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過去抱著他蹭一蹭,“好夫君,那你就帶著我吧,我做你的小尾巴,每天都給你按肩捶腿暖被窩兒。”


    大夏天的,要她暖什麽被窩兒……


    陸玨眸中笑意溢出來,再說按肩揉腿,哪次不是她哭唧唧地喊累,窩在他懷裏反要他親自動手哄她。


    作者有話要說:


    第73章 ·


    盛夏悶熱,近來老夫人有些身子不適。


    婉婉早膳時分前往浮玉居請安,見老夫人歪在軟榻上,正由醫師仔細把著脈。


    程氏與周氏今日來的也很早,進屋瞧著頗為憂心,婉婉問:“您老人家這是怎麽了?”


    老夫人倚著軟枕,形容憔悴,搖了搖頭沒答話。


    一旁的李嬤嬤代為回道:“老夫人約莫是昨兒晚膳飲了一盞冰籽露的緣故,受了涼,今晨起身便覺頭暈得很。”


    程氏聞言關切道:“您若是不舒服的厲害,我這就給宮裏遞牌子,請皇後娘娘派禦醫來給您瞧瞧吧?”


    但陸老夫人凝著眉,抬手擺了擺。


    醫師看過脈象也說:“夫人暫且稍安,老夫人無大礙,用幾服藥調理調理就好了。”


    婉婉總算這才鬆一口氣。


    她坐在老夫人身邊,側目瞧見老夫人眼下些許青色,又忍不住嗔怪道:“祖母怕是昨兒晚上就不舒服了吧,都沒睡好,您往後可再不能這樣自個兒硬撐著了,府上傳醫師又不是個麻煩事兒。”


    是不麻煩,醫師都是侯府自己養的。


    但人年紀大了,就像個年久失修的物件兒,全身的毛病多得數不過來,今兒難受一旦,明兒難受一點兒,你也分不清到底是新病,還是身子骨本就不中用。


    陸老夫人無可辯駁,哭笑不得地望她一眼,虛虛地跟眾人笑道:“你們瞧這丫頭,如今真是越發的厲害了,我都怕她!”


    程氏聞聲兒打趣,“那可不,容深千挑萬選的媳婦兒,哪兒能差得了?


    “您是沒見,那天進宮婉婉還挺著腰杆子,把睿王府那沒腦子的母女倆修理了一通呢,如今外頭人人都知道她是個硬茬兒,可沒人再敢在她跟前賣弄。”


    周氏也湊熱鬧,“可不是,咱們原先竟都沒瞧出來這還是個帶刺兒的,可見容深果然是慧眼識珠。”


    女人湊在一起就愛說這些調侃的話。


    婉婉被她們一個兩個說得無奈,“人家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們就別取笑我了吧!”


    宣徽殿那事如今提來不過是個玩笑話,打趣兩句罷了。


    末了,周氏還是勸老夫人,“這時節京中似乎有些不安生,前些時候才聽說城裏、宮裏都有人染了急病,您千萬要保重身體,這事可不能馬虎。”


    婉婉也聽陸玨提過這一樁。


    說是那病症最早起源在城西一處花樓,教宮裏的太監帶進去,染了個皇後鳳儀宮中的宮女,這才引起太醫院的重視。


    是以現下的城裏不幹淨,陸玨囑咐過教婉婉最近都不要出門逛街。


    說起這遭,陸老夫人牽掛著問程氏一句:“對了,宮裏那病發在皇後跟前兒,她如今怎麽樣了?”


    程氏勸解道:“您放心吧,那宮女隻是個殿外灑掃的,到不了娘娘身邊兒。”


    “這就好。”


    陸老夫人安心點了點頭,母女連心,皇後沒出嫁前也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啊。


    她們三人今日來的早,都坐下陪老夫人用了頓早膳,程氏又陪著說了會兒話,眼瞧著外頭太陽曬人,便與周氏一同告辭了。


    婉婉留下來陪老夫人消磨時間,她坐在軟榻對麵插花。


    屋裏一片安靜後,陸老夫人這會兒才問起來,“那天進宮去見皇後,她有沒有為難你呀?”


