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狂龍威壓,雙道齊突破(上)


    見鬼!


    就算此前被追殺的百日中,遇到那些虎狼之將,他們也都會皮笑肉不笑的打個招呼,唱個肥喏,哪有像典魁這樣蠻不講理的。


    安伯塵暗罵一聲,舉槍猛刺野馬王,催促它快點上路。


    野馬王雖被易先生裝上雙翅,又鬼鬼祟祟的搗鼓了幾日,可終究是凡馬凡心,見著典魁完全不似人的架勢此時全身發軟,哪還有力氣奔跑。


    眨眼的功夫,典魁已躍上天頭,距離安伯塵不足十丈。


    安伯塵見勢不妙,急忙躍出飛龍駕,心意一動,在半空中將飛龍駕連同野馬王收入珠鏈,隨後避開從雙戟間發出的灼熱火風,跳下天頭。


    非是安伯塵膽小,可他好不容易走到第七關前,實不想被這漠北猛人稀裏糊塗的殺死。這典魁顯然比他所遇到過的任何一個對手還要可怕,不談五虎七熊,恐怕琉京時候的那兩條蛇妖出現,也會被典魁的雙戟砸成肉餅。


    “如此膽小,如何能摸索到道技最高境界。枉那人說你的潛質不輸呂風起,如今看來,這大匡當真衰敗如斯。”


    安伯塵剛一落地,耳邊便傳來典魁傲慢而輕蔑的聲音。


    抬起頭,星光璀璨,月華靜謐,令安伯塵心覺不安的卻是之前馭戟而飛的典魁竟不見了蹤影,聲音猶在,可他的人卻仿佛被夜色吞沒。


    也不多想,安伯塵猛地一閃身,身化長水,擦著荒草向東而去。


    “轟!”


    前方不遠處忽然升起兩輪熾日,燃燒著,似要將枯草搖曳的荒道燒成灰燼。


    那哪是什麽太陽,分明就是一雙人眼!


    消失了的典魁仿佛一尊鐵塔,矗立在安伯塵前方,刀削斧砍一般的麵龐巋如磐石,那兩輪燃燒著火焰的眸眶陡然漲大,強絕的氣勢橫掃向他腳底的血泊,竟向兩旁激蕩開,濺起數尺高。


    一股鋒利無匹的殺氣從戟尖發出,撲天蓋地飆來,刺骨的寒氣牢牢鎖定化作無形之水的安伯塵,隻要安伯塵再近五六步,那無形之水立馬會凝結成冰。


    直到這時,安伯塵終於知道,這一戰已是避無可避。


    若繼續這樣逃下去,心存畏懼,恐怕還沒開打,他就會被典魁無與倫比的殺氣攪成粉碎。


    身形變緩,在距離典魁還剩十四五步時,安伯塵戛然而止,好似一杆標槍筆直矗立,紋絲不動。


    百戰而生、獨屬於安伯塵的戰意和殺氣在一瞬間醞釀至巔峰,自銀槍而發,槍尖在夜色下疾轉如陀螺,遙指典魁。


    天地陡然一靜。


    頃刻間,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卻猶如山巒崩倒,震得安伯塵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擠破皮膚四濺出來。


    無視世間一切規矩、俗法的典魁大笑著,邁著似能踏破千山的步伐,持戟而來。


    全身血液狂湧入顱腔,安伯塵猛喝一聲,雙目中升騰起風水火雷四勢,微屈雙膝,拔腰而起,踏著平快的腳步持槍相迎。


    麵對恐怖如斯的典魁,麵對如海潮般的巨勢,安伯塵稍退半步,立馬會被典魁的殺氣吞噬,隻有不顧一切、奮然向前,才有一線生機。


    雲氣繚繞著皎月,朦朦朧朧,亦如典魁手中的雙戟。


    他的戟擺放得很隨意,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看似毫無玄妙可言。


    然而安伯塵開啟目神通望去,依稀發覺那雙戟時不時搖擺著,透著玄而又玄的韻律,每一次擺動,空氣中都會生出一縷極細微的波瀾,就仿佛劃槳一般,空氣變成水波,那雙戟儼然成了一雙大槳,操縱著空氣。


    隱約間,安伯塵似乎感悟到了什麽。


    在典魁的雙戟下,他的道技和身處的世界似乎發生了一絲難以明喻的聯係……豈止是一絲?隨著兩人越來越近,安伯塵驚訝的發現他身前的一切都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空氣、荒草、月色、星光、夜風……在這一刻都匍匐在典魁雙戟下,成為他忠實的部下,任他擺布。


    一切的一切都被典魁掌握。


    安伯塵奔行在荒道上,距離恐怖如斯的典魁越來越近,卻愈發覺得孤單。


    整個世界都被典魁的雙戟收服,他則奔走在世界之外,一人一槍,孑孓而行。想要重新回到世間,隻有擊破典魁的雙戟,然而當安伯塵一槍刺去,他卻又是和整個世界為敵,後果可想而知。


    戰也是死,不戰也是死,道技在典魁手中已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殺人利器,而是以技禦萬物,不戰而懾敵!


