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地毯地下似乎是一把刀,還挺快的,我一不小心劃到了刀刃上,一會兒拿創口貼包一下就好了。”


    裴清予將手指從尋隱的手裏抽回來,搖了搖頭,眼睛依舊盯著地毯下的那個東西。


    “什麽?真的有刀?”不遠處一直觀察著這邊動靜的周揚聞言直接叫了起來,他原本對趙晨說的那個故事就半信半疑,此時突然有些恐懼,連忙跑到尋裴二人身旁蹲下身道:“哪呢哪呢,讓我看看。”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了地毯上的那一滴鮮血,誇張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我的天啊,怎麽剛剛那個故事裏說了有刀,這裏就真的發現了,能搞出來嗎?”


    “我試試。”裴清予一邊說一邊又將手伸了過去,冷不丁手腕一下子被尋隱攥住。


    “沒事,我手已經傷了,頂多也就是這樣了。它刀刃對著上麵說不定能割破地毯直接弄出來呢。”裴清予扭頭望向一旁的尋隱小心翼翼地說道。


    尋隱盯著裴清予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隊長你是不是故意想氣我。”


    裴清予一愣,還未說話便看見尋隱一手依舊攥著自己的手腕,另一手卻徑直伸過去,直接自己摸索了起來。


    他嚐試了一會兒,搖搖頭道,“不行,它的刀鞘不知道為什麽又接回去了,割不開。”


    “嘶,你是不是不行,我來!”身後的周揚看得不耐煩了起來,起身想要走到前麵腳下卻不知道被什麽一絆差點摔倒。


    “你幹什麽?”周揚慌忙穩住身形,皺眉望向一旁的罪魁禍首。裴清予一臉腳平靜地將腳收回來,抬頭笑著道:“沒事,就是腳麻了。而且我可提醒你,你要想試可以,但我沒有那麽多創口貼。”


    “你...”周揚一時語塞,他剛想說什麽,又聽裴清予突然收斂了笑意,認真地開口道:“我的建議是先不要拿出來。我們不知道這把刀是誰放在這裏的,到底是幹什麽用的,如果貿然取出很容易打草驚蛇。更何況,我的指尖隻是輕輕碰了一下便被劃傷了,那如果取出整把刀可能會割開整個手掌呢?折損太大,並不劃算。”


    裴清予說著說著,突然伸手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是今天太過勞累還是怎樣,眼前突然有些眩暈,他輕輕吸了口氣感覺胸口也有些發悶,不由自主地將身子的重量靠在了尋隱身上,低頭緩緩調整著呼吸。


    “隊長?”


    尋隱立刻意識到了裴清予的不對勁,趕忙扶著人靠坐在自己身上,皺眉問道。


    “沒事,可能就是有點累了,我緩緩。”裴清予伸手輕輕按了按胸口,心髒跳動的並不劇烈,但裴清予卻覺得自己越發喘不上來氣,他睜眼想要去拿口袋裏的藥物,卻冷不丁視線直接落在了指尖的傷口上。


    傷口處基本已經不再流血,凝固的鮮血還沒有擦拭幹淨,依舊停留在指尖。裴清予感覺那抹暗紅在他眼前仿佛猛然放大,正一點點將他吞噬。


    “隊長!”


    一旁的尋隱看到,裴清予臉色忽然蒼白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指尖,瞳孔都有些渙散。


    裴清予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眼前的黑暗卻仿佛混雜著那抹暗紅一般,依舊在不停地吞噬著他。


    “他,他怎麽了?心髒病又發作了?快給他吃藥啊!”一旁的周揚不明所以,他見尋隱不停地叫著裴清予的名字卻沒有任何舉動,不由地自己上前一步想去幫他拿藥,卻直接被尋隱攔住。


    “不是,隊長他脈搏沒問題。”尋隱死死地咬著下唇,艱難地說道,“是催眠。”


    ——那個小男孩給裴清予下的催眠,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再次被觸發了。


    “阿尋...”


    裴清予身子已經開始控製不住地輕顫起來,他潛意識裏似乎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著讓他去把那把刀拿出來,他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喘息著開口道:“阿尋,打暈我。”


    尋隱身體微微一僵,裴清予模糊的看到,他似乎又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想問尋隱怎麽說話不算話,明明自己都已經想好全勤獎是什麽了。但這個念頭很快便被巨大的衝動給打散,他艱難地開口,近乎央求道:“阿尋,求你...”


    裴清予最後的意識,停留在了尋隱一瞬驚慌失措的神色上。


    第70章 誰驚醒了黃昏7   “心髒病發,把他從催……


    “這是...怎麽回事?”


