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譽道:“阿姐說的對,三日後,長公主會離開盛京,屆時,你去平陽侯府,會有人接趙顏兮進宮。”


    容姝問:“送行的使臣依舊是徐景行嗎。”


    容譽點了點頭,徐景行雖然在阿姐離開後就找了趙顏兮,但是,他對阿姐的感情做不了假,一切都能利用。


    利用起徐景行來,容譽毫不手軟,“使臣是他,不過阿姐放心,徐景行已經答應了。”


    有他在,趙顏兮應該有三分情願吧


    容譽還有奏章處理,陪容姝用過午飯就離開了。


    宮門徐徐闔上,光亮隔絕,綺蘭宮就像一個牢籠一樣。


    容姝望著門,伸手摸了摸後頸,一手黏濕。


    她嚇出了一身冷汗,現在還後怕。


    容譽膽大至極,竟然敢有這種想法,讓趙顏兮去烏邇,不管別的,耶律加央怎麽會認不出來,那之後呢,耶律加央會容忍別人用個假的騙他。


    她回來之前,耶律加央說過,倘若她不回去,必踏平大楚。


    而且,她答應過耶律加央要回去。


    容姝捧了杯熱茶,茶水溫度讓她暖和一點,容譽說她進平陽侯府之後,就迎她進宮。


    這是《朱顏》裏大婚的場景嗎,那時進宮的究竟是趙顏兮還是容姝。


    死在長公主府的又是誰,《朱顏》中,容姝到底是怎麽死的。


    容姝低頭喝了口茶,不一會兒,金庭就進來了,她半跪在容姝身邊,“公主……”


    容姝看了她一眼,“皇上可同你說過了。”


    金庭點了點頭,“皇上都吩咐奴婢了,公主,奴婢會跟著趙姑娘回烏邇,會想辦法瞞住王上,您放心吧。”


    其實現在金庭也不知道,到底希望公主回去還是留下,王上對公主很好,草原的人也很好,每天在烏邇,開開心心的,根本沒什麽煩心事。


    公主要是留在大楚,看起來也不錯,有皇上護著公主,公主不用受什麽委屈。


    她們做奴婢的,天生就是為了主子,主子好了,她們就好。


    金庭給容姝捶腿,“就是奴婢以後不能伺候您了……”


    容姝伸手揉了揉金庭的頭,“還記得進京前和你說的話嗎,我從烏邇回來,誰都不信,什麽都沒有,隻有你。”


    金庭睜大眼睛,“公主……”


    三日一晃而過。


    趙顏兮回府之後,並沒有受到多少白眼,一來侯府其他房,仰仗嫡係生存,二來長公主雖然讓趙顏兮沒臉,但皇上又把麵子挽回去了。


    倘若趙顏兮真的飛上枝頭做鳳凰,從前嘲諷她的人,哪個能落到好下場。


    三來,平陽侯夫人心有愧疚,這三日對趙顏兮可謂十個勁頭。


    有時候看著趙顏兮就鼻頭一酸,要是不仰著頭,恐怕得哭出來。


    平陽侯夫人心裏舍不得,更舍不得那些好處,倘若皇上把什麽都收回去,那她家侯爺,侯府上下該怎麽過日子。


    其實沒有這些的時候日子過的也挺好,隻是現在,離不開斷不掉,隻能把女兒送出去。


    平陽侯夫人自己勸自己,容姝在烏邇待了兩年,看起來過的也挺好,公主之尊,耶律加央怎麽會為難她。


    所以趙顏兮到了烏邇,日子也不會太差,有丫鬟隨侍,她去個享清福的就是了。


    況且,長公主出嫁,帶了那麽多的嫁妝,多少金銀財寶。


    平陽侯夫人勸好了自己,就想在這幾天多疼趙顏兮一些,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每日都叫趙顏兮去正院說話,言語總少不了叮囑,“兮兒,過完年你就十五了,就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像現在這般任性了。”


    趙顏兮道:“女兒哪兒有任性,女兒隻是……”


    趙顏兮也說不上來,她從前隻想得到權利,地位,可做人哪兒有不貪心的,得到一樣就想要另一樣。


    靠著容姝的相貌得到好處還不夠,她希望取而代之,所有人都看不見容姝,隻看得見她。


    容姝不過是早比她生出來幾年,若是早生的是她,娘怎麽會忌憚天家,拘著她不讓她出門,她又怎麽會從小到大,羨慕別家姑娘。


    趙顏兮把這一切的因由歸結到容姝身上,反正她們兩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好好相處。


    趙顏兮想起宮宴上的沒臉,又想起容譽的厚待,心裏湧起一絲甜蜜,她有些惱,“娘你說這個做什麽,弄的好像女兒要嫁人了一樣。”


    她若是嫁,隻會嫁給皇上,做那一國之後。


    “兮兒,娘養你這麽大,舍不得你嫁人。”平陽侯夫人道:“便是嫁人,也嫁個簡單人家,相夫教子過一生。”


    高門女子,命哪兒由得了自己,還不如嫁個簡單人家,簡簡單單過一生。


    趙顏兮低下頭,嫁個簡單人家?她才不願意,


    要做就做人上人,趙顏兮現在隻想等容姝回烏邇,她這幾日就避其鋒芒,安心待在府中。


    隻要容姝回了烏邇,這盛京就是她的。


    趙顏兮溫順地靠在平陽侯夫人懷裏,“娘,我都聽你的。”


