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軒陌也沒有在意裴清炎狼狽的神色,他接過電腦看了一眼,調開自己整理的那份文件查找了起來:“野佳...這個名字好熟悉。”


    宋軒陌輕聲念著,語氣間有些疑惑,正在這時,電腦的右下角那個網紅的對話框又彈了出來,宋軒陌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神色突然怔住。


    “清炎,你看是不是就是她。”


    裴清炎扭過頭,隻見宋軒陌又調出了剛才那個網紅的對話框,她的資料內赫然寫著“野佳”這個名字。


    宋苒苒也湊過來拿過電腦“劈裏啪啦”地敲擊了一遍,回頭說道:“就是她,ip是一致的,並不是重名。”


    宋苒苒挪動鼠標又查了一下,語氣中有些訝異:“但這個野佳,是今天才悄無聲息加回來的,難怪我們之前這裏顯示被她刪除。”


    宋苒苒一邊說著,一邊拖動著他們和野佳的聊天記錄,從之前的對話中來看,這個野佳語氣間完全沒有刪除人又加回來的那種尷尬,在今天主動打招呼之後,非常自然地就和他們聊了起來。


    “她從頭到尾也沒有叫過林州的名字。”宋苒苒抬頭神色有些凝重,“她到底...”


    但她接下來的話再次被聊天消息的提示音給打斷,電腦前的三個人同時轉頭望去,隻見野佳這回直接發了個地址過來,並說道:“明天晚上十點,不見不散哦。”


    裴清炎定定地望了那句話半晌,他瞥了宋軒陌一眼,宋軒陌點點頭慢慢在鍵盤上敲出一個“好”字。


    “真的要去嗎...”宋苒苒喃喃開口。


    周圍一時之間沒有人應答,突然間,桌子旁邊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所以你們現在到底是在幹什麽?”


    幾人扭頭望去,隻見王宇依舊蹲在自己的桌子旁邊,悲憤抬頭:“我不管你們去哪,但既然要走了,到底能不能把我的椅子我的桌子我的電腦還給我了?”


    ·


    後山的竹海確實很美。


    裴清予輕輕搓了搓雙手,緩緩嗬出一口氣望向遠處。


    重雪交疊著綠意,遠山勾勒出眉形。


    “真安靜。”


    尋隱拿過他的手捂在自己掌心,低低地應了一聲。


    “但是阿尋你瞧,這些竹葉上的雪雖然多,但都是有雨打的痕跡。”裴清予借著尋隱的力上前兩步,拉過一片竹葉側過身來說道。


    大概是因為這裏少有人來的緣故,這裏的竹葉都長的很好,葉片很大,邊緣也相對硬一些,上麵積壓的雪也要更多。


    尋隱低頭向前望去,竹葉盛裝的雪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孔,一眼便能看出來昨晚的雨勢有多麽巨大。


    “民宿近山,這兩處的雨勢一夜間的差別應該不大,沒道理這裏的竹葉上還留有雪雨的痕跡,那邊的竹葉上卻什麽也沒有。”裴清予用指尖輕輕撚著竹葉的邊緣,喃喃地說著。


    裴清予的手不自覺地又摩挲著向下,他突然輕輕“嘶”了一聲,下一秒尋隱將他的手拿了回來,隻見裴清予裸露在外的指尖上溢出了一滴鮮血,順著指腹緩緩落到雪地上。


    “我這隻手可真是多災多難。”裴清予苦笑不得地歎了一聲,搖搖頭跟尋隱示意沒有大礙。


    尋隱蹙了蹙眉,在確認了傷口確實隻是劃傷後,轉頭望向一旁:“竹葉?”


    “我覺得不是...”裴清予將指尖含到嘴中,視線也轉向一旁含糊道,“竹葉沒有那麽硬...”


    “怎麽了這位客人,手被劃傷了?”


    旁邊突然傳來一陣樂嗬嗬的聲音,裴清予回過頭,隻見孫爺爺笑著向這邊走來,他似乎對這裏很是熟悉,連尋隱都要斟酌一下如何不滑倒的地方,他卻直接一步便邁了過來。


    “讓老頭子我看看。”孫爺爺拉過裴清予的手仔細看了下,似乎是因為常年勞作的緣故,孫爺爺的手雖溫暖卻很粗糙,他似乎有些看不清,彎腰不斷地湊近裴清予的手掌,攥著他手掌的力度越來越大。


    手尖處突然又傳來細微的刺痛,裴清予回過神,隻見孫爺爺伸手輕輕擠了下他被劃傷的指尖,搖搖頭笑道:“沒事,隻是被割傷了一下。不過不是竹葉,而是山藤藤秧。”


