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不認為張家的人會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外界不是還傳自己是不祥之人麽，那隻能是張家故意無視她。
“把他們送來的退回去。”林婉清不願意與張家有牽扯，“本郡主不用他們雪裏送炭，自然也不用他們錦上添花。在長寧侯府時，其他姐妹都有，本郡主沒有。如今，其他姐妹沒有，本郡主就不該有了，何況本郡主也不再是長寧侯府的人，跟他們也不是親戚。”
管家二話不說，就讓人把東西退回去。
張家收到清和郡主退回的禮，又聽到來人說的那些話。張老夫人皺眉，當即找來兒媳婦，冷下臉，“府裏差那一份禮嗎？沒的一個嫡女比庶女還不如。”
“是兒媳做的不妥。”張夫人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張家確實不缺那一份禮，但外麵都傳長寧侯府的七姑娘是不像是人，她也不願意招惹那個晦氣，正好長寧侯府上下都漠視七姑娘，她也就未準備七姑娘的禮，長寧侯府的人也未說什麽。
這一來二去，張夫人也就習慣了，再去長寧侯府時，送禮就會漏掉七姑娘。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張老夫人見兒媳婦認錯態度好，也就不再追究，看來他們很難再跟清和郡主交好。張老夫人也懊悔，自己先前怎麽就沒發現這一點。
邢晟得知林婉清的作為後，非常讚同，像張家這種的，就是瞧著婉清好了，才想著來巴結，想著好處。
“這隻貓那麽有趣嗎？”邢晟幾次過來郡主府，都看見林婉清看著蜷縮在一旁的貓咪。幸好她沒有總是抱著那隻貓，否則他一早就把那隻貓扔出去。
“前幾天下雪時，它還跑到雪裏，身子沒入雪裏時，叫得可淒慘了。”林婉清想到貓咪伸出爪子探了探雪又收回來，反複幾次後，才跳進雪裏，估計它以為那就是平地，陷入雪裏時就開始慘叫，毛都要豎起來了，頗為有趣，“這兩天，它倒是乖巧，窩在房裏，不願意出去。”
“沒跑到被子上窩著吧。”邢晟知道有些貓就喜歡跑到主人的床鋪上，目光冷厲地盯著貓，這隻貓最好別那樣。
“哪能呢。”林婉清明白邢晟的意思，笑道，“它那麽重，又怕它晚上叫嚷，就讓丫鬟帶它去其他屋裏，準備些炭火，還有小棉被，讓它安靜些，也好睡個好覺。”
貓咪的尾巴動了動，仿佛十分享受室內的溫暖。
“確實重。”邢晟點頭，“胖了不少。”
“當寵物的，胖點沒關係。”這隻貓可不就是胖了，林婉清伸手戳戳胖貓，“又不指望它抓老鼠，要是放在平民百姓中，它這樣的就隻有被賣掉的份，賣不掉，就扔到外麵變成流浪貓。”
“它運氣好，放我那邊，它活不了。”邢晟認為這隻貓過得太好了，婉清每天都會陪著它，“活是活得了，就是過得沒這麽好。王府裏總有剩菜剩飯，倒給它吃點好就成。”林婉清看著貓，沒去看邢晟，“貓的生命力很頑強。”
“那就讓它頑強一下。”邢晟示意身邊的隨從把那隻貓抱下去，心上人的目光總落在貓的身上，他還不如一隻貓，“去雪裏玩玩。”
林婉清沒有阻止邢晟的隨從抱走貓，他們都有分寸，頂多就是嚇一嚇貓，那可是自己的貓，不是他們的。
“太後下發懿旨訓斥你，被攔了下來。”邢晟想到太後的所作所為就極為不悅，太後就可勁兒地作吧，皇帝外甥賜的婚，就算不為他這個弟弟考慮，也得為皇帝吧，太後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打皇帝的臉。
“能問一句嗎？太後是想給王爺重新找一個王妃嗎？”林婉清有點憂慮，也有點興奮，想著太後到底還有什麽手段，“是打算直接做壞我的名聲，還是打算暗地裏弄死我？”
“兩者都有吧。”邢晟沒有隱瞞林婉清這一點，“現在的她，隻怕沒把我當成是她弟弟，而是她兒子的絆腳石，她的仇人。”
林婉清忽然有點同情邢晟，邢晟在古代就是大齡未婚男，沒妻子，沒兒子，還得被親人防備。嘖嘖，這樣的位高權重，還不如人家小老百姓過得幸福，但她會那麽說麽，不會，於是勸慰，“至少您的物質生活極好，想抄誰的家就抄誰的家。”
