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接住東西,臉上全是笑。


    快樂得跟什麽似的,看都沒看,一連串嘴甜的好話就往外蹦:“謝謝睿總,睿總最好,世界第一大好人......”


    直到,她垂眼看清了手裏的東西。


    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黎簌愣了大約3秒,再抬頭時,已經是一臉的不敢置信:“靳睿?!這不是之前楚一涵和趙興旺送給你的五指襪嗎?你把這個給我幹什麽?”


    被問的人靠在門框上,語氣輕鬆:“我看你挺喜歡穿五指襪,轉送給你了。生日禮物,喜歡麽?”


    黎簌沉默了。


    她從地上撈了一把雪,衝過去,撲向靳睿,把雪往他脖子裏灌。


    “嘶。”


    雪地太滑,靳睿也不敢過分躲避,手臂還得護著黎簌,怕她鬧過頭了摔倒。


    全無防備的狀態,被人灌了一脖子冰涼的雪。


    “我今天就宰了你這隻狗,替天行道!哎,你怎麽不躲,完了靳睿,我把雪...全丟進去了......”


    黎簌沒想到他不躲,舉著通紅的手掌,一時間有點無措。


    五指襪遞還回去:“那要不,這個還是還給你,就、就當賠禮?”


    靳睿側彎身子,抖了抖堆在脖子上的雪。


    故意趁著黎簌不備,絆了她一下。


    以前在江城,冬天很難下雪。


    偶爾有一年,冷空氣來襲,下了一場還算大的雪,落在地上勉強沒化。曹傑那個沒怎麽見過雪的純南方人,非要和靳睿在雪裏摔跤。被靳睿一絆,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生們鬧起來無所顧忌。


    但和黎簌鬧,靳睿還是得注意著,絆她也不敢真讓她摔了。


    她身形稍微一滑,他已經拎著她胳膊,把她扶穩。


    黎簌也在要摔倒的一瞬間,轉向他。


    所以他這麽一扶,小姑娘瞬間抱住他,他倒是後仰著避了一下,隻感覺黎簌不知道是鼻尖還是嘴唇,在他喉結處,輕輕滑過。


    溫熱的觸感讓靳睿一怔,但黎簌站穩的瞬間,就狠狠踩了他一腳:“靳狗,反了你了!真是總有刁民想害朕!你還敢暗算我......”


    靳睿清了清嗓子才轉移話題:“襪子是逗你的,真給你準備了禮物,等著,給你拿。”


    黎簌顯然已經不想相信眼前這個剛剛偷襲過她的家夥,一臉狐疑地站在門邊。


    一個方方的小盒子被從客廳丟出來,她下意識接住。


    過廊燈已經熄了,僅憑室內燈光照明,她看清手裏的東西:


    絨乎乎的小盒子,淺草綠色。


    logo是她不認識的牌子,隻能在有些昏暗的光線下,看清vc兩個字母,好像還有個塔一樣的圖案。


    她愣了愣。


    以前收到同學朋友送的生日禮物,都是那種文具或者小飾品,也會有毛絨玩具、卡通音樂盒、賀卡書籍之類的......


    其實剛才那雙黑色的五指襪,如果不是趙興旺和楚一涵送給靳睿的,是靳睿自己選的,她也會欣然收下,並覺得還挺可愛的。


    黎簌真的沒想過,會是這麽正經的禮物。


    連絲絨盒看起來都這麽精致。


    “沒給女孩兒買過禮物,不知道送什麽好,以前我媽很喜歡這個牌子,參考了一下。”


    小姑娘好像忽然有點不好意思,拿著小盒子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謝謝”,完事兒轉身就要走。


    靳睿在她身後逗她:“不再說點好聽的了?”


    剛才收個五指襪還和抹蜜了似的,說他是大好人呢。


    回應他的是關門聲。


    不過,隔了兩秒,門又打開。


    裏麵探出來的腦袋,耳朵泛紅,問他:“先問一下,是不是特別貴?要是特別貴,我可不能收的。”


    靳睿笑了笑;“不貴,就覺得寓意不錯,拿著玩兒吧。”


    “謝謝。”


    “沒別的了?”


