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所有人都似乎被眼前這一幕所震驚到了一般,充滿殺戮和反抗的戰場都似乎停歇了一瞬。


    夜色之下舒展起來幾乎是龐然大物的黑霧有多駭人,黑霧之下持劍一步不讓的人類就有多令人心折。


    終於,俘虜之中似乎有人認出了那黑霧之下顯得無比渺小的少女,幾乎失聲道:“是救我們的仙子!”


    話音落下,曲崖山之上所有反抗的俘虜,無論是人是妖,似乎都認出來了眼前的人。


    “是那個仙子,我離得遠,但我認得她的劍!”


    “她說自己是戰神之女……我想起來了,是那個殉城而死的戰神之女年朝夕!她、她還活著,她來救我們了!”


    “這個東西……仙子麵前的這個東西……”


    俘虜之中一瞬間嘈雜紛亂了起來。


    因為第一個站了出來而幾乎成了這些俘虜中無形的領頭人的霍城也看向了那在黑霧的威脅下並肩而立的兩個人。


    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極為複雜。


    似是羨慕,但最終變成了釋然。


    他又看了他們了一眼,最終轉過身,已經無力戰鬥的手也舉起了劍,聲音冷靜低沉,卻壓過了所有紛雜的聲音。


    他道:“活捉餘孽,去幫仙子,以報恩情!”


    話音落下,眼神中盡皆愕然的俘虜們一瞬間眼神都變了。


    他們不再去看那龐然大物般的黑霧和之下弱小的人類,轉身重新投入了拚殺之中,一時間居然比秦擲風帶來的人更加凶狠。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活著或者死去已經沒有了什麽意義,他們人生僅剩下的意義就是報仇和報恩。


    他們的仇需要自己拚殺,而恩情,哪怕是眼前這給人難以想象的威懾力的黑霧,也無法阻止他們。


    不過就是一死罷了。


    在被囚禁過許多年之後,還有什麽比死更輕鬆的事情?


    秦擲風看著這群人,神情有些震驚。


    但是轉瞬間他又回過神來,立刻將霍城叫了過來。


    看著眼前孱弱的少年,他聲音沉沉地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他指的是眼前的黑霧。


    霍城擦了擦臉上被濺上的鮮血,聲音幹澀道:“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這麽多人被抓進曲崖山,這麽多人硬生生被剝奪了生機,為的就是這個東西。”


    秦擲風聽得心裏發寒。


    吸收了這麽多生機的怪物,能是什麽好東西?


    他立刻道:“不行!我不能讓兮兮對付這麽個東西!”


    他立刻就要衝過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第一個拉住他的居然不是霍城,而是淨妄。


    淨妄強行拽住他的手臂,往日裏總帶著些嬉笑怒罵的神情平淡了下來,麵無表情的臉上居然看出了些冷硬。


    他平靜道:“我們都不能過去,現在但凡我們靠過去,都會變成那東西的養料,它既然是吞噬生機而生,如今供養它的生機盡皆斷開,沒了到嘴的食物,你覺得它會吃誰?”


    秦擲風一怔。


    淨妄冷靜道:“它當然會吃人,現在,但凡靠近一個活人,在它眼裏就都是食物,我們過去不是幫忙,而是添亂。”


    秦擲風卻想到了另一方麵。


    他手心一緊,皺眉道:“那兮兮……”


    淨妄看了一眼那廢墟之上。


    此時,那黑色的霧氣似乎正如他所想一般,幾乎就要衝過來擇人而噬。


    而雁危行和小城主也在同一時間動了。


    兩人一人攔住了那黑色的霧氣,一人對上了……他的同胞弟弟。


    淨妄看著那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僧人,神情複雜。


    他沒有想過再次看到他時,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


    他更沒有想過,自己的弟弟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如果真如霍城所說,曲崖山地下的這東西已經存在了百餘年,那麽百餘年前,他弟弟在做什麽呢?


    那時候他還是佛宗裏矜貴的佛子。


    為何會這樣?


    他微微一晃神。


    而此刻,眼見著兮兮何人交手了,秦擲風徹底按耐不住了。


    淨妄回過神來,立刻抓住他。


    他急聲道:“小城主他們能和這東西交手,自然是因為這東西奈何不了他們,也沒那個本事能吃了他們!”


