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導致她懦弱又自卑,但她真的很善良。”宋簫喃喃道,“但這種善良,太蠢了...”


    旁邊一直垂眸不語的裴清予突然抬眼,他望向宋簫,宋簫卻仿佛墜入了什麽夢魘般,突然開始啜泣了起來,她臉上的繃帶緩緩滲出鮮|血,整個人如篩糠般抖個不停。


    “發生什麽了宋簫?”裴清予迅速上前,一邊檢查了下她的瞳孔狀況一邊迅速按下呼叫鈴,“你現在不在那裏了,別急,深呼氣,慢慢說。”


    宋簫突然一把抓住裴清予的手腕,她手指越縮越緊,裴清予手腕上立刻浮現出幾道紅痕,尋隱皺眉上前一步,裴清予卻搖了搖頭,依舊輕聲安撫著宋簫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宋簫突然抬眼,掙紮著開口道:“是他害了我們...”


    ----


    在最後一次吵架後,姐姐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她男朋友張昭了。


    宋簫窩在家裏床上,一邊無聊地看著小說,一邊漫無目的想著。她看了眼表,姐姐說好今晚十一點鍾到家,但時針已經走到了十二點的位置,大門口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宋簫撈過一旁的手機,剛想著要不給姐姐打個電話,手機上便赫然彈出來“宋笙”兩個字。


    “姐姐?”宋簫接通了電話,語氣歡快地道:“你什麽時候回家,我都...”


    “蕭蕭,你和爸媽都在家呢嗎?”出乎宋簫意料,一向溫柔的姐姐直接打斷了她的聲音,語氣急切地問道。


    “在,怎麽了?”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宋簫以為姐姐又是想用電話拖住她,然後突然出現給她驚喜,一邊心中輕笑,一邊悄聲往門口走去。


    但電話那頭,宋笙啜泣了一下,聲音虛弱而焦急:“張昭今天來找我複合,他苦苦哀求了好久但我依然拒絕了...他惱羞成怒,認為是你和爸媽阻礙了他,所以...他打暈我搶走了鑰匙,往家裏去了。”


    “蕭蕭,你趕緊把門反鎖,無論什麽動靜都不要出來。我正在往家裏趕,你...”門鎖發出“啪嗒”一聲脆響,宋簫呆呆地放下手機,電話裏姐姐的聲音已經含糊不清,她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門鎖扭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打開。


    “你好啊,蕭蕭。”門口的男人穿著一身西服,他一手拿著什麽東西,文質彬彬地微微欠身道:“好久不見。”


    宋簫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蒼白著臉轉身就跑,她想要跑到父母房間把門反鎖,卻是剛一轉頭後頸便是一痛。


    “別跑啊...”張昭捂住宋簫的嘴,拖著人向父母房間走去:“你們就陪我一起在這裏等笙笙吧。”


    宋簫再醒來時,是被爭吵聲驚醒的。她小心翼翼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宋笙滿身狼狽地站在門口,張昭站在客廳裏麵對著她,宋簫環視了一圈,她被綁在客廳旁的廁所,自己身邊靠著的是同樣昏迷不醒的父母。


    “...他們沒有阻攔我,是我自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宋笙扶著門框,她腳尖向外,渾身都在抖著,卻又咬牙站在那裏:“張昭,你放過我們吧好不好。”


    “笙笙,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張昭站在姐姐對麵,聲音溫柔地可怕,“之前是我不對,這一個月我痛苦不堪,我真的後悔了,我會改,你再給我次機會吧。”


    宋笙難以置信地往門裏看了一眼,顫抖道:“這就是你的改變嗎?囚禁我家人,逼迫我複合。”她頹然後退了一步,輕輕說道:“張昭,你放過我吧。來的時候我已經報警,你現在走....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張昭愣了下,他似乎沒有想到宋笙會報警,怔愣之後突然憤怒了起來,從宋簫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手一點點攥緊,青筋慢慢浮現。宋簫驚恐地想要提醒,口唇卻像麻木了般,說不出半句話。