    “靳睿大好人。”


    “一般好吧。”


    黎簌關上門,靠在門板上,打開手裏的小盒子。


    裏麵躺著一條很精致的小項鏈,項鏈墜是紅色的,四葉草形狀。


    四葉草她知道,以前和楚一涵還去小廣場特地找過四葉草,和四瓣丁香一個意思,代表幸運。


    難怪靳睿說寓意不錯。


    黎簌把項鏈拿出來,快樂地在燈光下晃了晃。


    哇,真好看!


    越看越好看!


    靳狗的眼光是真不錯!


    洗手間傳來倒水的聲音,沒隔幾秒,黎建國穿著拖鞋出來。


    老人看見黎簌站在門口傻笑,也跟著湊過來看了看:“小項鏈啊,挺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靳睿送我的。生日禮物,是不是特別好看?”


    “是,特別好看。”


    黎建國笑眯眯,“小睿真是有心了,他都走了多少年了,還能記得你的生日,真是不容易。”


    “姥爺,你說他這個項鏈,會不會特別貴啊?”


    黎簌還真有點擔心項鏈太過貴重。


    畢竟靳睿是個一塊手表都要好幾萬的人,她怕他出手太大方,等他過生日時,她還不起。


    “我看看?”


    黎建國拎起細細的小鏈子,在泠城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眼裏完全沒有奢侈品的概念,看東西隻看材質不看品牌。


    他戴上老花鏡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項鏈不是金子,項鏈墜也不像瑪瑙,那應該不是很貴。


    黎簌聽完,終於放心。


    拿著項鏈美滋滋地回臥室去了。


    “姥爺,我睡覺去啦,晚安!”


    “晚安,明早給你煮生日麵!”


    “要放丸子,很多很多丸子。”


    “好嘞。”


    外麵雪還沒停,黎簌把項鏈戴上,對著鏡子臭美了一會兒。


    摘下來,又放回盒子裏,蓋上盒蓋又覺得心癢癢,重新打開,拿手機對著拍了不少照片。


    小羽阿姨也是個特別有儀式感的女人,黎簌想起小時候,靳睿過生日或者她過生日,小羽阿姨都會坐著家裏的車,去市中心的蛋糕房買奶油蛋糕回來。


    小羽阿姨還會唱英文版的生日快樂歌,也許整個家屬樓裏,隻有她會唱。


    黎簌把小盒子收好,放在抽屜裏。


    覺得靳睿一定是遺傳了小羽阿姨,才會這麽注重儀式感。


    洗漱過後,黎簌關了燈躺在床上。


    從楚一涵出事之後,她都有些入睡困難,每天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今天腦海裏的內容,總是關於靳睿。


    最後迷迷糊糊有了睡意時,她還在想——


    小羽阿姨這些年一直在生病,住在醫院裏,情況也不太好,那她還會記得給靳睿過生日麽?


    會不會他們離開泠城的十年裏,靳睿從來都沒有過過生日?


    早晨鬧鍾響時,黎簌迅速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摸到手機,拿進被子裏,閉著眼一頓操作,鬧鍾終於停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像個僵屍一樣坐起來,眼睛沒睜開,用腳探索著穿上拖鞋,起身,目光空洞地走到窗邊,去拉窗簾。


    這是他們幾個約定好的。


    每天比以前早起半個小時背單詞。


    黎簌拉開窗簾,在刺眼的陽光下睜開眼睛。


    對麵的樓頂一片雪色,被陽光照得一閃一閃的,像撒了銀粉。


    她適應兩秒,突然感覺自己看到了靳睿的身影。


    推開窗去看時,靳睿穿了件深灰色的短款羽絨服,正從她窗前走過。


    他不知道從哪弄了個推雪鋼鏟,昨夜氣溫涼,積雪還沒融化,最下麵也沒形成冰層,他就那樣輕輕鬆鬆地拿著鏟子,把蓬鬆的積雪推到過廊沒有人的那邊,然後又走回來。


    最開始靳睿回泠城時,黎簌對他的所有行為都無從揣測。


    但現在她已經和他有一些默契了,馬上就能想通,他為什麽鏟雪。


    樓裏的其他人在他看來無關緊要,可她昨天出門時滑了一下,也許提醒了他,積雪不除她姥爺可能會摔倒。


    今年冬天這麽冷,泠城的雪這麽大,地方新聞都不止上了一次,說泠城是冷冬。


    可媽媽一次電話也沒再打來過,也不關心姥爺。


    還是靳睿好。


    靳睿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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