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依次行禮告別,白麵書生始終像個謙謙君子,杉杉有禮的回應,


    “今日,對不住各位了,掃了各位的雅興,改日我在聚仙樓擺上一桌,給大夥兒賠罪。”


    白麵書麵麵無表情的遣退了眾人,待任一卻溫暖如玉,就像親人一樣熱乎。


    七歲的任一不識人間疾苦,隻覺得這些人都是那樣的熱情,尤其是牽著他手的白麵公子,讓他感受到了溫暖,被家人遺棄的恐懼也因此淡了幾分。


    白麵公子的家很大,他跟著進去,足足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進入到一個廂房。


    早有丫鬟仆役備了一桶清水給他清潔汙垢,隨即又備了桌子美食給他接風洗塵,一群人弄得熱熱鬧鬧,一個勁的捧著他,好似,他是貴賓,是這個府裏的小主人。


    他小臉發紅,隻覺得歡喜不住。迷迷瞪瞪,暈暈乎乎的就這麽吃了一頓飯。


    接下來三日,皆是如此這般。簡直是天堂般的美好日子,他已經和公子相處熟稔,還親切的管他叫玉簫哥哥。


    七月初七的傍晚,也不知是何節日,玉簫哥哥整治了一桌特別豐盛的晚餐,還給他進了一杯酒。


    他才多大啊?七歲的孩子是不能飲酒的。但是,他高興啊,能遇到這麽一個好的哥哥,還給了他一個安穩的家,於是,毫不猶豫就喝了下去。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半夜三更的時候了。他躺在一張鋪滿了紅色喜錦的木塌上,衣服早就被人換了一套紅服,就連鞋子也是配套的。


    他想坐起來,身子卻酸軟得厲害,根本動彈不得。


    正著急時,木門“咯吱~~”的聲音響起,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繼續裝睡著。


    進來的人很多,七嘴八舌的說些什麽,他都聽不懂,唯一比較注意的是那個待他溫暖的玉簫哥哥,他的聲音卻沒了之前的溫和,而是多了絲冷酷的味道。


    “等下吉時一到,就把那個孩子抱到大堂去,再把老太太,老太爺都請出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我的淼淼~~~再也不用孤單寂寞了。”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寂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情緒,感染了塌上的小任一。


    他想告訴哥哥,讓他別難過,可是嘴巴就像是被麵糊住了,愣是打不開,此時就連眼皮也變得沉重睜不開。


    嚐試了幾次,他就像個僵硬的木偶沒法動彈。


    沒讓他等太久,很快就有個仆役把他轉移到一個大堂裏,態度不是很好的丟到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他就這麽一動不動的趴著,很快,耳邊就響起讓他寒毛倒豎的樂聲。


    那居然是……喪樂的聲音。嗩呐,大鼓,木魚混雜在一起,一股哀怨,憂傷,悲涼的情緒,不由自主從心頭冒出來。


    他最近家裏亡故了好幾個長輩,天天都能聽到這些。就是因為死的人太多,他才被父母以及族人認定為掃把星,狠心的遺棄,從而流落街頭。


    沒想到,哥哥的府上也有這個。畢竟還是個害怕靈異的孩子,以為自己身處靈堂,心慌讓他戰栗不止,然而僵硬的身子卻沒法看出什麽動靜來。


    “吉時已到,拜親儀式開始~~~”


    隨著一個宏亮的聲音在堂上響起,那低沉哀怨的喪樂,突然換了一個調調,變得喜慶歡樂起來。


    一下子從地獄來到天堂的感覺,讓他有些發懵。


    “劈裏啪啦~~~”


    外麵甚至還有鞭炮炸響的聲音,吵的人耳根發疼。


    很快就有個仆人站在他的身後,隨著司儀的唱喝,擺弄著他的身子骨。


    “和和美美締良緣,三千情絲自早牽,海石山盟皆繾綣,相親相敬樂綿綿。一拜天地~~~”


    不顧他的意願,仆人蠻橫地壓著他磕了個頭,司儀滿意的點點頭,又繼續唱喝起來,


    “三生石上注良緣,恩恩愛愛彩線牽,春色無邊花富貴,郎情妾意倆徘徊。景星煥彩耀閨房,吉日佳辰合巹觴,寶眷情歡魚得水,月圓花好配天長。二拜高堂~~~”


    “福慧前修得婦賢,好將良玉種藍田,桃源路接天橋路,締得今生美滿緣。夫妻對拜~~~”


    “禮成~~~恭送新人入洞房!”


