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悠悠地跑出去。好在陸封遲一行人還沒有走遠,遲枝很快就看到了林神淺灰色西裝的背影,溫潤如斯。


    女孩兒跑過去。


    心裏一著急,隨即脫口而出:“學長!”


    走在後方的一個保鏢眼疾手快,攔下了還準備往前的她,冷聲嗬斥:“現在不接受記者提問。”


    那保鏢長得本身就高壯,聲音也是渾厚無比,嚇得遲枝剛剛鼓起來的勇氣又縮了回去。


    此時旁邊舉著手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看客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遲枝嘴唇動了動,站在原地訥訥辯解:“我……我不是記者……”


    隻是這麽一鬧,前麵的人也聽到了動靜。


    陸封遲對總有人想湊上來這一點早已見怪不怪。但在嘈雜的人聲鼎沸間,他卻好像莫名聽到了很熟悉的稱呼和聲音。


    鋥亮的黑色牛津皮鞋原地停下。


    男人緩緩轉過身來,眉頭輕蹙。


    確實是她。


    他眼潭動了動,輕擰的眉心有舒展開的痕跡。


    隻不過今天的女人看起來很不一樣。臉蛋出奇的紅,黑沉沉的眼睛裏麵像是有一層水霧。


    遲枝心裏正著急著,沒想到抬起眼簾時,正好看到前麵的人都回過頭來。


    她對上林景延的眼睛,正看到對方眼底有一抹意料之外的詫異。


    遲枝心髒猛跳了幾下,放在胸前捏成拳頭的雙手不自覺捏緊,喉嚨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發聲。


    自己好像一到這種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她緊張到不行,但又怕保鏢把自己攆走,一著急就脫口而出:"學長,我我我……我有話……"


    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看到陸封遲在林景延耳邊說了一句什麽,但是她聽不清。


    然後,林景延就打斷了她。


    “抱歉,現在有點忙。你現在這邊等一下,有什麽事結束後再說。”


    遲枝愣了愣,等再換過神來的時候,對方都已經走遠了。


    陸封遲他們一走,旁邊的記者也就提著設備跟上去了。隻剩下一些人還在旁邊吃瓜看戲,不時發出幾陣沒有忍住的笑聲。


    遲枝站在原地,肩膀鬆懈下來。


    這算是……拒絕嗎?


    她搞不清楚狀況,但有一點卻是明確的。自己好像給林神惹了麻煩。她剛剛看到陸封遲跟林景延說話了,是不是在怪他?


    遲枝突然覺得很難過,感覺自己很蠢。


    她渾渾噩噩走回外場。才剛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一道既熟悉又讓她條件反射似害怕的聲音。


    “遲枝?你怎麽在這?”


    看到任曼和另一個陌生的女人走過來,遲枝趕緊站起來打了招呼,努力掩飾自己的失意。


    “曼姐……”


    她咬了咬嘴唇,解釋道:“我,我搶到了票……”


    遲枝說完才注意到,任曼身後居然還跟了一個許楊露。同樣是一起進來的實習生,隻不過許楊露一直都跟領導關係好。轉正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任曼之前去別的部門開會都帶了她。但是周年慶都帶她屬實讓遲枝有些驚訝。


    畢竟任曼自己也是直屬領導帶的名額。


    “我說呢。原來是搶票進來的,那你這手速挺快啊。”


    明明是誇獎的話,可聽上去卻有些刺耳。


    遲枝睫毛垂了垂,沒有答話。


    “這也是你們部門的?挺漂亮的啊,以前怎麽看見過。”


    任曼旁邊的女人看起來像是個小領導,忽然湊過來,看了看,說了句:“欸妹子,你的鼻子是做的嗎?”


    遲枝沒想到對方會問這麽個問題。


    她睜大眼睛搖了搖頭:“不,不是……”


    “哎呀李姐,就算是做的也不可能跟別人說是做的啊,你就別問了。不過我知道一個不錯的醫生,我有個網紅朋友就在他那兒做的。到時候我把微信推給你。”


    遲枝皺了皺眉。


    本來就不是做的。可任曼這麽說就好像是她做了還要裝自然似的,讓她心裏有點不舒服。


    “不過遲枝啊,這種場合你怎麽穿個牛仔褲就出來了。”


