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軍說完這句話,便垂了下眼,要是前幾天他沒有聽見江玉和江珠的那場談話,恐怕就相信了江玉的話,可他那天聽到了,聽到了江玉是如何想用一件衣裳換江珠的圖紙的。


    並且事後,還謊稱是人家江珠想要她的衣裳,宋齊軍沒想到江玉背地裏竟然是這樣表裏不一的人。


    明明,當初在他麵前的江玉,是那樣的善良,那樣的體貼,那樣的單純……


    他發現,他喜歡上的那個江玉並不是真的江玉,或者可以說,他喜歡上的是自己心中幻想的江玉,而不是現實中的江玉,如今知道江玉是個什麽樣的人了,他心中對她的那份喜歡就消失了。


    原本他還對她有些愧疚,畢竟他要返城去了,不能帶她,可如今,他也不喜歡她了,他心中的那份僅存的愧疚也消失的一幹二淨。


    “那就好。”


    江玉見宋齊軍嘴上說著不怪她,可她這心依舊不放心,甚至有些討好地看著宋齊軍。


    “齊軍哥,要不咱把咱的婚事定下來吧,隻要能嫁給你,讓我吃糠咽菜我都願意。”


    “阿玉,現在的我一無所有,你要是嫁給我會吃苦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跟著我吃苦,你再等等,等我以後在村子裏做出來點成績後,再談咱倆的事。”


    “齊軍哥,我不怕吃苦,我就想嫁給你。”


    江玉見宋齊軍把他倆的事一直往後拖,她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起來。


    “阿玉,你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你放心,我隻喜歡你,娶你那是早晚的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宋齊軍低下身子,好言好語地勸著江玉。


    江玉聽到這話,心裏比吃了蜜還甜,她低下頭,滿臉羞澀,沒有看到此時的宋齊軍望著她的目光中透著一絲不耐煩。


    *


    “劉書記你咋來了?”


    林木聽說劉書記來村子了,連忙笑著迎了上去。


    “這上邊有啥指示,你讓人說一聲,我去鄉裏就行,哪還能親自麻煩你下鄉來啊……”


    “聽說你們上河村造出來了水車?”


    劉書記臉上裝作生氣的樣子。


    “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你為啥沒有去鄉裏和我說?”


    “劉書記,是這樣……我想著這是件小事,不值得和你說,這才……”


    林木眼底滿是慌張,他東拚西湊地找著借口,他不是沒有想過把這事報上去,可一想到,最後出名的是江有財他們那組,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這咋能是小事?要是連這都是小事,那在你林隊長眼裏,啥事大事?”


    劉書記問道。


    “是我想岔了,這事怪我,我以後一定積極糾正這種錯誤思想。”


    劉書記拍了拍林木的肩膀,欣慰道,“這才對嘛,這種思想一定要糾正,你記住,隻要是關於咱農民的事,那就沒有小事。”


    “您說的對,是我思想上犯了錯誤。”


    林木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


    “林隊長,你們上河村造出來了水車,這是件好事啊,這證明咱農民中有能人,一定要重視,並且聽說有了這水車,搞起灌溉,很是方便省事,這可是農業的進步啊。


    這種事發生在咱這,那咋能藏著掖著啊,必須要說出去,讓別的村子都來咱這學習學習,以後上河村可就是先進村了,這是一件榮耀的事。


    我已經報上去了,等過幾天,你就等著去縣裏給領導匯報匯報思想工作,並且給大家夥講講這水車的事。”


    劉書記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四周瞅著。


    “這水車在哪那?”


    “劉書記,水車沒在這,在山坡那邊哪。”


    老崔叔說著,給劉書記他們帶起了路。


    林木一個勁地擦著汗。


    啥,這還讓他去縣裏給大家夥講水車的事?他這咋會講啊,那水車他就見過長啥樣子,這裏麵的事,他肚子裏沒貨,講不出來啊。


    “對了,把你們村那個宋齊軍宋知青的能人叫過來,我要問他點圖紙的事,你們村竟然還藏著這樣的能人,林隊長你可不厚道,竟然連我都瞞著。”


    劉書記以為林隊長知道這圖紙是宋齊軍畫的,便湊在他身旁小聲說道。


    啥圖紙?