    “山藤藤秧?”一旁的尋隱蹙眉低聲問道。


    “嗯。”孫爺爺樂嗬嗬地點頭,裴清予手上被壓迫的感覺突然一輕,隻見孫爺爺上前一步從竹子幹上拽了什麽東西出來,扭頭衝他們說道:“看,就是這個。我們這裏的山藤藤秧很特殊,質地很硬,而且顏色和竹子相近,不熟悉這裏的人不小心碰到很容易就會被割傷。”


    孫爺爺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尖叫,竹葉間的積雪簌簌落下,裴清予猛然回頭,卻正對上孫爺爺樂嗬嗬的臉。


    “沒事沒事,可能又有客人被山藤藤秧割傷了或者看到之前遺留在上麵的血跡了吧。”


    孫爺爺一邊說一邊又扭頭望了裴清予的手掌一眼,突然回身拽下了一根山藤藤秧來,笑著道:“這個山藤藤秧還有祛風止痛的功效,客人的手傷了有些疼吧,我回去把它熬一熬做成藥,給你敷上。”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樂嗬嗬的表情,裴清予望著他平和的麵容,不知為何腦中突然一陣眩暈,他向後踉蹌了一步,立刻被一旁的尋隱扶住了腰部。


    “沒事。”裴清予低頭捏了捏眉心,輕聲道,“可能就是被風吹了,有些頭疼。”


    尋隱望著裴清予有些蒼白的臉色沒有說什麽,裴清予重重地閉了閉眼抬頭望向孫爺爺離去的地方輕聲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兩人趕過去時,其餘人也都已經到了。那對小情侶中的女生捂著手掌啜泣著縮在男朋友懷裏,她男朋友臉上厭煩與無奈交雜,最終到底是生硬地攬住了女生的肩膀,低聲安慰著她。


    “哎呦,這個傷口可比另一位客人的要深啊,您怎麽這麽不小心。”孫爺爺上前一步檢查了一下女生的傷勢,低聲說著。


    攬著女生的男生聞言臉上的嫌棄之情一閃而過,低聲訓斥道:“小佳,你怎麽總是這麽粗心大意的,老給人添麻煩。”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這個竹子似乎和別的竹子不一樣,想去摸摸。”被稱為小佳的女生痛苦地啜泣著,抬頭望向男生,“野哥,你幫我吹吹吧,我好疼...”


    “...先不了吧,這麽多人看著呢。”被稱為野哥的男生左右望了下,有些為難,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周圍,恰好孫爺爺此時開口,樂嗬嗬地替他解了圍,“沒事沒事,等老頭子回去把山藤藤秧一熬給你敷上,保證立刻就不疼了。”


    “好,那咱們快些回去吧。”野哥聞言立刻舒了口氣,忙不迭地說道。


    “喂,你說回去我們就回去啊,那我們沒看夠的人怎麽辦?”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周揚突然開口,抱著雙臂不滿道,“而且,你是怎麽跟女生說話的,一臉不耐煩,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我...”野哥的眉頭狠狠一皺,他剛想說什麽,一直縮在他懷裏的小佳突然抬頭,搶著回答道:“我是她女朋友...抱歉抱歉,我掃了大家的興致。”


    小佳抬起頭怯怯地掃了周圍一眼,紅著眼道:“我的手...也沒有那麽疼了,我可以在旁邊等等你們,等你們玩夠了再回去。”


    裴清予站在最遠處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當小佳的視線和他對上時,他突然感到小佳的原本怯懦的眼神變了,似乎輕輕地衝他勾了下唇。


    裴清予一愣,眼前莫名其妙地一陣眩暈,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低低喘息了兩聲。


    “隊長。”


    尋隱感覺到裴清予的異樣,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周揚似乎也注意到了這裏,他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兩人,微微皺眉轉頭道:“算了算了,今天病號不止一個,就先回去吧。”


    他說完率先轉身,大步向後走去。路過裴清予的時候他腳步刻意緩了一下,裴清予輕吸一口氣扭頭回望過去。


    隻見周揚皺眉看了他半晌,似乎確認了裴清股有確實沒有大礙後,輕哼一聲,又迅速離開了。


    “阿尋,等一下。”


    尋隱扶著裴清予也要離開,突然裴清予輕輕拉了下他的手臂,低聲道:“咱們去那邊看一下。”


    尋隱點了點頭,扶著裴清予往剛剛小佳受傷的地方走去。


    那裏算是竹林的深處了,雪更深一些,上麵星星點點灑落著小佳的鮮血,看著很是刺眼。


    “這個傷口怎麽會這麽深...”裴清予緩緩蹲下身端詳了片刻,他剛抬頭想看看割傷小佳的那株山藤藤秧,卻見尋隱不知何時已經檢查完了回來,一同蹲在裴清予旁邊低聲說道:“隊長,我剛看了下那株山藤藤秧,確實比之前的那個要硬上些許。更奇怪的是,上麵似乎有暗色的痕跡,我用紙蹭了下,似乎是...血。”


    尋隱一邊說一邊攤開了手,隻見手紙上是一道幹涸的深色血痕,顏色近乎於黑褐色。


    “所以剛剛小佳說的竹子有些奇怪,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山藤藤秧上沾上了陳舊的血跡,山藤藤秧繞在竹子上,顯得竹子顏色也有些奇怪。”裴清予抬起頭輕聲說著,“也不知道這裏會不會有野獸出沒,這麽大的出血量如果放到人身上...”


