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見他傷成這樣,他到底還是過去了。


    勉強把傷得嚴重的地方包紮了一下,他問:“你不是去找駱幼山嗎?怎麽搞成這樣?”


    同伴眼神陰鷙:“遇上個煞鬼。”


    他們兩人此行來西武縣的任務之一,其實是救出駱幼山,龔行和龔言不過是突發的事件。


    但沒想到因為這個暴露了,他晚上去駱幼山那裏,竟然被埋伏了。


    “那人把靈氣當成鋼絲來使,老子差點就被片成肉片了。”


    幸好他跑得快,不然小命就交代在那裏了。


    同伴說完,看到這人身上的針刺痕跡:“看來你也不順利,你不是信心滿滿的嗎?這是被針紮了,還是被什麽東西蟄了?”


    兩人來西武縣的任務之二,刺探顧秋的深淺。


    那金桂園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是門戶大開,他們甚至都沒想過要兩個人一起去,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也失敗而歸了。


    這人嗤笑道:“至少比你跟被刀刮了似的強。”


    但被紮成這樣,甚至都搞不清楚是什麽東西紮的他,這也很沒麵子就是了。


    針刺刀刮二人組互相嘲諷了一通,然後交換了一下信息,確認一個是被顧秋搞了,一個遇上的是莊雪麟。


    資料上西武縣最難搞的兩個人,一個是目標1號,一個是目標2號。


    一上來就給了他們重重一擊。


    “2號怎麽知道你要去救駱幼山的?”


    “你不是信心十足隻差立下軍令狀?怎麽一去就被1號發現了?”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都憋屈又不屑地轉開目光。


    憋屈是對自己出師不利的憋屈,不屑是對彼此的不屑。


    之前還整得自己多厲害似的。


    原來是個沒用的!


    不過他們很快發現問題的嚴重性了。


    被掛得身上全是血洞的人發現,這些傷口根本沒法愈合,被刺得滿身紅點的人發現,全身又疼又癢起來,而且紅點還開始潰爛。


    ……


    莊雪麟隻略略睡了兩個小時,就找了個訓練室進去修煉了。


    和那人交手之際,他發現對方的靈氣路數與自己這一邊是完全不同的,極其詭異,甚至有接近隱身的能力。


    雖然最後沒把人留下來,卻也讓他有所了悟。


    天亮之前,他從訓練室裏出來,發現天下起了雨,他撐起一個靈氣屏障,將雨完全隔絕,然後找了塊岩石,發出無數條如頭發絲般細小的靈氣絲,從各個角度包圍住那岩石,瞬間將之絞成了一堆粉末。


    下次再遇到那人,就不是片他幾下那麽簡單了。


    因為下雨,出行變得十分不方便,街上一下子變得冷清下來,比往日少了很多人,靈修部的人倒是都來上班了。


    現在每天都要收菜出菜,每日裏忙碌不休,而且紅薯區那邊,眼看著也到了要收獲的時候,誰敢輕易請假,要是給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糟糕了。


    倒是顧秋沒來,跟王以楓說的理由是下雨天不愛出門,莊雪麟聽了倒是沒有多想,她不出門才是好的,她家裏足夠安全,他這邊也能放心地去追蹤昨晚那人的行蹤。


    然而顧秋這邊卻不在金桂園。


    遮天雨簾之下,換做別人,耳朵裏都是雨聲,一腳下去就是水坑,走路都困難得很。但她一身低調的雨衣,踩在水坑中卻沒有帶起任何聲音,耳朵裏聽到的,也不是水聲,而是四麵八方的各種聲音。


