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五百塊靈石,買定離手。”


    那小和尚還要再勸,年朝夕就眯了眯眼,直接讓魘兒開儲物戒拿靈石。


    然而就在此時,代表演武開始的鑼聲響了。


    那小和尚像是鬆了口氣一般,立刻提聲高喊:“演武開始,賭局已開,禁止下注!”


    年朝夕拿靈石的手一頓,隨即抱臂而立,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和尚。


    和尚訕笑道:“看演武,看演武。”


    年朝夕嗤笑一聲,但也沒為難他,轉頭看向演武台。


    三聲鑼響,一聲比一聲悠遠,最後一聲鑼響落下,演武已開。


    鑼響的餘聲之中,年朝夕身旁一個修士十分自信道:“這位蘇道君參加了三次演武,次次都打到前十,這個無名小輩……”話沒說完,突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隻留下一聲驚愕的尾音。


    年朝夕這時候也沒心思嘲笑他聲音難聽,她抱起的手臂猛然收緊。


    演武台上,雁危行隻出了一劍。


    墨色的身影似一條殘線,飲飽了血似的劍身出鞘,下一刻就橫在了那位蘇姓道君的脖頸上。


    而那時,鑼聲的餘音甚至才剛剛散開。


    台上台下齊聲靜默。


    半晌,那蘇姓道君哭似的吐出一句話:“我輸了。”


    雁危行收起劍:“承讓。”


    年朝夕身旁那位吹捧蘇道君的修士至今下巴沒收回來:“這、這怎麽可能。”


    年朝夕輕扣手臂的手指猛然一頓。


    對啊,這怎麽可能。


    看骨齡這位雁道君和她差不多大,這一場是金丹期的比試,他的修為必然也不會超過金丹期。


    可他表現出來的實力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


    一劍封喉,兩個金丹期的修士硬是打出了化神期碾壓金丹期般的氣勢。


    而方才那一劍,劍意之濃厚,氣勢之淩厲,化神期都不一定能使得出來。


    隱藏修為了?又不太像。


    修真界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個實力如斯恐怖的少年道君?她為何從未聽說過“雁危行”這個名字。


    眾人陷入了和她相同的疑惑之中,所以這場勝得如此漂亮的戰鬥,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喝彩。


    一片難言的寂靜裏,忽聽那開賭局的小和尚懶洋洋地說:“結局已定,雁危行道君勝。”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同時也回憶起來,他們剛剛似乎都是壓了蘇道君的。


    於是一時之間哀嚎之聲四起。


    年朝夕也看向那小和尚,想起方才他執意不讓自己壓雁危行那五百塊靈石,心中突然起了一個疑惑。


    這不著調的小和尚,不會是和那雁危行是認識的吧?


    知道雁危行會贏,然後特意在這裏做這麽一場賭局坑錢?


    此刻魘兒幾乎和她心有靈犀,也一臉難以言喻地說:“這和尚和那位道君不會是合夥做局吧?”


    年朝夕覺得有道理,然後下意識地去找雁危行。


    剛扭頭,正好對上雁危行同樣看過來的視線。


    雁危行不知何時已經從台上下來,此刻正站在人群之外看著……她?


    他這是在看她嗎?


    年朝夕疑惑剛起,便見那位少年道君微微一愣,然後飛快地轉過了頭,不再看她。


    這表現未免太欲蓋彌彰,如果方才她還不確定的話,這時候便可以篤定他就是在看她。


    但她有認識過這麽一位道君嗎?。


    她思索著,便一時忘了收回視線。


    少年道君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突然走了過來。


    然後不遠不近的站在她身前,欲言又止。


    嗯?想說什麽?


    年朝夕正在想著要不要直接問他,那位道君就開了口。


    他聲音低沉微啞,緩緩道:“你別誤會。”


    年朝夕:?


    在她困惑的視線中,少年道君抿了抿唇,道:“我和那和尚雖然認識,但這開賭局全是他的主意,我來之前半點兒不知道。”


    一副撇清關係的態度。


    年朝夕頓了頓,然後就意識到,魘兒剛剛說的話被他給聽到了。


    但這位道君看起來不像是在意別人說什麽的人,怎麽會巴巴跑過來和她解釋?


    於是她便直接問道:“道君是認識我嗎?我不記得我見過道君。”


    雁危行頓了頓,正準備開口,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


    “真是晦氣!昨天困龍淵的動靜攪和的整座城人心惶惶,今天又輸了好大一筆錢,難不成我和這月見城犯衝不成!”


    “輸錢純粹是你手氣臭,不過那困龍淵……嘿!戰神在世時困龍淵可安穩得很,如今困龍淵是戰神之女在封印,誰不知道那就是個嬌蠻大小姐,除了一身父親的血脈還有什麽本事,今天還隻是出了點兒差錯,來日啊,我怕這困龍淵在她手裏遲早封印不住!”