    裴清予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他的頭疼似乎又厲害了起來,連帶著他胃裏都有些隱隱不適,裴清予不想讓尋隱看出異樣,先一步站起身慢慢向外走去。


    “我們或許晚上可以試探著問問其他人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孫爺爺和這個民宿似乎處處都透露著古怪,還有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小男孩...”裴清予開口捋著思路,試圖緩解身體上的不適。


    他突然感到身子一輕,下一秒直接被尋隱抱了起來。


    “哎,阿尋...”裴清予哭笑不得地抬頭望向他,無奈地道,“放我下來,一會被人看見了。”


    “他們都走了,沒人看得見。”尋隱低聲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這裏風大,離遠了我聽不清隊長說什麽。”


    “行。”裴清予樂得尋隱自己給自己找好借口,他舒服地窩在尋隱臂彎裏,緩了緩眼前的眩暈,突然輕聲開口道:“阿尋,我好像知道催眠我的觸發機製了。”


    ·


    兩人到達民宿門口時,裏麵煮東西的聲音似乎也同時停止了。


    一股濃濃的辛苦味撲麵而來,裴清予沒忍住偏頭咳了咳,他一進門便感受到周揚注視著他的視線,便不慌不忙地從尋隱身上下來,衝著周揚微微一笑。


    周揚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生硬地開口問道:“你們怎麽走得這麽慢,本來回來就是因為你,藥都熬好了,難道還等著我們去給你敷嗎?”


    “因為我才回來的?我還以為是周大少爺憐香惜玉呢。”裴清予有些訝異地望了他一眼,和尋隱一前一後地走向孫爺爺。


    孫爺爺樂嗬嗬地端著一盆黑乎乎的東西等在原地,裴清予走上前仔細端詳了半晌,抿了抿唇後慢慢伸出手。


    孫爺爺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笑著開口說道:“沒事的,也就開始疼一下,之後就舒服了。剛才那個小姑娘都沒什麽事,這不,已經上樓洗手去了。”


    裴清予聽著孫爺爺的話語下意識地抬頭望去,下一秒,帶著熱意的藥膏直接敷上了他的手心,裴清予感到一陣劇痛傳來,他身子直接晃了晃,靠著尋隱的支撐才勉強沒有摔倒。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不痛的。”


    孫爺爺似乎是沒有看到裴清予額間的冷汗,他一邊說一邊又舀起來了一捧藥膏,裴清予盯著碗裏黑沉沉的東西,莫名感到眼前的光亮似乎都被這陣暗黑吸去。


    突然,樓上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同一時間,孫爺爺再次將藥膏敷在了裴清予的手掌心。


    持續不斷的尖叫與瞬間的劇痛直接將裴清予淹沒,他隻感到腦中“嗡”的一聲,沒來得及出聲便直接暈了過去。


    第73章 誰驚醒了黃昏10   謝謝您幫我‘節省’……


    尋隱上前一步攬著軟倒的裴清予緩緩蹲下, 皺眉向樓上望去。


    ——尖叫聲是小佳傳來的。


    大廳內剩餘的人跑上樓時,正發現小佳跪坐在了地上,旁邊是一扇半開的房門。


    “怎麽了?你叫什麽?”


    其他人還未說話, 小佳的男朋友野哥先一步開口半是驚慌半是惱怒地問道。


    “她,她死了…”小佳跪坐在地上帶著哭腔開口,語無倫次地說道,“她怎麽就死了啊…好多好多血…她…”


    “她是誰?”


    “那個姐姐,昨天跟咱們隻見過一麵的那個姐姐啊!”


    小佳崩潰地大聲喊道。


    她似乎終於反應了過來, 一邊說一邊顫抖的想要撐起身向後退去,胡亂地試圖遠離。


    野哥皺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而是徑直上前一步。


    他並沒有理會地麵上狼狽的小佳,而是直接繞過她推開房門。


    “艸…”


    下一秒,野哥咒罵一聲,迅速收回手退回原地。他狠狠地“呸”了一句, 扭頭望著小佳吼道:“你怎麽不跟我說清楚裏邊是那種情況?”


    “我說了呀,”小佳帶著哭腔說道,“我說了有鮮血, 我害怕…”


    “行了, 你們倆閉嘴吧, 一個男人膽子這麽小,到底什麽樣再看看不就知道了。”小佳和野哥的相處模式十分奇怪, 似乎一個在卑微討好,一個厭煩卻又極力忍耐。


    周揚皺眉看了他們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兩人沒意義的爭吵,快速上前,皺眉輕輕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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