    宣徽殿覲見的情形,程氏其實已經和老夫人說過了,不過她稍微用語言修飾了些許,以貓貶人這遭從程氏口中說出來,就變成皇後誇婉婉性子溫順。


    可皇後是陸老夫人親生的女兒,自然不信。


    婉婉插花的動作沒有停頓,她不打算騙祖母,但也不打算說皇後半句壞話。


    “您不必操心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娘娘又不似您每天都能見著我,我在她那裏如今還是個攀附權貴的人,又怎能要求她立刻就對我改觀?”


    “你倒是個想得開的!”


    陸老夫人輕歎一口氣,但也不能否認,委實就喜歡她這份坦然與心平氣和。


    而說起皇後,老夫人心裏其實也是寵愛居多,膝下隻有一兒一女,不疼他們又疼誰去呢?如今婉婉成了陸家人,老夫人總還是希望二人能和睦相處。


    老夫人感慨道:“小婉兒你別怪她,皇後的秉性我比誰都了解,無非是幼時被她父親嬌慣過了頭,養得眼睛跑到了腦袋頂兒上,心眼兒其實不壞的。”


    婉婉淺笑,“您說得什麽話,我若是不了解一個人,對她有意見、偏見還都是情理之中呢,哪裏會怪罪,更何況……您教養出的女孩兒肯定差不了啊。”


    一兩句話連帶著把她自己也誇進去了,老夫人聽著直笑。


    倚著軟枕,老夫人又道:“你這次正好與同容深一道去行宮,得空代我去看看她吧,就說是我的意思,量她還敢使性子?”


    老人家對小輩一貫溫和慈愛,婉婉明白祖母的用心良苦,便順從應下來。


    驪山行宮之行就在三日後,陸家除陸瑜之外的父子三人都在伴駕之列。


    馬車一路晃蕩出盛京城,馬蹄聲沉悶,婉婉聽得昏昏欲睡,沒正經坐多大會兒,就歪歪扭扭地倒在了陸玨膝頭上。


    他在凝神看文牘,並沒有搭理她。


    婉婉百無聊賴,閉著眼伸臂環住他,往他腰間蹭了蹭,過了片刻,好似還是渾身不得勁兒,又轉過身直接把臉都埋進了他懷裏。


    陸玨終於有了反應。


    伸手扶著她的小腦袋稍微挪了下,他眼皮兒都沒動,“困了就閉眼睡覺,不許亂動。”


    婉婉正輕嗅著他懷裏的香氣,聞言露出張小臉仰視一眼,偏使性子又動了動。


    他沒反應……她再動了動,一雙眼睛明知故犯地挑釁望住他,就等他何時生氣。


    可竟然還是沒有。


    夫君定力超強,知道她在故意搗亂就更不想搭理她了,目不斜視,巋然不動,若逢心有策略之時,還能專心書寫批複一二。


    他俯身折腰的時候,婉婉的臉就被悶在他懷裏,當頭捂個嚴嚴實實,氣兒都出不順。


    婉婉成了個悶氣包,這才終於出聲兒了,“夫君,你看了那麽久的文牘都不會累的呀,歇會兒吧……”


    渾說,她分明是自己累了又不安分,非想教他抽空哄她睡午覺呢。


    陸玨對小貓兒那點兒昭然若揭的小心思真是了如指掌,心底無奈的暗笑,話到這兒,卻也還是將文牘從眼前拿開。


    “先前約法三章,說好不許在我處理公務時胡攪蠻纏的呢?”