    整個過程進行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又被仆人背了起來。彼時,他心裏還有些歡樂的想著,公子是不是在和他玩過家家的遊戲。


    他還那麽小,怎麽就能和人拜堂成親?


    發覺不對勁,是聽到有人蓋蓋子時,用力敲打木契的聲音。總共敲打了八次,隨後,他就在搖搖晃晃中,被人抬走了。


    他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昏昏欲睡,心慌氣短快喘不過氣來。隨後,身下“咣當”震了一下,之後再也沒了動靜。


    第34章 突然冒出來的黑馬


    “嘩啦啦~~~”


    這樣的的聲音一直持續著,吵得人頭疼,不過小任一卻是被劈天蓋地的雨水澆灌醒的。


    他茫茫然的坐起來,就聽得旁邊一個男人鋤頭一甩,拔腿就跑,“鬼啊~~~詐屍啦!!”


    男人一邊跑,一邊摔,時不時還撞樹幹上,說不出的滑稽。


    小任一可沒法笑出來。


    借著旁邊大樹上掛著的孔明燈,他很清晰的看到,這人居然就是第一次遇見玉簫哥哥時,和哥哥同行的一個男人。


    也不知他半夜三更跑到這裏來幹嘛?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他擦擦臉上的雨水,發覺身體的麻木感已然不在,隻是肌肉還有些酸疼。


    他撐著手想爬起來,結果,觸手異常冰冷圓滑,借著微弱的光源一看,嚇得他大叫一聲,趕忙丟得遠遠的。


    那不是什麽枯枝敗葉,爛石條塊,居然是一隻死人的手骨,瘮人的白灰色在這樣的夜晚,是那樣的陰森恐怖。


    而在他的右手邊,似乎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骨頭,他的臉瞬間蒼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篩糠,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爬出去。


    提起樹上的孔明燈,一陣雷鳴閃過,借著閃電的光,他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下自己的來時路,才發覺那居然是個修建得很氣派的陰宅。


    墓門已然被破壞,石碑,磚石破碎得滿地都是,而他原來躺的地方,正好是一副棺材。


    不爭氣的眼淚刷地一下子流了下來。再不曉事,他也知道,自己被人埋了,還是被自以為很溫和良善的大哥哥,給狠心的活埋了。


    如果不是那個盜墓的男人把他刨除來,如果不是這場大雨,這個地方,估計就是他的長眠之處。


    從這以後,任一行走人世,再沒有穿戴幹淨過。他不願意讓人看到他的真麵目,更不容許別人對他再起窺墟之心。


    藍靈雖然是好心的建議,任一也隻能當耳邊風,聽之任之漠視之。


    實力,讓他不允許!


    ………………………


    而在另一邊,那被任一嚇退的噬魂宗女弟子,因為錯認任一為前輩的關係,上供了一個價值連城的荷包,不但損失了很多天材地寶,還把紫金令牌也給上供了。


    不得已,她們又拚著死了兩個弟子的代價,從另一個小宗門的手裏,重新又搶得一個紫金令牌,獲得了一個可以進入神王廢墟的名額。


    拿著木棍的男子,代表的是海靈宗,全宗隻有十個人前來,比試完了後,還是十個。不但如此,還成了此次比試的黑馬,居然以弱勢之態擁有三個名額,令人眼饞不已。


    別的宗門烏泱泱的來一群,就差把全宗之力都帶出來壯大聲勢。然而一點卵(。。)用沒有,最後還是烏泱泱的離去。


    海靈宗在眾多的門派裏,獨樹一幟,就特別顯得格格不入。即使有修行者上前去攀談,也是愛搭不理,更不用說主動去結交。


    孤冷高傲,是這個門派的標簽,別的門派有意識無意識的,和他們劃清界限,把他們孤立起來。


    而他們也怡然自樂,絲毫不以為意。


    “範師兄,這樣的遊戲太無聊了,要不,咱們還是退出算了?”


