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聽到這個,有些心疼任一的遭遇,紛紛圍攏了過來。


    “那也不太可能啊,你小的時候都沒有人叫你名字嗎?”


    “我隻有小名哦,好像叫啥天天,還是威威,至於大名,在七歲生辰的時候才定下來,然後,都還沒記住呢,就被~~~”


    他們都知道任一的過去,隻是歎息他的遭遇,別的也沒說啥。


    這個時候,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瘦弱的中年女人,扛著鋤頭正好經過這裏,聽到這個,中年女人張嘴就喊:“天~~”


    “閉嘴!”中年男人不悅的大聲喝斥,把這個話給她嚇得咽了回去。


    中年女人委屈的抹眼淚,倒也乖乖的閉嘴沒再說什麽。


    他們二人,自然就是任氏家庭唯一剩下的兩個仆人,他們當日推著個獨輪車往海邊趕,看起來異常的可憐辛苦,任一實在是放心不下,那無形中的一股牽絆,逼著他摒棄前嫌,收留了兩人。


    他們也不吃白食,就呆在這方小世界裏,做起了一對普通的耕農,每日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卻是獨來獨往的樣子,並不和歸靈世界裏的人有太多的來往。


    用他們的話來說,他們就是俗世之人,和修士之間差距太大,無法交流太多。


    任一的遭遇顯然安慰到了小雞,不過她對於名字還是有些執著,隻是眼巴巴的看著任一,“那你好人做到底,幫我取一個唄。”


    他都能收留他們主仆兩人,賜個名字還不是小事一件。


    “你乃天地神獸,還是個不死鳳凰,能無限重生複活,不如就叫……鳳無涯。”


    “這個~~人家是母鳳凰,不是公的啊,這麽霸氣的名字,不配啦!”


    小雞撒嬌的拒絕了這個提議。


    任一有些頭疼的又道:“那叫鳳無垠?鳳無思?鳳無~~~”


    還正欲多想幾個時,姑奶奶發話了,“鳳無思好啊,以後就叫她思思吧!”


    眾人也紛紛點頭稱讚,覺得這個名字好聽也好喊。


    小雞默默念了幾句後,深以為然,很是滿意的大聲宣布,“以後我就叫鳳無思,思思,歐耶,好開心,我終於有名字了,嘻嘻~~~”


    小耗子看到她快活的樣子,終於鬆了一口氣。同時也一度歎氣,他們兩個誰才是主人?他居然要看一個仆人的臉色過日子。


    眾人都齊聚在了一起,就獨獨差著三石道人,他獨自一人,也不知去了哪裏,眾人在海邊小漁村等了好幾天也不見身影,不由得猜測他遇到了麻煩。


    這靈隱大陸看起來是個末靈世界,修士最高的修為也不過是化靈境巔峰而已,也就海族還有那神秘的老頭例外,任一曾懷疑他就是那造物神。


    按道理,此間不會再有超過三石修為的存在,他不應該遇上什麽麻煩才對。


    不過,世間事誰也說不清楚,萬事都存在著一個萬一。


    任一隻在海邊巨石上留下一句話,十五日之後,也就是月圓之夜,他會再來這個地方碰頭,希望對方看到這個信息的時候,能耐心等待。


    隨即開始了滿大陸尋找三石的下落。


    沒有了魔獸的侵襲,大陸上的人們開始了恢複生產生活,日子按部就班的繼續著。


    任一第一站,來到的是發現任凶的地方,也就是淩波城外不遠處的一條小路。


    此時的靈隱大陸正好剛入冬,天空已然飄起了鵝毛大雪,把地麵渲染得一片蒼茫。


    和多年前的今天,何其相似啊!


    再一次走在這條路上,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曾經的一場追殺就像做夢一般,遙遠得像發生在前世。


    再回過頭,隱隱約約還能瞧見那高大的城門,那門口排長隊進城的盛景已經再也不會出現。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任凶就穿著一雙薄布鞋走在雪地裏,那積雪足足有小腿那麽深,深一腳淺一腳行動極其不便。


    “主人,這裏的雪好大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雪,好好玩啊!”


    她還隻是個無憂的孩童,童心未眠,也不怕冷,捏起一團雪球對著任屠就丟過去。


    任屠不甘示弱,也和她對打起來。兩小兒玩得熱鬧,其餘人也被激起興趣,紛紛加入到這個隊伍裏來。


    說著無意聽著有意,任一心裏一動,並沒有心思玩樂。


    他從小生活在這裏,似乎還真沒有見到這麽大的雪。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凍死?


    這對於人口單薄的大陸,說不得是個災難。


    悄悄的閃身進城,那房屋上的積雪實在是太厚,有好幾處民宅被壓塌,很多官家的人圍在一起,幫著受災的人家清掃積雪,修繕房屋。


    第一場雪就這般厲害,這漫長的冬日該怎麽熬下去?


