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於崢卻淡淡一笑,“日本人,不是挺擅長虛偽嗎?”


    “於總是被坑過?”許意濃快速反問。


    於崢打轉方向盤,“開個玩笑,我接觸過的日本人隻有佐藤。”


    許意濃話鋒即轉,“他是個值得敬重的前輩。”


    “嗯,確實。”於崢點頭,對話就此終結。


    到了逐影附近許意濃提前下了車,不然總覺得坐領導車進公司怪怪的,於崢也配合地將她放下了,兩人分別。


    許意濃匆匆往辦公室趕的時候在走廊裏遇到了王驍歧,還是迎麵相對,他身邊還有他的同事們,她繼續往前走與他擦身而過,兩人完全沒有過多的眼神交流,隻有他的同事恭敬且禮貌地喚她,“許總。”


    “嗯,你好。”


    隻是走進辦公室剛坐下她就收到了他發來的微信,是一個名稱為“it部分提案”的word,沒有任何前後綴,就一個光禿禿的文檔。


    許意濃沒急著打開,手機往桌上一放先去開自己電腦了,過了一會要給bom三組微信群發消息的時候順便又打開剛剛的聊天框,手機界麵上仍然隻有一個文檔,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再發過來。


    她立刻把手機反扣在桌上拉開鍵盤做事,沒再眼賤地去看一眼。


    挑釁嗎?剛剛在走廊眾目睽睽下把她當透明人就算了,現在給她發工作文檔不僅沒有文字說明,還簡單粗暴得連個前綴都懶得加?合著她沒名字是吧?


    第15章


    兩天後提案匯報再次提上了日程,it部和bom三組參加,領導層聽完進行了兩個小時的內部商討,最終因綜合考慮到企業的戰略發展,決定采用王驍歧的方案,這一戰是許意濃輸了。


    結果是於崢告知許意濃的,兩人並排站在會議室外的走廊裏。


    “上麵要決定一件事自然是經過了多種考量,你有經驗有能力,但你沒有考慮到實際。”他鄭重其事,語氣沒有任何圜轉。


    即便事已至此,也不代表許意濃認同最終方案,“係統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不認為it的提案就徹底符合所謂的實際。”


    於崢看著她微挑眉梢,“輸給乙方不服氣?”


    許意濃靜默一時,他視線又往走廊頂頭的那道高影上偏了偏,語氣始終不緊不慢,又耐人尋味,“還是,你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王驍歧?”


    話裏有話,許意濃神色無恙淡淡一笑,避重就輕,“我既不是剛出來工作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也不是什麽玻璃心,逐影平台這麽大,機會多的是,輸一場又何妨?但我會始終保留我的提案觀點,從這次的失敗中吸取教訓,而能把項目完美落地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她也仰頭看他,眼神純良無害,“是吧於總?”


    於崢擰開手中的礦泉水,睃她一眼,“心態好就好。”


    許意濃也擰開自己的那瓶,舉起跟他的輕輕一碰,語調輕鬆,“我,一向拿得起放得下。”


    於崢不禁在她身上凝目,而她已經仰頭輕抿起手中的礦泉水,他忽而唇角一抬,也舉瓶喝水。


    跟他們這邊兩人的略顯冷清相比,走廊那頭的一唯就熱鬧許多。


    提案最終被采納,逐影it方正表情滿意地跟王驍歧說著話,一唯其他人站在一旁眼神忍不住往前麵瞟,話題也自然而然落在了惹眼的許意濃和於崢身上。


    不知誰先歎了口氣,“你們saysay看,論泡妞經驗和手段我們沒有這些中年大叔多,論錢那更沒他們滿身的銅臭味,論顏值也沒人家那種成熟男人的裝逼範兒,那麽世間美女被大叔們瓜分一點,富二代們再瓜分一點,還有老大那種不缺女人緣的帥哥瓜分一點,這尼瑪,活該我們單身啊?!”越說越想捶天捶地捶自己。


    “當今社會光棍越來越多,這些個中年大叔心裏就沒點b數嗎?不能給我們這些優秀的單身男青年留條活路嗎?”林然也義憤填膺。


    祁楊倒悠閑地拋著手中的礦泉水瓶把玩,“我倒覺得吧,這美女工程師不會那麽沒眼光,於崢於總嘛他離過婚還帶著孩子,就算皮囊、條件、everything都不錯,誰會想不開上趕著做人後媽去啊,更何況這許美女一看就不是個戀愛腦。”他說著腦子又浮現出上次開會她颯氣凜然的模樣。


    “你還真別那麽篤定,萬一她就好大叔那口呢?”有人插嘴,“前兩天我就看到這美女工程師還跟這於總一塊來上班,從他車上下來的,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特地提前在逐影外麵下的車。”


    祁楊踹他一腳,“我們哪天上班不是一塊兒走的?我怎麽沒看見?”