    海靈宗的一個弟子伸了伸懶腰,一副無所事事,無聊至極的表情。


    “別呀,我正玩得興起。”拿著木棍的男人,也就是這個海靈宗的大師兄範億才,漫不經心的道:“看著這群小蝦米四處瞎蹦噠,可比聽宗裏的老頭子念經強多了。”


    那些什麽《大力魔樂經》,《山海降魔經》等等,已經折磨他很久,耳朵都快生繭了。


    他為了能自由的出門曆練,求爺爺告奶奶,就差給那群祖宗跪下了,好不容易才盼得有個事兒做做,正是興味盎然的時候。


    “呃~~~”海靈宗弟子無奈的聳聳肩,“小心玩火自焚,咱們現在可是大出風頭,去神王廢墟的路上,絕對不會太平。”


    “宗主隻是讓我們來長長見識,參與進去已然是壞了規矩,這要是進了廢墟,前途難料啊!”


    “哈!怕什麽,咱們的人,隨手拿出一個都能徹底碾壓這片大陸的人。他們都能去神王廢墟探險,我們反而不能了嗎?”


    範億才這話可不是吹牛,他們這群人,看著很年輕,實則修為可不弱,最差的一個都已經快要達到化靈階段。


    隻不過,他們出門是為了曆練,而不是來炫耀的。每個人身上都被宗裏的強者下了禁咒,不到萬不得已,不危及生命安全的條件下,這個禁咒會把他們的修為強行降到海靈階段。


    但是,即使是這樣,同階之下,他們鮮有敵手。畢竟其對靈力的熟練操控,就比這些才剛踏入海靈階段的修士,高出一大截。


    沒有搶奪到紫金令牌的其餘門派,則呼朋喚友,三五成群的結伴而行,他們也並沒有就此放棄。


    這裏離紫金城還有一段距離,而神王廢墟就在紫金城的地底下。隻要在進入之前,搶奪到令牌,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幻靈穀的爭奪,隻不過是明麵的,維持修仙界的公正無私臉麵。


    私底下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此次,神靈宗和萬家的人進行了合作,彼此各得了一塊令牌。兩邊人都不滿意。


    他們這已經是第三次合作,以往還能各自有兩塊,占據大頭。但是,自打出現了這個神秘的海靈宗以後,這個好處就沒了。


    兩宗的人,很有默契的選擇走在最後,遠遠的拉開和別的宗派的距離。


    萬瑩是個愛熱鬧的小姑娘,被老祖拘在幻靈穀幾天,哪裏都不能去,早就憋壞了。路上,時不時就會找點事兒做。


    “啟稟掌門,不好了,那個萬姑娘……她她她……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居然把咱們一個弟子的頭發給點著了。”


    一個弟子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果萬瑩在跟前,他非得噴她一臉火不可。


    要知道,身體發膚,父母所受,輕易不能毀傷。這一把火來得突然,猝不及防下,那三千青絲就燒沒了,這心裏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但是,對方是客,非常時期,他也不能把人怎麽樣,這讓神靈宗的弟子覺得憋屈不已。


    衍珈掌門撫摸著胡須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一笑,“哈哈~~多大點事,小姑娘年幼,難免淘氣,你們作為師兄,可得多擔待點。”


    “我這裏有一顆護發丹,你拿去給那個弟子塗抹在頭上,睡一覺就能長出來了。”


    “多謝掌門賞賜!”


    弟子心滿意足的捧著藥丹離開了,衍珈掌門怔怔的立在原地很久,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第35章 營養豐盛的富乞丐


    紫金城,聽著就是個很炫酷的地方,實際上,這個城市和別的地方也沒多大區別,唯一的不同是,這裏的女人以紫金色的頭飾為尊。


    尋常人家的小女兒,因為財力受限,隻能以梧桐木的枝丫打磨成簪子插在頭上。唯有頭發飾帶能用紫金色的錦布裝飾。


    有錢的大戶人家則不同,那金簪子,金鐲子,金耳環……都是必須帶點紫色才為貴,否則就是土氣,被人看低一等。


    這也造就出了一個很神奇的行業——紫漆匠人。他們的身份地位甚至比做金銀首飾的匠人還要高上那麽幾分。畢竟,在靈隱大陸,紫色比較稀缺難得,能造出這種顏色的匠人更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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