邢晟恍然間又想起前世的場景，婉清前世就笑著跟他說過這話。心裏微暖，這世上，也就隻有婉清會這麽說。
第50章 除夕
臨近過年,事情本就多,太後又接連幾次被攝政王攔下懿旨,心裏就更來氣,免不了又找來皇帝。
“你舅父膽子是越發大了,連哀家的懿旨都敢攔。”太後認為皇帝有必要重視一下攝政王權勢過大的問題,她是太後,不是外麵的那些阿貓阿狗。
“舅父攔了您的什麽懿旨，恐怕跟清和郡主有關係吧。”皇帝可不是傻子，舅父攔下懿旨的同時也告訴他了,若是舅父沒攔下，他也得攔下。舅父必定知道他會那麽做，他是一國之君,確實可以攔下,但他剛剛親政，不能在這時候被大臣說他不孝,那些人一個個都不喜歡他親政,就想著架空他。
“她不過就隻是一個小小的郡主,哀家教訓不得嗎？”太後越想越不能讓清和郡主當攝政王妃,還沒嫁進攝政王妃,就讓她和弟弟不和,若是嫁了，隻怕更加了不得，是不是就要謀奪皇位,當皇後,當太後。
皇帝不想再跟太後說那些事情，他的母後隻活在她自己個兒的世界，壓根就不管他這個兒子在朝堂上走得多艱難。
“清和郡主不僅是郡主，還是未來的攝政王妃。”皇帝冷聲道，“母後以後莫要再為這事找朕，朕還有許多奏折未看。若母後處理不了這些事情，那就讓皇後來吧。”
正好試探一下皇後是否真心為他這個皇帝夫君考慮，皇帝已經收到皇後的投名狀，但也不能確定這是真的，也許是皇後另辟蹊徑，假裝投誠，實際還是為了蔣家。正如舅父說的，上位者難免多疑，不疑不行，因為底下的人太多，心思複雜。
太後見皇帝急匆匆地離開，臉色都變了。這就是她親生的兒子啊，竟然如此不給她這個親娘麵子。
皇後得知永康宮發生的事情，笑了笑，太後是不想當太後了吧，皇帝剛剛親政，太後就在找忠心的權臣麻煩。
“把本宮前兒得的一盒子珍珠，加上幾匹緞子，最好的那幾匹。”皇後身旁的桂嬤嬤道，“都送去清和郡主府，讓舅母多做幾身衣裳，莫要生那起子小人的氣。”
宮中耳目眾多，隻怕外麵的人都知道太後看不上清和郡主。要不是有攝政王撐著，那些人早就落井下石，給清和郡主難看。
“奴婢這就讓人送去。”桂嬤嬤應聲。
皇後正說著話，宮人就稟告說貴妃過來了。
貴妃算是皇帝的人，她也知道自己此生最多就是坐上皇貴妃的位置，因此，在皇後釋放出善意後，自然就願意跟皇後多走近走近，也算是幫著皇帝看著皇後，若是皇後有異動，她也將告知皇帝。她不僅僅把自己當成後妃，也當自己是皇帝的下屬。
“皇後娘娘，今兒打算做什麽呢？”貴妃笑著走進來，“聽聞太後又氣得摔茶杯摔花瓶的。”
後宮裏的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怕太後，貴妃不怕，也敢說，來皇後這兒，有一點就是因為皇後也敢說。
“補上去就是。”皇後沒把這當成大事，輕笑，“妹妹也不怕太後找你麻煩。”
“那就找吧。”貴妃道，“就當豎起一塊牌子，讓她打，她也能少關注未來的攝政王妃。興許皇上還因為這兒，多去我宮中幾次呢。”
皇後明白貴妃的意思，那就是皇上敬著攝政王，不允許太後折騰清和郡主。
貴妃有品階，那還是妾，江芷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不喜歡後宅爭鬥，但也懂得嫡庶之分。要是皇後是個好的，那她也願意親近，日後要是生了兒子，當當閑王就夠，是清閑的閑，不是忠賢的賢。
“妹妹進宮多日。”皇後目光落在貴妃的小腹上，也該有消息了吧。
“今兒吃的有點撐。”貴妃輕拍小肚子，“皇後得早點懷上，臣妾的兒子可不當哥哥，當弟弟多逍遙啊。”
皇後嘴角微扯，她早知道貴妃不是一個心大的，也沒野心，但這麽說真的好嗎？
收到皇後的賞賜後，林婉清決定去府庫裏瞧瞧，郡主府是她一個人的，公中和私庫都是她的。
“過年真好。”林婉清感慨，雖然也要還禮，但她還未成婚，還禮也不可能還大禮，不能越過那些人，就這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庫裏一下子就增加不少東西。
