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仍不夠強大,仍不足以抵抗自己所被安排的命運。


    他的逆反是更大的逆反。


    他的複仇是更深的複仇。


    他不僅不要以叛逆為借口,實則為逃避的懦弱,他要的恰恰是按照其他人所希望的那樣,成為最清醒最有能力的繼承人,直到真正手握整個家族的實權,成為所有話語權的中心。


    再在最後,完成對一切舊勢力的翻盤。


    或許是家庭教育所致,又或許是父輩性格的遺傳。陸封遲在完成自己心底長此以往的野心之前,他對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


    感情,早戀。


    這幾個詞根本就沒有在陸封遲的字典裏出現。他甚至從初中時就已經明確的有了某些意識。


    如果他要找女人,也一定是在某方麵能夠對他有利的。


    但一切總有意外。


    早已說不清意外究竟從而開始。或許人生的偶然和意外,才是活著最終極的玄妙。


    陸封遲隻記得,那是他少有的幾次,明顯的離經叛道。


    當時因為家裏業務拓展的關係。


    他曾經短暫地跟著父親到港市。即使是假期,卻仍然有一堆的課程。


    甚至是跟著去公司,早早的熟悉公司業務。


    但因為某次不愉快。具體原因連陸封遲自己都忘了,或許是父親扔掉了對他最具有紀念意義的棒球,又或許是其他什麽原因。他隻記得,自己漸漸埋下恨的種子。


    他不想坐家裏的車回去。


    甚至把身上的通訊方式統統關掉,隻想給自己一點時間靜一靜。而不是回到那個,讓他感覺到灰暗和壓抑的家裏。


    就是那次,他意外鬼使神差的上了巴士。


    又意外鬼使神差的遇到了那個人。


    陸封遲坐在最後一排,看到女孩兒背著暗紅色的雙肩書包,從某一站上來。


    背包的帶子係得很高,並不鬆垮,很整齊穩定的貼在後背上。


    青春期的少女是春天最為細嫩的枝椏。


    白白的,蓮藕般的胳膊。


    苗條纖細,卻又仍舊成長著的身體。她的胸脯發育得很好,腰卻又很細,好像一掐重就能斷掉似的。可分明很細,卻又有著一種柔軟的肉感。


    他看著她從下麵上來,又坐到了他前麵兩排。


    紮得高高的馬尾,恰好露出女孩兒細白而纖細的後脖頸。


    陸封遲當時也不過十□□的年紀。


    他坐在後麵,目光靜靜落在少女的身上,竟有過一時間的著迷。


    後來,他曾經仔細打量過她,其實是很普通的一個女生。漂亮是漂亮,但也沒有他母親那樣驚豔。女孩兒的五官是小家碧玉的,大氣的詞匯從來和她無關。


    但是偏偏很甜,看起來很嬌小,總是呆呆的。


    讓他總想把她抓過來,狠狠得捏一捏。


    能直接捏碎是最好。


    當陸封遲意識到自己竟然有這樣帶有強烈破壞欲的想法時,也曾有過微微的緊張。


    但很快卻又釋然。


    他想要的東西很多,想要破壞的東西也有很多。隻不過這次是一個人而已。


    但就是從那時開始。


    他開始注意她。


    或許最開始的注意都隻是因為有趣。直到最後,一點點深陷泥潭,再也無法抽離。


    他開始經常性地和她坐同一班巴士。


    坐在她後麵。


    他不動聲色,也沒有任何表現。單純地坐在她後麵。看著她每天從圖書館下車,待上一兩個小時,然後又背著暗紅色的書包出來,轉進街角的某家甜品店。


    她和他一樣,每天一樣的線路。


    一成不變。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她總是呆呆的。不太聰明的樣子。說實話,陸封遲甚至真實地懷疑過,她是不是真的智商比較低。


