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家閨女即將成為太子妃,恩平侯從兩個月前開始,公務上的事情便越來越多。


    這不都到年關了,十日前還領了差事出京,直到今天傍晚才緊趕慢趕地回了京。


    一回京就得知自家閨女早幾日就從大齊回返的消息,恩平侯這一顆老父親的心頓時澎湃激蕩。


    在一番梳洗更衣後,便領著夫人一同往清芷院而來。


    哪怕是時辰已晚,還是惦記著見上一眼閨女,看看她好不好才能安心睡下。


    而和恩平侯幾乎是同時趕回家來的還有好不容易請到假的殷滔。


    因為馬上要年末考核,按理說書院裏的學子是必須留在書院溫習功課的,可殷滔許久不曾見到自家妹妹,加之妹妹過不多久就要嫁人,本著見一麵少一麵的心情,殷滔這幾日一得空閑就跑到夫子跟前求情,終於在夫子煩不勝煩的時候答應了讓他回府住上一宿,隔日一早必須趕回書院。


    遂殷滔便急吼吼地跟著爹娘往清芷院來了。


    一行人進了無人守門的清芷院,浩浩蕩蕩地就往殷語的閨房走去。


    “這清芷院怎的沒個下人守著?”恩平侯濃眉一皺,“怕不是因為語兒許久沒有回府居住,無法無天了?”


    侯夫人忙安撫道:“語兒向來喜歡清靜,到了夜裏會讓下人早早回屋休息……”


    隻是連個守門的都沒有,確實有些不大尋常。


    侯夫人像是想起什麽,不由心下一動。


    然而尚未待她拉住恩平侯細說,恩平侯便大步流星地上了台階:“阿語的屋子怎麽沒關門?這天寒地凍的可得小心別著涼了。”


    “爹,娘,大哥……”殷語急急地跑了出來,看了眼眾人心中暗叫要遭,“你們怎麽都來了?”


    “語兒!”


    恩平侯一看到自家閨女,眼睛刷地就紅了,“瘦了!怎瘦了這許多?可是出行路上吃不飽?太子是不是對你不好?爹這就去找他好好分說!”


    “爹!”殷語忙拉住恩平侯,“女兒沒有瘦,太子對女兒很好,您別著急!”


    “快先進屋裏頭再說。”恩平侯心痛地看著自家女兒被凍得紅紅的鼻尖,大手一揮,眾人便嘩啦啦地進了屋。


    殷語努力按捺住緊張的心情跟在後頭,進了屋便被恩平侯拉著細細問了許多問題。


    她小心翼翼地回應著,生怕被恩平侯發現燕煜的存在。


    適才聽到恩平侯等人的聲音,她出門迎人,燕煜應當是躲了起來。


    隻是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她根本不知道燕煜是從窗戶鑽了出去,還是仍躲在屋裏。


    就在殷語不動聲色地偷瞄著窗戶方向時,忽地聽殷滔撓了撓頭道:“咦?大妹妹,你這屋子裏怎麽有股熟悉的味道?”


    殷語心頭一個咯噔:“大哥說的是什麽味道?”


    殷滔東張西望,站起身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找著什麽似的:“這熟悉的味道分明是……分明是河溪瀘桃酥的味道!而且還是咱們最愛的麻辣鮮香味!”


    經他這麽一說,恩平侯也聞到了。


    侯夫人不解:“語兒今日不曾出府,屋子裏怎會有河溪瀘……”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聽殷滔大吼一聲:“小心!有刺客!”


    “什麽?刺客?”恩平侯大吼一聲應和,飛快地往殷滔的方向撲了過去。


    下一瞬,就見殷滔猛地扯開角落的一處布簾,想也不想地往躲在裏頭的燕煜送上去了一拳。


    燕煜側身一手握住了殷滔的拳頭,隨後又飛快地接住了恩平侯虎虎生風劈過來的一掌:“嶽父,是小婿。”


    “殿下?”侯夫人忙拉開恩平侯和殷滔,一臉淡定地揚了笑臉,“侯爺和滔兒許久未見語兒,所以才會夜裏過來一趟,驚著殿下了。”


    “驚什麽驚著他?”恩平侯惱怒地指著燕煜,“這大晚上的你在語兒的屋子裏究竟是什麽心思!”


    被驚著的分明是他這個老父親好嗎?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閨女,還沒有捂熱就被太子給叼走就罷了,這再過兩月就成親了,還等不及夜裏來語兒的屋子裏?


    這等齷齪心思,焉能為大燕儲君!


    “這親事老夫不同意了!”恩平侯氣了個倒仰,拉著燕煜往外走,“走!進宮去!老夫今天就算是豁了這條老命,也要請皇上說句公道話!”


    侯夫人和殷語嚇得忙拉住恩平侯,奈何恩平侯正在氣頭上,說什麽也不肯善罷甘休。


    殷語隻得朝燕煜遞了個可憐巴巴的神色。


    燕煜安撫地回她一眼,用唇語道:放心,有爺在。


    恩平侯就這麽拉著燕煜進宮麵聖去了。


    這一去就是小半個夜晚。


    親自然是退不成的,可燕煜亦終於在皇上的幫腔下平息了恩平侯滿胸怒火,答應成親前絕對不會再和殷語私下見麵。


    好不容易送走了恩平侯,皇上沒好氣地瞪了眼燕煜:“還不滾回太子府去睡覺!”


