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黎簌從來沒和靳睿發過信息,有什麽事情都是走去隔壁直接敲門敲窗的。


    這是她第一次和靳睿用信息聯係,聽他的聲音從手機裏放出來,總覺得格外好聽。


    她反複聽了幾遍,越聽越喜歡。


    離上班時間還早,黎簌站在公司樓下,雀躍著給靳睿回了信息:


    【我已經到新公司樓下啦,這棟樓以前都沒有的,看著還挺氣派。】


    【我要進去了,嘿嘿嘿!】


    離上班時間還有20多分鍾,已經有同事坐在工位上吃著早餐了。


    人事部門的姐姐帶著她和同事們打招呼,給她安排好工作位置,然後又給了她一包餅幹,說是怕她沒吃飯。


    “公司規矩沒那麽多的,不會說什麽吃東西扣錢、看手機扣錢、上廁所扣錢的,隻要把工作做好,其他的還是蠻自由的。”坐在黎簌旁邊的同事這樣和她說。


    黎簌把這些都打成文字發給靳睿,然後又拍了那包餅幹和工位的照片。


    全部都發過去給他。


    一上午都在跟著同事們學習怎麽融入工作,等再看到靜音放在包裏的手機時,已經是中午了。


    黎簌點開未讀信息,10點多時,靳睿說他到滑雪場了。


    估計是顧忌著她還上班,沒再給她發語音了,回的都是文字,也拍了幾張滑雪場的照片給她,還有他的辦公桌。


    末了,他問一句:


    【你旁邊工位上的同事,男的女的?】


    這句話讓黎簌笑了一中午,想起來就想要笑。


    像個傻子。


    看同事們的狀態,黎簌能感覺到,這個公司挺忙的,但所幸工作環境很輕鬆,同事們人也都很友好,還遇到了同是三中的校友前輩。


    晚上下班,黎簌把靳睿的圍巾戴好。


    早晨靳睿特地叮囑她戴上,還真的沒錯,今天是怪冷的。


    和同事們一起走出辦公樓時,有同事問黎簌:“你的圍巾很好看啊,是男女同款麽?”


    黎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男朋友的。”


    同事豎著大拇指:“你男朋友眼光真不錯。”


    告別同事,她已經按奈不住給靳睿發信息了:


    【我下班啦!】


    【今天過得很開心,你呢?】


    【同事們人都好好呀,還誇你的圍巾好看,說你有眼光。】


    【我覺得你也好有眼光,不然怎麽會喜歡我呢!】


    【楚一涵和趙興旺給我發了信息,說是曹傑他們三個在加班呀,晚點才過去找我玩。】


    一路上有很多新開的店,甚至有一家便利店。


    她想起曹傑第一次來泠城時,她和曹傑爭論“便利店”和“小賣店”的事情,忍不住笑起來。


    路過便利店之後大約過了5、6分鍾,黎簌的手機震動起來,靳睿打來了電話,問她:“下班了?”


    “對呀,下班啦!”


    他們在電話裏聊了幾句,黎簌想起他中午時問的那句話,舊話重提,“我旁邊工位上是個男的,不過已經結婚啦。”


    靳睿學著她早晨的語氣:“那萬一你就喜歡那種的呢,已婚少男。”


    黎簌也學著他早晨的語氣:“我喜歡你。”


    電話裏的人“嘖”了一聲,問她和誰學得這麽油嘴滑舌。黎簌走在泠城秋季寒冷的街道上,忍不住地笑著:“跟你呀跟你呀!”


    後來她問,如果她身邊真的是一個沒結婚的,人又帥又好的男人,他會不會就不讓她在那裏工作了。


    靳睿在電話裏笑:“想什麽呢,你要做的事情,我什麽時候阻止過?”


    黎簌忽然停住腳步。


    靳睿對她確實是讓著的,不止平時,每天晚上抱在一起睡時他的隱忍裏,都是對她的尊重和愛護。


    她驀地想起昨天她觸碰過去時,他發出的那聲悶哼。


    黎簌舉著手機站在步行街上,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滾燙的觸感似乎卷土重來。


    她忽然想,也許該是她主動邁出這一步,告訴他其實她準備好了的。


    如果對方是靳睿,她其實什麽時候都可以。


    見她遲遲不說話,靳睿在電話裏問:“怎麽不說話了?”


