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他們不小心把生活費花超了,或者去哪吃飯沒帶夠錢......反正無論出現什麽經濟上的情況,靳睿大概就是那個皺著眉但又不得不幫他們平事兒的, 等他把事情擺平,他們一起去找姥爺。


    姥爺應該住在學校附近, 會給他們煮一大鍋放了什錦丸子和麻油辣椒油的熱湯麵,他們飽餐一頓,再抱著靳睿的遊戲機玩到天亮。


    夢做得非常美好,黎簌帶著一身香飄飄的火鍋味,一路哼哼著歌, 進門就把這計劃和黎建國說了。


    老人喝了口枸杞茶,真誠發問:“那得好好學習才行吧,不然考得上麽?”


    姥爺這句話說完,黎簌聽見站在門口的靳睿笑了兩聲。


    但她


    沒臉回頭瞪人,她的成績確實慘不忍睹,連反駁都沒底氣,牙疼似的小聲哼哼:“我們會好好學習的......”


    黎建國挺相信自家孩子,當即給她加了油:“不錯,有決心就行,姥爺相信你月考一定有進步。對了,月考什麽時候來著?”


    “......下周五。”


    從那天之後,黎簌確實有“頭懸梁錐刺股”之勢。


    她上課絕對不睡覺,感覺到困了就掐自己一把;下課也在學習,連在上學放學路上,都要和楚一涵趙興旺互相考單詞。


    三個人決心很足:


    要從現在開始,衝刺高考,殺進帝都。


    轉眼到了月考周,黎簌和靳睿的座位輪了一圈,又回到窗邊的位置。


    晚自習時間,窗台下安置的暖氣把黎簌烤得昏昏欲睡,她掐了自己一把,勉強打起精神。


    想繼續做題,又遇到不會的。


    這幾天她已經暫時把“斑禿”的事情放下了,自認為秉著“不恥下問”的態度,有不會的題就去問靳睿。


    老師沒在教室裏,靳睿在刷題,她湊過去,用筆戳了他胳膊一下:“喂。”


    人家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依然盯著題幹,隻回她一個鼻音:“嗯?”


    “這題你給我講講唄,答案上沒有過程,我看不懂。”


    其實黎簌還挺喜歡聽靳睿講題的,語速不快,也耐心,基本講的時候就會在草稿紙上把過程給她詳細寫下來,必要時,也會列出公式,有時候看她不懂,公式他也會延伸講一下。


    他講完,黎簌十分誠懇,打算說“謝謝”。


    靳睿突然說:“13。”


    “什麽13?”


    “這幾天,給你講了13道題。”


    教室裏的燈管兒正好在靳睿頭頂,他微微揚起頭,睫毛被燈光晃得發亮,眼裏噙著光,“耗費了太多腦力,我想想,吃什麽能補回來,要不,聚寶居?”


    黎簌撇嘴:“讓我姥爺給你做,我姥爺的廚藝堪比聚寶居的廚子。再說了,為了我們的帝都夢,你幫幫我怎麽了!楚一涵現在每天晚上睡前,還給我打電話和我互相背文言文呢。”


    “我什麽時候說我要去帝都了?”


    “那你當時也沒反駁!”


    反正3班的晚自習早已經像菜市場了,他們倆也索性不守紀律,鬧起來。


    懟對方還不算,黎簌用手裏的筆捅靳睿的癢癢肉,把嘴仗升級成武站,靳睿抓住她的手腕,奪過她的筆,她也不甘示弱地反扣他的手。


    兩人正鬧著,左側的窗外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影,隔著霜氣也看不清是誰,黎簌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教導主任,筆也不要了,正襟危坐。


    靳睿手裏轉著黎簌的筆,盯著那個人影,眯了眯眼睛。


    窗外的人沒走,過了一會兒,黎簌手機在書包裏震動,是方鹿鳴發的:


    【開一下窗戶。】


    黎簌把窗戶打開,很是納悶:“你怎麽來了?”


    “來把這個還給你。”


    方鹿鳴最近時常往這邊跑,路過3班門口,有時候遇見黎簌,會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或者問她周末要不要出去喝奶茶。


    黎簌都以自己在努力準備月考為由,婉言拒絕了。


    今天上午,方鹿鳴又過來,他找黎簌借了一本高二的課本。


    說是他們現在總複習經常涉及到以前的知識,查缺補漏,借課本一用。


    這會兒他又又又來了,說是課本用完了,過來還。


    大冷天的,開窗敞開不到一分鍾,黎簌都覺得冷風撲麵,站在外麵的方鹿鳴卻隻穿了件看著就單薄的外套,還敞著外套耍帥。


    她真心想問他:


    你脖子上的金屬鏈子,它不涼麽?


    跑起來時,那麽大一塊鐵砸得不疼麽?


    而且也真的不覺得帥,還沒靳睿把羽絨服拉鏈拉到鼻梁,遮著半張臉時看起來帥......


