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範曉娟看姑姑的眼神都跟平常不一樣了,這秦美媛一出場就自帶大反派的bgm,看上去那就是妥妥的大反派,包括袁橋之前也一直說,姑姑把爺爺手裏頭的錢一直拿著雲雲。


    老秦自己有退休金,袁橋也不看重錢,不然之前也不會資助那麽多孩子。


    包括老頭住院這一年來的費用,都是老秦兩口子掏的。


    但要說沒小姑拿著爺爺的錢,住院都沒拿出來也一點也有點不太舒服。


    人嘛,心理上就是這樣。


    捐款給災區兒童是一種心理,願意捐款的人未必願意拿出這些錢來同親戚分享。


    袁橋就是這樣想的,再說她跟秦美媛這是宿仇呐。


    可範曉娟的震撼還是不輕,她可不知道老頭說過這種話,錢都要給秦江,而且他姑也肯拿出來哦,她下意識的覺得這錢不該要。


    就算她再喜歡錢,這錢該是誰的是誰的。


    不過這話不該輪到她出聲。


    “秦江,這錢咱們拿了不妥吧。”範曉娟跟秦江咬耳朵:“爺爺這一年住院花的錢不少,用了好多些進口藥,都是咱爸媽掏的錢,實在是有多的,那也該是爸爸跟小姑姑分,這錢咱們別要。”


    她說的聲音很輕,剛好夠男人聽見。


    秦江眼睛一亮。


    雖然他也拿不準這錢到底該不該要,當時他還想征求一下妻子的意見,誰知道她一開口就是推辭,是不要。


    畢竟曉娟在他心目中吧,就真的很愛錢。


    不過也並不意外。


    她愛錢,卻也不是貪婪的人,對該舍得的人還是很舍得的,就算她再想買房子,也從沒有主動開口找父母要過錢,她都是自己在想辦法。


    “這錢我不要。”秦江還是開了口。


    秦美媛眉毛一豎,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倏地開口:“嗬,你們不要,你們不要有的是人要。”


    語調有點欠欠的。


    袁橋抬眼看著小姑子,那眼神仿佛一下字看穿了秦美媛,仿佛是在說:“你說啥呢,我兒子會看上這點錢。”


    秦美媛抬眉:“你們不要啊,有人要,有人現在開口要這筆錢。”


    她很默契的跟袁橋對視一眼。


    袁橋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這些人到底是誰。


    還有誰,胡家唄。


    第231章


    秦江也沒有想到胡家這個時候跑來要錢,而且是直接想要拿走爺爺的全部財產。


    那邊老太太開的口。


    老頭到死也沒有跟她離婚,所以她還是老頭的正經老婆,秦老的正經後媽,雖說老頭自己隻是個普通退休小幹部,但是秦老好歹也是個將官,頂著秦家的身份,這家人沒少得來好處。


    胡家是什麽樣的人家,要是放在平時,肯定跟秦家攀不上什麽關係的。


    當年秦家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秦老很早就因為戰功升了將官,秦美媛也在國家機關單位工作,老頭自己也剛剛退休,一家人都是有收入的。


    放在七十年代,這條件好的不得了。


    但那會兒胡家是什麽破落戶?


    嗬嗬,用秦美媛的話來說,老太太出來幹保姆,還不是兒孫不給勁,他胡愛國在農場上班,他妹妹胡愛華初中都沒混畢業,連個正經工作都混不上。


    六七十年代,農村人都羨慕城裏人,但須知城裏人也不是人人都有工作,都能混上供應量吃吃,沒有工作的那些人就靠著家裏頭的平均數過日子,多一口沒糧本的人,家裏的夥食就要多勻出去一份。


    頂著吃飯的壓力,胡家的老太婆才出來給人當保姆。


    秦美媛一向給人感覺也不是好相處的,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的腔調:“說是老頭以前說過,財產都要給他們家老太太,大家都是這樣辦的,我問他大家是誰大家,誰給他立的大家,爸爸住院這兩年,來看過兩回沒有,一來就把爸爸害死了,我沒報警抓他們家老太太就算好了。”


    那老太太也未必是有心的,老頭就是吵吵喝豆汁吵了好久。


    秦美媛這樣說,就是一分不想拿出去。


    她媽媽一死,這女人就攛掇老頭領證。


    嗬,誰叫她當初要跟老頭登記結婚呢,費勁吧啦的還不是想從老秦家摳走好處。


    秦美媛這人,愛憎分明的很,對侄子她是有愧疚,這些年確實把錢看的很死,她也知道所有人都對她有誤會,包括老頭,都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孝女,隻愛錢。


    那有什麽關係,這些錢就算是捐了,也不便宜胡家。


    秦美媛恨,是因為母親剛剛過世,父親就跟保姆搞在了一起,這胡家人是什麽人,一家子的潑皮混賬,從最開始就沒個正經心思的人家,她一生最恨的就是算計。


    範曉娟知道自己是小輩不該插話,就看著公公跟婆婆。


    袁橋看著是一如既往的好性子,可是好性子又不是棉花糖,你咬一口她也能咬一口的那種。


    “是不該給他們,當初爸爸的工作就是讓胡愛國給接了的。”七十年代退休,還是有接班製度的,老頭退下來就空了個位子,秦家這兩兄妹自然是看不上這個位子接個什麽班,但是不代表別人看不上,要不是接班,胡愛國這輩子也進不了企業。


    進了國企才有了後麵的分房,也才有了胡家現在的好日子。


    可是胡家現在是鐵了心要錢,拿民間的繼承風俗說事兒,說別人家老頭死了,財產都是老太太的。


    如果這是原配夫妻,當然沒有問題。


    很少有子女真去跟母親計較法定財產繼承權。


    但是這是繼母,想啥呢?