    “好,好...”張昭點了點頭,拘僂著身子慢慢向外走去,“報警了好,我走...”宋笙垂著頭,沉默地給他讓開門口,宋簫緊張地盯著他和宋笙擦肩而過,突然反手狠狠扣住宋笙手臂。


    "你他|媽報警,你他|媽想讓我死..."張昭眼神猩紅,他突然向衛生間裏扔了一個東西,在玻璃的破碎聲和宋笙的尖叫聲中,他拉著宋笙狠狠撞上房門。


    “我不會死,但他們死了,就沒人能阻礙我們了。”


    第18章 誰打碎了玻璃7   “你別老冷著個臉,多……


    口中血腥味彌漫,好半天宋簫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咬破了嘴唇,疼痛感襲來的那一瞬間,她艱難地開口叫了父母幾聲。


    身旁沒有回應,房間裏的空氣也不再流通,張昭扔的東西雖無色無味,但隻這一會宋簫喉嚨裏已開始發疼,眼前也開始出現色塊。


    宋簫和姐姐都是學化工的,她立刻意識到張昭扔的大概是汞蒸氣。想到這,她趕忙憋氣,挺起身狠狠地向牆壁撞去。


    額頭上劇痛傳來,宋簫借著這幾分清醒,掙紮著將台子上的刮胡刀掃到地上,用它割斷了繩索。她一邊咳嗽一邊試圖搖醒父母,但昏迷中父母吸入了太多汞蒸氣,此時神色已開始逐漸癲狂。


    張昭離開前封閉了整個房子的門窗,宋簫將父母先拖到客廳安置好,跌跌撞撞地走到廚房拿出一把刀來,向大門走去。


    ----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能那麽快掙脫束縛,並沒有反鎖房門,我直接就開了。”


    宋簫的手指依舊死死扣著裴清予,她兩眼呆滯慢慢回憶道:“門口姐姐還在那裏和他糾纏,她想要進去救我們,但張昭一直想把她拽走,我想幫姐姐,於是...於是就從背後把他打暈了。”


    尋隱望了裴清予一眼,裴清予點點頭,昨晚那具男|屍背後確實有一道刀痕,他安撫性地微微搖手,示意宋簫繼續。


    “我們想把他搬進房子捆住,然後把父母救出來報警,但是搬動過程中,張昭醒了。”宋簫頹然啜泣了一聲,不受控製地捂住臉,低聲嘶吼著。


    “他死死地攥著姐姐的腳腕,姐姐掙脫不開,她為了讓我活命,一把將我推出了房門,然後把門反鎖了。”她似乎陷入了崩潰的狀態,護士趕忙衝過來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尋隱上前一步將裴清予擋在身後,他餘光瞥了眼裴清予的手腕,那裏已經紅了,上麵有一道道血痕。尋隱臉色暗了暗,微微側身將人擋得更嚴實了些。


    裴清予本人卻並沒有當回事,他挽下袖子將血痕擋住,平靜地望著宋簫平複下來,繼續輕聲問道:“之後呢,你去了哪裏?”


    “當時是深夜,手機鑰匙都不在我身邊,我跑去居委會砸開玻璃拿了鑰匙,卻是一進門便暈過去了。再然後醒來,便是在醫院了。”


    鎮定劑終於起了效果,宋簫雖然神色依舊悲傷,但卻沒了力氣,她望了眼裴清予輕聲道:“聽說我之前神誌不清時還傷了您,真的對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事,汞中毒會導致昏迷,精神混亂。那種情況下不記得很正常。”裴清予翻了翻病例,突然掏出一張照片問道:“他你認識嗎?”


    宋簫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下又慢慢望去,點了點頭:“這...就是張昭,他已經死了嗎?”