    聲音由遠及近,說話的兩個人並肩從他們之間走過。


    年朝夕麵無表情,甚至都沒什麽情緒波動,似乎已經聽慣了這樣的話。


    可不知為何,雁危行神情突然冷了下來,渾身氣勢也變了。


    像是突然被厚厚雷雲覆蓋的晴空,雷雲之下蘊藏著隨時可以爆發的恐怖,於是連那平靜的表象都森冷了起來。


    他腰間那把血色的長劍發出嗡嗡劍鳴,仿佛也在恐懼一般。


    年朝夕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心中驚疑不定。


    下一刻,一股極強的威壓像是不受控製一般從他周身爆發,但這股威壓卻不是對她,而是直麵那兩個修士。


    近乎恐怖的威壓之下,兩個修士猝不及防,居然徑直跪了下來,正好跪在了年朝夕麵前。


    年朝夕懵然。


    那兩個被迫跪在她麵前的修士渾身氣血翻湧,可心中的恐懼卻來的更加強烈,他們顫顫巍巍地轉頭如看雁危行。


    雁危行麵無表情道:“看我幹什麽?不是你們自己跪這位仙子的嗎?”


    他話音落下,那開賭局的小和尚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閑閑道:“哎呀呀,這兩位道君可真是客氣,幹嘛行如此大禮啊?”


    年朝夕抬起頭,看了看麵前的兩人,一頓。


    他們這是在……為她出氣?


    第6章


    他們這是在……為她出氣?


    年朝夕有一瞬間這麽想。


    可下一刻她又覺得不太可能。


    她什麽脾性她自己清楚,除了父親之外,沒人會覺得她這麽個脾氣差到一定境界的大小姐還需要別人為她出頭。


    哪怕是在她和牧允之他們關係最好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也隻會勸她不要逞口舌之利。


    她相識了百年的人都這麽想,更何況兩個她根本不認識的外人?


    年朝夕早已經習慣對那些話自動過濾,戰神之女的盛名之下,她的一絲一毫缺點都會被拿出來無限放大,她能讓一個人不開口,不能讓每個人都不開口。


    所以大概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年朝夕這個念頭剛落下,便聽見雁危行冷冷道:“怎麽?二位道君連如何開口說話的都不會了?”


    他說話時,周身那令人恐懼的氣息已經平複了下來,仿佛方才那一瞬隻是別人的錯覺。


    可這樣的他卻並沒有讓人覺得平靜,反而給人一種山雨欲來般的危險。


    直麵這種危險的兩個修士五髒六腑都在疼痛,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提不起,卻咬著牙仍要問個明白:“我、我等不知何處得罪了這位道君,還請道君明示!”


    他們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得這無妄之災,兩個人既不認得年朝夕,也不覺得隨隨便便說兩句年朝夕的壞話能有什麽了不得的。


    畢竟大家都在說,一句兩句有可能是假,但說多了假也變成了八分真,既然都在這麽說,那麽多他們一句少他們一句又有什麽了不得的?


    他們從頭到尾不知道自己為何被人針對,也從沒往他們隨口說的那句話上想。


    眾人都聽出了這話外之音,於是一時之間,連始終都笑眯眯的和尚都開口諷刺道:“呦,二位道君還真是好大的忘性。”


    少年道君冷笑一聲,正待說話,卻見麵前蒼白的少女突然半蹲在了那兩個修士前,平靜的視線直視著他們。


    少年忽然啞聲。


    眉眼猶帶病色的蒼白少女直視著他們,看的兩個修士不明所以,便忽然輕笑了一聲,但開口卻是毫不留情。


    “我若說二位道君私德不修、實力不濟,一身修為功績全數源於父輩,無有父輩功績便是一事無成,這輩子也難堪大任,二位會如何想?”


    年朝夕話音落下,方才編排年朝夕的修士猛然睜大了眼睛,怒道:“你這是在胡說八道!你又不認得我,如何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這是隻憑一己想象便信口胡說!”


    年朝夕覺得他說得十分有理,於是便點了點頭,聲音清淡的說:“原來道君還懂這個道理啊,我原本想著,道君看起來也並不認得我,便能將我的所作所為說得如親眼所見,還以為道君便是那種不懂道理的信口開河之人,卻沒想到道理道君懂是懂得,卻不會用在自己身上罷了。”


    那個修士怒道:“我何時說過你,我……”


    話沒說完,突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猛然停了下來。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方才他都說了什麽。


    他看著年朝夕,結結巴巴:“你、你……”


    年朝夕站起身,淡淡道:“二位道君還是盡早離開月見城吧,畢竟我隻是個空有一身血脈卻一事無成之人,道君便不怕哪日我便控製不住那惡蛟,道君與月見城一起葬身蛟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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