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人趕到喬治規戒大廈。


    電子門上麵的綠燈亮了起來,監管領著他們走了進去。


    “你們今天來是為了什麽案子?”監管邊走邊問,他還看了眼時間。


    樸鬆民回答,“一起鬥毆案件。”


    監管開起玩笑,“這個蠍子已經判三百年了,這輩子都出不去了,你們還想給他加點?”


    樸鬆民攤開手,“有人告他我們就得處理啊,我們也不想來啊。”


    “你們也夠辛苦的。”


    幾人走進電梯,監管按了下前往四樓的按鈕,隨後問道,“二位,這裏的規矩都懂吧?”


    樸鬆民調出懸浮屏,指著規戒大廈規則念道,“不能錄音錄像,全程要在大廈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進行問話。如果需要影音證據,要向大廈提出申請進行購買。”


    監管點點頭,又提醒道,“你們的電子設備最好先關機,過閘門的時候會有電子檢測,如果發現有運行的電子設備,會被電子脈衝燒掉。”


    樸鬆民和詹姆將手表關閉。


    三人來到位於四樓的閘門,閘門上的掃描儀在三人身上掃描了幾遍,一股別扭的電子聲傳來,“掃描完成,沒有發現異常,可以通過。”話音剛落,閘門便緩緩開啟。


    監管領著他們走進了四樓的接待室。


    “你們先在這裏坐會兒,我把蠍子帶過來。”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樸鬆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向外看去,隻見犯人們正在大廈中間的操場上自由活動——有的正靠在牆邊靜靜地望著天空;有的則圍坐在一起玩著撲克;還有的對著空氣打拳……


    詹姆湊了過來,向下看了看感歎道,“不知道有多少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啊。”


    樸鬆民道,“也不全是魔頭,裏麵也有刑期很短的犯人——小偷、猥褻犯、詐騙犯、過失犯一類的。”他頓了一頓,又說,“大魔頭也有,但在上麵關著,”他指了指天花板,“判九百年、一千年一類的。”


    詹姆轉回頭問道,“誰啊?”


    “坐地佛。”


    詹姆一愣,然後又問,“他也關在這兒?”


    樸鬆民道,“對,當時抓到的那幾個基本全在這兒。”


    這時,操場右側的方位突然騷亂起來——一群犯人驚慌地跑向了隔離門的方向,他們就像遇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似的一邊跑一邊呼救。


    “救……!…………!”


    “……了!……人……!”


    呼救聲傳來,但聲音被厚厚的玻璃阻擋住,樸鬆民隻能聽見個大概。他站起身,向人群中間望去——煙塵四起,人聲濤濤,不過時,他隱約看到兩個撕扯在一起的身影,地麵上好像還躺著一個人。他眯起眼仔細觀察,但由於奔跑中的犯人太多,他始終沒有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屋子裏的警報聲突然響起,他不禁望向發出警報聲的位置。


    “活動區發生惡性鬥毆事件!活動區發生惡性鬥毆事件!請武裝監管人員立即前往現場!請武裝監管人員立即前往現場!其餘人員請原地待命!”


    樸鬆民麵前的玻璃逐漸變成了銀白色的金屬,霎那間阻擋住了外麵的視野。屋子裏的燈也亮了起來。


    “活動區發生惡性鬥毆事件!活動區發生惡性鬥毆事件!請武裝監管人員立即前往現場!請武裝監管人員立即前往現場!其餘人員請原地待命!”


    警報聲夾雜著廣播的聲音此起彼伏,樸鬆民和詹姆麵麵相覷。


    這時,接待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接待他們的那名監管跑了進來。他氣喘籲籲地說,“不好了……蠍子……蠍子……死了。”


    樸鬆民吃驚地看向他,連忙問,“怎麽死的?”


    監管閉上眼睛大口呼吸起來,又用手按住胸口。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讓人,讓人把蛋扯下來了……活不成了……”


    樸鬆民的腦子好像被電流通過,記憶中那個令人惡心的惡魔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磨刀石?”