    “是。”裴清予大病未愈,站了這許久有些站不住了,他撐著床尾稍稍俯下身,盯著宋簫道:“你的父母也不幸遇害了,你姐姐目前下落不明,你知道她去了哪裏嗎?”


    “...我不知道。”


    宋簫聽到父母去世的消息神色難過,但卻似乎沒有太意外,可能之前宋苒苒和她已經說過了。


    裴清予強撐著又問了幾個宋笙經常去的地方,便再也站不住了。他已經有些頭暈,微微低頭按按眉心,正是這一瞬間,一旁一直盯著二人的尋隱注意到,宋簫眉毛微微皺了下,眼睛轉動了些許。


    “那你和她的關係怎麽樣?”一直站在後邊沒有出聲的尋隱突然開口,“你和你姐姐。”


    裴清予有些訝異地半撐起身子,手臂上驀然傳來溫熱的觸感,他不由自主後退半步。


    尋隱直接將他身子的大部分重心轉移到自己這來,一隻手平穩地揉著他手上的穴位,緩解著他頭部的眩暈。


    裴清予舒服地眯了眯眼,自從他出院後尋隱對他的照顧越發無微不至,裴清予一邊在心中暗暗吐槽以後怕不是會被他養成個“廢人”,一邊遵從本心地往尋隱身上靠了靠。


    床上的宋蕭呆了下,她似乎沒有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猶豫了一會才說道:“我們關係很好,她真的很心軟也很善良,從來沒有因為父母的緣故遷怒於我。至於這件事情...”


    宋簫抬頭看了尋隱一眼,“如果警官你是想問這個的話,我知道是因為姐姐‘愚蠢’的善良導致了這些事,但這不是她的錯。我不會因此怪她。”


    “好,你好好休息吧,等案件有了進展我們回來通知你。”尋隱瞥了一眼宋簫,點點頭,拉著裴清予走了出去。


    直到坐上了車,裴清予才忍不住從尋隱手中脫開,撐著座椅轉過身笑道:“阿尋最後那句話,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尋隱不著痕跡地用手指搓了搓裴清予剛剛握過的地方,低聲說道:“也沒有,就是宋簫剛剛那一瞬間的微表情,我感覺愧疚要大於心虛。”


    尋隱抬頭看了眼似笑非笑的裴清予,耳尖又開始紅了:“就是之前隊長你教過我一點微表情,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也不知道...”


    話音未落,尋隱的頭發突然被人揉了一把,他表情一瞬空白,不明所以地抬頭望去。


    裴清予看著尋隱怔愣的表情,壞心眼地又揉了一把小孩的頭發,笑道:“沒事挺好的,我就是感慨...之前不過隨口提一句,沒想到阿尋真的去學了,對我真是上心。”


    裴清予一邊說一邊伸手按了按胸口,他幾乎是連軸轉了兩天一夜,此時即便心情再好也抵不住胸口的憋悶感,偏頭咳了咳,臉色又蒼白了起來。


    尋隱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他從裴清予兜裏掏出藥了,輕聲哄著閉目不語的人將藥物含在舌下。


    “你別老冷著個臉,多笑笑,或者像剛才那樣呆呆的也挺好...”裴清予含著藥,迷迷糊糊地道:“你別老緊張我,要學會習慣。”


    “習慣不了。”


    尋隱低聲回了一句,裴清予沒有聽清,他偏過頭,靠著副駕駛的椅背緩緩道:“你剛才感覺的沒錯,宋簫...她確實有地方在撒謊。”


    第19章 誰打碎了玻璃8   裴清予身體不好,睡覺……


    裴清予蜷縮在副駕駛上睡得很熟,尋隱借著拐彎的間隙往旁邊瞥了一眼,一盞盞路燈在奔湧的車流中前仆後繼地閃過,裴清予蹙了蹙眉,似乎被晃得有些不安穩。尋隱轉過頭,自然地往內並了一條線。


