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妖明擺著在說他們蠻荒之地不懂規矩。


    他語氣也不好了起來,冷聲道:“我既然是這神女山的山主,那神女山和誰往來自然由我說了算,那個人族女修是神女山的客人,我神女山的篝火夜邀請誰不邀請誰,就不勞兩位大人費心了吧!”


    女妖頂著曲崖山的名頭第一次被人下了麵子,麵上頓時就不好看了:“你……”


    而這時,她的同伴非但不幫忙,反而漫不經心地說:“哎呀好了好了,山主說的對,篝火夜本來就是分享快樂的節日,邀請誰不是邀請啊,這麽好的日子你還要找事,不嫌累啊?”


    說完,他哈哈笑了兩聲,分明方才還不屑於和這些連人形都化不完全的小妖們混在一起,這時候卻主動說:“神女山的篝火夜還真有意思,弄得我都想下去跳舞了!”


    說完,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往跳舞的人群中去。


    女妖看著自己同伴那毫不猶豫的背影,嘲諷地笑了笑。


    “男人,有肌肉沒腦子,遲早要出事!”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白時雨站在原地看著轉眼間就分道揚鑣的兩個人,眼眸中閃過一絲迷茫。


    ……


    男妖的舞蹈,和女妖截然不同。


    女妖們熱衷於展現自身的魅力,充滿野性,而男妖們則熱衷於彰顯自己的武力,充滿力量。


    不像是舞,而更像是武。


    而且男妖之間的對抗感非常的強,開始跳舞之前分明還十分親密的兩兄弟,開始跳舞之後甚至都能彼此敵視,充滿了爭奪感和對抗感,不像是在看群舞,而像是在看群架。


    年朝夕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和那些男妖一起踏入舞池的雁危行身上。


    她沒想到他真的會去跳舞。


    而且她更沒想到,雁道君雖然不會跳舞,但卻十分從容,他拿著一把劍混入男妖之中別人在起舞,他自顧自的練劍,光明正大的劃水。


    但他的劃水,看起來卻比那些跳舞跳的對抗感十足的男妖們吸引人多了。


    年朝夕能感覺得到,不少女妖都在看著他。


    一旁的良兒突然拽住她的袖子,神情激動:“仙子姐姐,你道侶……啊不,你同伴他好厲害啊!”


    年朝夕莫名驕傲。


    此時樂聲已經過半,雁危行的一套劍法也已經練了一半,男妖們之間的對抗感隱隱演變成了火藥味。


    年朝夕這時候開始覺得不對,這怎麽像要打起來的樣子。


    然後她就聽良兒突然說:“完了,估計今天又要打了!”


    年朝夕豁然看過去。


    良兒見她不懂,就解釋道:“仙子姐姐別擔心,他們每年跳到一半都會打一架的,不過有山主約束著,他們打架也隻是切磋,不會出什麽事的。”


    良兒話音剛落下,男妖們之間的火藥味越發濃烈,隱隱有爆發的趨勢,而在這些男妖之中,吸引了最多目光的雁危行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一場群架爆發於幾個不滿他劃水還惹得這麽多女妖青睞的男妖想拿他殺雞儆猴。


    那幾個男妖聯手攻過來的時候,雁危行正在練的劍招停頓都沒停頓一下,手裏的劍微微顫動,劍勢微微一變,接著原本的劍招直接接上了那幾個妖修的攻擊,劍勢由上至下,紅色的光芒閃過,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瞬間就被人擊飛了出去。


    所有男妖霎時一靜,而親眼見證他輕描淡寫擊敗數個敵人的女妖們眼神越發熱切。


    這時,哪怕最遲鈍的男妖也都反應了過來,這場篝火夜,如果不先把這個看著就很讓人討厭的人族修士弄下去的話,他們哪怕打的再激烈、再怎麽彰顯武力,也不會有女妖會看他們一眼,他們從頭到尾都將會是這個人族修士的陪襯。


    更別提奪得那仙子一般的女修的歡心了。


    男妖們的目的在此刻空前一致,互相對視了一眼,連話都沒說,卻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涵義。


    必須把他搞下去!


    然而還沒等他們出手,那惹人厭的修士突然淡淡道:“既然要打,那就別浪費時間了,你們一起上吧。”


    話音落下,女妖們瞬間歡呼尖叫了起來,男妖們集體黑臉炸鍋。


    這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這能忍!


    所有男妖不約而同的撲了上去。


    雁危行瞬間被埋沒其中。


    良兒見狀忍不住抓緊了年朝夕的手臂,擔憂道:“你同伴,他不會出事吧?他們全都打他啦!”