    那人反踹他還順帶唬了林然一眼,“就那天你倆睡懶覺磨磨唧唧的,讓我跟老大去早飯店給你們打包小籠包啊!不信你問老大!他也看到了,於總那大奔當時就停鋪子門口,我倆又不瞎,看得一清二楚。”


    祁楊摸摸下巴思忖,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那麽回事。


    正好結束和甲方談話的王驍歧來了,室友立馬拉過人證,下巴朝前麵一揚,“老大!那天我倆親眼所見於總和許美女坐同一輛車上班的,是吧!”


    王驍歧沒應聲,隻順著他視線看過去,頂頭站著的兩人旁若無人地在喝水交談,氣氛看似挺和諧,從她臉上漾出的笑容就能看出心情絲毫沒有因為提案被斃而受到影響。


    耳邊不斷充斥著討論下屬們聒噪的討論聲。


    “不是說她有男票嗎?開輝騰那個?”


    “逐影不也有說那車是她爸的?那如果兩人現在都是單身,她跟於總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啊,現在什麽年代了,離過婚有孩子那都不是事兒,誰叫老男人他有味道。”


    有人開始賊笑,“什麽味道?”


    那人哈哈一笑,“自然不是你我身上的窮酸味和處男味。”


    祁楊立馬抱住王驍歧打住,“喂喂喂,這話題別帶我跟老大,你們是,我們可不是啊!”


    王驍歧眉目森然地給他一眼,言歸正傳,“方案今天正式確定,因為體係試運行的車型是bom三組負責的s車型,為確保項目順利落地,明天開始祁楊,林然,方洲還有我,將和bom三組聯合辦公。”


    原本能跟美女共事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可剛剛吃了個瓜祁楊突然覺得美女她就不香了,他又往王驍歧邊上一靠,“老大,怎麽都是我們那屋的?”他發現被點的人都是一個宿舍的。


    王驍歧卻一避,丟下一句,“方便加班。”就走開了。


    祁楊覺得天靈蓋被一擊即中,他隻想仰天長嘯,天呐,快來個人把他收了吧,滿腦子除了加班還有別的東西嗎?


    二舍的人邊笑邊拉著他八卦,“老大是不是處你怎麽知道?”


    祁楊說:“廢話,他要是,剛剛隻瞪我一眼?早就把我暴扣一頓了。”


    他這麽一說大家恍然,有道理啊。


    祁楊又洋洋自得放話,“老大他啊,要還是處男那張臉可就白長咯。”


    其實祁楊隻知道王驍歧有個前女友,那還要從他剛進一唯說起,作為應屆畢業生他運氣還不錯,進的第一個甲方就是一家知名國企,在當時算是公司的大客戶了,跟那邊it混熟了有天一起吃夜宵的時候,有人突然問他,“王驍歧也是你們公司的吧?”


    彼時他對王驍歧隻是有印象,但兩人並未接觸過不算熟,隻說,“是有這麽個人,不過他是其他項目上的。”順口問了一句,“怎麽你認識啊?”


    那人嗯了一聲,“我是他直係學弟。”


    祁楊跟他碰碰瓶,“喲,a大的啊?”


    那人點點頭,謙虛一笑,說話的時候眼裏有著某種向往,“他很優秀,當年他帶領兩個同學代表學校參加了acm-icpc,在競爭激烈的世界各大高校中脫穎而出,獲得冠軍,那一年他萬眾矚目,風光無限,隻可惜……”話到此處他頭低下來搖了搖,欲言又止。


    這人吧,越是話聽一半越是被勾起好奇心,那會兒一唯在國內一票it谘詢公司裏並不算多出眾,王驍歧這種a大出身的完全可以去更大的平台,尤其當祁楊聽到他得過acm-icpc的冠軍,不由感歎,“那我們一唯這座小廟可是來了尊大佛啊。


    對方借著酒勁附和,“誰說不是啊,聽到他去了一唯我們一開始都沒敢相信,連我們這幫子水平遠在他之下的學弟進的都是知名大公司,他絕對是能進頂級it公司的實力,就算不去國外待在國內也不應該是在小小的一唯,一個本土公司。”


    祁楊麵露尷尬之色,那人立刻察覺到解釋,“對不住啊兄弟,我喝多了,我隻是講他啊,沒別的意思。”


    祁楊跟他再次碰碰瓶表示理解,“沒事沒事,明白明白。”又追問,“那他這種不該畢業就被各大公司瘋搶麽?”


    旁邊的同事已經喝高開始劃拳,那人才跟他湊近了些,“他研一的時候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突然退了學,他當年可是保研的,在a大,保研的名額是多珍貴,當時我們都特吃驚,學校一時傳出很多版本,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最慘的是,他相戀多年的女朋友那陣子也跟他分手了。”


    祁楊這才知道王驍歧本科學曆的真正原因,心裏也挺震驚,但對此事不予置評,隻說,“正常,畢業季等於分手季,但研究生退學真挺可惜的,還是a大啊。”


    那人抬瓶喝了一口啤酒,“就是說啊,這事既突然又撲朔迷離。”他又搖搖頭,“總之他吧,唉,各種可惜。”


    祁楊聽完隻笑笑繼續喝酒吃肉,沒繼續做深入討論,畢竟他也是畢業就分手一族,不想觸景生情,哪知道那個項目結束後就被公司分到了王驍歧的項目上,即現在的逐影,在他手底一幹就是三年,不過祁楊這人雖看起來吊兒郎當但也知分寸,當初從他學弟那裏聽到的那些話他對別人可是隻字未提……


    祁楊這頭剛說完那頭林然把自己手機一揚,撒腿就往王驍歧那兒跑,“老大!祁楊說你壞話,他八卦你隱私,我給錄下來了!你聽!”


