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曉娟無語。


    她翻了好幾個白眼,才對哥哥說:“你愛咋咋,以後我是不會管了。”


    範曉軍直男發言:“陳冰工作忙。”


    這是體恤媳婦的意思?


    求求您也體恤一下忙的不要不要的親妹妹吧,我不忙嗎?


    說到這裏又想起陳冰懷著孩子,看著還沒顯懷,可明年就要生了,她親生母親不在了,也沒有個靠譜的婆婆,攤上這樣一個丈夫,也不知道怎麽辦。


    她都忘記當初自己生孩子是怎麽過來的了……


    汽車在街道上緩慢行駛著,這會兒路不太好走,範曉娟想起燕大的事情,拍了拍範曉軍的手:“今天沒事吧。”


    “沒什麽事。”範曉軍想了想今天是不是陳冰產檢的日子,總之現在不像以前那樣,妹妹指哪打哪了,在考慮一件事情之前,先想想陳冰:“沒什麽事。”


    “那你開車帶我去一趟燕大,我今天去一趟燕大找人。”平常過去得坐公交車吧,剛好範曉軍開車到了這附近,她就想著去一趟,運氣好如果能找到馮濤介紹的人,下回就不用專門再跑一趟了。


    汽車往燕大方向開,兄妹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聊家常,房子裝修啦,孩子讀書啦,最後聊到陳冰生孩子坐月子。


    果然範曉軍什麽都不知道,一頭霧水的。


    範曉娟扶額:“有你這樣當人家丈夫的嗎,要是韓江像你這樣,我就絕對不會嫁。”


    範曉軍露出一個迷之微笑。


    “什麽?”


    “要是陳冰像你這樣,我也絕對不會娶。”


    尼瑪!


    汽車倏地一下就來了一個急刹車,要不是係了安全帶,這一頭就得磕前頭。


    範曉娟剛想問他是不是發神經,就看見範曉軍拉開車門就往外跑了出去。


    第139章


    “範曉軍!”


    喊了一聲,卻不曾想過範曉軍腿腳這麽利索,瞬間就跑了個沒影。


    範曉娟罵罵咧咧的,這車她又不懂,那個什麽手刹到底拉了沒有,要是溜車怎麽辦?


    前世範曉娟就見過一輛車沒拉手刹,一路溜溜溜,直接衝到馬路中間去了。


    嚇死個人。


    好在這車沒溜,範曉軍也很快趕了回來,等回來時候已經氣喘籲籲。


    看他臉色不好,範曉娟很謹慎的問道:“怎麽回事?”


    範曉軍臉色鐵青,放在方向盤上麵的手微微顫抖。


    這有點不對勁啊,範曉娟把手放在哥哥手背上,他手上拉扯著一根筋,幾乎是要繃不住了的樣子,他從不曾這樣子過。


    範曉娟擔心極了,握緊哥哥的手,逐漸的感覺到他的情緒在放緩,人也正常了些許。


    “怎麽了?”


    “哥?”


    “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範曉娟心裏咯噔了一下。


    不是吧。


    不會吧!!!!


    嫂子還大著肚子呢,你不會突然發現自己來了第二春吧。


    雖然說她跟陳冰沒什麽交情,但感覺這姑娘不錯,頭一回見麵就幫了自己那麽大的忙,更何況哥哥是個軍人,千萬不能在外麵有什麽第二春啊。


    這是堅決不允許的!


    “哥,你不能對不起陳冰。”


    “啥?”啥啥啥,這個傻妹妹,想哪裏去啦?


    “我是說,哪怕你對別人有心動,發現了漂亮妹妹,也不能對不起陳冰。”


    範曉軍扶額,果然戰友們說的對,女人的腦子就是用來編故事的,範曉娟這發散性思維,幾十年都沒換過套路。


    他本來腦子裏麵還有點亂,讓她這樣一搞,瞬間清醒了很多,那雙兄妹同款的杏眼瞧著妹妹:“你想啥呢。”


    氣氛倒是緩和了些。


    手指在她腦門上一戳,把她的後腦勺按在座椅靠背上。


    範曉娟:“……”


    無語。


    “到底怎麽回事嘛!”


    “……”無言以對。


    “你不說我不下去了。”


    “確定,那咱們原路折返好了。”範曉軍說著,就要往回走。


    “算了算了,你有什麽還不能跟我說嗎?”


    “爸爸。”沉默了片刻,範曉軍總算是開了口:“我好像是看到了爸爸。”


    “爸爸?”這兩個字在範曉娟腦海中已經斷片了好多年:“他不是死在鄉下了嗎?”


