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


    靳睿站在這家不知名的漢堡店門口,用導航軟件搜了一下,一家熟識的連鎖品牌都沒搜到,黎簌拉著他的胳膊往店裏走:“走吧走吧,我們吃漢堡去嘍!”


    快餐店裝修得還行,就是放的音樂和商場裏的音樂混為一體,有點吵。


    點好的餐陸續上桌,楚一涵和黎簌拍掉了趙興旺那隻伸向薯條的手,提議要合影紀念一下。


    楚一涵掏出手機,舉高,試圖把四個人都框進鏡頭裏:“靳睿,那個,你能不能再往裏麵靠一點?”


    靳睿是不太懂,在這麽個小破店裏,有什麽可合影留念的必要。


    但坐在他身旁的黎簌直接動手,哥倆好似的,攬著他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臉邊拽:“過來呀!”


    小姑娘身上有種不知道是洗衣粉還是沐浴露的清香,靳睿下意識往身邊看了一眼,撞進她那雙笑彎了的、藏著天真快樂的眸子裏。


    “拍好啦!”


    “我瞅瞅,睿總,你怎麽沒看鏡頭啊,瞅黎簌幹啥。”


    靳睿拆開漢堡,淡定回答:“看她哪來那麽大力氣。”


    這一天的行程太滿,吃過飯他們去看了部電影,愛情片。


    看到最後連趙興旺都哭了,黎簌抹著眼淚回頭時,發現坐在她身邊的靳睿,靠在椅背上闔眼養神。


    黎簌踩他一腳:“你也太冷漠了吧!”


    被踩的人懶洋洋回答:“哦。”


    看完電影,幾個人去冷飲店吃了下午茶,出門時還一人點了個甜筒。


    黎簌是草莓,楚一涵是蜜瓜,程興旺是提子,靳睿的就是普通的奶油香草。


    四個人舉著甜筒,大搖大擺在商場裏逛了一大圈,最後去了地下超市。


    城東沒有一家像樣的超市,到處都是那種食雜店、小賣部。


    所以走到超市門口,三個人巨興奮,甭管買不買東西,趙興旺先推了個購物車。


    靳睿對超市不怎麽感興趣,正好曹傑打來電話,他跟在三個人後麵,和曹傑聊了幾句。


    走過幾排貨架,再抬眼時,趙興旺和楚一涵不知道跑哪去了,購物車到了黎簌手裏。


    她站在一排貨架前,手裏拿著兩大袋薯片,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在糾結什麽。


    薯片包裝上全是外文。靳睿瞄了一眼價格,比普通薯片貴一點。


    他舉著手機,邊接電話邊走過去,從黎簌手裏拽出兩袋薯片,都扔進購物車裏。


    顧著他在通話,小姑娘壓低聲音:“你幹什麽?”


    “都買了吧,你姥爺給我錢了。”


    黎簌愣了愣。


    小時候也有過類似的事情,好像是她站在小賣店裏,拿著零花錢在選泡泡糖。


    媽媽說隻能買一塊,可她兩種口味都想要,糾結得不行。


    那時候靳睿也是這樣,告訴她小羽阿姨給他錢了,讓他給她買糖。但其實沒有,他是拿自己的零用錢給她買的。


    等靳睿掛斷電話,黎簌推著購物車追過去:“我姥爺真給你錢了麽?”


    “沒。”


    “那總讓你請客不太好吧......”


    “還人情,冰糖橘皮水的。”


    靳睿覺得,自己這個借口找得還行。


    出了超市,兩個姑娘鑽進一家小飾品店,半天沒出來。


    最開始靳睿沒進去,去洗手間抽了支煙,回來時趙興旺還是一個人拎著超市的大袋子站在外麵。


    趙興旺看見他就喊:“睿總,你快進去瞅瞅吧,別不是被人給坑在裏麵了。”


    小店裏人挺多,大多都是女孩子。


    靳睿找了一圈,在某貨架後麵發現黎簌正在挑男式的腕帶。


    楚一涵在旁邊問:“簌啊,你看它幹什麽?你戴的?”


    黎簌沒抬眼:“不是,我給別人買。”


    靳睿揚揚眉。


    小姑娘還知道禮尚往來了?這是給他挑呢?


    靳睿其實不戴腕帶之類的飾品,他更習慣戴手表。


    手上的黑陶瓷手表幾萬塊,和腕帶戴在一起實在不搭。


    可真要是送給他,他也隻能把手表摘了......


    正想著,聽見楚一涵問黎簌:“給誰買啊?”


