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粉色燈光在走廊邊投下斑駁的花影。


    玫瑰花的花瓣在走廊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


    耳邊響起一陣奇異的爆破聲。


    陸知序下意識側頭、抬起眼睛,而後便瞧見了走廊外的窗戶上,大朵大朵的煙花正浩浩蕩蕩地炸開。


    紅紫交映的絢爛火花劃過漆黑的天幕,一絲絲、一縷縷,在整個天空上方如流星般散開。


    走廊頂端,最中心的那朵玫瑰花燈在漫天煙花聲中忽然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哢嚓聲。


    一樣被絲線係著的東西從上麵垂了下來,落在陸知序和晏行川眼前。


    那是個很小很小的絲絨盒子。


    陸知序的指尖微微彎曲了一下,在某一瞬間,仿佛心有所感。


    晏行川緩緩抬手,從陸知序眼前摘下拿那個盒子。


    他漫天的煙火和一走廊的花影中單膝下跪,沉聲說:“陸知序女士,新房子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你願意嫁給我,然後和我一起住進去嗎?”


    晏行川的神色在花瓣雨中安靜得不可思議。


    陸知序看著他,一瞬間,無數紛繁的記憶湧上了心頭。


    很多個晏行川劃過她的眼前。


    高中時穿著校服的晏行川;


    大學時在校園裏迎風騎行的晏行川;


    在公司裏西裝革履的晏行川;


    為她打架的晏行川;


    在深夜裏和她擁抱的晏行川;


    低頭來親吻她的晏行川……


    還有麵前這個,在光影中為她織造了一場長達十年的美夢的晏行川。


    無數個晏行川交織在一起,和此刻他所說的話連在了一起。


    走廊深處,不知什麽時候偷偷離開,又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的杜薇薇搭著謝與杭的肩膀,靜靜看向了陸知序。


    她眼裏含著很深的笑意,像是期待,又像是由衷的祝福。


    陸知序在耳畔的煙花聲中深深看了一眼晏行川,朝他伸出了左手。


    她說:“好啊——”


    好啊,我們一起搬進新的生活。


    好啊,我嫁給你。


    晏行川唇角翹起,一枚冰涼的鑽戒被他戴上了陸知序的無名指。


    指環大小恰當,剛剛好圈住陸知序的指尾。


    猶如某種約定俗成的信號——從今往後,願以一個人的喜怒哀樂為戒,成為他人生的另一部分,和他共擔榮辱,共度餘生。


    漫天升起的煙花中,晏行川從一地花瓣中站起身來,緊緊抱住了陸知序。


    陸知序抬手去回抱她。


    他們在夜色下緊緊相擁。


    就像不就之前,他們在溪州市酒店外的樹下第一次擁抱那樣。


    那時,他們對未來一無所知,所有的情勢和心意都還未曾明朗,但晏行川義無反顧來抱陸知序的瞬間,陸知序還是下意識攀住了他的肩膀。


    而如今——


    如今,周遭的人來了又去,遇見的人走了又來,陸知序照舊沒有親人,也缺乏朋友,晏行川的人生一如既往,起起伏伏,波瀾不斷。


    公司還是那個公司,學校還是那個學校,朋友也還是那個朋友。


    隻有陸知序和晏行川不同。


    他們終將迎來新的開始。


    屋外,流星般的煙花還在劈劈啪啪地綻放著。


    陸知序緊緊抱著晏行川,在他沉沉的心跳聲中笑了一下。


    這是她認識晏行川的第十年。


    這是一切的終點,也是他們新的開始。


    *


    “親愛的晏行川,十周年快樂。”


    “在這漫長的十年中,謝謝你總能撥開一切舊光陰,義無反顧地來擁抱我。”


    “就像你愛我那樣。”


    “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ps:


    這篇文到這裏就完全結束啦——這是我寫的第一個長篇,不管怎麽說,我要謝謝這篇文裏的我的男女主,謝謝他們的十年,謝謝他們的互相治愈和勇敢相擁,他們永遠是我精神世界裏的星星。


    也很感謝收藏此文以及為我留言的小天使們(雖然說不多吧),但你們每一個人對我來說,確實都是一種精神上的鼓舞。


    最後,希望我們每一個人,最終都能沐浴在陽光、愛和快樂裏——


    第86章 番外一:聚會


    晚冬二月,春節假期堪堪還剩下個尾巴的時候,陸知序的郵箱裏收到了一封來自杜薇薇的郵件。


    【老陸,最近我攢了個局,約了二十來號還在市裏的高中同學搞周年畢業聚,你要是有空的話,明天下午四點半,帶著你們家晏行川一塊兒來老謝的火鍋店唄!】收到這封郵件的時候,陸知序正躺在床上睡懶覺。


