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太夫人:“不必了,大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隻會開那些苦得要命的藥,喝了也不見起色……不說這些了,你坐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待顧香生在她身旁坐下,太夫人便拉著顧香生的手道:“怎麽,很意外是罷?”


    顧香生點頭苦笑:“何止是意外,簡直都嚇得魂飛魄散了!”


    焦太夫人嗔道:“淨會胡說!這是你的喜事,也是一輩子的大事,哪裏來的魂飛魄散,真是童言無忌!哎,其實非止你沒有料到,我也沒有料到,本以為陛下隻是在開玩笑,誰知他竟真要將你配給思王!”


    顧香生道:“孫女直至此刻,還有些心神未定,也不知此事是好是壞,還請阿婆給我說道說道。”


    焦太夫人:“若是放在思王未廢之前,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過當時思王即為儲君,那太子妃的位子,也未必輪得上你,如今對你而言,卻是好壞參半。”


    顧香生不解:“此話怎講?”


    她本以為,以焦太夫人謹慎不站隊的原則,反而會覺得當思王妃比當太子妃更加低調安全呢!


    焦太夫人一語道破天機:“若思王從頭到尾都是思王,將來身登大寶的另有他人,你覺得他到時會是個什麽處境?”


    顧香生低低啊了一聲,恍然大悟。


    魏臨身為嫡子,又是長子,還曾經當過太子,從名分的正統性來說,就算劉貴妃當了繼後,益陽王魏善也未必能超越他。


    不管誰當了皇帝,隻要不是魏臨,他的身份對皇帝而言都會是一根眼中釘,肉中刺。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魏臨沒有爭儲的心思,遠遠避開,但如果有人想造反,立馬就可以打著他這麵旗號來扯虎皮做大旗。


    換而言之,如今不當太子,魏臨的處境反而更為險惡了。


    想及此,顧香生不由抽了抽嘴角:“那您還說是喜事呢,被您這麽一說,我都不想嫁人了!”


    焦太夫人笑道:“我又不是嚇你,隻是將情況擺出來,讓你心裏有個數,再說嫁不嫁,也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


    沒等顧香生哀歎前途黯淡,她又道:“陛下既然讓你嫁給思王,看中的不僅是咱們顧家不掌權,門第與思王般配,而且必然也是因為你那日在遊獵上的出色表現,令陛下多有讚賞。從這一點來看,陛下對兒子還是關心的,否則大可挑三娘或其他人,何必選你呢?”


    顧香生苦笑:“您說了半天,我反倒更忐忑了!”


    焦太夫人:“傻孩子,爭是不爭,不爭是爭,所謂危機,其實也是機遇。換了二娘,可能還聽不明白,但是你,我並不擔心。太子雖然被廢,但陛下也並非無情到底,你與思王成婚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外頭可能會有許多風言風語,不過這些,你都不必放在心上。”


    顧香生還是有些雲裏霧裏,但她習慣於有問題就當麵問清楚:“阿婆的意思是,讓我幫助思王……?”


    焦太夫人搖搖頭:“路要怎麽走,你自己心裏有數,你是個有主見的,就算我說什麽,等你回頭反應過來,也未必就會聽,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將局麵給你說明白,以後你才能走得更順利一些。”


    顧香生心中感動,又有點慚愧:“孫女不懂事,從前還總惹您生氣……”


    焦太夫人笑道:“好啦,別說你,你們個個都沒少惹我生氣,就連你爹……算了,我都懶得說他了,不過你須得記得,世間之事,總難兩全。你外柔內剛,凡事太過苛求,最後容易傷人傷己。像上回救夏侯渝,本是好事一樁,但你救了他之後,非但不帶他去陛下麵前,反而一走了之,若有人想參你個禦前失儀,也綽綽有餘。所以許多事情,往後還得做得更圓滑些,宮中情勢,隻會比顧家複雜百倍,許多人也許懷著二娘那樣的惡意,卻不會像二娘那樣愚蠢,你必須要步步小心,才不會被絆倒,因為一旦摔倒,就未必有機會重新爬起來了。”


    說罷,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形容得過於恐怖了,生怕將顧香生嚇壞,便安慰她道:“別擔心,如今還未訂下婚期,起碼也得明年才能出嫁,這些日子你就跟在我身邊,多看看,多學學,總不會有錯的。”


    顧香生答應下來,還想再問什麽,便見焦太夫人捂著額頭,不由嚇了一跳:“阿婆,您沒事罷?我去喊阿趙!”


    焦太夫人:“哎喲,別喊了,她一進來,肯定又是一驚一乍,疼是一陣陣的,等這陣子過了就沒事了!”


    顧香生還是不放心:“那明天一定要找個大夫來瞧瞧才行!”


    焦太夫人:“好好,你快趕上阿趙那樣囉嗦了!今日我就不留你了,想必你心裏還沒緩過勁來,先回去好好歇著罷,有什麽話明兒再說。”


    今日許笙邀請顧家姐妹去玩的事情,李氏自然也是知道的,但直到下午時分,她還未看見顧眉生和顧樂生回來,心裏不由奇怪,還詢問左右:“平日裏也沒見三娘五娘和她們玩得這樣好,難不成真是年紀相仿的人在一起要更投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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