    祁楊被暗算,邊罵艸邊狂追,“林然你丫以後吃雞被打趴了我再去救你我祁楊就tm是孫子!”


    #


    翌日雙方團隊正式進場對接,逐影方很重視這個項目,特意空出一個大會議室作為聯合辦公點。


    祁楊今天特地打了發蠟,輪到他自我介紹的時候,他整整衣服和領帶,玉樹臨風地往bom三組跟前一站,“許總您好,我是一唯的祁楊,祁是耳朵旁的祁,楊樹的楊。”


    許意濃以為他說完了,禮貌地點了一下頭,誰知還有。


    “特別好記。”祁楊語氣帶著抑揚頓挫,“祁楊~祁楊!神采~飛揚!”就差像站在前台的音樂會指揮家,雙手如神來之筆地左右上下舞動一下了。


    許意濃:“……”


    王驍歧:“……”


    三組的人站在許意濃後麵,有男的小聲嘀咕一句,“我怎麽覺得……祁楊祁楊,其貌不揚更順口呢?”


    其他三隻一聽發出“噗”地忍笑聲。


    祁楊仍有開口之勢,被王驍歧及時止損,他往前一步將祁楊取而代之,正對著許意濃。


    “我們一唯跟逐影的合作方式是人天模式,如果許總這邊沒什麽問題,就直接開工吧。”


    許意濃從業這幾年還是頭一次碰到直接把錢擺到台麵上來說的乙方,這麽精打細算他還幹什麽it,采購和財務不是更適合他。


    但她還是職業一笑,隻是笑裏藏刀,“好的王經理,希望項目能在你提出的係統裏順利運行,我很期待完美落地的那天。”


    王驍歧站得筆直,“感謝許總的信任,我相信那天不會太遠。”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其他人看看她再看看他,兩人遲遲未伸手相握,而是直接各自轉身帶人入座了。


    林然坐下後先歎了口氣,祁楊坐他旁邊打開自己筆記本電腦,“你歎什麽氣?我難得展示一把自我的機會都被老大攔腰斬截了,發蠟白打了,我還沒歎氣呢。”


    林然壓低聲音說,“你說老大他人帥又不缺女人緣,為什麽還是單身狗呢?那田螺姑娘他一向不屑一顧就算了,剛剛多好的跟美女握手機會,連我都知道要伸出小手手!”


    祁楊順勢懟他,“老大平常千叮萬囑不讓那誰進門進門,你們每次都耳背啊?”


    林然一臉無辜,“你要是一下班,下雨天擱老遠看人小姑娘蹲我們宿舍樓下你不覺得可憐啊?”又撓撓頭,“那天她說自己沒帶傘淋濕了,上去借用個吹風機吹幹頭發就走,誰知道一進去又開始打掃衛生做飯了啊,說實話吧,老大老這麽對一姑娘,心太狠。”


    祁楊踹他,“趕緊收起你的菩薩心腸,每次害我一塊兒背鍋挨罵!”又想當然地跟他講,“還有剛剛,你懂個屁,老大不伸手那叫紳士,紳士你懂嗎?”


    剛才那種情況在職場合作裏很常見,如果不是非常正式的場合對方又是異性的話,手是可握可不握的,除非人家女士先主動。


    “我倒覺得真相隻有一個。”林然聽完若有所思地搖搖頭,“老大他,可能不是gay就是性冷淡吧。”


    祁楊靜看他幾秒,趕緊一個扭頭對著王驍歧喊“老大!”


    王驍歧側首看過來。


    祁楊找到報仇機會:“林然他剛剛也說你壞……”


    可話還沒說完被林然抬手一個爆扣,按頭在桌上,他搶話道,“老大!我跟祁楊正在討論一個程序,目前還有點問題,等ok了再跟你具體匯報。”


    王驍歧收回視線,丟下一句,“好好做事。”


    林然繼續按著祁楊掙紮地腦袋牢牢扣在桌上,推推眼鏡點頭:“好的老大。”


    #


    聯合辦公後許意濃發現左暢每天關於係統上的問題多了起來,動輒就喚,“王經理,麻煩你來幫我看一下好嗎?”


    仿佛對麵的一唯隻坐著王驍歧一個人。


    “發現沒有,許總的眼影是根據當天的內搭顏色來化的。”而一唯這邊的目光也每天聚集在許意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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