管家原本以為郡主是要對賬，沒成想郡主卻是興奮地看著府庫。
“正月裏還是冷的吧。”林婉清不習慣跟那些權貴打交道，她算是沒有母族的人，正月也沒必要走親戚，因為沒親戚可走，“等春暖花開時，再見客吧。”
之前張家來送禮，林婉清就想到總有人臉皮厚，打著親戚的名義過來。就當她是一個冷情的人，攀上攝政王就不給臉的人，她不跟那些人走近，這也算是為了他們好，畢竟她和攝政王之間也隻是交易。
除夕這一晚，宮裏設宴，攝政王邢晟並未打算參加。他沒空陪著他們玩兒，這時候自然得陪著心上人。
宮裏設宴早，皇上還挽留攝政王，讓他晚點回去，“您和清和郡主還沒成親。”
“離明年不到一天，她明年就及笄了。”邢晟眼裏帶著笑容，等婉清及笄後，他們就能成親，“本打算早日成親的，先成親，及笄後再圓房。”
說完這話，邢晟又瞥皇帝兩眼，“皇上才大婚不久，早生貴子吧。”
皇帝現在不感動了，舅父就是想他早點生下孩子，然後舅父和表弟就能各種逍遙，“您和清和郡主還沒成親。”
皇帝現在就想重複這一句話，舅父就別提醒他是因為他的緣故才不能那麽早成親的，就算之前就成親了，可舅母還是沒有及笄。
“別重複了。”邢晟一點都不想聽到這一句話，“知道本王和她還未成親，那你就多為她準備些嫁妝，她可是你親封的郡主。”
“一定為舅母多準備嫁妝，以後都是表弟表妹的。”皇帝懂得，舅父是在為表弟表妹攢奶粉錢，舅父曾經說過。
除夕宴時，太後沒瞧見攝政王，少不得又得說幾句，皇後可不敢讓太後說清和郡主的不是，沒少打斷太後的話，也不怕太後怨懟她。
林婉清早已經習慣一個人過除夕，周媽媽他們是跟她親，但再親，他們也是下人。下人？林婉清腦中浮現這個詞時，不禁覺得自己很可笑，那些穿越女主總把下人當親人，她卻沒做出這樣的事情，哪怕再親，還是有主仆之分，明確身份。紅樓夢裏的榮國府，丫鬟們就跟小姐似的，反而讓奴仆的心大了，禍主也禍奴。
“小胖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理性了呢？”林婉清把胖貓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仿佛這樣她就不是一個人用晚膳。
“什麽理性？”邢晟從宮中匆忙地趕回郡主府，還未進屋，就聽到林婉清的聲音。
林婉清抬頭，就看見邢晟脫下披風，向她走來，“今天除夕。”
“我們一起過。”邢晟正準備坐到林婉清身邊，就瞧見一隻胖貓乖巧蹲坐在椅子上，“讓廚房給它多做幾條魚。”
沒等初夏示意一旁的丫鬟抱走那隻貓，攝政王的隨從又主動抱走貓。
“一過來，就讓人抱走它。”林婉清感慨，“它原本還是你的。”
“若它不是我送的，哪裏還有魚吃。”要是心上人天天看著別人送的貓，邢晟一準弄死這隻貓，讓它不能再出現在心上人的麵前，又看向桌上的飯菜，“今兒倒舍得加菜了？”
以往，桌上也就四菜一湯，沒有過多。他要是過來，頂多再加兩道菜。邢晟問她，她就說省銀子。前世和今生的回答不大一樣，前世的她說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今生卻說省銀子。那是因為他們前世今生的情況也不一樣，婉清現在就想讓他認為她是一個鑽進錢眼的女人。
“府裏的人都加菜了，總不能讓下人吃的比我還多。”林婉清拿著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這才剛吃，王爺就來了，王爺是準備在這兒吃，還是回府吃？”
“不用心聽啊。”邢晟道，“剛剛不是說過了，一起。”
今年住在兩個府上，明年就住在一個府上一間屋子。邢晟盤算著他們什麽時候成親比較好，不如就等婉清及笄後的一個月，不，還是半個月，一個月太長。
“宮中設宴，王爺怎麽沒在宮中？”林婉清沒去，攝政王也說過，她可以不去，倒是對方怎麽也沒去，而是來她這邊。
“宮中人多，不差我一個人。”邢晟又道，“也省得你一個人，怪冷清的。”
