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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狗世子語重心長的說:“內部矛盾就要內部解決, 別蔓延到外部。就算是暫時利用侵略外族轉移矛盾,也不能遏製你們內部的矛盾,隻會在爆發的時候更厲害。”還順手將靠的近的一隻狼給一腳踹飛。


    阿古拉被靠的近的狼叨住了下擺甲片, 他用力蹬飛, 還試圖逃過世子的叨叨:“你身邊的人不嫌你吵嗎?”


    “他們巴不得我多說幾句呢, 還得看本世子樂不樂意。”金不語扯住了他的袖子,“你可坐下吧。”一使力阿古拉便坐倒在地——他頓時疼的呲牙咧嘴。


    借著崖上透下來的一點月光, 金不語注意到對麵緊貼著崖壁的藤蔓,這東西榮枯有季,年年發新枝,有些舊枝便枯死了, 對麵山壁間有他們背後理應也有。


    她猛的竄起來, 扭頭朝身後的崖壁上抓了一把, 居然直拉下來一長串枯藤,枯枝敗葉連同灰塵兜頭落了下來, 她連忙催促阿古拉:“點火!”


    狼群被山上落下的動靜驚嚇, 霍然散開, 待得兩人麵前燃起火堆,嗚嗚叫著更不敢近前了。


    火光照亮了他們落下來的地方, 但見不遠處還有白骨,阿古拉仰頭看崖上明月:“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金不語嘿嘿笑:“殺人拋屍的好地方!”至少對於金守忠來說是個好地方。


    山間夜晚溫度驟降,尤其失血之後, 兩人就著火光各自處理傷口,而溫暖的火也暫時消解了阿古拉對金不語的仇恨, 他忽道:“世子, 你真喜歡珠兒?”


    金不語注視著他麵上那道傷疤, 沒頭沒腦的問他:“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珠兒好像很不喜歡你的傷疤。”


    阿古拉從未對人說過, 但對著差點有奪妻之恨的敵國世子,也許是夜晚太過靜謐,也許是遠處圍堵的狼群過於凶狠,誰知道兩人能不能活著離開崖下,都是未知之數,他竟忽然有了傾訴欲。


    “我母妃雖然不是大汗最寵愛的妃子,但我從小力氣大,父汗誇過我好幾次勇武天成,等到十幾歲之後無論騎射還是摔跤都比王兄王弟們要強,後來大概引起了別人的危機感,在一次圍獵之時,我被他們引誘赤手空拳去了熊洞,撞上了兩頭成年熊,僥幸沒死就有了臉上這道疤。”


    “珠兒見我毀了容,便開始厭惡我,就連父汗也不喜歡我的樣子,還有人放出流言,說我是惡鬼轉生,我的那幫兄弟們覺得父汗厭棄了我,也漸漸放下心來。我母族是個弱小的部族,並無力支持我。”


    “你是惡鬼轉生嗎?”金不語側頭打量他麵上的傷疤:“要不你給我表演一個穿牆透壁?或者你們惡鬼的必備技能?”


    阿古拉僵著臉一口回絕:“不會!”


    金不語慶幸的直拍胸口:“還好你不是!你要是惡鬼轉生,我覺得首先害怕的不是你們北狄人,而是我們大淵人。到時候隻要將你這隻惡鬼從籠子裏放出來,你吹口氣兒便是人仰馬翻,魂飛魄散,還打什麽打啊,直接認輸比較好。”


    阿古拉傻眼了:“啊——”


    他還從來沒這樣考慮過,被金不語一說思路頓開:“以惡製惡也不錯啊。”


    “誰惡了?我們大淵友睦鄰邦,你們北狄人才應該反省一下!”國家尊嚴不可辱。


    阿古拉居然也心平氣和向她解釋:“我說的惡是我那幫兄弟們,他們既然可以用流言對外宣稱我是惡鬼,我應該也能回敬他們一份厚禮。”


    金不語心道:你們兄弟鬩牆,可別拿我們大淵人練手,還是在自家地盤練蠱吧。


    她真心誠意的讚美阿古拉:“敢與兩頭成年的熊赤手空拳搏鬥,光是這份男兒氣概便足以勝過這世間許多男兒。珠兒大概是沒見過我家長兄,不說與熊鬥能嚇死他,遇見狼估計都要掉頭跑,與人鬥就怕的要死,隻敢躲在別人身後蠅營狗苟,他倒是長的人模狗樣,麵皮光滑,依我看他還沒你現在的模樣俊!”


