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冷靜’還沒得出個結果,奈佛就被奧丁派去執行新的任務了。這次是去y區,混入幫派,給‘果子’當保鏢。本次的目標人物是y區的大哥‘獨眼’。奈佛需要成為幫派的核心成員,以便找到‘獨眼’老巢的位置。這次不用殺人,但他需要在這裏逗留很長時間——從小馬仔爬到核心層麵,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因為朱莉的事,他本來就心情煩悶,於是,他便將這次任務當成是一場放空自己的旅行了——朱莉一連好多天都不理他,他現在苦惱極了。


    ‘獨眼’,人如其名,隻有一隻眼睛,而且不苟言笑。他隻見過他一麵,是在所謂的‘幫派大會’上。那天,也是一些新人的入會儀式。他胳膊上被紋了個獨眼海盜的的紋身,還被他們取了個新的外號,叫‘寡婦掠奪者’。這個外號有玩弄的意味在,他們認為,他是處男。但這個外號實在太長,其他人叫著也不習慣,於是乎,他的外號又從‘寡婦掠奪者’變成了‘寡婦’。一個大男人叫這種外號,著實不雅,而且每次別人叫他的時候,都會露出嘲弄的神色,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對這個外號產生了反感。


    幫派內部等級分明,下級見到上級必須立正敬禮叫大哥,要不然就是僭越,就是對幫規的不尊重——據說是因為‘獨眼’的前半生是一名特種兵,他是將軍隊中的那套習慣融入到幫會的生活中了。‘獨眼’還有個特殊愛好——大練兵。據說,每月的一號和十五號,他都會聚集核心幫眾,在他的老巢做‘閱兵’儀式。奈佛隻是新人,所以根本沒有機會參與這種‘盛大’的活動。


    至於保鏢的工作,更是無聊。說是保鏢,其實就是看守‘果子’們的打手。他終日坐在‘歡樂屋’的走廊門口,迎接客人,看守‘果子’,嚇唬不想付賬的賴子,有時候還得幫‘果子’們取東西——衣裙鞋褲,吃喝用品什麽的。幾天後,他不禁想:女人都這麽喜歡買東西嗎?我感覺她們在接到剛買的東西的時候,怎麽比看見錢還興奮?


    前半夜最忙,因為這個時間段剛好是夜生活的開始。後半夜倒是比較隨意,也基本可以說是無所事事——他隻要老老實實地替吧台小妹坐崗就好——可以用手表玩玩遊戲,看看電影,讀讀新聞,也可以坐著發呆。隻要不發生什麽意外,他就可以一直無聊下去。他的上級叫做‘黑鐵’,根本不會管他,黑鐵隻喜歡和‘果子’們打情罵俏。


    ‘果子’們穿著暴露,一開始,他連看都不敢看,因為他覺得,他要是看了別的女人,就好像會對不起朱莉一樣,但時間一長,他也就見怪不怪了——每天都是五顏六色的畫麵,他已經審美疲勞了。


    這天,他剛發給朱莉發完一則深情款款,從網上抄下來的情話,大客戶洛哈便來了。洛哈是個大腹便便,掉了一半頭發的中年男子。光這個星期,奈佛就已經見過他三次了。據說,他是島辦公廳的一位課長。根據幫規,所有人在見到大客戶的時候都需要立正敬禮,於是奈佛站起身,敬了個‘獨眼’故國的軍禮——站得筆直,右手反握,放在胸前,目視前方。


    洛哈沒看他,徑直走向歡樂屋。“布衣瑪和白白都在吧?”他向皮條客飛鏢問。


    飛鏢諂媚笑道,“在,都在,她們聽說大人您今天要來,可是一整天都沒接客呢。”


    洛哈滿意地點點頭,揚起下巴,“嗯,不錯,知道我的癖好就好——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就像果實一樣,隻有在早晨,在它們還未開放,還沾滿了露水的時候,才是最好看,最好吃的果子。”


    飛鏢笑道:“大人說的是,大人說的是……我們快過去吧,姑娘們都等不及了。”


    洛哈嘿嘿一笑,搖著肚子走了進去。歡樂屋的門被奈佛推開。屋內紅光閃爍,牆上掛滿春色,一杯杯的紅酒映襯在燈光之下,就像塗抹上了一層層紅色的顏料。


    不正經的語言從洛哈的口中飄出,沿著殷紅的地毯,順著被染紅的白牆,遊向最裏麵。他和飛鏢消失在了拐角處,奈佛重新關上門。


    朱莉還是沒回複,就像把他拉黑了一樣。心裏沉沉的,很不舒服。他怔怔地看著手表發呆,心想這可怎麽辦?難不成朱莉還真要同他分手?不見麵,不回話,連個最起碼的反應都沒有,奈佛根本無從下手。腦子裏一團亂麻——本來是反對朱莉幫伯倫希爾生孩子的事,到現在居然成了他和她的感情危機了。他有些後悔那天的衝動,他應該同朱莉循序漸進地講道理,說清楚,然後再讓她放棄那個天真的想法。他想:至少這樣,她不會同他鬧別扭。


    歡樂屋外麵是個露天舞廳,有散果子在外麵勾搭人跳舞,會所收她們兩成的收入作為保護費。此時,舞池內鶯歌燕舞,在昏暗的燈光中搖曳生姿,影影綽綽。混亂的音樂襲來,他更加焦躁了。隔著玻璃窗,墜落的光線透進來,在他身上留下五彩斑斕的痕跡。他看著攢動興奮的人頭,不知他們到底在醉生夢死些什麽。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飛鏢安排好洛哈,便又返回到了前麵,和吧台小妹搭訕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後半夜——將近淩晨兩點。媽媽桑和吧台小妹下班的時間到了,奈佛也就一如既往地換了位置。媽媽桑在臨走前還囑咐飛鏢看好場子——飛鏢也是幫派的一員,深得媽媽桑的信任。但媽媽桑一走,飛鏢就跑到等候廳的沙發上躺著去了。


    舞廳還未散場,依然吵吵鬧鬧。


    這時,玻璃窗外突然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身影——走路一瘸一拐的,臉上布滿皺眉,梳著背頭,穿著一身被洗得發白的衣裳,正向歡樂屋走來。昏暗的燈光灑在他的銀發上,映出亂七八糟的顏色。


    奈佛不禁一怔: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還來這種地方?也不怕死在這裏嗎?


    路上,有一些散果子勾搭起他。但他連連擺手,一一拒絕了。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眼前的歡樂屋。散果子們很不高興,好像還咒罵了一句什麽,接著,她們便像喜鵲似的四散開來,尋找下一個目標去了。


    散果子的費用要比歡樂屋的費用低廉很多,而這個老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錢人,所以奈佛不禁在心裏感歎道:這人,一定是有癮……你是想把自己的養老錢都花在這上麵嗎?


    老人拐進玻璃窗,看了看歡樂屋的牌子,又看看歡樂屋的門楣,最後看向奈佛,笑著問,“布衣瑪在嗎?現在可以點她的鍾嗎?”


    奈佛又是一怔:我去,他居然還是個老主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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