    她以後死了,還會按照繼承法再給秦老兄妹兩個不成?


    想得美了她。


    秦美媛惡狠狠的說:“爸爸這些年的工資和房子的租金都給他們家了,我又不是沒記賬,要錢可以啊,家裏麵的還給哥哥,他拿走的吐出來,大家再一起分。”


    範曉娟擦幹,她也不知道姑姑在單位到底是幹啥的啊,氣勢這麽足。


    論撒潑,論講道理,都沒輸過,胡家人要跟秦家死磕,有姑姑一個人就夠了。


    真是有意思,一說起來就是二十年都在伺候這糟老頭子。


    老人跟老太太在一起的時候確實年紀也很大了,但是還沒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剛開始確實也是老太太伺候他,畢竟那個時候她是保姆嘛。


    可後來結了婚,老頭就不是雇主了,這老太太精明的很,能不幹就不幹。


    以前秦美媛就吐槽:“總說伺候爸爸伺候爸爸,還要跟我算工資呢,哪有當老婆的找老頭要工資的,喲嗬,接爸爸班的時候就是親兒子,等到老了老了,現在說什麽要開工資,有本事就來找我要,我才不怕他。”


    一分錢不給胡家,就是這樣。


    範曉娟也挺佩服秦美媛的戰鬥力的。


    這二十年,從她手裏給了爸爸多少錢,她都用小本本給記著的,一筆一筆都是開銷。


    老人能花多少錢,無非是吃喝。


    到頭來,都補貼了胡家,當初胡家買單位的集資房,當時老太太還想從秦美媛這裏拿錢呢,慫恿著老頭找閨女拿錢,秦美媛可不怕得罪人了,左右就是一句:“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


    秦美媛平常跟老頭站在統一陣線,那次卻咬住了錢不鬆口,說什麽都不肯拿出來。


    後來老頭很無奈的跟胡愛國說:“那也沒有辦法呀,這真是親閨女,脾氣臭的很,我的工資都是她去領的呢,單位人都隻人她。”


    是的,秦美媛擺的就是這種人設。


    在她眼裏,家族比人要重要。


    所以當年她能跟他爹一條統一戰線,堅決要哥哥跟不能生孩子的嫂子離婚,另外再找對象。


    她對嫂子愧疚歸愧疚,可是她哥哥沒有孩子就是不行。


    為了這事兒,之前她跟袁橋關係那麽好,翻臉的時候比翻書還快。


    可等到秦江回來了,那是她老秦家的根,她也能真心實意的去對秦江好。


    這是她當姑姑的本分,她也隻願意對秦家人好。


    人是很複雜的動物,在秦美媛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


    回家這一路上,秦江好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糟糕透了。


    他不想提起錢,以前是為了錢跟韓家老頭老太太經常吵架,一說到錢的事情他就一個頭兩個大,袁橋看兒子興致不高,就準備找兒媳婦商量。


    因為曉娟看著也不是好相與的。


    回到家,他幹脆一頭把自己悶在床上,頭頂上蓋了一床被子。


    陳冰看小院裏麵有動靜,牽著小當當過來,問:“怎麽了,我看秦江那一張臉黑成鍋底一樣了。”


    小當當伸長著脖子在院子裏找了找,還以為是姐姐回來了呢,跑一圈還是沒看見姐姐,揪著大姑的衣袖問:“大姑,姐姐呢?”


    秦星辰還在集訓呢。


    範曉娟抱了抱當當:“姐姐在打球。”


    當當沒看見姐姐,眼睛裏麵頓時就黯淡了下來。


    陳冰往裏麵瞧了一眼,就問:“怎麽了呢?”


    瞧著是心情不好的樣子。


    老人去世的時候,範曉軍全家也去吊唁了,是親戚,也是親人。


    範曉娟搖搖頭,跟陳冰一起走了出去。


    農曆二月的天裏還有些倒春寒,倒不比冬天暖和,今年缺煤,早早就停止供暖了,要挨到三月份才會暖和一些。


    當當穿著小棉褲,在院子裏胡亂蹦躂,突然看見白色小貓,一把就揪住了小貓,抱起來到媽媽麵前顯擺,像個傻兒子一樣嘿嘿的笑。


    陳冰搖了搖頭,一轉眼當當都這麽大了。


    當初要不是秦老,她跟範曉軍還沒有認識的可能,她這輩子最最幸運的,大概就是認識了範曉軍,早早的組織起來家庭,離開了原身家庭的束縛,而對於範曉軍而言,最好的就是能夠幫秦老找回秦江,父子一家團聚。


    範曉娟搖頭,把胡家的事跟秦家的說了一遍。


    陳冰其實也挺喜歡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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