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假如星河知道自己妥協的後果是什麽,她一定會嚴詞拒絕,並把那東西扔的遠遠的,這輩子也不要見了。


    那是一點宮中特製的藥油。


    滋潤,愈合,功效極佳,除此之外,另有個致命的作用。


    那就是,稍微地有點兒催/情。


    伺候的內侍們都退的遠遠的,寢殿中安靜非常,隻有帳內隱約的沉重呼吸聲,依稀透出。


    龍涎香的氣息在寢殿內悄然遊蕩,起初星河聞不慣,漸漸地,卻喜歡上那種獨特的香氣,有一點類似琥珀的甜,有一點花木香的潤澤。


    藥油的味道,是從來沒聞過的,不算很濃,但同樣獨特,讓人心跳加速。


    星河從沒有試過這個,就算李絕隻用了少許,卻也如野火焚身。


    她知道自己不對勁,可還死命地忍著,但對於李絕的回應,卻是出自本能地猛烈。


    可就算如此,李絕仍是費了不少勁兒,磨了許久,才總算的誠如所願。


    “怎麽姐姐……”李絕不敢動,但就算不動,那無上的滋味仍是快要讓他瘋了。


    頭皮發麻,他開始嫉妒那個風雨大作的夜晚,神誌不清的自己。


    而此刻,他的魂魄仿佛都給勒的飄然離體,他身不由己地說道:“明明生過孩子,怎麽還是這麽……”


    按理說不應該,畢竟生了佑兒,又跟著庾鳳臣。


    先前在軍中無意中窺見的那些場麵,無非都是軍士磨刀霍霍,大肆鞭撻,而那些妓人,有的毫無反應,似乎習以為常地麻木死板,有的則不知羞恥地大聲叫嚷,並沒有像是他跟星河這樣困頓艱難。


    星河悶哼了聲,幸虧現在也有點神誌飄蕩,模模糊糊地,所以並沒有很在意李絕說什麽。


    她隻是很難熬,身體很熱,就好像白日裏給李絕推拿的滋味,四肢百骸都好像給他揉開了,連魂魄都很體貼地照顧到。


    他的掌心是很熨帖的暖,舉世無雙,令人一試難忘。


    如今這股熨帖的暖,已然不是在肌膚、或者骨骼,而是……


    在她的身體之中。


    他深深地契入,這麽粗魯,強橫地侵占著,讓星河覺著疼。


    可在疼之外,卻又是沒法兒按捺的,一種像是被最輕柔的細羽絲絲撫過似的隱秘難言之感。


    “小絕,”星河似乎要哭出來,她舉手,玉雕似的柔荑勾住李絕的脖頸,在他耳畔低語呢喃地:“你……”


    那三個字入耳,李絕感覺,有什麽在腦中炸開一樣,像是除夕夜放的焰火,炫目,燦爛,綺麗,無以倫比。


    第177章 姐姐會疼你


    十五剛過,容霄回京了。


    同容霄一並進京的,還有信王府郡主李櫟葉。


    而此時的靖邊侯府,也是跟先前大不相同了,除了星河封後外,侯府最大的一件事,卻是容曉霧被顧雲峰休了。


    曉霧所生的女兒,也一並給帶回了靖邊侯府。


    按理說,侯府出了個皇後,這顧家又是親上加親的,自然該好生地巴結,怎麽會幹出休妻這種得罪人的事呢。


    說來,也不過是“自做孽不可活而已”。


    容曉霧起先嫁過去後,顧家待她還算和氣,可顧雲峰顯然是個不能安分的,家裏的幾個有姿色的丫鬟,都一一上手,連容曉霧的陪嫁丫頭都不能幸免。


    曉霧起初自然是要忍著,畢竟她已經成了顧家婦,而且男人風流些……也不是什麽不可饒恕的,如果過問,還容易給加上“善妒”的罪名,當然要以大局為重。


    誰知顧雲峰看出她的隱忍,便以府裏沒有個男丁為借口,竟逐漸地納了兩房妾,其中一房,還是揚州瘦馬出身。


    容曉霧再怎麽隱忍,到底是侯府的大小姐,如今居然看著一個妓/女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且還很得顧雲峰的喜歡,體統何在?