    監管滿臉恐懼地說,“太他媽嚇人了!我長這麽大頭一回見這麽狠的人!太嚇人了!我的媽,這家夥怎麽這麽狠?”


    樸鬆民急了,他連忙向門外走去。他想:到底是什麽情況?蠍子怎麽還死了?他和磨刀石又是怎麽碰上的?磨刀石不是應該被關在樓上嗎?


    監管見狀,立刻把門關上並將自己的身體堵在門口。他驚恐地說,“你們別摻和了,這家夥太狠了,你們別自找麻煩了。”


    樸鬆民不禁大吼道,“讓開!這狗崽子是我抓的!”


    監管用屁股頂住了門,驚魂未定地說,“大哥你就別開玩笑了!就算幫幫我好嗎?你倆要是在這裏出了事,我工作就丟了!”


    樸鬆民怒道,“讓開!”


    就在此時,廣播裏發出聲音,“現場已被控製,現場已被控製,請工作人員前往相關區域進行監管工作。”


    三人同時望向廣播的方向。


    窗戶上銀白色的金屬又漸漸變成了透明的玻璃,外麵的視野又恢複了正常,屋子裏的燈也熄滅了。


    監管長舒一口氣,感歎道,“可算控製住了,我的媽,太嚇人了。”


    樸鬆民走向窗邊,看見蠍子的屍體躺在滿是鮮血的地麵上,工作人員正在調查取證。


    他不禁歎口氣,“見誰誰死!我他媽是死神派來索命的嗎?”


    ……


    樸鬆民和詹姆走出喬治大廈的時候,碰巧遇見了正前往醫院的兩輛救護車。


    ……


    樸鬆民的情緒即低落又憤怒。他不清楚這個案子為何會這麽困難,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瞬間就被各種巧合消滅得幹幹淨淨。


    回到偵探所辦公室,他把自己鎖在了吸煙室裏。他掏出香煙一根一根地吸掉,又把燃燒的煙頭一個一個地滅掉。可煩悶的情緒就像尼古丁一樣,在他的嘴裏、嗓子裏、肺裏來回的穿梭,隻要他吐出一口煙圈,煩躁又無奈的感覺就會跳出來猛戳一下他的心口。不知不覺,他的腳邊已經堆滿了熄滅的煙蒂。


    他拿起手邊的《望鄉街404》案卷和達拉斯的遺書,自言自語起來,“主人?肖像?你主人是誰啊?你為了你的主人什麽都敢做嗎?”


    夕陽的最後一抹顏色從窗口消失不見了,慘淡淡的幾片雲朵歪歪扭扭地滑向了遠方。


    ……


    “探長,經理找您。”這時,有人敲了敲玻璃門,並跟他說。


    他站起身,把吸煙室的門打開,走向了經理的辦公室。


    ……


    恩特十分不高興,他瞪著他,“你是不是還在查失蹤案?”


    樸鬆民不置可否,低頭不語。


    恩特站起身,背起手,冷哼一聲道,“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你還想查到什麽?”


    他說,“我就是想補充一下線索。”


    恩特冷笑一聲,“你要是想升職,我理解你,但你這種給所有人找麻煩的行為是不是有點過了?”


    樸鬆民低頭不語。


    “頭幾天才誇你幾句,轉頭就給忘了!要不是總部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在查這個案子!”恩特冷冷地看著他,“你給我聽好了樸鬆民!不許再碰這個案子!”


    樸鬆民提氣說道,“是!經理!”


    恩特冷哼一聲,“別糊弄我!”


    “不敢,經理!”


    “還有,特瑞會長頭幾天可問我迪比的事了,這個案子也有五年沒破了吧?你是不是應該把這些年積壓下來的案件處理處理?”


    樸鬆民站直了身子,大聲回答,“我立刻就去處理!”


    “鬆民啊,你要記住,什麽是偵探應該做的,什麽是偵探不應該做的。就像特瑞會長,這才是能給我們帶來實打實幫助的人。像什麽流浪漢啊,貧民窟的那些窮鬼啊,他們連貢金都交不起,你不覺得幫他們就是在浪費生命嗎?人這輩子啊,一定得對得起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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