    休年假之前,晏行川一天二十四小時趕工,終於趕在過年前一天裝好了他新買的那間房子,和陸知序一塊兒搬了進去。


    在陸知序的設想中,搬家跟換酒店應該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隻要拾掇出一個行李箱,再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所以她一直也沒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


    直到搬家當天,陸知序才發現,搬家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麽簡單。


    由於陸知序公寓裏晏行川認為不能扔的東西太多,所以晏行川特意叫了一位貨車司機和晏家老宅的阿姨過來幫忙——


    小到陸知序用剩的半截草稿紙,大到陸知序曾經畫過幾筆塗鴉的大書架,晏行川一樣不落,通通將它們打包搬進了新房子。


    搬的東西太多,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新房子的麵積不夠用了。


    當陸知序拎著她的行李箱走進明明隻有一間臥室一間書房,卻偏偏有三張大床六個書櫃的新房子時,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想去晃一晃晏行川的腦袋,看他腦子裏到底是不是進了水。


    這些被晏行川搬出來又放不下的家具,最終被他打包塞進了晏家老宅的地下室。


    為了保證這些據說是“滿載陸知序和晏行川同居生活的美好回憶”的東西不被損壞,晏行川還特意請了專員定期去晏宅進行檢修。


    陸知序:“……”


    算了,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


    晏行川愛怎樣就怎樣吧!


    由於搬家的不順利和搬來搬去所導致的運動量實在太大,所以整個年假,陸知序久不運動的腰和胳膊一直都十分酸脹。


    濃鬱的乳酸充斥在她的肌肉群裏,一行動就疼。


    於是陸知序罕見地在休年假時開始犯起了懶。


    她每天恨不得在床上躺滿十四個小時,不管誰來約她,她都不肯下床多走一步。


    因此,看到杜薇薇發來的同學聚會邀請郵件時,陸知序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但杜薇薇不愧是陸知序這麽多年的好朋友,為了避免她拒絕,郵件末尾,杜薇薇直接加粗寫了一行:【要是沒有正當理由你直接說不來,那咱就絕交吧!】陸知序:“……”


    行吧。


    數日來都躺在床上試圖醉生夢死的陸知序歎了口氣,在郵件回複欄輸入了“那就明天見”幾個字,然後默默爬起來挑衣服。


    陸知序告別學生時代已經四五年了,不管是小學、中學,還是大學,隻要一畢業,她就會自動神隱,曾經的那些同學,除了杜薇薇,基本沒人能聯係得到她。


    當然,本來也沒什麽人願意聯係她這塊冰疙瘩就是了。


    而至於“畢業後的同學聚會”這種東西,陸知序別說參加,就連想都沒想過。


    畢竟對曾經的她來說,和一堆記不起名字也記不清臉的人吃飯,可堪為人生三大尷尬之最。


    但陸知序看見杜薇薇寫滿了威逼的那封郵件時,還是不免想起了剛重生那段日子裏,那些在她低血糖暈倒後對她噓寒問暖的同學們。


    十來歲的少男少女圍在她身邊七嘴八舌時其實是很吵的,但陸知序那天卻忍不住在這樣聒噪的氛圍裏笑了一下。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生活的溫暖。


    如果來參加同學聚會的是這群人的話,那她應該也還是願意去的吧。


    杜薇薇組織的同學聚會抓住了年假的尾巴,那些在市外工作的人都還沒來得急回到工作崗位上,因此,原高二(七)班的同學到了整整十九個。


    陸知序被晏行川牽著走進謝與杭新開的那家火鍋店時,一打眼就被形貌熟悉的一群人圍住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夢回高中時代。


    沒怎麽長高,也沒怎麽長胖的江子昊把自己臉上那幅黑框眼鏡換成了金屬框的,看起來斯文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隔著大半張圓桌,他老遠就朝陸知序揮了揮手,喊她:“陸陸,好久不見呀!”


    八百年都沒聽別人叫過自己“陸陸”的陸知序:“……”


    她挑眉看了江子昊一眼,忍不住想,除去十來歲的五官被換成了二十來歲的,臉上棱角稍稍分明了一些,這人自來熟的毛病為什麽還沒改?


    她一麵腹誹,一麵也朝不遠處的江子昊點了點頭,客氣道:“好久不見。”


    火鍋店裏的氣氛漸漸熱鬧了起來,寬敞的包間裏,有服務生上進來上湯鍋開火,人群中,久不相見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互相寒暄慰問。


    江子昊頂著一頭卷發到處找人加微信,如同一隻穿梭在百花間采食花蜜的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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