    年朝夕揉了揉被尖叫聲震的發麻的耳朵,篤定道:“他會贏的。”


    頓了頓,她聽著耳旁的尖叫聲,想著方才他那堪稱囂張的話,忍不住笑道:“花孔雀。”


    一嘚瑟就想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不是花孔雀是什麽?


    而就在她們幾句話的時間,撲向雁危行的男妖們就像是遭遇了什麽阻礙一樣,兩方僵持了片刻,幾十個男妖突然齊齊飛了出去,一時間痛呼聲罵街聲四起,轉瞬間哀鴻遍野。


    雁危行就站在遍地躺屍的男妖中間,毫發未損。


    這樣壓倒性的勝利仿佛一下子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經,女妖們開始為雁危行歡呼鼓掌。


    雁危行站在原地,看著年朝夕。


    年朝夕微微張嘴,沒有發出聲音,衝他做了個口型。


    雁危行突然一笑。


    因為她說,你要找到我哦。


    篝火越燒越旺,那幾乎刺激了所有人神經的勝利之後,混舞開始。


    男妖們紛紛蒙著眼睛,女妖們戴上麵具,輕盈又雀躍地融入篝火旁的男妖們之中。


    年朝夕被分到了一個狐狸麵具。


    她戴好麵具,選了個離雁危行最遠的地方低調站著。


    抬眼望去,雁危行身邊已經圍了不少女妖。


    混舞之中,不僅男妖可以邀請女妖跳舞,女妖也是能邀請男妖的,被邀請的人不能拒絕。


    雁道君身旁圍的人這麽多,他想不被人邀請跑出來找她都難,更別說第一個邀請她了。


    啊,這大概就是太過張揚的代價。


    樂聲起,男妖們紛紛解下蒙眼。


    人群瞬間開始動了起來,年朝夕轉眼間就看不見雁危行了,甚至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良兒都不知道被人群擠到了哪裏。


    年朝夕轉悠了兩圈就放棄了尋找。


    正在她準備找個安靜的地方默默觀察時,斜刺裏突然伸出了一隻手,徑直抓像她的手腕。


    年朝夕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絕不是雁危行的手,雁危行也不可能這樣無禮的對她。


    她冷然地看著那隻手,另一隻手已經摸上了細劍。


    正在此時,另一隻手突然伸出,鐵鉗一般牢牢的鉗製住了那隻手。


    雁危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嗎?”


    年朝夕瞬間轉頭。


    雁危行正站在她身後,手上還握著一根蒙眼的黑色布緞。


    年朝夕一時之間居然有些驚喜。


    雁危行卻臉色鐵青,拉著那隻手,將膽敢伸手的人直接從混亂的人群之中拽了出來。


    年朝夕回頭看去,一時間有些訝異。


    是曲崖山來的那個男妖。


    她瞬間眯起了眼。


    那男妖被鉗製的動彈不得,麵上卻依舊鎮定,反而抬眼看向了雁危行,反問道:“這位道君,你這是要幹什麽?”


    雁危行卻不想聽他的文字遊戲。


    他幾乎不能描述當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擺脫所有人,卻看到有人向毫無防備的兮兮伸出手時,他到底有多憤怒。


    這個妖修看似平靜的眼神之中藏著能勾起他殺心的惡念。


    他看向年朝夕的眼神像是一隻獵人在輕慢地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他手上越發用力,妖修比鋼鐵更堅硬的骨骼發出哢嚓聲。


    妖修瞬間色變。


    但偏偏此時,所有人都在狂歡,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裏的不對勁。


    妖修再難保持方才的輕慢,厲聲道:“這裏是神女山,我是神女山的貴客!你要做什麽!”


    雁危行直接捏碎了他的腕骨。


    慘叫聲響起之前,雁危行直接一個手刀敲在了他的脖頸上。


    妖修眼眸豁然張大,然後無聲無息的倒了下來。


    沒有任何人發覺。


    雁危行眉眼不動,神情冷淡,冷漠道:“跳梁小醜。”


    他冷哼一聲,提起那妖修的衣領,頓了頓,卻又突然看向她,問道:“兮兮,我還算是第一個找到你的嗎?”


    隔著狐狸麵具,年朝夕低聲笑了笑:“當然算。”


    雁危行眉宇間的鬱色微微舒展。


    他問道:“那等我把這個人處理了再回來,還能邀請你跳舞嗎?”


    年朝夕瞬間拒絕:“不行。”


    雁危行眼睛裏的光瞬間暗了下來。


    年朝夕見狀一笑,反問道:“你不會跳舞,我也不會跳舞,你還真準備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別人看著我們兩個不會跳舞的人怎麽蹦躂的嗎?”


    雁危行臉色一紅。


    年朝夕繼續吐槽:“還是說你準備對著我再耍一套劍法?”


    雁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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