    “方鹿鳴。”


    靳睿心裏“嘖”一聲,轉身就走。


    黎簌還沒發現周圍的動靜,繼續和楚一涵說:“方鹿鳴給我發信息,問我在幹什麽,我就說咱們在逛小飾品店,他可能來過這家,說讓我幫他帶個腕帶,說學校那邊賣的不好看。”


    說完,她皺了皺鼻子,“我應該叫靳睿進來給他挑,我哪知道男生戴什麽樣的?”


    “那要不,你挑幾樣給他發過去,讓他自己選?”


    “也行,真麻煩啊。”


    兩個姑娘磨蹭半天,從商場出去,外麵已經天黑了。


    靳睿的月包車師傅沒在附近,他打了個車,司機打來電話,說是商場那條街堵車,讓他們在後門等。


    外麵還有一點輕雪。


    靳睿站在商場後門的玻璃後麵,皺眉。


    他忽然覺得視線所及的空間,非非非常眼熟。


    尤其是,路對麵的郵局和早已經掉漆了的綠色郵筒。


    他想起有一年冬天,他學完鋼琴,和陳羽從這地方路過。


    當時這裏有一個買烤紅薯的老人,陳羽幫他買了烤紅薯,也是下著雪的天,她穿了件白色的羊絨大衣,在雪裏起舞。


    那件大衣被家屬樓裏的女人們嫉妒得要命,她的笑容和她會的探戈同樣被那些女人嫉妒,那些女人總是在背後竊竊私語,令人厭煩。


    但市中心是沒有熟人的地方,陳羽放鬆地在雪裏跳了幾步,她很開心,扭頭笑著和靳睿商量:“小睿以後要不要也學學跳舞?”


    靳睿記得他當時說:“才不要。”


    眼前突然多了個東西,靳睿回神,看見黎簌舉了個小天使的擺件,湊到他眼前:“好看麽?”


    小天使是q版,眼睛比他鑰匙上掛著的水兵月還大。


    “......又讓我掛鑰匙上?”


    真行,給喜歡的男生就精心挑腕帶。


    到他這兒,就是一堆大眼睛的女款小玩意兒。


    “誰要送給你啊!”


    黎簌撇著嘴,但還是把小天使塞進他手裏,“我想送給小羽阿姨,我覺得,她像天使。把這個擺在她照片旁邊,好不好?”


    好像誰在他胸腔裏撒了一杯熱水,靳睿沉默片刻,才說:“好。”


    折騰一天,回去時趙興旺和楚一涵沒再到黎簌家,直接從他們住的小區門口下車了,靳睿和黎簌回到家屬樓,


    到樓下,靳睿摸出煙盒,被黎簌苦口婆心,語氣和黎建國十分相似,說抽煙肺子會爛掉。


    她手裏還拎著小飾品店買的腕帶,靳睿看了一眼,有點故意氣她的意思:“抽得少,不會。”


    小姑娘馬上皺起鼻子,語氣霸道,說他天天站在家門口抽煙,二手煙毒害了他善良的鄰居。


    “我還有善良的鄰居?”


    “我,還有我姥爺!”


    “那行。”


    黎簌以為他不抽了,結果這人在樓下站定腳步:“你先上,我抽完上去,這行麽?”


    她氣得差點爆炸,但手裏拎著的超市購物袋裏,所有吃的都是靳睿付錢的。黎簌忍著脾氣,重重踩著樓梯上樓,像是家屬樓裏迎來了拆遷,咚咚咚咚。


    走到六樓,黎簌懶得計較了。


    抽吧抽吧,反正爛心爛肺的又不是她。


    過廊都是積雪,半融未融,踩在上麵,腳步自動靜了音。


    黎簌沒等走到家門口,忽然聽見家裏似乎有人說話。


    會不會是媽媽打來電話啦?


    她私心想聽聽媽媽和姥爺在背後會不會談論她,所以故意放輕動作,悄悄湊到門邊去聽。


    這門年紀比她都大,隔音效果不是一般差,湊過去很容易聽清裏麵的對話。


    最先聽到的,就是姥爺著急的聲音,問電話裏的人,怎麽一直不接。


    打電話來的確實是媽媽,但語氣並不好。


    很像是她小時候,媽媽和爸爸吵架時的那種。


    生硬、語速快、不耐煩。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我很忙我很忙,為什麽一直打電話過來?我不接就是說明我忙,你怎麽還一直打。”


    “我不是發了信息和你說,讓你偶爾打打電話回家,黎簌才16歲,跟著我這個老頭子肯定是想媽媽的。”


    “想媽媽怎麽了!”


    電話裏一聲尖叫,“想媽媽就可以得到媽媽嗎?那我也想媽媽我為什麽沒有媽媽?!爸,跟你說實話,當初生這個孩子我已經後悔死了,我不可能被孩子束縛住......”


    黎建國真的動氣了,大聲嗬斥她:“黎麗!她是你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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