    宋簫提供的有兩個地方,而宋笙工作的工廠恰巧就在這附近。尋隱將車停靠在路邊,卻並沒有著急下車,而是扭頭向旁邊望去。


    一旁的裴清予仍舊無知無覺地睡著,尋隱沉默地看他半晌,湊過去解下了他的安全帶。


    他似乎並不急著叫醒裴清予,過了片刻又俯身去夠另一端的毯子。尋隱整個身子完全懸空在昏睡的人上方,一眨不眨地盯著。


    裴清予身體不好,睡覺時呼吸顯得格外輕。尋隱垂下眼,不由自主地想再湊近些許,好能聽清那清淺的呼吸聲。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裴清予臉上,呼吸逐漸急促,仿佛一隻巡視領地的狼崽,不確定地嗅來嗅去。


    尋隱的耳尖又慢慢紅了,他忽地頓住,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卻發現裴清予正半眯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尋隱一怔,猛然向後退去,冷不丁直接撞上了方向盤,刺耳的鳴笛聲立刻響起,兩人都被嚇了一跳,裴清予猛然撐起身子,尋隱更是站立不穩直直地向前倒去。


    “嘶——”裴清予扭頭咳了幾聲,望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又好氣又好笑:“尋副隊長,你是想謀|殺隊長好正式上|位嗎?”


    “不是,我...”尋隱手忙腳亂地撐起身,冷不丁又直直地磕到了車頂,裴清予望著一聲不吭迅速坐回駕駛室人,歎了口氣,主動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疼嗎?”


    “不疼。”尋隱低聲回道,“隊長,我剛才隻是想把你叫起來,結果沒撐穩...”


    “是嗎?”


    裴清予又偏頭咳了半晌,他張嘴叼過尋隱喂過來的藥片,一邊打開車門起身,一邊含含糊糊地道:“那我怎麽記得,我夢裏有一隻狼崽子盯了我好久啊。”


    尋隱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什麽,裴清予卻早已關上了車門。


    尋隱坐在駕駛室,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的是,車門外裴清予半彎著腰失神地盯著玻璃上的倒影,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到了工廠一番詢問後,他們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宋笙這兩天並沒有來過這裏的消息。


    “她挺好的一個小姑娘,聰明又賣力,可惜碰到了個渣男。”工廠老板似乎也知道張昭的事情,歎了口氣,“那個男人三天兩頭地來糾纏,逼得小姑娘迫不得已從營銷轉到了幕後,工廠實驗室有要求他進不起,結果就天天守在門口,等那小姑娘出來。”


    “宋笙主要是負責什麽的生產?”尋隱環視了一眼問道。


    “我們這裏主要負責的金屬冶煉。”


    老板見尋隱一臉嚴肅,以為他們還要來查廢水排放,又趕忙補充道:“我們的廢水都是經過處理達標後才排放的,絕對沒有汙染。”


    “嗯,行,您別緊張。”


    裴清予失笑,他瞥了那老板一眼,明明沒有什麽舉動,對麵老板臉上的神色卻更加緊張。


    裴清予卻沒再說什麽,隻是扭頭自然地勾住尋隱的小指,安撫性地在他手心撓了撓。


    “如果宋笙回來過,麻煩您通知我們一下。”


    “好的好的。”老板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一迭聲答應著。


    裴清予點點頭,卻沒有鬆開尋隱的手意思,而是直接拉著人走了出去。


    “不開心了?”


    直到臨近大門,一直默不作聲的裴清予才慢悠悠地開口:“怕別人覺得你凶,就多開口笑笑。”


    尋隱搖搖頭,他其實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此時默不出聲也隻是隱隱覺得工廠有哪裏不對勁。


    但…尋隱垂下眼,盯著兩人交疊的手指半晌,突然想知道裴清予的想法:“隊長覺得我凶嗎?”


    “當然不會,阿尋一本正經的樣子多好玩...”裴清予下意識地哄人,話出口時才意識到了什麽,扭頭笑罵道:“行啊,阿尋,你故意...?”


    “沒有,我是真的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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