林婉清緊握筷子，眸光微閃，卻道，“隻怕王爺也厭煩了那些人吧，每年都在宮中過，也沒新意。”
對方不喜歡宮中宴會才過來的，一定是因為這樣。林婉清這麽告訴自己，可是她真的很難相信是因為這一點，就算宮宴沒新意，對方也沒必要跑到自己這邊來的，可他來了。
第51章 概率
攝政王雖未留在宮中,宮裏還是賜了菜,邢晟得知,也沒讓人端過來,隻道,“放了那麽久,又不是單做那些菜,其他府裏也有，沒什麽好吃的。”
“興許。”林婉清已經習慣攝政王日常嘲諷皇家，那些菜確實也不見得有多好,就是麵子好看，表示他們受皇家重視。
她還在想攝政王為什麽這麽親近自己，就算做戲,也沒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又是皇帝賜婚,就是頂撞太後親姐姐，林婉清認為這些都太過了。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一絲懷疑,就會各種想,管不住。
裝糊塗又不是真糊塗,聯想邢晟之前跟她說過的話,難不成對方真想跟她搭夥過日子？男女之間,搭夥過日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發生。想到這兒，林婉清臉上的那絲笑容又消失了。
林婉清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掩藏神色的人,在邢晟麵前更沒有特意去掩藏,攝政王何等厲害，她不認為自己的心思能瞞得過他。攝政王又送狐裘鬥篷，又送緞子，又送瓜果尋常的女子隻怕早就起了心思。
“皇家注重麵子。”邢晟笑道，“表麵而已，看著好看，實際人家正算計你。”
宮裏的皇帝又開始打噴嚏，皇帝想天氣那麽冷，還弄什麽除夕宴，等他掌握大權後，一定得改一改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盡費錢。
宴會上，太後滿臉寫著不高興，皇帝不理會，皇後不理會，貴妃不理會，其他妃嬪還想著爭寵。太後嘔死了，卻也沒有辦法，隻怕事情怪罪到清和郡主頭上，攝政王都是為了清和郡主才給她沒臉，其他人就是瞧著攝政王的態度，才冷著她。
太後寡居多年，又總是聽那些小人之言，估計是改不會過來了。
正月初一一早，邢晟又來尋林婉清，說是答應她要去相國寺。那日，他們在梅林提過相國寺，林婉清沒想對方會把這個放在心上，在邢晟說要去相國寺時，還愣了一會兒。
“我對你說的話，不是假話。”邢晟笑著說道，“是不是男人說過一次假話後，女人就不信了。”
“看什麽話吧。”邢晟近來的所作所為讓林婉清越發感覺不對，今兒又聽這樣的話，心下有點亂，開玩笑道，“王爺，您這麽說，會讓婉清誤以為你喜歡我的。”
“若我真喜歡你，你當如何？”邢晟問，目光緊盯著林婉清，不敢移開，就怕錯過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假死逃走嗎？到時候再找個老實人嫁了？”
“老實人沒招惹我。”林婉清下意識就這麽回答，在現代聽多了老實人的段子，玩夠了就找個老實人嫁了吧。可憐的老實人，林婉清可沒有這麽，要是攝政王真看上她，估計她沒有逃離的機會，攝政王權大勢大，她能逃到什麽地方，對方還知道她的那些產業呢。
她又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能賺上很多銀子的穿越女，背後也沒有武林盟主做靠山，沒人愛她愛得要死要活，那些俠客說喜歡她的性情，要是她真跟了他們，就得顛沛流離，這還是算了吧。
林婉清忽然發現她竟然沒有更好的選擇，別的穿越女都有那麽多愛慕者，怎麽到自己這裏就這麽淒慘。興許她得出去多走走？可那些男人都極為精明，又怎麽可能為了一張漂亮的臉得罪攝政王。
“在這京城，沒得選擇。”林婉清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女人再美，也強不過權勢，而男子多愛權勢而輕美人，因為有了權勢就能得到很多美人，何必在乎那一個。
