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率先跳入場地。他抽出一把刀,將其拄住,然後歪頭看向樸鬆民。黑雲摩擦,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閃電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生有犄角的鬼麵;閃電也照亮了他的前胸——與其他武士相比,那裏多出了兩條結成麥穗狀的紅繩,似乎也在彰顯他身份的不同。隱隱的黑霧從麵具的孔洞中溢散而出,又與紛繁的雨滴相融合,使他看起來就像個活過來的夜叉石像般可怖。


    樸鬆民猜測:這最後一名武士,應該是來犯之敵中的頭目。他步入對戰範圍,他將雙手架在身前,擺好了搏擊姿勢。


    武士揚起下巴,嘟囔了一句什麽。樸鬆民雖然聽不懂,但他能聽出他語調中的嘲諷意味與傲慢味道,於是他不甘示弱道:“要打便打,廢什麽話?別他媽說鳥語,老子聽不懂!”


    “嗬嗬嗬。”武士發出輕蔑的嘲笑,接著說了一句什麽。他扭了扭脖子,又傲慢地宣布了一句什麽。似乎是他的名號,又似乎是一句挑釁的話語——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樸鬆民對他勾了勾手指,“孫子,來,你爺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武士雙手握刀,猛地向前,同時‘咿呦’了一聲,就跟唱戲似的。這是一記突刺,樸鬆民跳動雙腳,直接迎了上去。刀刃穿過紛亂的雨,帶著刃氣,直刺他的胸膛。樸鬆民一聲暴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左臂格擋開了長刀的刃鋒,接著一個近身,揮起右拳便衝著武士的下巴來了一記衝天直拳。


    石頭碰撞鋼鐵的聲音響起。武士的頭顱直接揚了起來。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頭盔沒掉,他似乎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不過這一下還是給武士造成了不小的震懾——在這一擊之後,武士迅速後撤,他一連後跳了三大步,與樸鬆民拉開了距離。接著,他橫刀,護在自己身前,並開始碎步遊走。


    樸鬆民可不想讓他像之前的那個武士一樣,隻是躲得遠遠的,對他進行遠程攻擊。於是一個箭步向前,再次與其纏鬥起來。他對著他的麵門左右開弓,武士則邊用刀身防禦邊向後撤退。石拳帶著呼呼的風聲,砸碎了不斷下落的雨滴,也在武士的身前織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防護網。很快,武士落了下風。他麵具孔洞中散發出來的黑霧,也變得濃烈了許多。


    就這?頭目?嗬嗬,除了抗打一些,貌似也就那麽一回事。


    “你躲你媽躲?!”樸鬆民瞧準時機,在武士再次閃躲拳頭的瞬間,對著他的側腰就是一腳。他使了十成力,比方才踢碎另一名武士胸甲的力量都要足。嘭的一聲,武士來不及躲閃,硬生生挨了這一下。但他隻是踉蹌了幾步,他側腰上的鎧甲,絲毫無損。武士趁機再次拉開距離。


    樸鬆民大踏步跟上。


    然而就在這時,視野的右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隊正在趕往這裏的保安。無數的手電在雨幕中折射出錯亂的光芒,他看到不下十個人的身影。他還聽到他們淩亂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地大喊:別過來!


    可是為時已晚,武士斜刀一揮,一道巨大的刃光直奔他們而去。隻是一瞬間的功夫,他們便全都消散成了雲霧。甚至有些人,還未來得及慘叫。


    樸鬆民這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夢裏麵的場景,這些人也都是夢境的產物,根本不是真實的人類。


    武士趁此機會,再次拉開距離。他將長刀收入鞘中。


    樸鬆民知道,他這是準備發射刃光了。樸鬆民一邊冷靜觀察他的動作,一邊做好了防禦準備。


    然而武士並沒有低頭,並沒有彎腰,他反而站得直直的,並交叉雙手,捏動手指,口中念念有詞起來。


    接著,他就分成了三個。他腰間的三把長刀,還變成了一把。他們迅速圍住樸鬆民。


    樸鬆民震驚不已:還他媽會分身是嗎?


