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搜宮的動靜不小,許多人或多或少都聽見了,隻有顧香生真正睡著了沒聽見,醒來之後,便聽嘉善公主說,昨夜仙居殿裏著實死了不少人,而且中毒事件之後,有些宮人驚慌四散,在宮裏亂跑,有的還一直跑到了宮門處,結果都被攔了下來,後來曹宏彬奉帝命徹查,將皇宮上下翻了個底朝天,那些宮人也被當成頭號嫌疑抓了起來,受了不少嚴刑拷打,當場又死了不少人。


    聽到這裏,顧香生不由想,若她們昨夜慌不擇路,也朝別的地方跑,而非來大政殿,現在估計連坐著椅子睡覺都沒辦法了,所以比一比,還是很能產生幸福感的。


    “還有更大的事情。”嘉善公主低聲道,儼然將顧香生當成了同甘共苦的革命小夥伴,有八卦也要一起分享。


    “聽說宋賢妃自盡了。”


    顧香生一愣:“什麽時候的事情?”


    嘉善公主:“就在昨夜,曹宏彬帶人去她那裏的時候,發現人已經死了,一把剪刀插在心口上,她從吳越帶過來的兩名貼身婢女也都死了,餘下的人,全都被抓回去,現在還不知如何。”


    說罷一邊抱怨:“依我看,必是這賤人為了報仇,在酒菜裏下毒,現在見東窗事發,擔心受折磨,便一死了之,可恨我們都被連累了!”


    顧香生輕咳一聲,提醒一句:“被誰連累?這話可不能亂說。”


    嘉善公主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連忙訕訕住嘴。


    顧香生又問:“仙居殿裏的情形呢,死傷情況如何?”


    嘉善公主:“還不知道。”


    兩人正低聲說著話,那頭皇帝龍榻前傳來一陣動靜。


    “陛下,您醒了?”


    “陛下,您感覺如何?”


    “來人,快傳太醫!”


    聲音此起彼伏,大政殿裏一下子熱鬧起來,大家紛紛起身,也跟著圍了過去。


    太醫就在隔壁偏殿,聞訊趕來,診治一番,道:“陛下已無大礙,不過體內餘毒未清,身子尚虛,要臥床休養些時日,慢慢調理。”


    皇帝的視線從魏臨等人身上掃過,見他們麵色疲憊,似乎守了一夜,點點頭,沒多說,隻問:“曹宏彬呢?”


    聲音依舊虛弱沙啞,不過總算不像昨夜那般斷續了。


    陸青道:“曹將軍還在調查。”


    他頓了頓,又道:“陛下,宋賢妃死了。”


    皇帝麵色微變:“怎麽死的?”


    陸青輕輕道:“自盡。”


    “……賤人!”過了好一會兒,皇帝從牙縫裏一字一句地迸出來:“去將曹宏彬叫來!”


    曹宏彬很快就過來了。


    皇帝單刀直入:“凶手呢?”


    曹宏彬道:“還未有確切證據,不過下官在淩波殿發現一些可疑物事,經太醫查證,仿佛是夾竹桃汁液,馬錢子等物,還有一些尚在辨認。”


    皇帝沒有說話,他便繼續道:“根據下官猜測,很可能是有人潛入膳房,在裏頭下了毒,但因時間倉促,所以有些飯菜有問題,有些則沒來得及下毒。”


    夾竹桃顏色鮮豔,宮裏也有栽種,數量不多,不過這並不是關鍵,因為單憑夾竹桃,肯定是沒法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令人吐血而亡的,就像曹宏彬說的,這裏頭肯定還夾雜了其它一些毒物,所以毒性才會那麽劇烈。


    “……她一介深宮婦人,哪裏來的馬錢子?”皇帝輕咳數聲,李德妃忙上前拍撫其背。


    曹宏彬道:“下官翻查過宮中記錄,發現近幾個月以來,包括宋賢妃在內,宮中陸續有嬪妃因病痛而尋太醫開藥,有些藥方裏就包括了馬錢子,生川烏等物,雖然那些藥在藥方裏所占比例極小,不足以致命,但若積少成多,數量就頗為可觀了。”


    也就是說,這些人跟宋賢妃都是早有勾連的,若事情真是宋賢妃做下的,說不定打從吳越滅國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默默地在籌劃著今日。


    然而宋賢妃這樣做還可以理解,畢竟皇帝跟她有著血海深仇,但那些宮妃,為何又要幫宋賢妃呢?


    “都、有、誰?”皇帝咬牙切齒。


    曹宏彬:“柳才人、祝寶林、劉寶林、王禦女、秦采女。”


    竟有五人之多!


    有些人名,甚至連皇帝也感到陌生,早就想不起她們的模樣,然而這些人位分卑微,說是嬪妃,有時候還比不上高位嬪妃身邊的宮女體麵,卻居然膽大包天到幫宋賢妃犯下這等悖逆大罪?!


    皇帝喘了口氣:“人呢,都死了?”


    曹宏彬:“除了劉寶林,其他人都死了,劉寶林本也要自縊,被及時發現,現在正押在偏殿,聽候處置。”


    皇帝一字一頓:“還等什麽,押上來!”


    顧香生離得有點遠,可也分明從那雙眼睛裏,看見刻骨的怨毒。


    她不由在心裏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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