“把他們送來的退回去。”林婉清不願意與張家有牽扯，“本郡主不用他們雪裏送炭，自然也不用他們錦上添花。在長寧侯府時，其他姐妹都有，本郡主沒有。如今，其他姐妹沒有，本郡主就不該有了，何況本郡主也不再是長寧侯府的人，跟他們也不是親戚。”
管家二話不說，就讓人把東西退回去。
張家收到清和郡主退回的禮，又聽到來人說的那些話。張老夫人皺眉，當即找來兒媳婦，冷下臉，“府裏差那一份禮嗎？沒的一個嫡女比庶女還不如。”
“是兒媳做的不妥。”張夫人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張家確實不缺那一份禮，但外麵都傳長寧侯府的七姑娘是不像是人，她也不願意招惹那個晦氣，正好長寧侯府上下都漠視七姑娘，她也就未準備七姑娘的禮，長寧侯府的人也未說什麽。
這一來二去，張夫人也就習慣了，再去長寧侯府時，送禮就會漏掉七姑娘。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張老夫人見兒媳婦認錯態度好，也就不再追究，看來他們很難再跟清和郡主交好。張老夫人也懊悔，自己先前怎麽就沒發現這一點。
邢晟得知林婉清的作為後，非常讚同，像張家這種的，就是瞧著婉清好了，才想著來巴結，想著好處。
“這隻貓那麽有趣嗎？”邢晟幾次過來郡主府，都看見林婉清看著蜷縮在一旁的貓咪。幸好她沒有總是抱著那隻貓，否則他一早就把那隻貓扔出去。
“前幾天下雪時，它還跑到雪裏，身子沒入雪裏時，叫得可淒慘了。”林婉清想到貓咪伸出爪子探了探雪又收回來，反複幾次後，才跳進雪裏，估計它以為那就是平地，陷入雪裏時就開始慘叫，毛都要豎起來了，頗為有趣，“這兩天，它倒是乖巧，窩在房裏，不願意出去。”
“沒跑到被子上窩著吧。”邢晟知道有些貓就喜歡跑到主人的床鋪上，目光冷厲地盯著貓，這隻貓最好別那樣。
“哪能呢。”林婉清明白邢晟的意思，笑道，“它那麽重，又怕它晚上叫嚷，就讓丫鬟帶它去其他屋裏，準備些炭火，還有小棉被，讓它安靜些，也好睡個好覺。”
貓咪的尾巴動了動，仿佛十分享受室內的溫暖。
“確實重。”邢晟點頭，“胖了不少。”
“當寵物的，胖點沒關係。”這隻貓可不就是胖了，林婉清伸手戳戳胖貓，“又不指望它抓老鼠，要是放在平民百姓中，它這樣的就隻有被賣掉的份，賣不掉，就扔到外麵變成流浪貓。”
“它運氣好，放我那邊，它活不了。”邢晟認為這隻貓過得太好了，婉清每天都會陪著它，“活是活得了，就是過得沒這麽好。王府裏總有剩菜剩飯，倒給它吃點好就成。”林婉清看著貓，沒去看邢晟，“貓的生命力很頑強。”
“那就讓它頑強一下。”邢晟示意身邊的隨從把那隻貓抱下去，心上人的目光總落在貓的身上，他還不如一隻貓，“去雪裏玩玩。”
林婉清沒有阻止邢晟的隨從抱走貓，他們都有分寸，頂多就是嚇一嚇貓，那可是自己的貓，不是他們的。
“太後下發懿旨訓斥你，被攔了下來。”邢晟想到太後的所作所為就極為不悅，太後就可勁兒地作吧，皇帝外甥賜的婚，就算不為他這個弟弟考慮，也得為皇帝吧，太後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打皇帝的臉。
“能問一句嗎？太後是想給王爺重新找一個王妃嗎？”林婉清有點憂慮，也有點興奮，想著太後到底還有什麽手段，“是打算直接做壞我的名聲，還是打算暗地裏弄死我？”
“兩者都有吧。”邢晟沒有隱瞞林婉清這一點，“現在的她，隻怕沒把我當成是她弟弟，而是她兒子的絆腳石，她的仇人。”
林婉清忽然有點同情邢晟，邢晟在古代就是大齡未婚男，沒妻子，沒兒子，還得被親人防備。嘖嘖，這樣的位高權重，還不如人家小老百姓過得幸福，但她會那麽說麽，不會，於是勸慰，“至少您的物質生活極好，想抄誰的家就抄誰的家。”
邢晟恍然間又想起前世的場景，婉清前世就笑著跟他說過這話。心裏微暖，這世上，也就隻有婉清會這麽說。
第50章 除夕