    任曼笑眯眯道。


    雖然對方這句話像是用玩笑的語氣說的,但卻又的的確確是一把結實的刀子,殺人見血。


    她下班之後就直接過來了,也沒有回家去換。隻穿了一件杏白色的蝴蝶結襯衫,下身是緊身高腰的藍色牛仔褲。


    襯衫是絲質的,紮在腰內。鞋子也是普通的白色板鞋,稍微帶了一點粉色花紋。


    的確很普通。


    任曼的話讓她不是很舒服。但她隻是忍著,抿了抿唇,卻沒有說話。


    這時,慶典終於有了要開始的跡象。任曼幾個人也終於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遲枝身上,而是去關心開幕表演了。


    遲枝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頹唐地坐下,心裏眼睛裏麵都是酸酸的。隻不過,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難過在哪一點上。


    可能是因為林景延,可能是因為不能轉正,也有可能是因為剛剛任曼的幾句話。


    再或許,皆有之。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消化不過來。


    遲枝垂著腦袋坐在那裏,就連典禮開始也沒有心思去關注。直到旁邊有人戳了戳她,終於是一道熟悉而溫暖的聲音。


    “進來可真不容易,呼~”、


    “你怎麽坐這兒啊,你剛剛見到林景延了麽?”安欣一屁股坐到了遲枝旁邊。


    不知道是因為太過委屈還是其他原因。


    遲枝一看到安欣,眼淚唰地就下來了:“我……”


    她本來想說自己失戀了的。可是話還沒說出口,遲枝就很快想起來,自己和林神根本就沒有戀愛過,一直都是自己在單相思。


    這麽一想,好像就更難過了。


    “欸欸欸,你別哭啊。”安欣一看見遲枝哭,一下子也不會了。


    她皺了皺眉,大概猜到遲枝是被林景延拒絕了。


    “哎沒事啊,起碼你嚐試過了不是嗎?以後回頭再看就沒有遺憾了。再說,天底下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多得是?”


    “學長有什麽好的。要談就跟學弟談啊!放心,等哪天我介紹我弟弟給你,長得絕對不比林景延差!”


    她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遲枝抬起頭,眼圈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卻被安欣給逗笑了。


    笑完,她抹了抹眼睛,聲音裏麵帶著失落:“欣欣,我有點想喝酒。”


    安欣轉過頭來,看著正垂著頭的女人。宴會明亮的光影落在發頂,隻有劉海柔軟地垂下來,遮擋住臉蛋,剩下一彎小巧白淨的鼻梁。


    “喝吧。”


    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覺得偶爾借酒消一下愁也不是不行。


    如果真能消的話。


    遲枝拿了一杯酒過來,仰頭喝下去,喉管都燒得辣辣的。其實她也不太能理解,為什麽酒這種東西能被賦予一醉解千愁的意義。


    因為喝醉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她心口微微的發墜,有一種柔軟的疼痛縈繞著,揮之不去。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種難過從何而來的。


    可能就是在責怪自己的失敗吧。


    最近的她就好像什麽事都不順。工作不順,感情不順,還遇上了被人冒充這種聽上去都離之大譜的倒黴事。


    遲枝靠在安欣肩膀上,閉上眼睛,呼吸都輕了。


    周年慶的活動終於開始。


    音樂聲,印象聲,時不時爆發出的掌聲,說話聲混雜在一起,略顯嘈雜。可搭上流轉的燈光,就變成了一場浮光掠影的繁華。


    但這一切都跟遲枝沒有關係。她腦子暈沉沉,眼皮也睜不開,好像整個人掉進了一個漩渦,怎麽也出不來。


    她靠在安欣身上睡著了。


    ……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整場晚會終於結束,人群也漸漸散去。


    安欣卻坐在那裏發愁:該怎麽把遲枝弄回去?


    女人正倚在她肩膀上睡得很沉,呼吸清淺,時不時皺一下眉,嘰嘰咕咕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安欣不指望任曼她們,那些人隻要不來落井下石她就燒高香了;本來想找認識的男同學幫忙,結果對方那個項目組還要去聚餐,幫不上忙。


    她皺了皺眉,隻好拿出手機給她弟安斯年發:


    “睡了沒?能不能出來幫我一個忙。”


    誰知道安欣這邊剛剛發出去,就正好碰上任曼那幾個人正準備離開,路過這邊。


    “遲枝怎麽喝成這樣?”


    安欣聽到許楊露在旁邊笑著補了一句:“不至於吧,她又沒得什麽獎。”


    安欣在心裏麵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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