    ……力量的根源是什麽,命運、天意、又或是技巧?


    耳邊陡然回響起易先生那句問話。


    安伯塵於西江府感悟命運之變,知道了想要改變命運、天意,需從改變自身做起,他一直以為易先生說的技巧是指做人的技巧,直到遇上典魁駕馭萬物的雙戟,安伯塵才恍然大悟。


    原來在道途中,對於技巧的追逐也永無止盡,安伯塵雖已掌握“看山仍是山”的槍道真意,可並非道技的終點,至少雙戟在典魁手中所發揮出的技巧,比之“看山仍是山”的槍道真意要高出數籌,令安伯塵望塵莫及。


    這便是呂風起、典魁之輩淩駕虎狼之巔,威懾五虎七熊十三駿的本領嗎,雖非道法,卻遠超尋常道法的威力。


    距離典魁隻有三步,安伯塵已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武霸天下的氣息。


    空氣在典魁的雙戟下撕裂、聚攏,隨後膨脹成一個墨黑色的大圓,帶著無匹的殺意轟向安伯塵。


    雙戟也在瞬間變得靈動而詭譎,劃過一道道難以捉摸的弧線,從黑色圓球中刺出,密密如林,將安伯塵從上到下籠罩其中。


    長發被無匹的勁氣卷上高天,似要帶著安伯塵一同飛離塵埃,雙戟未至,可那股如潮的殺意已將安伯塵淹沒,身體飄零搖曳在殺意中,安伯塵劇痛難忍,隻覺身體隨時會被切割成無數條。


    這還隻是殺意,等到那雙大戟殺至,又該如何抵擋?


    無邪和雙戟隻剩半步,這半步之距也僅有十分之一的彈指刹那,這十分之一彈指刹那過去,銀槍撞雙戟,生死分出。


    難怪那二熊皆不戰而逃,別說一招了,天下間又有幾人能擋得住典魁半招?


    安伯塵咬緊牙關,雙目已變得通紅,血絲密布,風水火雷四勢不甘的奔湧起伏。


    二熊能逃,任何人麵對典魁都有逃跑的借口,唯獨他不行。他若逃了,或許能保得性命,可從此氣勢大跌,這一敗後,一路上支撐著他的信心將付諸東流,和她的距離也會越來越遠。


    “殺!”


    槍鋒距離戟劍隻剩三尺,安伯塵揚眉暴吼,元氣從上、中、下三丹田奔湧而出,聚於雙臂,沒入無邪。


    銀槍和雙戟終於相撞。


    月華如水從天頭劃落,仿如一條銀柱垂落槍戟交鋒的那一線間,轉瞬後,飛快的向四周傾蕩,流淌過方圓十裏的荒草,流淌過周遭血海屍山,連帶著那座頹敗的關城也被淹沒。


    關城前,孤狼搏狂龍。


    安伯塵攜著六千餘斤螺旋之力的銀槍刺出,卻非刺向雙戟,也不是刺向典魁的身軀,而是刺向兩戟之間的那一點虛空處。


    那裏正是雙戟間最薄弱之處,隻要將那一點刺破,典魁的戟技和世界的聯係便會就此中斷。


    典魁褐色的雙目中泛起如日火焰,火焰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好!”


    眼見安伯塵短短片刻間便看破了他這一招的玄奧,典魁仰頭大笑。


    就在安伯塵以為他察覺到典魁的破綻,正歡欣鼓舞時,狂瀾巨浪似的殺氣從槍尖所刺的那一點迅速凝聚,那一點又變得堅不可摧。


    中計了!


    安伯塵心頭一凜,猛地抬起頭,就見典魁豔紅似火的雙目正玩味的注視著他,褐色的瞳孔中一片虛茫,似曾相識。


    陡然間安伯塵恍然大悟。


    典魁的戟技與世間萬物的聯係不在那兩把大戟間,而是藏在他的眸瞳中。


    如此妖冶的眸子,安伯塵在琉京時候就曾見過……霍穿雲,天生無底洞……這典魁也是天生無底洞!


    未等安伯塵多想,鋪天蓋地的殺氣如約而至,將他淹沒。


    而那兩柄舔盡大匡將士鮮血的大戟也從上往下,震碎月華,砸向安伯塵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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