    便宜長兄關健時刻拉來做反麵例子,正好物盡其用。


    阿古拉毀容之後,不知道被多少人嫌棄,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以及之前笑靨如花的未婚妻都變了臉色,見到他如同見到什麽髒東西一般難以忍受。王庭更有許多關於他是惡鬼轉世的流言,他設想過那些流言的來處,但卻無法遏製流言的速度,沒想到在敵國世子口中聽到了讚揚,還戳中了他的心事,一時之間心緒複雜,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世子的審美還真是奇特。”


    “不是我審美奇特,是那些嫌你醜的人眼瞎啊!”金不語從鎧甲深處扒拉出一個荷包,倒出來一把糖豆給他:“吃吧吃吧,多吃幾顆糖豆,來日說不定我們能化敵為友呢。”


    阿古拉伸到了一半的手頓住了,他哭笑不得:“世子真是不放過每一個遊說的機會。”


    金不語純然一副替他設想的架勢:“你將來做了北狄狼主,是喜歡許多部落隻剩下老弱婦孺還有一些缺胳膊斷腿的傷殘兒郎,草原上到處都是愁雲慘霧呢,還是喜歡每個部族都人丁興旺,牧民笑口常開呢?”


    阿古拉接過她的糖豆,吃了兩顆,口腔裏頓時一股甜意散開,他靠近火堆烘烘冰冷的指尖,自嘲道:“我又不是汗王,這件事情也不由我作主啊。”


    金不語:“既然你作不了主,那就想辦法當上汗王,為草原上那些牧民作主啊。”


    “汗王聽起來是想當就能當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金不語狡黠一笑:“別告訴我你沒想過自己當汗王?我可作夢都想當定北侯!”


    果然阿古拉神色微動:“……”


    金不語拍拍他的肩膀,自動降了輩份:“兄弟,說實話我還真沒喜歡過你那王妃,她脾氣又臭眼皮子又淺,連你這樣的人傑都不放在眼中,除了有個好爹,一無是處,有什麽可喜歡的?我對她爹那樣的中年大叔更沒什麽好感。是我大淵的女子不溫柔還是不漂亮,我非要去喜歡那麽個母夜叉?你對此大可不必再有心結。”


    阿古拉:“……”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總之……心緒複雜。


    金不語揶揄道:“你別告訴我說你愛珠兒愛的要死,我覺得你更愛的是她爹吧?等你將來當了汗王,北狄各部落不知道有多少美女都想嫁給你,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你求著珠兒,而是珠兒求著你了。這樣想想,是不是這汗王你非當不可了?”


    阿古拉:“我若是當不了汗王呢?”


    “哦,那也沒什麽,大概率就是天天被珠兒罵廢物,一輩子在她麵前抬不起頭,你那些什麽王兄王弟啊全都想要吞並你的部族,隻要瞅準時機就要抽冷子咬你一口,想想日子也不是很難過的嘛。”金不語咬著糖豆說:“反正到時候我在幽州吃香的喝辣的,除了奉上我的同情,好像也沒別的可送你了!”


    阿古拉:“幽州人好肚量,居然沒把你打死!”


    他想想兩人初次在沿林大壩相識至如今,打架的時候居多,心平氣和坐下來談天這是頭一回,他忍不住好奇:“你在大淵人麵前也這樣胡說八道嗎?”


    “我哪句話說錯了?”金不語手指頭在他大腿傷處迅速戳了一下,阿古拉跟活魚似的跳了一下,在她出其不意使壞之後,竟然意外的笑出了聲。


    “世子說的都對!是本王錯了!”


