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默為安全計又退了兩步,直退出房門外才鬆了一口氣。


    金不語鬼花樣太多,才回來兩天就捉弄了他好幾回,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力,腦子裏總裝著許多鬼主意,昨晚吃飯的時候還一本正經的問他:“阿默,你吊著膀子洗澡不方便,要不要本世子給你搓背啊?”


    獨孤默差點被一口飯嗆死,咳嗽了半天,才紅著臉擺手:“不……不必了。”他隻怕被這位爺摁在浴桶裏淹死。


    哪知道世子爺天外飛來一句:“你不敢讓本世子替你搓背,是怕自己瘦弱的如同雞崽,身材不夠偉岸,在本世子麵前自慚形穢嗎?”


    “也是!”世子爺自信心好到讓人不忍直視:“如本世子這般俊朗偉岸的兒郎當世也沒幾個,你自卑我也能理解!”還關切的替他挾了隻雞腿:“多吃點好好長啊!”


    獨孤默:“……”


    獨孤默隻想罵人!


    狗世子!


    您是眼神不好吧?哪隻眼睛瞧見我自慚形穢了?


    他以容貌與學識在京都出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嫌棄瘦弱的跟小雞崽似的,嫌棄身材不夠偉岸!


    黎英跟黎傑埋頭苦扒飯,好像跟飯有深仇大恨似的,最後還是黎傑破了功,暴笑出聲,捧著碗往外走,腦袋上挨了一顆世子砸過去的幹棗,竄的飛快。


    金不語的報應很快就來了,作為她欺負灩灩姑娘的回應,金侯爺不顧年關將近,也不知道從哪裏挖出來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先生當西席,將她拘在書齋裏讀書。


    老先生龍鍾老態,說話的節奏慢的跟催眠曲沒什麽兩樣,金不語上了一節課便忍無可忍,派黎英把她新上任的書僮獨孤默給抓了過來陪讀。


    ——小廝還是書僮,都由她說了算。


    獨孤默深深懷疑,這是世子爺想出來折磨他的最新方式。


    作者有話說:


    誰能告訴我,蛤◎*◎蟆為啥也是和*諧詞匯要被框起來?


    明天多更點,昨天差點疼的昏過去,胃疼起來簡直要命,今天也還沒緩過來,就寫的少了點。


    明天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nuomituzi


    第二十一章


    壽宴的第三日,金不言便辭別了金守忠,帶著她的丫環回別院去了。


    蘇溱溱倒是假惺惺留了幾句,但金不棄的表情可不怎麽歡迎,還陰陽怪氣的說:“大姐姐留在府裏,大過年還得見客。要是我早早就躲起來了。”


    金不語涼涼回她:“就算是大姐姐不在,你也不可能得償心願!”惹的她漲紅了一張臉,似乎想揍人。


    金不語巴巴將人送到了侯府門口,卻被金守忠的人攔住:“侯爺有令,世子荒廢學業許久,侯爺令我等攔著世子出外閑逛,還請世子別為難我等。”


    她被人押送回書齋讀書,陪伴她的自然還是倒黴的書僮獨孤默。


    獨孤默從啟蒙開始,除了家學淵博,其父獨孤玉衡也時常查點兒子功課之外,所遇皆為名師大儒,多年勤學苦讀,再加上天資聰穎,才能在能在殿試之脫穎而出,一躍摘下狀元的桂冠。


    但是坐在定北侯為世子請來的先生教授的課堂之上,他聽的神情恍惚,懷疑定北侯跟世子有仇,不然何至於找這樣一位迂腐的老夫子來為世子講課——雖然世子也未必肯聽。


    兩人並排而坐,夫子在上首講的搖頭晃腦,唾沫飛濺,自我陶醉的半眯了眼,堂下的學生金不語坐的端正,微微低著頭目光長久而呆滯的注視著同一頁書,似乎聽的出了神,連頭發絲兒都不曾動,後來……後來獨孤默聽到了輕微的打鼾聲。


    世子爺身姿不動,半睜著眼睛,睡的香甜。


    獨孤默:“……”


    趁著夫子翻書的功夫,獨孤默悄悄用筆杆捅了她一下,提醒她注意課堂紀律,聽不聽得進去另說,但至少也別睡的這麽肆無忌憚。


    世子在他的提醒之下,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換了個坐姿,微側了半邊身子,一手撐著下巴,半眯著眼睛……又睡著了。


    獨孤默提醒了她兩回,但世子爺總能在先生開口說不到三句話之後迅速進入睡眠狀態,且睡的天昏地暗,睡姿乍一看還頗似好學勤思的學子,似乎正在專心聽講。而且先生講學的腔調太過催眠,他被愛睡的同窗感染,盯著盯著睡著的世子,自己也不知緣由的打了個哈欠。


    老先生也許是家裏拮據,或者年輕時候讀書油燈太暗,熬壞了眼睛,後來他才發現,老先生偶爾從盯著書講的入迷的狀態分神關懷一下課堂上學生的聽課狀態,總要眯著眼睛瞅好幾回,竟也沒有發現他唯一的學生早已進入夢鄉。


    ——獨孤默隻是書僮,雖然經世子允準能與她並排而坐,卻隻是侍候筆墨陪讀,而非先生正式的學生,屬於買一送一的贈品。


    獨孤默三歲開蒙,寒暑不輟,還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負責任的先生,還有這麽和*諧的課堂氣氛,無人提問,無人回答,先生隻管講他的,學生隻管睡自己的,大家各行其事,互不幹擾。


    晚上回去,高媽媽擔憂的私下問他:“阿默,世子可有在課堂上搗亂?”