臨近過年,事情本就多,太後又接連幾次被攝政王攔下懿旨,心裏就更來氣,免不了又找來皇帝。
“你舅父膽子是越發大了,連哀家的懿旨都敢攔。”太後認為皇帝有必要重視一下攝政王權勢過大的問題,她是太後,不是外麵的那些阿貓阿狗。
“舅父攔了您的什麽懿旨，恐怕跟清和郡主有關係吧。”皇帝可不是傻子，舅父攔下懿旨的同時也告訴他了,若是舅父沒攔下，他也得攔下。舅父必定知道他會那麽做，他是一國之君,確實可以攔下,但他剛剛親政，不能在這時候被大臣說他不孝,那些人一個個都不喜歡他親政,就想著架空他。
“她不過就隻是一個小小的郡主,哀家教訓不得嗎？”太後越想越不能讓清和郡主當攝政王妃,還沒嫁進攝政王妃,就讓她和弟弟不和,若是嫁了，隻怕更加了不得，是不是就要謀奪皇位,當皇後,當太後。
皇帝不想再跟太後說那些事情，他的母後隻活在她自己個兒的世界，壓根就不管他這個兒子在朝堂上走得多艱難。
“清和郡主不僅是郡主，還是未來的攝政王妃。”皇帝冷聲道，“母後以後莫要再為這事找朕，朕還有許多奏折未看。若母後處理不了這些事情，那就讓皇後來吧。”
正好試探一下皇後是否真心為他這個皇帝夫君考慮，皇帝已經收到皇後的投名狀，但也不能確定這是真的，也許是皇後另辟蹊徑，假裝投誠，實際還是為了蔣家。正如舅父說的，上位者難免多疑，不疑不行，因為底下的人太多，心思複雜。
太後見皇帝急匆匆地離開，臉色都變了。這就是她親生的兒子啊，竟然如此不給她這個親娘麵子。
皇後得知永康宮發生的事情，笑了笑，太後是不想當太後了吧，皇帝剛剛親政，太後就在找忠心的權臣麻煩。
“把本宮前兒得的一盒子珍珠，加上幾匹緞子，最好的那幾匹。”皇後身旁的桂嬤嬤道，“都送去清和郡主府，讓舅母多做幾身衣裳，莫要生那起子小人的氣。”
宮中耳目眾多，隻怕外麵的人都知道太後看不上清和郡主。要不是有攝政王撐著，那些人早就落井下石，給清和郡主難看。
“奴婢這就讓人送去。”桂嬤嬤應聲。
皇後正說著話，宮人就稟告說貴妃過來了。
貴妃算是皇帝的人，她也知道自己此生最多就是坐上皇貴妃的位置，因此，在皇後釋放出善意後，自然就願意跟皇後多走近走近，也算是幫著皇帝看著皇後，若是皇後有異動，她也將告知皇帝。她不僅僅把自己當成後妃，也當自己是皇帝的下屬。
“皇後娘娘，今兒打算做什麽呢？”貴妃笑著走進來，“聽聞太後又氣得摔茶杯摔花瓶的。”
後宮裏的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怕太後，貴妃不怕，也敢說，來皇後這兒，有一點就是因為皇後也敢說。
“補上去就是。”皇後沒把這當成大事，輕笑，“妹妹也不怕太後找你麻煩。”
“那就找吧。”貴妃道，“就當豎起一塊牌子，讓她打，她也能少關注未來的攝政王妃。興許皇上還因為這兒，多去我宮中幾次呢。”
皇後明白貴妃的意思，那就是皇上敬著攝政王，不允許太後折騰清和郡主。
貴妃有品階，那還是妾，江芷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不喜歡後宅爭鬥，但也懂得嫡庶之分。要是皇後是個好的，那她也願意親近，日後要是生了兒子，當當閑王就夠，是清閑的閑，不是忠賢的賢。
“妹妹進宮多日。”皇後目光落在貴妃的小腹上，也該有消息了吧。
“今兒吃的有點撐。”貴妃輕拍小肚子，“皇後得早點懷上，臣妾的兒子可不當哥哥，當弟弟多逍遙啊。”
皇後嘴角微扯，她早知道貴妃不是一個心大的，也沒野心，但這麽說真的好嗎？
收到皇後的賞賜後，林婉清決定去府庫裏瞧瞧，郡主府是她一個人的，公中和私庫都是她的。
“過年真好。”林婉清感慨，雖然也要還禮，但她還未成婚，還禮也不可能還大禮，不能越過那些人，就這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庫裏一下子就增加不少東西。
管家原本以為郡主是要對賬，沒成想郡主卻是興奮地看著府庫。