    秦擲風微一停頓。


    淨妄抬頭看向戰場,緩了口氣,說:“有雁危行在,他不會讓小城主出事的。”


    秦擲風微微皺起眉頭:“雁危行?他……”


    淨妄微微笑著補充道:“前輩不問世事已久,或許不太了解雁危行,但是,他一個人族能當上魔尊,靠的可不是慈悲為懷。”


    淨妄話音落下,正有一個魔族走了過來。


    那魔族聞言嘴角抽了抽。


    但他不敢多說什麽,馴服一般的將頭垂下,將手中的人推了過去。


    他道:“抓到了一個大妖,據說正是主峰之上的。”


    兩個人頓時看了過去。


    秦擲風眼見著幾個人打的越來越焦灼,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大妖的衣襟,逼問道:“那黑霧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大妖臉色蒼白,看著那黑霧,神情似乎比他更加恐懼。


    他喃喃道:“是蛟,是蛟!他居然真的把蛟複生了,我以為他隻是找個借口而已,我以為隻是一個借口罷了!他把蛟複生了!早知今日,我一定不會和他做這個交易……”


    秦擲風抓住重點,再次問道:“什麽交易?”


    大妖幾乎沒有反抗的意識,下意識地回答道:“一百多年前他找到的我們,他說可以做一個能讓曲崖山成為妖族最強的妖山,隻要給他那隻蛟的屍骨……”


    他說到一半,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突然厲聲道:“快跑!再不跑就晚了!快跑!”


    秦擲風聽得不明所以。


    但他也聽明白了,是曲崖山和那和尚做的交易才有的這麽個東西,但現在他們似乎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交易弄出了個什麽東西。


    一百多年前……


    曲崖山似乎就是在這近百年間崛起的。


    他追問道:“什麽蛟?這東西是蛟嗎……”


    那大妖還沒說話,一直沒開口的魘兒卻突然開口了。


    她臉色蒼白,聲音顫抖。


    “我知道。”她緩緩道:“我認得它。”


    她怎麽可能不認得它。


    但是,這畜生又怎麽可能在這裏?


    她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臉色一變,厲聲道:“走!立刻帶人離開!所有人撤出曲崖山!”


    這句話太過突然,一時間淨妄他們都怔了怔。


    淨妄定了定神,盡量柔和下聲音,問道:“魘姑娘,你認得這東西?”


    魘兒緩緩道:“你也認得。”


    “這是困龍淵下那隻惡蛟。”


    ……


    年朝夕和雁危行刻意控製著戰場遠離人群。


    而雁危行也在同時控製著讓那惡蛟遠離她。


    年朝夕最開始以為他是怕那惡蛟傷了她,但在牽製淨釋的過程中,她逐漸覺得不對,或許不止是這樣。


    因為在她牽製著淨釋,雁危行帶著惡蛟遠離兩個人的過程中,淨釋卻微微急躁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帶著年朝夕向那惡蛟靠近。


    這種不動聲色,一般人或許察覺不了,但年朝夕正將大半的神識都放在了他身上,怎麽可能也察覺不了。


    她刻意牽製著他站在原地不動,甚至主動利用戰鬥遠離惡蛟。


    於是淨釋那不動聲色的焦躁就變得更加明顯了起來。


    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幾乎成了靠近與遠離之間的拉鋸戰。


    年朝夕冷眼看著,突然冷笑了一聲,道:“既然和惡蛟這麽難舍難分,法師不妨大慈悲一次,以身喂了這惡蛟,想必那惡蛟也一定會對曾經佛子的生機滿意無比。”


    淨釋不為所動。


    年朝夕又道:“畢竟你遲早都是要與那惡蛟融為一體的,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麽區別!”


    話音落下,石破驚天。


    淨釋愕然抬起頭,心神刹那間混亂。


    就是現在!


    年朝夕抓住了機會,神識一瞬間鎖定淨釋,趁他這一瞬間的心神不穩,神識直接刺入他的識海之中。


    這一招極為冒險,淨釋這樣的修為,但凡有些淨釋那一瞬間有反抗的念頭,哪怕她摧毀了淨釋的識海,她自己也不會好過。


    但是如今,趁著他心神失守,她一瞬間侵入識海。


    磅礴的神識席卷對方的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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