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淙洲見她著急起來,將她按坐回去無奈解釋:“我是有中意的人,但不是大姐姐。”


    “不是大姐姐你倆抱著哭?”


    “那是大姐姐抱著我哭。”


    金不語激動的隻差從車廂裏跳起來:“你不中意大姐姐還讓她抱著你哭,你是人嗎?”她暴脾氣上來便要趕沈淙洲下車:“你都不喜歡她,還給她希望,是想顯得自己偉大嗎?還是覺得金家有撫養你的恩情不好回絕?你要是這麽想以婚事報恩,還不如直接娶了金不棄呢!“


    沈淙洲:“我不會娶金不棄!”


    金不語氣的直跳腳:“不想娶金不棄,那你也別做出一副情聖模樣給大姐姐希望!我告訴你沈淙洲,感情歸感情,恩義歸恩義,你可別混為一談!”


    沈淙洲半點也不惱,竟然還帶點笑意道:“世子真的誤會了!我跟大姐姐與親姐弟沒什麽不同,她拿我當弟弟我拿她當姐姐,她出嫁之前放心不下你,靠著我哭會兒也沒什麽,不然靠著誰哭呢?”


    金不語想象一下自家姐姐靠著蘇溱溱或者金守忠哭的畫麵,惡心的直哆嗦,都忘了問沈淙洲中意的人了,底氣頗有些不足的嘀咕:“不還有我這個親弟弟嗎?她幹嘛不靠著我哭?”


    沈淙洲:“你說呢?”


    金不語頓時泄了氣一般倒回了車廂,又將自己攏成了一團:“不就是你們覺得我不靠譜嗎?”


    沈淙洲笑著揉了兩下她的腦袋,語聲裏帶著說不出的笑意:“你也知道自己不靠譜啊?”


    馬車停在別院門口,鄧嘉毓竟然早已經到了,手裏還提著食盒,身後的小廝抱著個匣子,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寶貝,大年夜也不肯在家裏呆著,巴巴的跑了過來。


    金不語與鄧利雲玩的最久,對他這位二哥見麵的機會少耳聞的多,聽說這位嚴肅古板最愛教訓人,也難怪他能與沈淙洲做朋友。


    外人都道沈淙洲穩重寡言,可隻有金不語才知道他熱衷於教訓人。


    鄧嘉毓上前與她見禮:“世子過年好。”


    “鄧家二哥過年好。”金不語頭疼的想:大節下的兩位教導主任蒞臨別院,也不知道大姐姐吃不吃得消?


    作者有話說:


    下章入v啦,今天寫出來就放。


    入v當天日萬,求別養肥哈!


    第二十八章


    金不言和離之後的第一個除夕獨自居於別院, 吩咐了廚房整治酒菜,不顧寒冬冷月坐在亭子裏獨酌。


    她的貼身丫環紅梅怕她觸景傷情,便寬慰道:“算著時辰, 侯府的宴席也快散了。昨兒世子還讓人捎話過來, 說是讓小姐晚點開宴, 他一準兒過來陪您。您可少喝著點,別等世子過來您已經醉了。”


    沒想到不來則已, 一來還是三個。


    金不語帶著沈淙洲與鄧嘉毓進門,先奉上自己的新年禮物,是幽州城內一家銀樓新出的整副頭麵,步搖之上的蝶翼與觸須顫顫微微, 作工精巧別致, 也不知道從哪新挖來的銀匠。


    女人都愛首飾, 金不言和離之後頭一回收到如此隆重的禮物,當即開顏:“你自己手裏也不寬裕, 瞎折騰什麽呀?”


    金不語湊近了替她插上金步搖, 腆著臉哄她開心:“姐姐還不知道, 銀子到了我手裏就沒數,不花在姐姐身上, 也不定就便宜了外麵哪位小娘子。”餘光瞥見沈淙洲欲言又止,知道他訓人的老毛病又犯了,隻能舉手投降:“我不說了好吧, 大過年的沈大哥你可一定要說些吉祥話兒!”


    金不言撐不住笑了:“你就欺負淙洲老實吧。”


    鄧嘉毓熟知沈淙洲的個性,也常覺得奇怪, 他這人對別人話少, 唯獨遇上侯府世子便格外話多, 管頭管腳恨不得化身世子親爹——世子親爹都沒他管的那麽多。


    他接過小廝拿著的盒子, 從盒子裏拿出兩本字貼送上:“我想著天氣寒冷,大小姐不願意出門,便淘了兩本字貼送過來,也好消磨時間。”


    金不言接過字貼,頓時喜笑顏開:“木大師的字貼?”


    這可是千金難換的好東西。


    她婚後瑣事纏身,前婆婆竇卓夫人性子苛刻,老想揪著兒媳婦立規矩,再加上丈夫不省心,娘家除了個舉步維艱的弟弟也無可指望,便將婚前那些閑情都撂開了。沒想到和離之後住在別院裏反而無事可幹,沒有了需要服侍的婆母與煩人自大的丈夫,終於將從前那些愛好都漸漸撿了起來,近來書啊畫啊也翻的多了,心情漸暢。


    金不語在旁吃醋不已,總覺得這個鄧嘉毓瞧著溫和守禮,君子如玉,沒想到長姐和離沒幾天,他便上趕著獻殷勤,過年送的禮物還比自己討喜,頓時說話都泛著酸味兒:“什麽木大師水大師的,姐姐整日呆在別院裏,已經夠靜了,還練什麽字貼啊?不如過幾日我帶你去騎馬打獵?”