“正月裏還是冷的吧。”林婉清不習慣跟那些權貴打交道，她算是沒有母族的人，正月也沒必要走親戚，因為沒親戚可走，“等春暖花開時，再見客吧。”
之前張家來送禮，林婉清就想到總有人臉皮厚，打著親戚的名義過來。就當她是一個冷情的人，攀上攝政王就不給臉的人，她不跟那些人走近，這也算是為了他們好，畢竟她和攝政王之間也隻是交易。
除夕這一晚，宮裏設宴，攝政王邢晟並未打算參加。他沒空陪著他們玩兒，這時候自然得陪著心上人。
宮裏設宴早，皇上還挽留攝政王，讓他晚點回去，“您和清和郡主還沒成親。”
“離明年不到一天，她明年就及笄了。”邢晟眼裏帶著笑容，等婉清及笄後，他們就能成親，“本打算早日成親的，先成親，及笄後再圓房。”
說完這話，邢晟又瞥皇帝兩眼，“皇上才大婚不久，早生貴子吧。”
皇帝現在不感動了，舅父就是想他早點生下孩子，然後舅父和表弟就能各種逍遙，“您和清和郡主還沒成親。”
皇帝現在就想重複這一句話，舅父就別提醒他是因為他的緣故才不能那麽早成親的，就算之前就成親了，可舅母還是沒有及笄。
“別重複了。”邢晟一點都不想聽到這一句話，“知道本王和她還未成親，那你就多為她準備些嫁妝，她可是你親封的郡主。”
“一定為舅母多準備嫁妝，以後都是表弟表妹的。”皇帝懂得，舅父是在為表弟表妹攢奶粉錢，舅父曾經說過。
除夕宴時，太後沒瞧見攝政王，少不得又得說幾句，皇後可不敢讓太後說清和郡主的不是，沒少打斷太後的話，也不怕太後怨懟她。
林婉清早已經習慣一個人過除夕，周媽媽他們是跟她親，但再親，他們也是下人。下人？林婉清腦中浮現這個詞時，不禁覺得自己很可笑，那些穿越女主總把下人當親人，她卻沒做出這樣的事情，哪怕再親，還是有主仆之分，明確身份。紅樓夢裏的榮國府，丫鬟們就跟小姐似的，反而讓奴仆的心大了，禍主也禍奴。
“小胖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理性了呢？”林婉清把胖貓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仿佛這樣她就不是一個人用晚膳。
“什麽理性？”邢晟從宮中匆忙地趕回郡主府，還未進屋，就聽到林婉清的聲音。
林婉清抬頭，就看見邢晟脫下披風，向她走來，“今天除夕。”
“我們一起過。”邢晟正準備坐到林婉清身邊，就瞧見一隻胖貓乖巧蹲坐在椅子上，“讓廚房給它多做幾條魚。”
沒等初夏示意一旁的丫鬟抱走那隻貓，攝政王的隨從又主動抱走貓。
“一過來，就讓人抱走它。”林婉清感慨，“它原本還是你的。”
“若它不是我送的，哪裏還有魚吃。”要是心上人天天看著別人送的貓，邢晟一準弄死這隻貓，讓它不能再出現在心上人的麵前，又看向桌上的飯菜，“今兒倒舍得加菜了？”
以往，桌上也就四菜一湯，沒有過多。他要是過來，頂多再加兩道菜。邢晟問她，她就說省銀子。前世和今生的回答不大一樣，前世的她說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今生卻說省銀子。那是因為他們前世今生的情況也不一樣，婉清現在就想讓他認為她是一個鑽進錢眼的女人。
“府裏的人都加菜了，總不能讓下人吃的比我還多。”林婉清拿著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這才剛吃，王爺就來了，王爺是準備在這兒吃，還是回府吃？”
“不用心聽啊。”邢晟道，“剛剛不是說過了，一起。”
今年住在兩個府上，明年就住在一個府上一間屋子。邢晟盤算著他們什麽時候成親比較好，不如就等婉清及笄後的一個月，不，還是半個月，一個月太長。
“宮中設宴，王爺怎麽沒在宮中？”林婉清沒去，攝政王也說過，她可以不去，倒是對方怎麽也沒去，而是來她這邊。
“宮中人多，不差我一個人。”邢晟又道，“也省得你一個人，怪冷清的。”
林婉清緊握筷子，眸光微閃，卻道，“隻怕王爺也厭煩了那些人吧，每年都在宮中過，也沒新意。”
對方不喜歡宮中宴會才過來的，一定是因為這樣。林婉清這麽告訴自己，可是她真的很難相信是因為這一點，就算宮宴沒新意，對方也沒必要跑到自己這邊來的，可他來了。