    自他毀容、王庭流傳出他是惡鬼轉生的流言之後,許多人對他指指點點,連帶著他的性格也越來越陰鬱,心思轉沉,漸不曾與人再說笑打鬧。


    偏偏大淵這位定北侯府的世子言笑無忌,打起架來身後了得,連聊天也這麽逗趣,若不是兩國敵對,與她做朋友應該很開心吧?


    兩人坐在火堆旁邊談天說地,頭頂星空狹窄,不遠處蹲著的狼群圍成一個半圈,似乎隨時等著火滅吞食二人,但阿古拉竟意外覺得心境寧和,時時被金不語逗笑。


    她真是個有趣的人,他想。


    作者有話說:


    捂臉……又晚了,今天真的還有一更,在酒店等台風來,不出門繼續碼字,寫完就放上來。


    為了表達歉意,本章留言全部有小紅包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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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金不畏半夜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都亮了,他難得迫切的問:“世子回來了嗎?”


    在經曆過定北侯的深愛又被拋棄之後,他猶如從九天世界落到了泥地上, 想要活命就已經很艱難了, 體麵就更別想了。


    放眼幽州軍營, 除了世子還有誰敢跟定北侯當麵硬杠?縱然世子救他是基於看樂子的目的,他也要盡心盡力討世子歡心, 以換取活著的機會。


    從前世子與定北侯在府裏鬧騰的時候,他多是幸災樂禍外加煽風點火,輪到自己落到不堪的境地裏去,連自傲的侯府長公子身份都丟了, 比之世子當初還慘, 他才發現自己連世子的一半都比不上。


    照顧他的軍醫小聲說:“世子回營了, 聽說舒老爺子親自來軍營替他治傷。”


    金不畏扶著腹部掙紮著坐了起來:“勞駕,扶我去世子營房。”他害怕得很, 總覺得不在世子身邊, 下一刻說不定就有人冒出來給他灌一碗湯藥, 害了他的性命。


    軍醫無法,怕他亂動崩開了腹部傷口, 隻得喊了兩名小兵過來,將他抬去世子住處。


    黎英與黎傑見到金不畏捂著傷口前來,皺著眉頭不肯讓開:“大公子有何事?”


    金不畏總不能說自己怕死, 隻有死賴在世子身邊才安心,支支吾吾總算找出一個理由:“聽說世子救了我, 我來探望世子。”


    黎傑翻了個白眼, 鄙視之意表達的明明白白, 懶得與他打交道, 扭頭走開了。黎英客氣許多,但稱呼裏卻透著嘲諷:“我家世子爺正在裏麵包紮傷口,煩請寧遠將軍等等。”


    “別這麽稱呼我……”金不畏羞慚後悔,搶占功勞的時候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後悔。


    早知道有一天他要求著世子才能活命,打死他都不會同意定北侯的提議。


    當時心存僥幸,後來時間會驗證他有多愚蠢。


    黎英:“那就煩請大公子等等,我去通報世子爺。”


    金不畏:“……”


    他忽然間發現,雖然定北侯並沒有對外宣稱自己戴了綠帽子,但無疑哪種稱呼都讓他覺得嘲諷,他的身份完完全全被抹煞了,就連姓氏也透著虛假。


    在剝去了侯府長公子的榮耀與朝廷冊封的官職之後,他發現自己隻是個連姓氏都借用的可憐蟲,一無所有。


    他忽然有點理解城裏那些衣衫襤褸在街巷裏為了一個髒了的饅頭打的死去活來的乞丐了,因為已經一無所有,所以才要緊緊抓住能夠抓住的一口吃食,為了活下去。


    他與那些乞丐,其實本質上沒什麽不同。


    房門緊閉,舒觀雲正在幫金不語清理傷口,邊清理邊罵:“你是不是沒長腦子?打仗打贏了是能升官啊還是能發財?還不是被別人把功勞給占了!你們薑家人都這毛病,打起仗來不要命,難道你以為自己有九條命?”