    三人同時抽刀,同時橫刀,接著,同時突刺。他們的速度要比之前要快,仿佛是在一瞬間,抵達樸鬆民身前的。而且還帶著翻滾的雨花,還帶著充滿寒氣的藍色刃光。


    無處可躲。他隻能抗下這一擊。力量大得超乎想象,而且刃光在碰撞到他之後,還沒有減弱的趨勢。他就像被三麵高牆抵住了似的,既感到無窮的壓迫感,還感受到自己被擠壓的滋味。然後,三把長刀抵達。他聽到石塊被擊穿的動靜。他看到他手臂上的石膚,正在龜裂。


    三名武士同時說出了一句話,聲音傲慢,語調輕蔑。


    “掃堂腿!”啟明星大喊。


    可他不知道什麽是跑堂腿。


    “蹲下,伸腳,轉圈!”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他的腦海裏居然出現了一幅會動的畫麵——是一名男人,獨自麵對三名匪徒的場景。男人在受到圍攻之際,突然伏低身子,然後伸出長腿,以雙手為支點,像個陀螺一樣旋轉了一圈,接著,那三名匪徒應聲倒地。


    原來這就是掃堂腿!


    樸鬆民照做。他大喝一聲,拚盡全力將那三把如同錐子一樣的長刀推開,然後伏低身子,伸出那由石頭組成的長腿,並以自己的雙手作為支點,開始掃蕩。雨滴和碎石齊落,地麵被他劃出溝壑。嘭的一聲巨響。


    不過他並沒有掃中三人,而隻是掃中了一個——身處在他右側的那個。也不是沒有掃中,而是另外的兩個,都是虛無的幻象。


    他掃倒了武士,他也清除了分身幻象。


    武士發出‘呃’的一聲,三把長刀應聲跌落,他身體側傾,重重著地。


    “漂亮!”啟明星喝彩。


    樸鬆民連忙起身,直接騎到武士身上。他掄起岩石般的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武士明顯比之前脆弱了很多。


    一下,兩下,三下……麵具被打爛,胸甲被打碎,犄角被打斷,黑色的濃霧就像血一樣滲出。武士貌似還想反抗,但樸鬆民趁著他伸手的瞬間,直接掰斷了他的手指。


    武士痛得哇哇亂叫。


    四拳,五拳,六拳……隨著他的一邊打一邊吼,武士的動作漸漸停止。


    七下,八下,九下……武士的頭盔都被他打掉了,那團黑黢黢的迷霧,也漸漸失去了活力,如同死水一般。這回,武士連叫都不會叫了。


    直到他將他的麵具徹底打爛,他才重新站起身。


    有點累。他重重出了一口氣。


    結束了吧?他看著癱瘓的武士想。


    “阿爾伯特,這小子好聰明啊,”這時,他聽到啟明星和博士的聊天聲,“隻看了一遍,就學會這個招式了。”


    博士回應了一句什麽,但由於雨聲太大,距離太遠,所以他什麽都沒聽見。


    他看向小區內部,心說:南瓜,等我,我這就來救你。他向小區走去。


    “哎,可惜我的部分記憶丟失了,否則我還有更厲害的招式可以教他呢……阿爾伯特,我們走吧。不得不說,宿主的精神確實強大,我把麥芒山都給變沒了,他居然也沒發現……我一定要看看宿主是誰……阿爾伯特,我準備讓這小子當我的大將軍,你看怎麽樣?嘿,搭理搭理我嘛,剛才我緊張得不行,陪我聊會兒天……”


    說著說著,啟明星突然不說話了。


    片刻後,它無比驚恐地說——“那東西沒死透!”


    樸鬆民倏地回過頭。


    大雨下,那名癱瘓武士居然重新站了起來!而且不單單是他,還有之前的那兩名武士。他們像三具僵屍般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同時發出震天撼地般的嘶吼聲,就像瀕死動物的恐懼哀嚎。接著,他們身體中的那些黑霧直接升騰,並很快聚集到了一起。它們在天空中匯聚成一團更為濃密的黑雲,然後幾個旋轉,直接飛往了小區內部。


    它飛翔的方向,好像正是芬格裏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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