    若是皇上要娶她,母親定然願意,君命不可違,母親能說什麽呢。


    平陽侯夫人心裏一抽一抽地疼,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從小小的人兒養到這麽大,卻要送出去,她怎麽忍心。


    她摸著趙顏兮的臉,半響,伸手從桌邊拿了一塊點心,“這是你最愛吃的牛乳糕,嚐嚐還是原來的味道嗎。”


    趙顏兮因為要模仿容姝,平日裏吃食點心都是吃容姝愛吃的。自己喜歡的隻能夜裏偷偷吃,她素來喜歡雅致的吃食,一盤裏少少一份,好吃極了。


    牛乳糕還是從前的味道,趙顏兮想,以後她一定要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再也不管別人的喜惡。


    一塊點心全都吃完,趙顏兮不知怎麽漸漸犯起困來,這是母親的院子,小時候她玩累了就在母親的榻上睡。


    所以趙顏兮放心地睡了過去。


    平陽侯夫人一下一下地拍著趙顏兮的後背,淚水把趙顏兮的衣服打濕,“兮兒……娘也是沒有辦法,娘不能不管侯府,你爹,你哥哥都指望侯府,指望皇上呢。”


    趙顏兮睡的香甜,平陽侯夫人把眼淚擦幹淨,時間來不及了,要快點把兮兒送進宮。


    她喊來侯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保險,他們做父母的,送女兒走便好。


    進宮之後自然有人為女兒梳妝打扮。


    兩人把趙顏兮送進馬車,紅秀低著頭不敢吱聲,平陽侯親自駕車,離開之時他夫人拉住他的袖子,“侯爺,兮兒是咱們從小疼到大的女兒……這一去,就沒反悔的餘地了。”


    隻要進了宮門,兮兒就成了容姝,他們的女兒就變成了公主。


    容姝……


    縱然心裏不喜歡容姝,也要好好待她。


    平陽侯握緊韁繩,“……夫人先回去吧,我這就接咱們女兒回來。”


    ————


    馬車有些顛簸。


    趙顏兮感覺自己脖子也疼,肩膀也疼,哪裏都疼,像是在椅子上睡了一下午,渾身都不得勁。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卻看見了一片棕黃色的車棚。


    趙顏兮試著坐起來,可是手腳都被縛著。


    “這是哪兒啊,紅秀……娘……咳咳!”趙顏兮心裏有些怕,她明明記得,她在正院,吃了一塊點心,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可是現在,她連坐起來都辦不到,這到底是哪兒。


    怎麽還有車軲轆聲,她是被人劫持了嗎。


    她是平陽侯府的女兒,又有皇上看重,一定要留住性命。


    “公主,您醒了,可是口渴,奴婢伺候您喝水。”金庭扶著趙顏兮坐起來,又從一旁取來茶水,“您喝一口。”


    趙顏兮回過頭看著身後的金庭,在宮宴上她見過金庭,就在容姝身後,這是容姝的侍女。


    趙顏兮心像是掉進冰窖裏,“公主?你喊我公主?”


    金庭抿了一下唇,“公主,您是怎麽了,這幾日都這樣,您忘了嗎,今日要回烏邇。”


    恍若雷擊。


    趙顏兮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金庭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但是每一句她都聽不明白。


    她是趙顏兮啊,為什麽叫她公主。


    手腳都被綁著,趙顏兮用力掙紮幾下卻沒有掙脫開,“我不是公主,我不是公主,停車!停車啊!”


    也不知道吃了什麽,她嗓子幹的厲害,哪怕再用力地喊,也沒多大聲音,車簾隨風而動,聲音慢慢散開。


    趙顏兮盯著金庭,眼眶變得通紅,她發現自己的衣裳變了,她成了容姝,她要替容姝去烏邇。


    不行,死都不行,她寧願去死也不願去烏邇。


    趙顏兮使勁掙紮,用力地喊,“救命,我不是容姝,來人救救我……救命……”


    她不要去烏邇,不要陪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容姝是公主,她不是。


    漸漸的,趙顏兮掙紮累了,沒力氣了,也就不掙紮了。


    金庭看著她,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


    明明宮宴上還穿的和公主那麽像,明明見到皇上還撲上去,現在卻像個瘋子,哪兒有半點貴女的樣子。


    當初公主出嫁,剛過了年。


    盛京下了大雪,車軲轆在雪地裏留下深深的印記,馬車走的很慢,就像是舍不得離開大楚一樣。


    那時公主穿著大紅色嫁衣,臉上卻沒有出嫁的歡喜。


    公主說她這一生就是這樣了,如果能平息戰火,也挺好的。


    那時根本不知道烏邇是什麽樣,聽說那裏的人茹毛飲血,與野人無異。


    路上三四個月,一個好覺都沒睡過。


    趙顏兮呢。


    金庭等她掙紮累了,不動了,給她喂了一口水,“公主,已經出了十裏亭,您累了就歇息歇息。若是餓了就吩咐奴婢,奴婢給您準備吃食。”


    喊也喊過,哭也哭過,趙顏兮累了,沒勁了,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烏邇,她的吃飽飯,留足力氣才能逃出去。


    趙顏兮深吸一口氣,“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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