    一想到顧雲峰去碰了那女子,又來跟自己如何,實在嘔心之極。


    顧雲峰哪裏管她想什麽,依舊我行我素,兩個人嫌隙漸漸深。


    正在這種情況下,國公府出了事!


    燕王宮變,靖邊侯雖聰明的沒被牽連,庾約卻給禦史台“請”了去,連帶寧國公府被封住,不許人出入等,京內皆知。


    顧家自然也知道。這顧雲峰自從婚前得了曉霧,就看不慣她,隻是礙於要巴結靖邊侯府,才娶了過門。


    後來星河嫁了國公府,有了這一重顯赫關係,兩個人也能維持。


    直到國公府出事,顧雲峰自覺翻身之時到了,跟狐朋狗黨相處之時,又聽那些閑人散播,說是某某大臣家裏遭殃,某某大人給梟首示眾……山雨欲來,情形危急。


    而且原本庾約身邊不可一世的甘大人,如今也在大理寺受刑,性命不保。


    據這般情形,他們推測國公府很快也要如山倒下,而且跟寧國公府交往甚密的那些人家,隻怕也要跟著受牽連。


    顧雲峰聽後,惶惶然地,回家就沒給容曉霧好臉色。


    他當初貪戀星河美貌,卻碰了個沒趣,隻因星河成了國公府二夫人,他自然不敢如何,甚至還要竭力奉承。


    如今國公府遭難,卻叫他又惶恐又喜不自禁,惶恐的是,他怕自己跟容家有這層關係,是不是也會受牽連,高興的則是,星河總算要倒黴了!


    那麽一個美人,如果被抄家滅族,下場可想而知,到那時候自己恐怕就能夠沾一沾……也未可知。


    這顧家的姨媽給他念叨的也心神不寧,到底是無知淺見,母子兩一番商議,就想幹脆休了曉霧,這樣一來,或許就跟國公府毫無關係了。


    容曉霧早看出顧雲峰這些日子不對頭,聽說要休妻,不怒反笑。


    她當即表示可以答應,隻有一個條件,自己生的女兒,她要帶走。涼七獨家


    顧雲峰自從沒把女兒放在眼裏,見曉霧隻此一個條件,巴不得呢,即刻寫了休書。


    曉霧回到侯府,說的明明白白的,府內皆知這顧家不是東西。


    本來靖邊侯府這邊兒,蘇夫人是難以按捺這口氣的,但當時風雨飄搖的,雖靖邊侯並未站隊,卻也難保意外,加上容霄的事煩心,所以蘇夫人也沒有理會,隻打定主意以後不再跟這家子上門就是了。


    顧家那裏喜氣洋洋,即刻準備再擇一房賢妻,誰知不多久,星河封後的上諭發了,國公府也絲毫無事,甚至庾約,無罪不說,反而給封了爵。


    顧家徹底傻眼,再厚著臉皮想吃回頭草,也不能夠了,連蘇夫人也不留情麵,特吩咐了門上,顧家的人來一概不見,打出去就是。


    而京內眾人都知道顧家蛇鼠兩端貪心不足的小人行徑,哪裏有好人家的女孩兒嫁給他,非但如此,但凡有點頭臉的人家都不肯跟顧家交往。


    又過一段時間,聽聞顧雲峰不知在哪裏惹了髒病……就不必多說了。


    容霄回府,譚老夫人跟蘇夫人最大的一宗牽念總算落了地。


    又見容霄——個子比先前長了,也瘦了,而且比先前黑了不少,不過精神氣兒反而比先前更長了不少,不再像是之前錦繡紈絝的氣質,有了幾分武將的軒昂挺拔氣概。


    靖邊侯隻一個照麵,心裏暗自讚許,臉上卻還是肅然不苟言笑,隻難得的沒有再說那些訓斥之語。


    兩個婦人卻管不了許多,看容霄黑瘦了這麽些,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上前擁著容霄,抱頭痛哭。


    另一邊兒,郡主李櫟葉進了宮。


    上次分別,還是三弟,如今相見,卻是皇帝。


    行禮過後,郡主呈上了小信王的親筆賀折,道:“先前皇上繼位,以及冊封皇後大典,信王本想回京參與朝賀,怎奈邊關時有小股遼人滋擾,信王若離開,怕無人主持大局。雖然先前已經上奏折表明,但信王心中仍是很過意不去,特讓我進京向皇上當麵稟明。”


    李絕掃了眼李重泰的親筆信:“不用在意這些虛的,是觀禮跟朝賀要緊,還是邊關要緊,朕跟信王心裏都清楚,自也不會怪罪什麽。”


    “多謝皇上。”李櫟葉拱手低頭。


    李絕道:“信王一向可好?”