    他坐在她後麵,有時候能看到她打瞌睡。


    頭一下下的往下低。然後又突然一下驚醒,直直地坐一會兒,然後繼續開始打瞌睡。頭放到旁邊的玻璃上,又實在是太顛,隻好又歪到另一邊。


    那一線巴士上的人不是很多。


    陸封遲有很充裕的空間可以坐在她後麵。有時候也會跟著她去到旁邊學校的外麵,看她把吃剩的餅幹喂給小動物。


    直到某一次,車上人莫名擁擠得很多。


    他突發奇想地起身。


    再然後,坐到了她的旁邊。


    女孩兒好像突然有些緊張似的。往裏麵挪動了幾分,抓著書包帶子的手也緊了緊。


    但也僅此而已。


    似乎是因為陸封遲沒有更多餘的表現,以至於女孩兒很快又放鬆下來,甚至又開始打瞌睡。


    車依舊向前行駛。


    隻是突然間,陸封遲感覺自己右邊的肩膀上,微微的沉了一下。


    是女孩兒正在打瞌睡的腦袋靠了過來。


    第58章 “欺騙與和解”


    就在那個時候, 陸封遲的身體僵了一下。


    嚴格說來,遲枝是第一個和他有這樣肢體上親密接觸的女生。


    一是因為他本身學校裏女生也不多;二是因為他也不跟她們有過什麽接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姑娘卻像是自己睡著睡著突然驚醒了過來,然後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靠在了“陌生人”的肩上, 以至於很慌張地直起身, 整理了一下被壓得有些散亂的頭發, 然後等到下一站時便匆匆下車。


    臨下去前,他還看到了她通紅的臉。


    跟喝多了酒似的,急急忙忙地落荒而逃。看上去倒是十分滑稽又有趣。


    隻是, 她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


    或許是因為太過尷尬,所以沒有膽量。再加上隻是萍水相逢,估計隻想快點離開尷尬的事故現場, 從此之後再也不見。


    但很可惜,她猜錯了。


    此後的半個月,在不忙的情況下陸封遲有時候也會去圖書館轉一轉。有時候也會坐幾趟巴士。後來也有幾次遇到那個姑娘,有時候坐她後麵。偶爾也坐她旁邊。


    陸封遲是個聰明人。他有心機和目的, 卻也知道不能展現得太過明顯。


    所以大部分時間, 他都是坐在遲枝後麵兩排的。


    偶爾那麽幾次人多, 遲枝旁邊又沒有人的時候他才會去到他旁邊。


    若無其事的樣子。


    有那麽幾次, 他看到她後麵書包的拉鏈沒有係,還特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提醒她要記得拉上書包的拉鏈。


    女孩兒回過頭來, 很緊張地抬頭看他一眼。


    當他說完提醒她的話時, 臉又忽地一下子紅起來,慌慌張張地說謝謝。


    就是那次, 他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


    陸封遲一下就聽得出來,這姑娘不是本地的人,甚至應該是剛來沒多久, 甚至於還不會粵語。慌忙之下脫口而出的是普通話。


    很幹淨好聽,百靈鳥似的。


    陸封遲那段時間覺得,這是比賽車馬術橋牌更有意思的遊戲。


    雖然要壓住前期那漫長的等待期,但看著魚兒,放下去,再看著它咬鉤的過程是最有趣的。


    陸封遲當時甚至有一種錯覺,以為魚兒就要咬鉤了。


    否則為什麽她一看到他就臉紅?還紅成那個樣子。


    陸封遲再沒有經驗也知道那是害羞的表現。


    更何況他還是有些自傲的。


    那些給他寫情書的女孩子,他向來都沒有興趣。


    一來是當時的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些事,甚至覺得這種行為有些俗不可耐,二來是一種東西得到手的過程如果太過簡單,就沒有了狩獵的樂趣。


    但事實上,就當他覺得魚兒要咬鉤的時候,魚兒卻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見過她。


    即便他有時候仍然會去碰碰運氣,但是運氣卻沒有眷顧於他。陸封遲後來也去過幾次旁邊那座學校的圍牆外,又看到那條土黃土黃的小狗,渾身髒兮兮的,渾身的毛都被雨水打濕過。


    也不知道那小狗去哪裏找吃的以至於蹭了一身泥巴,再加上生長期營養不良,腿部有些打彎,顯得更醜了。


    他在那裏碰到了狼狽的狗狗。


    卻也又遇到了她。


    這姑娘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換了一條路線過來,還騎著一輛米黃色的女式單車。前麵帶著褐色的小筐,裏頭放著她暗紅色的書包。


    她還是會去買牛角包和餅幹,然後回家的時候順路喂給校園圍牆外麵的小貓小狗。


    那小黃狗一見到投食的人過來,就開始興奮的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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