    “我不知道,或許是一閃而過我看錯了吧,等我下車去找,人已經不見了,以前爸爸就是燕大的,咱們小時候,還經常來這裏玩,我……”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癔症了。


    或許就是。


    故地重遊,因而想起了父親。


    爸爸走的時候她還很小,印象中父親離去之前,還抱了抱她,他的臂膀算不得有力,卻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隱藏在眼鏡後麵,十分儒雅好看。


    範曉娟對父親算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可隻要想到父親走了以後,母親迅速就病倒,一直不斷的給父親寫信,最終也沒能盼到父親回來,對父親這兩個字就沒有一點期待。


    從小就沒有對父親的記憶,談不上有多渴望父愛。


    如果說對這兩個字有什麽感情,那好奇多過於所有。


    “你怎麽突然提到了他?”


    “我剛才好像是看到他了。”範曉軍自嘲版說道:“下車去找,卻沒找到,可能是我眼花看錯了吧,他要是真的活著,早就該回來找我們了,當初我們住在胡同裏那一片,他要找怎麽會找不到呢?”


    “或許人家就壓根沒想過回來,九年,足夠重新成立家庭了。”


    父親就是燕大畢業的,跟母親結婚的時候研究生都還沒讀畢業,支撐家庭生計一直都是靠著母親,大約是操持太過,範母很早就得了病,最終油盡燈枯,耗幹了自己死的。


    “我不想看到他,哪怕他還活著我也不想看到他,當初沒有姥姥我們根本活不下來,媽媽也說不定早就死了,我隻孝順姥姥,而且他走的時候我才那麽大一點,我對他沒有什麽感情,也談不上想念或者喜歡的,他活在母親的筆記本裏,都比活在我們嘴裏或者記憶裏都好,如果你問我對父親是什麽看法,我隻能是說是這樣的。”


    範曉軍沉默了,半晌後才說:“對不起,我以後不在你麵前提起他了。”


    他看得出來妹妹剛才有些生氣。


    跟妹妹不一樣,父親走的時候他已經九歲,享受過五年完完整整沒有分割走的父愛,他對父親的感情要比妹妹深得多,就算是到了現在,父親那張臉還留存在他的記憶深處。


    範曉娟下了車,冷風拍打在她臉上。


    她腦子裏麵亂糟糟的,也不知道範曉軍發的什麽神經,突然就說看見了父親,事實上這人說不定死了很多年,骨頭都爛在鄉下了,不過是因為這個學校是父親曾經待了九年的地方,難道來到這裏就能看見他的鬼魂不成。


    她擺擺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範曉娟,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什麽遲到的回憶,也不是需要爸爸的年紀了。


    從燕大回去,一路上都是蔫蔫的,走到胡同口看見有人在跟韓江說話,他背對這這邊,跟對方保持著距離。


    那女孩笑的很燦爛,手不停比劃著。


    她走過去,剛想打個招呼,女孩似乎是不認識她,往旁邊側了側,讓她先過去。


    範曉娟沒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兩人。


    韓江這才發現妻子一直在後麵盯著他看,她的臉色有點差。


    要是平時,範曉娟或許會同他打個招呼,但是今天卻是擦肩而過,一句多話都沒講。


    隻看見女生孺慕的看向韓江,語氣軟軟糯糯的,帶著一點嬌滴滴的味道:“教練,您看我這麽大年紀的還能報名嗎,我是真的很喜歡打乒乓球……”


    她當然也可以找馬教練教,但是馬教練沒有他長得帥。


    學校裏麵的人都說韓教練是個好男人,心裏頭隻有老婆孩子,可她又不是要做什麽不正當的事情,隻是想找韓教練學學球,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成熟穩重又顧家的男人,在這種小姑娘眼裏非常有魅力。


    越是這樣的,越有接近的動力跟趨向性。


    有人在單位裏偷偷跟女孩子說:“別看韓教練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在外麵開培訓學校,搞得紅紅火火的哦。”


    這會兒並不管體製內的出來創業,再說韓江開培訓學校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秘密。


    等大家都想要來做的時候,人家已經做起來一定規模了。


    也有眼紅他的人,私底下會說韓教練可真是厲害,先把自己女兒給培養出來了,人家現在在校隊打打,很容易就宣傳起來了,現在十一小的孩子要報培訓班,誰不是緊著韓江的學校報名啊!


    說什麽的都有。


    但是無非就是說韓江這一年來暴富的事情。


    以前窮得叮當響,穿衣裳都隻穿學校發的一身運動服,現在也穿上了進口的a牌和x牌,就連運動鞋都是一雙好幾百的那種,換做以前絕對不可能的!


    這無異於告訴別人,韓江現在有錢了,賺大錢了。


    韓江知道以後,也動嘴給人家解釋過,家裏頭現在是老婆賺錢。


    他並不像其他男人那樣,因為麵子,抹殺了妻子在家裏的貢獻。


    而人就是很奇怪的動物,當你有能力有本事的時候,這種說辭就成了謙遜的代名詞,單位裏麵的人非但不覺得韓江是個“吃軟飯”的,反而覺得他很謙遜很好說話。


    當然,隻有韓江知道,他需要很努力才能追得上妻子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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