    然後才氣咻咻地回去找皇後訴苦。


    “朕的麵子都要被這不孝子給丟光了!”


    燕帝飲著皇後遞來的溫茶,那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的溫度總算稍稍撫平了心頭高漲的怒火。


    “今兒個若不是朕打了包票,人家恩平侯定是要把親給退了!”


    燕帝一想到禦書房發生的事,就覺得心口疼。


    “你說說朕怎就會有個這麽兒子!一點都不隨爹!娶個媳婦還能鬧這岔子!”


    皇後輕輕拍著燕帝的後背給他順毛:“這哪能一樣?”


    “阿然你想想,我進府的那個時候,你院子裏可是妻妾不少,而我亦不過隻是個小小的良媛。”


    燕帝一滯,尷尬地看向皇後。


    皇後美眸一睞:“所以說,若換著阿然你跟煜兒那樣,說不定也是半斤八兩。”


    這話,也就皇後敢說。


    燕帝略囧:“若不是有阿斐在,朕又怎懂那許多。”


    皇後輕笑:“依我看,煜兒那般做雖是不妥,但也證明了他和語兒真心相愛,是好事。”


    哪裏像他們那會兒,燕然根本不需要追求,她就已經是他的人。


    像自家兒子那樣追著語兒走,才是最正常的戀愛模式。


    挺好!


    “不過,你當真答應恩平侯不讓煜兒去見語兒了?”


    燕帝理所當然點頭:“對。還有兩個多月時間,讓那小子安分些!”


    第173章 大婚


    二月十四,是難得一遇的諸事皆宜的黃道吉日。


    這一天亦是大燕朝太子迎娶太子妃的大好日子。


    自從被恩平侯拉著前去皇宮找皇上要個交代後,燕煜就不得不嚴格遵守聖諭,成親前不得私自和殷語見麵。


    這近兩個月的時間,在燕煜看來比一年還要漫長。


    終於到了可以把媳婦抱回家的日子,燕煜的心情別提多雀躍。


    而那廂恩平侯府裏,天尚未亮,侯夫人就親自領著一群嬤嬤前來替殷語做準備了。


    殷語睡眼迷蒙地由著嬤嬤折騰,就聽侯夫人掩不住喜意道:“剛才傳來了消息,太子殿下親自出了太子府,前來迎親!”


    按照大燕朝的律例,太子迎親向來是由未成親的宗室待迎。


    而今燕煜親自前來迎親,便代表著他對殷語的真心情意和重視。


    “咱們大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以後嫁入太子府,定能與太子和和美美,早生貴子!”


    “太子對咱們大姑娘情根深種,可不得羨煞旁人!”


    全福夫人左一句右一句恭賀,聽得侯夫人眉開眼笑。


    原本尚有些困乏的殷語漸漸清醒,一股說不上來的甜蜜和喜意在心頭蔓延開來——


    她和燕煜當真要成親了!


    太子妃的禮裙雍容而繁複,大紅描金的纏枝牡丹,還有雙鳳鴛鴦繡得栩栩如生。


    衣裙層層疊疊,腰間環佩叮當,繡花鞋精致考究,無一處不讓人望之驚歎。


    尤其是那可堪是重若千斤的鳳冠,上頭綴滿寶石明珠,熠熠生輝,美得奪目。


    殷語安安分分地由著嬤嬤替她穿戴,待終於穿戴完畢時,起身都略有些費勁,實在是太沉了!


    秋葵歡天喜地地扶著她出了閨房,前往沉香院去拜別高堂。


    大燕出閣流行哭嫁,恩平侯一見著自家貌比天仙的姑娘進了大堂,頓時虎目蘊淚,就差沒嚎啕大哭。


    倒是侯夫人心裏歡喜,哪裏擠得出眼淚來。


    隻不過見恩平侯如此,急忙用沾了椒水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這才沒讓恩平侯顯得太過突兀。


    殷語拜別二老,由殷滔背著出了府。


    那廂等在恩平侯府正門的迎親隊伍無比壯觀,引來無數百姓爭相觀看。


    不僅有風流倜儻的秦王世子樓時安,還有軒朗如玉的鎮國公世子於述,兩人往正門一站,便叫多少姑娘婆子尖叫聲不斷。


    更別說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坐在高頭大馬上身穿大紅吉服的太子殿下燕煜。


    他身材挺拔如鬆,劍眉星目,清貴不凡,讓百姓們皆有種驚為天人之感。


    殷語出了侯府,引來圍觀百姓又一波高高的歡呼。


    迎親隊伍起轎。


    一路爆竹紅紙鋪滿地,鼓樂齊響,浩浩蕩蕩。


    前有新郎好友高頭大馬英姿勃發,後有八抬大轎穩穩跟隨。


    恩平侯府一百六十八抬嫁妝綿延不盡,滿眼紅妝看得百姓眼花繚亂,頻頻稱頌。


    後來相傳,這一年的婚嫁之禮排場之盛,再無哪家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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