第51章 概率
攝政王雖未留在宮中,宮裏還是賜了菜,邢晟得知,也沒讓人端過來,隻道,“放了那麽久,又不是單做那些菜,其他府裏也有，沒什麽好吃的。”
“興許。”林婉清已經習慣攝政王日常嘲諷皇家，那些菜確實也不見得有多好,就是麵子好看，表示他們受皇家重視。
她還在想攝政王為什麽這麽親近自己，就算做戲,也沒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又是皇帝賜婚,就是頂撞太後親姐姐，林婉清認為這些都太過了。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一絲懷疑,就會各種想,管不住。
裝糊塗又不是真糊塗,聯想邢晟之前跟她說過的話,難不成對方真想跟她搭夥過日子？男女之間,搭夥過日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發生。想到這兒，林婉清臉上的那絲笑容又消失了。
林婉清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掩藏神色的人,在邢晟麵前更沒有特意去掩藏,攝政王何等厲害，她不認為自己的心思能瞞得過他。攝政王又送狐裘鬥篷，又送緞子，又送瓜果尋常的女子隻怕早就起了心思。
“皇家注重麵子。”邢晟笑道，“表麵而已，看著好看，實際人家正算計你。”
宮裏的皇帝又開始打噴嚏，皇帝想天氣那麽冷，還弄什麽除夕宴，等他掌握大權後，一定得改一改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盡費錢。
宴會上，太後滿臉寫著不高興，皇帝不理會，皇後不理會，貴妃不理會，其他妃嬪還想著爭寵。太後嘔死了，卻也沒有辦法，隻怕事情怪罪到清和郡主頭上，攝政王都是為了清和郡主才給她沒臉，其他人就是瞧著攝政王的態度，才冷著她。
太後寡居多年，又總是聽那些小人之言，估計是改不會過來了。
正月初一一早，邢晟又來尋林婉清，說是答應她要去相國寺。那日，他們在梅林提過相國寺，林婉清沒想對方會把這個放在心上，在邢晟說要去相國寺時，還愣了一會兒。
“我對你說的話，不是假話。”邢晟笑著說道，“是不是男人說過一次假話後，女人就不信了。”
“看什麽話吧。”邢晟近來的所作所為讓林婉清越發感覺不對，今兒又聽這樣的話，心下有點亂，開玩笑道，“王爺，您這麽說，會讓婉清誤以為你喜歡我的。”
“若我真喜歡你，你當如何？”邢晟問，目光緊盯著林婉清，不敢移開，就怕錯過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假死逃走嗎？到時候再找個老實人嫁了？”
“老實人沒招惹我。”林婉清下意識就這麽回答，在現代聽多了老實人的段子，玩夠了就找個老實人嫁了吧。可憐的老實人，林婉清可沒有這麽，要是攝政王真看上她，估計她沒有逃離的機會，攝政王權大勢大，她能逃到什麽地方，對方還知道她的那些產業呢。
她又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能賺上很多銀子的穿越女，背後也沒有武林盟主做靠山，沒人愛她愛得要死要活，那些俠客說喜歡她的性情，要是她真跟了他們，就得顛沛流離，這還是算了吧。
林婉清忽然發現她竟然沒有更好的選擇，別的穿越女都有那麽多愛慕者，怎麽到自己這裏就這麽淒慘。興許她得出去多走走？可那些男人都極為精明，又怎麽可能為了一張漂亮的臉得罪攝政王。
“在這京城，沒得選擇。”林婉清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女人再美，也強不過權勢，而男子多愛權勢而輕美人，因為有了權勢就能得到很多美人，何必在乎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