    “除了傷了的那條腿,時不時地會犯疼,其他都還妥當。”


    李絕點點頭:“你也一路辛苦,這次回京,可多住幾日吧。”


    “這個……”李櫟葉看了李絕一眼:“皇上雖是盛情,隻怕我仍是要盡快返回的。”


    “如今你也成了信王的左右手了。”


    郡主微微低頭:“這倒不是,隻是不敢有絲毫懈怠,免得……稍有不慎,便辜負了父王一輩子的心血。”


    李絕聽見“父王”二字,無聲地籲了口氣。


    李櫟葉複又說道:“是了,先前母妃回京,一直不得返回,不知情形如何?若是無礙,臣女懇求,這次臣女返回,望皇上恩準讓母妃同行。”


    李絕淡淡道:“這有何難,王太妃先前就要回盛州的,隻是路上遇到點麻煩,才又耽擱下來。”


    郡主聽見他口稱“王太妃”,連“母妃”都不喚了,心中不悅,可見他答應的很痛快,麵上便露出幾許笑容:“多謝皇上,對了,待會兒去見過了太上皇跟皇太後,臣女是否可以見見母妃?”


    “太上皇那邊不用過去了,他老人家最近身上不適懶怠見人,改日好了再說吧,”李絕喚了個內侍,吩咐道:“帶郡主去見王太妃。”


    郡主退下,隨著那太監一路往後宮而去。


    將過皇後進宮之時,突然看到好幾個內侍跟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迎麵跑來,口中叫道:“殿下,殿下您慢些……”小步尾隨在後。


    李櫟葉詫異地看著那孩子的眉眼,脫口道:“這是……”


    內侍道:“郡主殿下,這便是小皇子。”


    李櫟葉瞪著玄佑,望著他酷似李絕的眉眼,心中風馳電掣。


    正在呆看,那邊玄佑已經跑了過來,見她是個女子,又眼生,便站住了,奶聲奶氣地問:“你是誰啊?”


    “殿下……”郡主先是一笑,竟不知怎麽回答。


    旁邊的太監替她說道:“小殿下,這是信王府的郡主娘娘,算來,是你的姑姑呢。”


    “姑姑?”玄佑皺著眉心,疑惑地打量著郡主,終於搖頭,嘟囔道:“才不要呢。”


    他仿佛不太滿意一般,搖晃著可愛的小腦袋,往前跑過去了。


    李櫟葉回頭看著那小小的身影,過了半晌,才問內侍:“他,就是先前在寧國公府的……”


    內侍倒也明白她指的是什麽:“是啊郡主,就是先前給庾公爺認在膝下、實則庇佑的小殿下,說起庾公爺來,真真是個難得的高情高義之人。”


    李櫟葉的嘴角一動,卻又長長地吐了口氣,用旁人難以聽聞的低聲道:“高情高義麽……確實,他的‘情’,隻怕高到了‘曲高和寡’、無人能懂的地步。”


    來到了冷華楓所住宮殿,卻是個頗為偏僻寂靜的地方,李櫟葉還沒進門,心裏的不快就加了倍。


    雖然李絕繼位,但再怎麽說這也是他的母妃,居然安排住這種冷僻的地方。


    再聯想他剛才冷淡的口吻……


    難不成是做了皇帝,就淡了往日情分?


    不過,在進了宮門後,李櫟葉卻被眼前所見驚的呆了呆。


    在前方的宮簷下,擺著大大小小幾十盆花兒,正趁著日色好,在曬太陽,信王太妃冷華楓手中拿著一把銀剪刀,正在俯身修建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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