    不用特意抬頭看,都能將四下動靜收入心底。


    唯一一點就是腦袋一陣陣地發沉。


    是的,她又感冒了。


    她皺皺眉,對自己現在的體質十分不滿意,好不容易健康起來,又回到了瓷娃娃的狀態,洗個頭能感冒,淋個雨也能感冒。


    吸吸鼻子,歎了口氣,繼續找人。


    這大雨將一切痕跡都洗刷掉了,但顧秋有種莫名的感覺,她是可以把人找出來的


    那雨刺是她發出去的,帶著她的烙印,刺入那人的身體後,其實並沒有消失掉,而是潛伏在對方的身體裏。


    就像那示蹤同位素,雨水還是那樣的雨水,卻被打上了標記,而顧秋本人的感應,就是那示蹤劑,隻要耐心一點,慢慢地找,總能找到的。


    所以顧秋大雨天跑出來找人,除了想把人抓到,就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這個猜測,不告訴其他人,是不想興師動眾打草驚蛇,不告訴莊雪麟,純粹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又感冒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又會黑臉。


    顧秋揉揉鼻子,繼續找人。


    那人逃跑中身上滴落的雨水就是線索,雖然被大雨稀釋得很淡很淡了,但偏偏顧秋能夠分辨出來。


    她就這麽一路找一路找,冬冬的一個分身跟著她,靈氣園那邊,隻留下一個分身幹活,水稻區忙活一下,然後鑽去紅薯區忙活一下,這樣來回搗騰,倒也能糊弄一天。


    而有冬冬跟著她,絕對不會再發生靈順區那種靈氣不繼的事情了。


    到了下午,顧秋終於找到了地方,“示蹤劑”的顯示下,這個小破房子裏麵幾乎全都是她打的標記,都滿溢出來了。


    她靠近門口,根本聽不到裏麵的聲音,不過這房子說到底也是在大雨籠罩之下,她凝聚心神,籠罩著這房子的雨絲,頓時從門底下、從窗縫裏飄進去,帶來了裏麵的聲音。


    顧秋耳邊頓時就清晰了起來,牆也好門也好,瞬間都成了紙糊的一般。


    就聽到壓低且虛弱的喘氣聲:“……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會失血而死的。”


    “我他媽還會全身潰爛而死呢,誰不知道啊!誰讓你惹到了那個煞鬼,到處都是抓你的人!出門?一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顧秋一愣:難怪剛才看到了不少在街上設置路障和盤查的人,原來是為了抓他們的。


    但煞鬼又是誰?


    失血的那個惱怒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呢,讓你去搞定龔言,你直接殺了他,打草驚蛇,不然我能中埋伏?讓你去刺探1號的深淺,你偏要種那破花破草,把自己給暴露了,弄得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你現在走不脫,還怪我了!”


    潰爛的那個怒極反笑:“你又好到哪裏去?你信誓旦旦地說能搞定龔行,結果呢,人家拿個測謊儀就看出了破綻,可笑你還多自豪自己的本事。”


    頓了頓,潰爛的又說:“你還一直以三品靈修自居,多了不起啊,不是會隱身嗎?你倒是隱著走出去啊!哦,外頭下雨,你那本就蹩腳的隱身術更容易露餡,還有你那滿身的血腥味,就跟一個移動活靶子似的。”


    兩人開始挖苦來嘲諷去。


    顧秋在外麵聽得:=_=


    這兩個什麽情況啊?邪惡反派的氣質呢?簡直就是兩個罵街的八婆。


    不過聽聲音都挺中氣不足的。


    從窗縫裏飄進去的雨汽突然凝聚成了兩把刺,刺向兩人。


    正以鬥嘴排解被逼得無可奈何的憤怒的兩人,完全沒料到在自己的屋子裏,也能毫無預兆地遭到偷襲,再加上身上都受了傷,想躲避時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得噗噗兩聲,這是利刺刺入身體的聲音。