    近來陸玨常常會將公務帶回府上處置,婉婉心血來潮,總要窩進他懷裏看他批複朝廷大事,不懂之處問上兩句,問到了就要親一親抱一抱,哪怕是神仙也難心無旁騖。


    婉婉也知道自己不聽話,心虛得很,望著他沒說話。


    陸玨對著她眼巴巴兒的目光,沒辦法,指尖不輕不重地捏著小貓兒的耳朵揪了下,權當做懲罰。


    而後便還是親手將她頭上的釵環一根一根卸了,墨發散下來,鋪散在他腿上,順滑的綢緞似得。


    他把手放在她腦袋上,慢慢摸著,“乖乖兒的,閉眼睡覺。”


    小貓兒嘛,擼一擼就好了。


    婉婉這就安分了,一覺安穩睡過去,直到行宮後雲茵把她喚醒。


    睜開眼睛陸玨已不在馬車裏,雲茵說是他先前被皇帝召過去了。


    皇帝此回出行,帶的妃嬪並不多,除開皇後與高位四妃,便隻有寧昭儀和新進得寵的兩位美人伴駕。


    靖安侯府眾人下榻在熙園。


    婉婉與大嫂子周氏之間隔得不遠,安頓好之後,周氏那邊主動派了人,說請她過去說說話打發時間。


    周氏這次出行還帶著霖兒,婉婉進院子時,見周氏正在廊下拿個小撥浪鼓引著孩子蹣跚學步,口中教著孩子喚“娘親”。


    見婉婉進門,又指著她教霖兒,“言言看這是誰呀,叫嬸娘,漂亮的嬸娘。”


    小孩子正牙牙學語的年紀,教過幾遍便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婉婉原先不怎麽喜歡小孩兒,覺得麻煩吵鬧,怎的這麽瞧著倒又挺可愛的。


    伸手去捏一捏霖兒的小臉蛋兒,滑滑嫩嫩。


    婉婉蹲下身來也拿小風車逗孩子,想著道:“這孩子如今瞧著圓乎又壯實,那時候落水看來是沒事了吧?”


    周氏累得不輕,教人搬來兩把椅子,歎道:“幸好是沒事,否則他爹還不知要如何怪罪我。”


    “大哥看重霖兒,也是好事。”婉婉道。


    周氏給孩子扇著風,瞧她很招霖兒喜歡,忽然笑著問:“說起來你跟容深成婚也快半年了,準備什麽時候傳出喜訊啊?”


    話問到這處,婉婉其實也不知道。


    她從來都不喜歡看醫書,關於男女那些更加沒有接觸過,自然不知道兩個人同房那麽多回,每次夫君清理的都是些什麽,隻知道他每回抽身,她都很覺空虛。


    婉婉笑得含糊,“嗐,這事但憑天意吧,我一向體虛內寒,恐怕沒那麽容易。”


    周氏聞言熱心道:“女子體虛內寒是常有的,我那時是我親娘千方百計求來個方子,教我調理了一年多才懷上,回頭我把藥方寫給你,你也試試。”


    “我可不愛喝藥,苦的人死去活來……”


    俗話說是藥三分毒,婉婉不敢輕易接別人的藥,玩笑的推辭了一回,但周氏沒察覺,又勸說了兩回教她試試。


    推辭不過,她隻好先應下來。


    兩人這頭說著話的功夫,院外有宮中的女官到訪,帶著一列小宮女,人手捧著一隻錦盒,說是皇後娘娘賞賜的。


    今日是下榻行宮第一日,皇後恩澤眾官眷,也在情理之中。


    婉婉收下賞賜,等過後得再去謝恩,也是順理成章的禮數。


    在周氏這兒逗留到天擦黑,她該告辭了,回到自己個兒的院子裏,瞧見屋裏的燈火亮著,就知道夫君已然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雲茵還說世子爺在沐浴。


    嗬!


    這可讓婉婉趕上了吧!


    夫君可會藏了,自從她說要看他,他每回就專門趕她不在淳如館或者已經已經睡了才回來,夜裏燈一滅,又是婉婉任由他揉圓捏扁,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婉婉一時摩拳擦掌,踩著小步子就進了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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