    方鹿鳴卻會錯意了,以為黎簌在看他。


    他對著黎簌眨了眨眼睛:“還你的書,你好好看看,走了。”


    黎簌關上窗,把那本被還回來的書從窗台上拎起來,裏麵掉出個東西,落在桌麵上。


    是一張折起來的筆記本紙張。


    展開來看,上麵是方鹿鳴不怎麽好看的字跡——


    黎簌,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


    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這幾天要月考了,你不用著急回複,慢慢考慮,等你。


    靳睿冷眼旁觀這一切,視線落在那張被撕下來的筆記本紙上。


    某個瞬間,他腦子裏冒出趙興旺那句刻薄的吐槽:


    都沒花心思挑個什麽馬卡龍色的?白處那麽多對象,切,寒酸!


    黎簌愣了愣,她也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紙條,不知道怎麽反應,直接把紙夾回了那本書裏。


    這事兒她並有沒多想。


    她是那種很難同時專注兩件事的人,現在她急需把月考搞明白,其他的事兒都得往邊上靠靠。


    而且她這個人吧,有那麽一點拖延症,要不是為了蹭靳睿的出租車,以前上學起床她都是等到最後一刻的。


    既然方鹿鳴說了,月考之後再給他答複,那她就月考之後再想這件事就好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月考前一天,黎簌去打印店打印了一張帝都市的照片,貼在家裏客廳,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要向帝都邁出第一步了。


    結果這一步,她沒邁好。


    黎簌是第一次認真考試,本來就緊張,腦袋裏知識儲備量又不夠,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做題變得猶猶豫豫。


    以前做選擇題都是隨便蒙一蒙,從不糾結,學了幾天反而拿不準了,總覺得哪個都對,卻又好像哪個都不對......


    這麽考了兩天試,星期六晚上成績出來時,不但沒進步,還比以前退步了一名。


    可能是大家都緊張,除了靳睿還是班級第一,楚一涵和趙興旺也是比上次差了點。


    黎簌抱著黎建國:“完了,姥爺,我們去不了帝都了!”


    “去不了帝都上學,去旅遊也一樣嘛,姥爺有小金庫,等你們高考畢業了,咱們一起去帝都旅行。”


    黎建國很樂觀,“你看你們四個的成績,也不是都去不了,人家小睿就可以。”


    “那不也隻有他一個人能去麽。”小姑娘癱在沙發裏,蔫巴巴地說。


    “這次考不好還有下次嘛,離高考還早著呢,你們這才高二。”


    黎建國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兒,拉開廚房門給黎簌看,“今兒立冬,姥爺給你們包了餃子,想不想吃拔絲紅薯?炸丸子前我先炸一鍋紅薯?”


    黎簌精神些:“想吃!”


    “去把靳睿叫來,讓他過來熱鬧熱鬧,好歹是個節氣,別自己在家憋著。”


    老人有些過去的習慣,席間特別感慨,端著他的小酒杯和兩個孩子暢談,說過去立冬時,有錢人家是要殺雞吃的。他們這些窮人連餃子都吃不上,誰想到現在生活能這麽好。


    黎建國酒量並不好,喝了兩小杯,臉頰已經泛紅。


    他夾了個肉丸子放進嘴裏,搖頭晃腦:“誰想到現在,我們也能吃上大魚大肉了?還能吃肉丸子。小睿,你就說,姥爺這丸子炸得好不好吃?”


    “好吃。”


    黎簌也是在這會兒才忽然覺得,靳睿這些天,好像話很少?


    吃飯吃了半天,除了和姥爺說話,他都沒主動理過她?


    明明那天吃火鍋時還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想了想,黎簌覺得,自己沒什麽地方得罪過他,要說得罪,也是他和老師說她“斑禿”得罪她!


    還能有什麽事?


    月考成績?


    黎簌往身邊看了兩眼,靳睿穿了件印滿“balenciaga”字母的黑色毛衣,靠在椅子裏,有些慵懶,神色淡淡。


    一直到黎建國喝完酒杯裏最後一點酒,靳睿還是沒和她說話。


    吃完飯起身收拾碗筷,他倒是動作挺麻利。


    該不會是他現在這個成績,自己不滿意吧?


    好像聽趙興旺說過,他有個優班的朋友,上次月考考了年組第20,覺得自己沒考好,在女廁所哭得嘴唇子都白了,差點抽過去,連教學組的主任都過去安慰。


    當時她和楚一涵趙興旺還湊一塊兒討論來著,學渣們覺得不能理解學霸的痛苦,但也得出個結論,人和人對自己要求真是不一樣。


    老高也在班裏說了,讓他們一定要把心態放平,據說某省有個超級重點高中,模擬考有個學霸沒考好,跳樓了,讓他們千萬別想不開。


    想到這裏,黎簌突然毛骨悚然。


    在她眼裏,靳睿對什麽都不算熱衷,家裏一堆電子設備也沒見他多癡迷,坐在聚寶居那種昂貴飯店裏他吃得也並不多。


    不像趙興旺那麽迷戀籃球,也不像方鹿鳴似的整天換對象。


    廚房和客廳之間有一扇小窗,靳睿的身影擠在櫥櫃中。


    黎簌盯著他看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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