    趙晨站在樓梯口, 有些訝異地低頭向下望去。


    一樓的大廳內此時一片狼藉,原本好端端擺放著的軟皮沙發翻倒在地上,落地燈的燈罩碎了一半, 幾個身影跪坐在大廳中央一動不動。


    尋隱跪坐在地上緊緊地抱著昏迷不醒的裴清予,周揚喘著粗氣靠在軟皮沙發旁邊,抬頭勉強道:“我說,你幹嘛不在最開始就打暈他?如果一早就這麽幹,不就沒這事了。”


    尋隱沒有立刻說話, 他低頭幫裴清予把有些淩亂的衣領整理好,然後慢慢伸出手,一點點擦拭著裴清予臉頰上濺上的一抹血跡。


    “因為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揚突然聽到尋隱低聲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隊長已經很疼了,我不想讓他再疼了。”


    “但他被催眠後經曆的這些事難道不是更疼嗎?”周揚愣了一瞬,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狼藉難以置信地開口,卻突然看到了尋隱的神色。


    窗外的閃電交雜著大廳的光暈輪換地落在尋隱臉上, 他的臉色如裴清予一般蒼白,整個人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那裏,仿佛一尊蒼白而死寂的雕塑。


    一向咋咋呼呼的周揚難得住了嘴, 頓了頓才有些猶疑地問道, “還是說, 你不知道會這樣?”


    “嗯。”尋隱指尖因為用力而浮現出一抹青白,他依舊伸著手一下下擦拭著裴清予臉頰上的鮮血, 直到將人蒼白的臉頰擦得都有些泛紅,才啞聲開口道,“是我的錯,我沒有想到。”


    ·


    剛剛裴清予進入催眠後,並不是如第一次般直接陷入回憶中, 而是突然間劇烈地掙紮起來。


    他整個人失控了。


    尋隱親眼看著,原本軟倒在他懷裏臉色蒼白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神失焦,突然推開尋隱踉蹌地站了起來。


    “隊長?”


    尋隱也立刻起身上前一步,他剛啞聲開口,眼前的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瞳孔瞬間一縮。


    尋隱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在一瞬間後退,堪堪躲過裴清予掃過來的一腿。


    裴清予一擊未中,踉蹌一步停在原地,這樣突然的劇烈運動讓他脆弱的心髒有些吃不消。


    裴清予的臉色異常蒼白,喘息聲也逐漸粗重了起來,但他卻仿佛感受不到身體的異樣般,腳下一頓再次向尋隱衝去。


    ——那是尋隱在裴清予受傷後,第一次見到曾經巔峰時期的隊長。


    裴清予身法很快,據說是曾經為了追蹤偵查考試而苦練出來的。


    此時裴清予往旁邊瞥了一眼,腳尖直接點在沙發上,借著軟皮沙發自身的高度將重心抬高,身子一旋直接將雙腳揣向尋隱的胸口。


    尋隱伸手在麵前一格,借著力把裴清予向後推開,轉身迅速向後退去。他並不想傷害裴清予,隻得盡力地閃躲著。


    但一樓的大廳也不過方寸之地,尋隱借著大廳裏擺放著的東西盡力周旋了一會兒,便又一次和裴清予正麵撞上了。


    兩人對立著站在地毯兩側,誰都沒有輕舉妄動。尋隱見裴清予的眼神輕輕轉了下,下一秒他立刻意識到了裴清予想要幹什麽。


    “隊長!”


    兩人同時腳下一動,裴清予率先撲到地毯下藏有小刀的那個地方,剛將手按到那個凸起上,手腕便直接被人攥住了。


    有幾縷鮮血很快順著地毯從裴清予掌下蔓延開來,尋隱額角青筋暴起,他眼眶發紅抬頭盯著裴清予,咬牙冷聲道:“鬆手。”


    裴清予依舊半跪在那裏沒有動彈,尋隱心下著急,忍不住又直接低吼道:“裴清予!”


    話音剛落,尋隱感到自己手下掙紮的力道突然一減,對麵的人神色似乎茫然了一瞬,他身子微微一顫,尋隱借著這個空隙拽著人的手腕直接向自己方向一拉,兩人的距離一瞬拉近,手掌翻飛間,裴清予傷口處的鮮血同時濺到了兩人臉頰上,但他們倆都無暇顧及。


    尋隱繞到裴清予身後牢牢地將人按在懷裏,低聲急促道:“裴清予,醒醒!”


    他能感受到被他禁錮在懷裏的裴清予此時的心跳已經開始急促了起來,連呼吸也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哮鳴音。


    但方才那一瞬間的茫然仿佛曇花一現,裴清予眼神再次失焦,他突然反手按向尋隱的手肘,尋隱隻感到手臂一麻,不由自主地鬆開,


    裴清予借機身子向下一躲,尋隱隻感覺懷裏倏然一空,他忍著手臂上的酸麻感想要將人拉住,裴清予卻如一尾魚兒般靈巧地滑了出去。


    他脫身後歪頭打量了尋隱一秒,突然腳下一轉,衝著旁邊躲在角落裏的周揚跑去。


    “你等下,怎麽衝我來了!”