    顧秋從門外進去。


    根本都不需要開門,靈氣直接破壞了門鎖。


    這雖然是個破房子,但裏麵也有一室一廳,兩個人在逼仄的客廳,衣服都沒怎麽穿,一個倒在地上,一個翻倒在沙發上。


    一個捂著脖子,一個捂著胸口,那都是被雨刺刺進去的地方。


    兩人都震驚地看著顧秋。


    “顧!顧秋!”那個被刺到胸口的人說,另一個卻是說不出話來了,咽喉被刺傷了,出現一個細小的血洞。


    說話的那個就是昨天從金桂園逃掉的那個。


    顧秋看著他的臉,微微眯眼,記憶中那個踩著自己的手腕,低頭看來,說話陰鷙而又漫不經心的人,那張臉和眼前這張臉,漸漸重合起來。


    顧秋冷笑一聲,果然是他。


    此時這人卻是雙眼通紅流血,臉上、身上的點點雨刺紮出來的紅點,紅得發黑,而且腫了起來,還流出了膿水,仿佛是一身爛瘡,簡直慘不忍睹。


    但另一個更慘,身上沒一塊好肉,像是被人千刀萬剮了一般,整個人血呼啦的,那傷口像是止不住血,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顧秋已經知道這房子裏沒別的人,因此也不擔心突然躥出來一個誰偷襲自己,隻看了看兩人,摘下雨衣的帽子,對一身“爛瘡”的那個道:“你跑什麽啊,害我找了這麽久,這身上的滋味,好受吧?”


    這人咬牙道:“你怎麽找到這裏的?你對我到底做了什麽?嗬,什麽部長,手段倒是比我們還陰損卑鄙。”他是說弄出他這一身的爛瘡,手段太陰毒。


    顧秋對於他這爛瘡的由來,有點明白是怎麽回事,那雨水本就含有不少濁氣,是連拿來洗東西都不行的,對於人體來說,是很危險的。


    如果體表沒傷口,那還好說,但如果有創口,汙染了創口,就會比較容易引起感染什麽的。


    但顧秋直接將這樣的雨水凝聚成利刺,把人給紮得入皮三分,而且附著於其上的靈氣太過凶戾霸道,這又是一層傷害,兩重損傷之下,直接導致被刺入的部分迅速地發炎潰爛。


    不過她才不會這麽告訴對方,她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為什麽要手下留情,你就是殺了龔言的人?”


    她走到這人身前,一腳將人從沙發上踹到地上,踩著對方的手腕,居高臨下說:“你中了我的毒,這毒隻有我有解藥,想要活命,就老實交代,你們背後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誰。”


    她臉上寫滿了冷酷無情,如果她的聲音不是帶著鼻音的,會顯得更有氣勢。


    這人被顧秋一腳踹到地上,不是不想掙紮的,但實在爬不起來啊,身上好似壓著千斤重,他意識到這是靈力重壓,臉色一變,又懼又妒。


    他們想要得到點靈氣,需要完成許多任務,表現出色才能得到一些半點的獎賞,誰使用靈氣不是省了又省,這個人卻不要錢一樣地瘋狂輸出!


    另一邊那全身血呼啦的也是想動動不了。


    他看向顧秋,死死瞪著她,眼睛裏就好像起了兩個漩渦。


    顧秋卻頗玩味地看著他的眼睛:“你的眼睛會變哎,你是在催眠我嗎?你就是靠這個改了龔行記憶。”


    她一拍手:“兩個都找到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你們在西武縣還有什麽夥伴?應該沒有了吧,不然怎麽不來救你們?”


    血呼啦的這個想要控製她不成,自己被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咚一下後腦勺磕在地上,整個人攤平了,臉色更加慘白。


    顧秋道:“你都流了這麽多血,居然還有血可以吐,佩服佩服,所以你們兩個誰先交代?”


    她笑容惡劣:“先交代的那個才有獎勵哦!”


    這一刻,她簡直像組織裏那些陰晴不定殘忍惡毒,喜歡以折磨人取樂的女人,饒是兩人都不是什麽好人,但對於那樣的人也是敬而遠之的。


    那種人就是瘋子,誰招惹上誰倒黴,沒想到這個和他們對立麵的顧秋,居然也是這副德行。


    似乎是為了佐證她的話,被她踩在腳下的人突然麵色扭曲,渾身痙攣,慘叫了起來。


    顧秋笑得像個變態,碾著這人的手腕,把骨頭碾得咯咯作響:“怎麽樣?舒服嗎?不肯說的話,這全身按摩二十四小時供應都沒問題哦~”


    讓你踩斷我的手!


    鱉孫,什麽叫風水輪流轉?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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