    難道是水車圖紙?林木此時忽然想起來江三爺家被人偷走的那份水車圖紙。


    可那水車圖紙是江有財家閨女江珠畫的,關他宋齊軍啥事。


    林木已經猜到那水車圖紙八成是那宋齊軍偷的,他頓時一肚子火,原來真是他們出了家賊了。


    他臉色難看,但還是讓人去叫那宋齊軍了。


    老崔叔他們沒有聽到剛剛劉書記對那林木說的話,此時見那林木讓人去叫宋齊軍,還以為是因為對方的身份。


    畢竟對方現在是個小隊長。


    “這水車真是不錯啊。”


    劉書記來到水車旁,看著水車能把河裏的水輕而易舉地打上來,並且主動流進渠道裏完成灌溉,頓時對水車讚不絕口。


    和劉書記一塊跟過來的報社王記者,拿著一台相機,啪啪地對著水車拍照,他已經想好明天的報紙頭條是啥了,就寫“能人在鄉村,水車搞灌溉。”。


    王記者很激動,來的時候,在路上劉書記就和他說了,那鄉村能人是個低調的,不喜歡出名,會畫水車圖樣這事連村子裏的人都瞞著哪,這真是低調啊。


    “劉書記,自從我們組有了這水車,別提多省事了,隻需要我一個老漢在這盯著這頭驢,就行。”


    江三爺見劉書記帶著人來看他們組的水車了,別提多驕傲了,還有人給水車拍照,看來,這下他們組的水車要出名了。


    “江老漢,這水車是你們組的?”


    劉書記問道。


    “是啊。”


    這都多虧了珠珠那丫頭,要不是珠珠那丫頭有水車圖紙,他們組現在連水車影子都見不著。


    “那你們村其他組的水車哪?”


    劉書記隻見到了眼前這一台,按理說,上河村分了三組,不應該有三台水車嗎?


    “劉書記,是先造出來一台,看看水車效果,這一台是我們村的試驗品。”


    急忙趕來的宋知青連忙搶著說道。


    “原來是這樣。”


    劉書記見宋齊軍來了,便想起來那份有問題的圖紙,正想開口問哪,就被宋齊軍拉到了一旁。


    “劉書記,咱去村裏開會的地方說,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劉書記沒有多想,便帶著人跟著宋齊軍走了。


    剩下的在場的人都一臉懵,總感覺宋齊軍說的話有些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又一時說不上來。


    不過,啥時候那水車和他宋齊軍扯上關係了?人家有財他們還沒說啥哪。


    “哎,有財和珠珠他們去哪了?”


    老崔叔環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江有財那家的人。


    “沒見啊,會不會在家哪。”


    ……


    此時的江珠他們正在縣城賣雞蛋哪,對上河村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


    “劉書記,這圖紙沒有問題,你看我們村子那台水車都是照著這份圖紙造出來的,一定是造水車的人看錯了圖紙。”


    宋齊軍麵對劉書記對圖紙的質疑,他心裏慌得不成樣子,可麵上卻十分鎮靜,他說完這話,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木,眼中帶著乞求,對那林木輕輕地搖了搖頭。


    林木原本蠕動的嘴,正準備說什麽哪,頓時不吭聲了。


    “這樣啊,那我回去,再找找其他會木工活的人,不過,你們村子這台水車是誰造的啊?”


    劉書記把圖紙收了起來,問道。


    “是在縣裏隨便找的人做的。”


    宋齊軍眼也不眨地說道。


    “你這在縣裏隨便找的人,都比我找的人強,果然,真是能人在人民群眾中。”


    劉書記扭頭看了一眼今天格外沉默的林木,不由得好奇道。


    “林隊長,你們村有宋知青這樣的能耐人,真是好啊,出了這樣的好事,你就等著被縣裏的領導表揚吧。我看你咋心事重重,不咋高興的樣子?”


    “高興,我高興。”


    林木扯了抹僵硬的笑。


    “高興就好,這事值得高興啊。”


    劉書記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一瞅時間差不多了,便站起來了。


    “那我就先走了,下午還要去縣裏開會哪。”


    “劉書記,我的那個返城申請咋樣了?我啥時候能走啊?”


    宋齊軍連忙上前追問。


    “你的那份申請,我明天就交到縣裏,估摸著用不了幾天,你就能返城了。”


    劉書記望著宋齊軍,忍不住可惜,這樣的能人竟然執意要返城,留在鄉下發光發熱多好啊,不過,這是對方執意要求的,他也不好說什麽。


    宋齊軍把劉書記他們送走後,回來屋子裏,就見林隊長在那抽悶煙,剛剛屋子裏就隻有劉書記他們的人,還有就是林隊長,和他宋齊軍。


    也就是說,現在知道那圖紙是被他給拿走了,用來去換返城的機會的這件事,隻有林隊長一個人知道。


    “林木叔,你幫幫我,我真的很想返城。”


    “齊軍啊,你咋能這樣做,你背著我們大家夥把那圖紙拿走就算了,可那圖紙是有財閨女畫的,你咋能說成是你畫的。”


    林木雖然不待見江有財他們,可他有自己的底線,而宋齊軍如今做的糊塗事,明顯超過了他的底線。


    “林木叔,要是讓劉書記他們知道,那圖紙是江珠畫的,那出風頭的就是他們家了,以後這村裏還有誰能聽你這個大隊長的話。


    你當初在分地分組的時候,已經得罪了江有財他們,要是他出了這個風頭,那村民以後都跟著他江有財那組幹了,你這個大隊長的麵子往哪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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