    鄧嘉毓敏銳的察覺到了世子對他的不喜,但就算是不討世子歡喜,他也不願意再退縮,當下溫聲道:“大小姐若是想去騎馬,我也可以陪你去的。”


    金不語如今看哪個覬覦長姐的男人都不懷好意,除了沈淙洲這種知根知底自小養在家裏的可堪托付,其餘的誰知道都懷著什麽鬼胎,當下對著鄧嘉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可從來沒聽鄧利雲提過鄧二公子騎射功夫了得的。”


    稱呼立刻就從“鄧家二哥”除為了“鄧二公子”。


    金不言輕拍了她一記:“淘氣!你整日不學無術,書不好好讀,我可聽說你天天□□往外跑的,連木大師都不知道,打什麽獵?”


    金不語委屈至極:“大姐姐,你向著誰說話呢?”


    鄧嘉毓低頭輕笑,複又道:“世子率性天真,武將不大喜歡這些東西也正常。”


    沈淙洲亦笑:“你們府上的小公子有多不喜歡讀書,我們家的世子就有多不喜歡讀書。”


    兩人相對苦笑,都對日常訓弟深有同感。


    金不語不高興了:“罷了罷了,我今兒是來錯了,你們合起夥的笑話我?”忽想起上次半夜送人,發現門口沈淙洲的車,頓時恍然大悟:“……不對,這些日子我沒來過,沈大哥你時常帶著鄧二公子來別院拜訪姐姐?”


    鄧嘉毓還當她知道,不過自從聽說金不言的婚事還是世子設法破壞,一力堅持要和離,救了她從竇家的火坑裏出來,就算世子對他再冷嘲熱諷都不覺得難堪,反而還十分感激她挺身而出為長姐主持公道。


    當下深揖一禮,解釋道:“世子別誤會,我與大小姐數年前便相識。隻是後來造化弄人,府上為大小姐定了竇家的婚事,為著避閑才不再來往。”


    金不語驚呆了:“所以……”所以長姐當年是有意中人卻不能違抗父命才嫁到了竇家?


    什麽時候的事情?


    她竟然不知道。


    她隻知道鄧利雲時常吐槽他次兄不解風情,房裏侍候的丫環都粗粗笨笨,隻會幹點粗活,做不來紅袖添香的事兒不說,就連鄧夫人多次要為他說親都被他推拒了,搞半天他是心有所屬?


    鄧利雲還時常說他二哥讀書讀傻了,不知道紅袖添香的妙處。


    如今看來這位老哥哪裏是讀書讀傻了,分明是心裏有位白月光,不巧這白月光還是她嫡親的姐姐。


    她轉頭再看長姐的表情,但見金不言滿麵緋紅,微低了頭不說話,仿佛十六歲情竇初開的少女,說不出的嬌羞可人,頓時傻了眼。


    ——進度條拉的有點快她反應不來!


    “所以……我是多餘的?”她轉頭向沈淙洲求助:“你們居然都瞞著我?”她憤憤道:“不行!我要去找鄧利雲喝花酒!”


    才走了沒兩步便被沈淙洲從後脖領子揪了回來:“大過年的你可別再胡鬧了吧!”


    當著鄧嘉毓的麵,他道:“你還是想想自己的危機吧,聽說侯爺有意想跟萬家結親,上次我在營裏聽到他探萬將軍的口風,你對萬芷柔怎麽看?”


    “怎麽看?”金不語坐了回去:“萬芷柔就是個小潑婦,誰娶她誰挨鞭子。”她笑的幸災樂禍:“不過還好她瞧不上我,難道沈大哥不知道萬芷柔中意的是你?”


    沈淙洲:“……”


    她故意學著萬芷柔的聲音:“淙洲哥哥,你能教我鞭法嗎?”緊跟著自己便打了個冷戰:“她那鞭法還需要你教啊,她自己一鞭子揮過去就能抽死倆男人。”忽想起沈淙洲在來時的馬車上所說已經有了意中人,不由震驚的張大了嘴巴:“不會吧沈大哥,你的意中人不會是萬芷柔吧?”


    沒想到沈淙洲性格端言,卻喜歡嗆口的小辣椒,瞧著他的眼神頓時裝滿了欽佩之色。


    金不言還是頭一回聽說此事,鄧嘉毓似乎也是頭一回聽聞,都齊齊震驚的盯著他看。


    “幾時的事兒?”


    “淙洲沒想到啊你!捂的夠嚴實!”