    “靳睿!我先掛了,我要去買個東西!”黎簌掛斷電話,轉身,飛快地往回跑。


    她穿著一件大衣,奔跑在泠城的街頭上,腳下生風,衣擺揚起。


    冷空氣剮蹭在臉頰上,耳邊風把各家商戶放的音樂都消音成不成曲調的嘈雜,黎簌卻覺得她好像擁有翅膀,馬上就能飛起來。


    這種激動在跑到便利店門口時,忽然停住,變成了緊張。


    黎簌推開便利店的門,做賊般心虛地往計生用品的擺台上瞄了一眼。


    幸好她有靳睿的圍巾,把自己的臉包裹得隻剩下眼睛和額頭,然後裝模作樣地在便利店每個貨架前磨蹭著走過。


    黎簌手裏拿著手機飛快搜索,那個套要怎麽挑選。


    搜了半天也沒看明白。


    店裏暖氣十足,再加上她的心虛,很快熱得出了一身薄汗。


    黎簌隨便拿了幾樣零食,走到收銀台邊,排在結賬的隊伍裏。


    網上說什麽的都有,她隻記住一個“薄”字。


    前麵結賬的人走掉2、3個,很快就要到她了,這個站位,離收銀台旁邊的計生用品擺台很近。


    黎簌臉頰發燙,迅速向那邊看了一眼。


    她很快鎖定一個金色的盒子,上麵寫著“超薄”兩個字。


    因為緊張,總感覺所有人都在看她,但其實每個人都隻是在專注自己的事情。


    黎簌深深吸氣,從台上拿了一個金色的盒子,死死捏在手裏。


    那些各種顏色的小盒子下麵,還有一些瓶狀管狀的東西,寫著什麽啫喱。


    黎簌很想查一查他們需不需要這個東西,但前麵的人也結過賬走了,她沒時間,隻能快速拿了一個啫喱,和零食一起放在收銀台上。


    圍巾下麵的臉緊繃著,她裝得像個老手,強穩住聲音說:“就這些,結賬吧。”


    收銀台裏的人應該是麵對過無數這樣顧客,無論對方買了什麽,收銀員十分一視同仁,並沒有其他什麽表情,讓黎簌緩解了不少尷尬。


    成功付款後,她拎著便利店的塑料袋從裏麵逃出來。


    從來沒覺得泠城的秋天這麽熱過,她都有點想把外套脫掉透透氣了。


    走過泠水河上的石橋,到了城東地區。


    現在的城東地區看起來已經不像早年那樣衰敗,商圈的建立給了城東新的活力,像是終於從機械廠倒閉的陰影裏走出來似的,開始煥發生機。


    商場路口甚至有些堵車。


    到機械廠家屬樓樓下,黎簌碰見一個外賣小哥,小哥正停下送外賣的電動車,幾乎和黎簌同一時間邁進樓道裏。


    之後黎簌一直和外賣小哥一前一後同行,一直走到6樓,黎簌納悶地回頭看了外賣小哥一眼,然後往左手邊轉去。


    整個6樓住了好幾戶人家,但樓梯左邊隻有黎簌家和靳睿家,她往左邊轉,沒想到外賣小哥也往左邊轉。


    黎簌嚇了一跳,腦海裏蹦出不少遇險的壞念頭。


    還是外賣小哥先開了口:“或許,您是黎簌小姐麽?”


    “啊?”


    “您的外賣!”


    黎簌懵懵的拿著外賣,還以為是送錯了。


    但她看了一眼塑料袋上的字樣,居然是聚寶居。


    那應該是她的沒錯。


    這棟樓裏,會大手大腳支付超距離配送費、訂聚寶居的外賣來吃的,可能隻有靳睿了。


    -


    滑雪場建立時不止曹傑家出了錢,也有其他股東的參與,但都算是合作過的熟人,主要生意都在江城,對泠城這種太北方的城市不是十分了解。當年會來這邊投資,也都是跟著曹傑的爸爸過來的。


    其中有一位叔叔,姓陳,是曹傑爸爸年輕時的戰友,在泠城投資了不止滑雪場一個項目,和靳睿、曹傑十分熟,常來滑雪場喝茶。


    靳睿收到黎簌發來的信息時,這位陳叔叔就在靳睿辦公室裏,正和靳睿談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手機扣在實木辦公桌上,不停嗡鳴,靳睿歉意地說:“抱歉陳叔叔,我看一下手機。”


    “看吧看吧,這都幾點了,本來就是你的休息時間,和我抱歉什麽。”


    手機屏幕裏滿滿的都是黎簌發來的信息:


    小姑娘一會兒說已經吃過了他買的外賣;一會兒說用他的遊戲機打了幾把遊戲;又說起楚一涵他們過去,和她打了撲克。


    打撲克時她還沒閑著,先把靳睿一件髒了的毛衣開衫丟進洗衣機裏洗了,很是快樂地和他匯報:還有1分鍾,馬上就要洗好了,準備去晾幹。


    但沒隔兩分鍾,信息又過來了。


    黎簌發了一大串省略號,問靳睿,為什麽他的毛衣開衫洗過會變得那麽小,像童裝。


    靳睿忍不住笑起來。


    因為那是羊絨的,需要幹洗。


    坐在靳睿對麵的陳叔叔端起茶,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喝了幾口,再抬眼,看見靳睿虛虛攏拳掩在唇前。擋得住上揚的嘴角,擋不住眼裏的笑意。


    陳叔叔笑起來:“阿睿,我上午就想問你,你最近有什麽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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