    獨孤默覺得自己不能違心撒謊,便很委婉的告訴望主子成龍的老仆:“世子倒是也沒在課堂上搗亂,還很安靜很安靜。”


    睡的挺香。


    高媽媽撫著胸口心下大安:“謝天謝地,世子這次總算是學乖了,不在課堂上搗亂了,省得跟先生鬧起來,侯爺又要罰她去跪祠堂了。夏天就算了,這大冷的天,祠堂跟冰窖似的,太傷膝蓋了。”


    獨孤默:不是,您老人家對世子讀書的要求低至如此了?隻要他不在課堂上搗亂,與先生產生衝突引來定北侯,把自己送進祠堂受罰就行?


    他瞬間對不成才的金不語充滿了同情,能在高媽媽這種重量級絆腳石的護短之下居然沒有成為一方惡霸,隻是得了個紈絝的薄名,世子爺他大概用了平生最大的自製力吧?


    他頓時很想挖掘一下世子數次換先生的真相:“世子爺他不愛讀書?”


    “怎麽會?我家世子小時候可愛讀書了,侯夫人在世的時候,每日督促她讀書寫字,還請了最好的先生來教,都說我家世子天資聰穎,若是參加科考說不定能考個狀元回來!”


    過來人獨孤默心道:以你家世子爺讀書的勁頭,大概連殿試的門檻都進不去吧?


    “你別不信,我家世子很聰明的!夫人活著的時候總說世子一學就會,許多字教一遍就記住了,讀書領悟的也快!”見他一臉懷疑的表情,高媽媽發揮熊家長護短的特長,向他訴苦:“你是不知道,自從夫人過世,侯爺每次給世子找的先生都有問題,看不慣我們世子爺,想著法的折騰世子爺,不是想罰她抄書,就是想打她手板。世子哪肯老實挨打啊,要麽跑要麽鬧,年輕些的先生甚至還挨過世子的揍,不少先生都教的太差,隻好請辭了。”她給這些被金不語折騰走的先生們下了個評語:“教的不好還想胡亂打孩子,被世子打了也活該!”


    獨孤默:“……”


    他算是知道了,世子在課堂上睡的這麽囂張,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了。有高媽媽這樣護短的積年老仆在耳邊教唆著,世子能安心讀書老實聽教才怪。


    高媽媽還不知道他在心裏腹誹自己,與許多熊家長看自家孩子都戴著八百米厚的濾鏡一樣,她真心實意覺得自家世子爺全身上下金光閃閃,都是優點,主要還是這些先生們水平不夠,教導學生不用心還盡想著花樣折騰世子,說不定都是受了定北侯的指使。


    她老人家滿腹怨言:“……侯爺既然給世子找的是最好的先生,為何不讓蘇氏生的倆兒子一同來聽課?我們家世子爺毆打先生,那也是無奈之舉,都是他們逼的!”


    獨孤默回想自己在幾位恩師處受教之時,連半句不恭敬的話都不曾說過,更何況在課堂上公然睡覺,甚至於毆打先生,簡直大逆不道。


    他雖然覺得老夫子太過迂腐,於許多聖人之言的理解之上也有謬誤,及不上京裏的大儒們,但也不至於讓學生輕視至此吧。


    獨孤默委婉表示:“媽媽可曾想過,世子的做法……也有些不妥呢?”


    高媽媽怒睜雙目,反問道:“你到底是站哪邊的?”


    在明軒堂裏,站隊很重要。


    獨孤默頭一天當金不語的小廝就聽過高媽媽的訓話,對“打死丟出去喂狗”深信不疑,當即不再跟她老人家唱反調,違心道:“我自然是明軒堂的人!”


    金不語不知道幾時出現,從房門外探進來半個腦袋,作怪似的吹了一聲口哨,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學來的作派,笑的賊眉鼠眼:“喲,阿默這就成了我的人了?生是本世子的人,死是本世子的鬼?”


    獨孤默滿臉抗拒:“世子說的是什麽話?”


    “人話啊。”她忽然燦然一笑,揚手扔了個小雪球過來,精準的砸中了獨孤默的腦袋,雪沫子濺到了高媽媽,方才還背著人對小主子讚不絕口的老仆轉眼就翻了臉,轉身提個雞毛撣子就要揍人。


    “金不語,你站住!”