    沈淙洲急忙否認:“世子別亂點鴛鴦,萬芷柔隻是個小妹妹。”


    金不語拍拍胸口:“嚇死我了,你若中意的是萬芷柔,將來娶進來門之後,我都要搬出侯府去了,這丫頭上次抽金不離嚇的我直接跑了,生怕殃及無辜。”


    沈淙洲失笑:“也有你害怕的時候?”


    金不言也沒想到:“你居然怕萬芷柔?”


    金不語振振有詞:“好男不跟女鬥,我又何必跟她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她轉而好奇了:“不知道沈大哥中意的是什麽樣的姑娘?”


    沈淙洲注視著她,不說話。


    金不語連連追問:“說說嘛,是溫柔的還是潑辣的還是嬌俏的還是端方嚴肅的?”


    沈淙洲忽而一笑:“都不是。”他慢悠悠道:“是淘氣的。”


    金不語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笑起來:“就你這個古板的性子,居然會喜歡淘氣的,是靜極思動嗎?”


    金不言與鄧嘉毓齊齊追問:“誰啊?我們認識嗎?”


    可惜沈淙洲是屬蚌殼的,打定了主意不說話便堅決不再吐露半個字,用酒堵大家的嘴:“來來來喝酒!”


    金不語是個沒長性的,追問幾句得不到答案便丟開了手,沈淙洲卻轉而談起她的婚事:“柴將軍的女兒守孝期滿,與不畏的婚事大約在年後不久,到時候便要輪到你了。看侯爺的意思,是想讓你娶萬芷柔。”


    金不語飲一杯酒,還不當一回事:“怎麽可能?金不畏下麵該是你了,就算你不姓金,婚事可是按著年齡走的,怎麽輪得到我。再說萬芷柔也瞧不上我啊。”


    沈淙洲道:“婚姻大事,到時候全憑侯爺作主,隻要萬將軍點頭同意,這門婚事就算是成了,哪裏用得著來問你?”


    金不語原本坐的歪七扭八,盤膝坐著,背後還靠著墊子,聞聽此言嚇的坐直了:“不會吧?”


    沈淙洲叮囑她:“侯府裏的事情你還是多留點心,免得到時候婚事真定了,你不得不娶。”


    金守忠在她的事情上多是獨斷專行,不問她而定了婚事,還真有可能。


    金不語深思:“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她忽的笑起來:“就怕到時候大家都承受不住。”


    她每每做事都出人意料,金不言與沈淙洲心頭都有不好的預感,追問再三都沒問出來,反而酒過幾巡之後,她先告退了。


    無他,鄧嘉毓的眼神太讓人受不了,她覺得再呆下去未來幾天都不必吃飯了,狗糧都吃飽了。


    金不語提了一壇酒,轉頭就上了別院的屋頂,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一個人坐著喝了許久的酒。


    親衛們守在下麵,生怕她喝醉了掉下來。


    最後還是沈淙洲趕來上了房頂陪她。


    她平日胡鬧慣了,所過之處呼朋引伴好不熱鬧,難得此刻能喝的半醉安安靜靜坐著。


    沈淙洲從來都不覺得世子是定北侯口裏的朽木,相反她還十分聰明,隻是那些聰明不能露出鋒芒而已。


    金不語喝的半醉,兩人背靠背不說話,各自靜靜坐著。不久之後,她徹底醉了過去,最後還是沈淙洲抱她下去的,將人安頓在房裏,替她脫了鞋子,蓋好了被子,注視著她安靜的睡顏,許久之後才出去了。


    黎英兄弟倆就在門外侯著,沈淙洲問二人:“世子可是遇上什麽不痛快的事情了?我總覺得他今晚有心事。”


    黎家兄弟倆跟對好了口供似的齊齊搖頭:“怎麽會呢?世子能吃能睡,天天想著法子找樂子,沈少爺多想了。”


    沈淙洲肅容道:“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


    黎英敷衍道:“一定一定!”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黎傑便“呸”的一聲:“姓沈的這是拿咱們哥倆當傻子呢?誰不知道他爹沈淮安為救侯爺死了,他是侯爺的養子,等於是侯爺的心腹,世子的事情要是告訴他,還不得出大事?”


    黎英時常罵弟弟犯蠢,但在這件事情上他們選擇一致對外,對金守忠身邊的人信任感為零。


    沈淙洲對金不語之事留了心,總想著她有事兒會找自己,哪知道從初一等到了初八,一直等到侯府裏大擺宴席,蘇溱溱張羅著要替她相親,各府的貼子都送出去了,她還是沒什麽動靜。


    宴客的前一天,蘇溱溱派人去給金不語傳話,為了世子少起幺蛾子,負責傳信的婆子還抬出了金守忠來震懾無法無天的世子:“侯爺特意叮囑,讓高媽媽明日務必替世子收拾的體麵些,總也要萬夫人瞧的過眼。”


    高媽媽送走了蘇溱溱身邊的婆子,關上房門便急的打起了團團:“世子,這可怎麽辦才好?侯爺看來是鐵了心要與萬家結親,而且前兩日沈少爺也派小廝來送信,似乎萬大將軍也有些動搖,你如何能娶了萬小姐進門?到時候入了洞房不全都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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