    周揚一直躲在旁邊緊張地注意著他們這邊的情況,此時見裴清予望過來,立刻在他轉頭的那一秒跳起身,慌忙向旁逃去。


    他完全沒有在警局訓練過追蹤躲閃的技術,見人從後麵追過來,直接轉身沿著牆根就跑了起來。


    “喂,尋隱,你倒是想想辦法啊!他為什麽突然就被催眠了,能不能解除啊!媽咪媽咪哄,芝麻開門...”


    周揚被追得氣喘籲籲,他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順手抄起旁邊的一個落地燈盞,再回頭時卻見裴清予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我手裏有武器。”周揚“呼”地一聲揮舞了一下手裏的落地燈盞,結果因為太過緊張燈罩直接撞到了旁邊的牆壁,“砰”地一聲撞碎了半邊。


    “尋隱,你到底管不管他,再不管我可真的打他了,我真打了啊!”


    周揚明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裴清予,他一邊用餘光瞥著迅速向這裏靠近的尋隱,一邊假意恐嚇著裴清予。


    尋隱一直注意著裴清予的情況,他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上前,眉頭卻突然一皺,低聲說道:“不對。”


    “什麽不對當然不對了!裴清予你追了我這麽半天不累嗎,你心髒不疼嗎...”


    周揚話音未落,卻聽見尋隱突然低吼了一聲“閉嘴”,直接向他這裏衝了過來。


    周揚愕然抬頭,隻見他麵前原本麵無表情的裴清予,突然神情痛苦地捂住了胸口,低喘了幾聲直接彎腰半跪了下去。


    ——即便在催眠作用下,裴清予的心髒依舊無法承受這麽巨大的體力消耗。


    尋隱一把接住頹然傾倒的人,他伸手迅速摸了摸裴清予的脈搏,掏出藥來卻沒有直接喂給裴清予,而是熟練地含在自己嘴中,低下頭用舌|尖輕輕撬開裴清予的牙關,將藥物送了進去。


    裴清予神色痛苦地急促喘息著,他胸口起伏很劇烈,心髒在急促而無規律地跳動著,讓他即使在昏迷間也痛得幾乎想要把身子整個蜷縮起來。


    “他,他怎麽了,怎麽真的突然倒下去了。”周揚剛才嚇得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此時踱了踱有些酸麻的腳,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


    “心髒病發,把他從催眠裏硬生生痛醒了。”尋隱沉默了半晌,輕輕按揉著裴清予胸口,低聲說道。


    “那剛才為什麽你叫他名字的時候他也停了一下,我叫就沒反應?”周揚啞然了半晌,突然開口疑惑道。


    尋隱微微搖頭,他突然間想到宋軒陌之前提到過的“強於催眠者暗示才能破解”的那個概念,不由地微微蹙了蹙眉。


    ·


    “我不知道隊長最後會因為心髒病發作而生生痛醒,下次我會想個其他辦法。”尋隱一邊垂眸低聲喃喃著一邊起身,將手穿過裴清予膝彎一把將人抱起,快步向樓上走去。


    他沒有理會一旁欲言又止的趙晨,和走廊盡頭探出頭來的那對小情侶,徑直將人抱回了房間。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不去睡覺嗎?”


    周揚見尋隱走了也想跟著上去,無奈腿軟得實在是站不起來。他抬頭確認了一眼樓上的人數,一邊暗自慶幸還好不是所有人都出來看到了他丟人的一麵,一邊咬牙說道,“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剛才就是心情不順打了一架,你們要是也睡不著,不如也下來咱們比劃比劃?”


    “沒有,不是,我們就是聽到動靜有點奇怪,所以才出來...”趙晨開口磕磕巴巴地辯解著,“畢竟這個房子隔音不好大家都能聽見...”


    他一邊說一邊望著周揚的神色,卻見周揚皺眉盯了他半晌,將眼神移到了一旁始終緊閉的女人的房門口。


    趙晨話語一頓,在原地站了半晌終於訥訥地回了房間。


    最遠端的那對小情侶不知道何時也已經回屋,周揚舒了口氣,等所有人都走了後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慢慢扶著牆壁走回房間。


    ·


    裴清予再次清醒時是在當天深夜,他身體反饋給他的第一個感受,便是胸口一陣陣的憋悶。他沒忍住偏頭咳了半晌,直到喉間被人喂過來一口溫熱的水後,那陣咳意才慢慢平息。


    “阿尋?”


    裴清予從床上慢慢撐起身,轉頭望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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