    金不語已經大笑著逃了出去,連笑邊招呼明軒堂閑著的人:“下雪了,都來陪我打雪仗吧。”


    獨孤默跟出去,果然外麵大雪已經紛紛揚揚下了一陣子,而高媽媽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每次就屬她喊的最凶要揍世子,可哪次不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金不語應該在外麵已經玩了一陣子,已經儲備了一堆拳頭大的雪球,不敢朝著高媽媽砸,便朝著院裏的親衛們砸了過去,幾名親衛大概早被她折騰習慣了,也用雪球向主子回禮,院內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關心,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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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臨近年關,幽州城內的百姓們已經開始準備年貨,切一刀肉買點麵粉,再給家裏閨女小子扯塊布做衣裳。大街上到處都是賣桃符爆竹小玩意兒的,街道兩旁占滿了攤位,滿街都飄蕩著香甜的點心糖糕味道,引的小孩子伸鼻子嗅個不住,鬧騰著要買。


    城內年味漸濃,但幽州大營演武大比之後,武器糧草總要清點清楚,定北侯還要安排過年各處的巡防事宜,隻能丟下新添的美人灩灩,騎著馬往營裏跑。


    蘇溱溱頭一回失算,卻並沒有時間消沉,府裏每日各種瑣事全都要報到她這裏,外院的管事後院的媽媽們都來回話,院子裏站滿了等著回話的人,各家的年禮也要準備起來,還有過年之時侯府的宴會也要盡早籌備,她甚至還來不及收拾自己凋零的心緒,便被侯府的日常瑣事給推著忙碌了起來。


    灩灩倒是懂規矩,派侍候的小丫環來問候,說是要來向她請安,但蘇溱溱每每想到她在戲台上的扮相,總好像囫圇吞了個核桃,還卡在了嗓子眼裏,難受得緊。


    金守忠已經回營去忙,不必當著男人的麵作戲,她也不用表現自己的大度懂事,何必要見年輕漂亮的灩灩,借以提醒自己人老珠黃的事實。


    到了此時,她終於能在忙亂的喘口氣的功夫想起當年的薑嫻,侯府的正室夫人,在她進府之後的前兩年也還一邊料理著府中瑣事,一邊親眼目睹她與金守忠的恩愛日常。


    後來生下世子之後,她關起院門不再理會侯府之事,隻專心教導兒子,是否早已萬念俱灰?


    蘇溱溱忙著忙著,忽然怔怔落下淚來。


    可真是報應不爽!


    她當年害得薑嫻鬱鬱而終,也終於有個女人出現,讓她品嚐薑嫻曾經品嚐過的苦果。


    “派人去明軒堂為世子量體裁過年的衣裳,多做兩套,備著世子年後見客。”她擦幹眼淚,吩咐身邊的人去安排。


    金不語的婚事不能再推了,而她也不再是當年嬌憨天真的少女,認為隻靠少年時代的情份就能永遠跟表哥不離不棄過一輩子。


    她要做的是侯府真正的女主人,替孩子們張羅婚事,替侯爺籠絡各將軍府裏的內眷,做好份內之事,拿出正室的氣派。


    至於那位灩灩姑娘麽?


    ——不過是個玩意兒。


    蘇溱溱派去的繡娘到明軒堂,已經快到金不語早課時間,她一口一個連吞了好幾個大蔥羊肉餡的小包子,又灌了一碗羊骨湯,支棱著胳膊催促繡娘:“快點快點,爺上課要遲到了。”


    繡娘在侯府也做了六七年,聽過不少世子逃課跟先生對著幹的事情,還從來沒聽說過世子勤奮好學,準備量完回去當新鮮事講給同伴聽。


    哪知她剛量完準備走,未料世子扯著一個吊著膀子的俊美少年過來:“來來,過年給他也做幾身衣裳,到時候爺帶出去也有麵子。”


    繡娘躊躇:“可是蘇夫人沒提過……”她們隻做主子們的衣裳,下人衣裳自然有別人做,隻做工不及她們的精致。


    金不語不耐煩起來:“回頭跟高媽媽去支銀子,給他從裏到外多做幾套,索性連春天的一同做了,銀子少不了你們的。”


    世子雖然不大靠譜,但在侯府卻是個極為大方的主子,她手握著親娘薑嫻的嫁妝跟先侯爺的私庫,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財主。


    繡娘也巴望著過年能給家裏的孩子們多切兩刀肉改善生活,當即歡歡喜喜應了下來,替獨孤默量尺寸。


    世子在旁嘮嘮叨叨叮囑了一堆,從麵料到款式,到後來連繡娘都懷疑這人到底是世子身邊的書僮還是侯府的主子,不過目光掃過少年沉默清雋的側臉,又閉上了嘴巴。


    侯府的丫環們都在四下裏傳,世子身邊來了一名書僮,雖然受了傷還吊著膀子,但架不住臉長的好看,身上有種不同於武人的溫雅從容,令不少丫環們都悄悄動了心,果不其然。


    繡娘替獨孤默量完尺寸,紅著臉又偷瞧了他一眼,這才收拾東西走人。


    金不語昨晚睡了個好覺,課後作業全都丟給吊著膀子的書僮,並且在對方抗議的時候適時拋出了誘惑:“隻要你替爺寫了作業,明兒就帶你出府玩,爺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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