷峻麵容平靜冷淡,一如從前。


    他波瀾不驚,鋒銳冷利的眉骨下是從容涼淡的目光,好似是徜徉的凜凜河水。


    秦鎮平靜跟換了張麵孔的邱宇對視。


    邱宇桃花眼眼尾下壓,飛揚的眉眼鋒芒如寒劍,帶著銳不可擋又一往無前的風骨。


    邱宇的眼神銳不可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懾人感令人想起冬日拔劍帶出的沁涼。


    秦蕭深黑眼瞳盛滿清明,似水潺潺流淌過深淵和陽光卻依舊如故:“他們死,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


    邱宇一字一句,因為提起那些回憶,聲音隱隱發顫:“是我太冒進,害死了他們。”


    “決定是大家同意的,不是你一個人……”


    “夠了!”


    邱宇粗暴捏著秦蕭衣領,逼迫著他靠近。


    兩個同樣氣質出眾的人,碰撞到一起。


    白夏夏卻無心欣賞他們氣場相撞的刹那花火,默默往後縮,小爪揣起來壓在肚皮下。


    貓貓努力降低存在感。


    秦蕭目光冷峻懾人,邱宇的氣場卻比他更具攻擊性,眉目似是起了狂風驟雨的海麵,肅殺蕭瑟:“你過得太平靜。”


    “忘了他們是怎麽死的?”


    邱宇:“大海就死在我麵前,跟煙花似的,炸的我到現在還清清楚楚記得他的臉。”


    “還有小樂,他頭一次參加任務,還沒成年啊,17歲!他才17歲!”


    “……”邱宇數著當年的隊友,熟悉的名字響在耳邊,秦蕭眼皮子顫了顫,卻依舊保持著平靜,一字一句:“總有清算的時候。”


    “你四年都等了,何妨,再等一會兒。”為什麽非要把自己搭進去呢?


    邱宇能改頭換麵,臥底到販毒集團,想必經曆了許多波折。


    餘三九被擊斃,販毒集團支離破碎。


    邱宇功勳卓著,他能回到生活正軌,能有光明的未來。


    邱宇如今的想法,秦蕭也曾有過。在他最憤世嫉俗最憋屈的時候,很不得拿把槍將想象中的罪魁禍首崩了。


    讓那些人給他兄弟賠命。


    “你挑起毒販子的內部爭鬥,拿到了當年的部分證據。匆匆忙忙來尋姚安,也是想找證據。”秦蕭聲音平靜,帶著毋庸置疑的果決,他任由邱宇拽著他的衣領,眼神冷肅:“你不要衝動。”


    “有了證據,讓法庭審判罪人,這才是你該做的。”


    邱宇冷笑,沒有答話。他鬆開了,扯住秦蕭衣領的手,神情淡漠下去:“……他不配。”


    被法庭審判?死刑?無期?不管他得到什麽樣的結果,都比不得自己親自動手來的暢快。


    最重要的是,他憑什麽能這樣輕輕鬆鬆的死?在監獄裏待上幾十年,輕輕鬆鬆的死!


    秦蕭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眼風觀察著邱宇冷漠的表情,心沉入穀底。


    他也曾經曆過與邱宇類似的壯態,他知曉,不管自己如何說,都是勸不得秋雨的。


    索性,秦蕭閉嘴不言。


    客廳氣氛僵硬,隻有電視裏發出的說話聲嘈雜響亮。


    電視劇的動靜格外清楚,又與這室內的冰冷氣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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