    金不語在崖下處理傷口都是草草包紮,連傷口沾上的泥沙草屑都沒辦法處理,他現在先清洗傷口,獨孤默端著盆子在旁邊打下手,眼睜睜看著舒觀雲下狠手清洗,世子疼的直倒氣,頓時有點於心不忍:“老爺子,不如我來清洗,您老配藥?”


    舒觀雲私底下聽說了高嬤嬤的計劃,已經自動把獨孤默劃分為世子的房裏人,當下也不客氣:“把傷口裏麵全都撥拉開清洗幹淨才能上藥。”自己打開藥箱去配藥。


    獨孤默一上手,金不語就感受到了兩人手法的不同。


    舒老爺子粗暴迅速,還外帶語言暴力,而獨孤默輕柔緩慢,還生怕弄疼了她,時不時吹一吹。


    她其實外傷並不嚴重,最嚴重的被阿古拉劈下來的那一刀震傷了五髒,當時就吐了血。


    不過舒老爺子似乎見不得她受傷,隻要皮膚有破損,不管大小傷口,總能罵得她狗血淋頭。


    金不語悄悄向獨孤默遞了個讚賞的眼色,等舒老爺子替她包紮好外傷,拖過她手腕把脈,頓時又要罵人:“你這……”


    她厚著臉皮討好的笑:“老爺子您不知道,北狄三王子比我傷重多了,他估計得瘸一段時間的腿了。”


    天色大亮,狼群逃走之後,她與阿古拉終於攀著藤蔓艱難的爬了上去,各自打個呼哨,也不知道這兩匹馬去哪裏溜達,沒多久便一前一後疾跑了過來,還踏著歡快的小步子去蹭主人。


    小白龍試圖用口水幫世子爺洗把臉,被金不語嫌棄的推開了它的馬臉:“走開,你個沒良心的,昨晚跑哪快活去了?”金不語翻身上馬,向阿古拉揮手:“三王子,咱們兩軍陣前見!”


    阿古拉一時不防,與金不語在崖底談了不少心裏話,待到日光普照,頓生後悔之意,再聯想到定北侯世子那張不靠譜的破嘴,頓時又後悔了,眸中陰晴不定,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再打一場,趁著無人之時把金不語給殺了——前提是能夠一擊必中。


    金不語窺到他眼中殺意,頓時半開玩笑道:“不是吧?三王子準備殺人滅口?你難道不覺得,比起與我為敵,顯然與我為友要更劃算?”


    “世子爺,兩軍陣前見!”阿古拉暗惱被她窺破意圖,又覺得自己有失磊落,率先爬上馬走了。


    金不語摸摸鼻子——北狄人都這麽喜怒不定?還是單單阿古拉有這個毛病?


    她半道上遇見了幽州大營的人,聽說侯爺派人出來尋她,當著楊力的麵感動的熱淚盈眶,動情的說:“多謝父親記掛著兒子,讓他老人家擔心了!”


    等楊力去聰絡其餘眾人,才跟黎氏兄弟倆吐槽:“侯爺怕不是老糊塗了,前些日子還心疼金不畏,轉頭就向我示好。他莫不是以為我也記性不好,忘了金不畏的官職是怎麽來的?這男人做丈夫是個兩麵三刀的負心渣男,能送蘇溱溱上天堂也能送她下黃泉,做父親就更不是個東西了,發現自己血脈不純,就忘了自己以前做的混蛋事兒?”


    沒想到回營之後,金不畏就巴了上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金不語穿戴嚴實,坐在床上等著金不畏進來,沒想到金不畏不顧自己腹部的傷口,進來就朝她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金不語剛剛換完衣服,兩袖空空:“大哥你這不年不節的,何必行此大禮?我可沒有壓歲錢給你。”忙使眼色讓黎氏兄弟扶他起來。


    黎英假裝沒瞧見,黎傑毫不客氣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表示拒絕——多磕幾個頭又不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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