    任一擁有水靈根,對這變異的冰雪之力並沒有辦法,總不能用火龍去烘烤吧?


    這麽多人家,他就算熬幹自己,也沒本事守護完啊。


    隨意轉了一圈,任一的眉頭越發的緊蹙,因為不光是房屋塌陷的問題,就連取暖的柴禾也有些費力。


    很多人家能幹活的壯勞力偏少,那些老弱病殘孕的家庭,遇上這樣惡劣的天氣,還有什麽可以掙紮的,沒法生火,就坐著等死嘛?


    甚至,還有的已然彈盡糧絕,到了開始拆房子生火的地步。


    一個冬天下來,這個大陸很難想象還能剩下幾個人來。


    雪災之害不亞於魔獸侵襲,讓任一看得揪心不已,不住的慶幸自己沒有遠離,他作為這個大陸的一份子,總要做點什麽才能安心。


    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雪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堪稱萬年來最厲害的一次。


    他該怎麽辦?


    正惆悵不安時,街麵上一輛馬車緩緩行來,那駕車的車夫是個頭發有些花白的老頭,臉上,衣服上,沾滿了髒兮兮的煤灰,看起來比乞丐也好不到哪裏去。


    任一卻是一眼認出這個人來,曾經他還在四處流浪時,曾經坐過這人的馬車,受過他短暫的恩惠。


    彼時他還是個很開朗愛笑的中年馬夫,對生活充滿了奔頭,對世人有提攜眷顧之心。沒想到,幾年的功夫就蒼老落魄了這麽多,簡直是判若兩人。


    馬夫駕駛著馬車從他的身旁經過,並沒有認出任一來,畢竟萍水相逢,一麵之緣而已,何至於記憶深刻。


    那馬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隨著慣性驅趕著馬兒趕路,那路麵有些坑窩顛簸,其中一個車輪卡在裏麵,那馬車差點沒弄得分崩離析,卡住的車軲轆圈瞬間變形。


    這種狀況下,除非找鐵匠修複好,否則這車無論如何是前進不得。


    “哎.....屋漏偏逢連夜雨,老天不給人活路啊!”


    馬夫試著修複車軲轆,那是鐵器,且是隨意能修好的,不過是一場徒勞而已。


    “大叔,讓我來試試吧!”


    任一準備上前幫忙。


    馬夫雖然不看好他,卻也還是感激的道:“多謝小哥兒,你可真是個好人啊!”


    這對於任一來說並不是很難,隨手施展一個金靈根法訣,一把巨錘憑空出現,“鏘!鏘!鏘!”對著砸扁的車軲轆就敲擊下去。


    很快,馬車就恢複了正常。馬夫高興得無以倫表,不停的對任一作揖感謝。


    那熟悉的感覺又來了,感恩的力量,讓他的言靈不但恢複如初,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趨勢。


    “這是需要我做更大的善事嘛?”


    任一並不排斥這樣的結果,不過也不想為做善事而去做,遇上了,義不容辭,不刻意,不計劃,帶著隨遇而安的心態。


    馬車上拉了一堆的炭火,卻是馬夫打算售賣出去的。這天寒地凍的,大街上也沒有人,實在是太艱難。


    任一索性給他全部買下來,讓他送給城裏房子倒踏了的幾戶人家。


    馬夫感激不盡,那得了炭火的人家也對任一感激涕零,一時間這言靈漲得飛快,差點沒嚇著任一。


    做完了這些,他隨意進了一個小茶篷,打算避一下風雪。


    這大陸的修士也不是真的就絕跡了,除了大部份緊閉山門,閉關修煉外,也有的會外出走動遊曆。


    一個風塵撲撲的大胡子修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茶篷對麵是一家紅樓,早已經人去樓空,無人經營。


    大胡子敲了半天門也沒反應,那茶篷裏的店家好心的提點一句,“別敲啦,現如今哪還有人做這個營生。”


    大胡子很是晦氣的竄進茶篷,“他奶奶的,本道長千裏迢迢而來,沒想到破敗如斯。”


    他似乎關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一臉疑惑的盯著店家,“這人呢?不會都死絕了吧?”


    店家淒涼一笑,“道長算是說對了,可不就都死絕了嘛。”


    他們現在一直靠著青雲國千年來積攢的物資存活,不然的話,早就堅持不下雲。


    畢竟為了躲避魔獸,這幾年誰還有心思伺候莊稼,沒有糧食,光有錢也沒地兒弄吃的去。


    這個小茶篷之所以還存在,不過是因為那茶葉之物種,並不太需要人力去照顧,隻要不被連根拔起,或者破壞,靠著天生地養,隻要時間到了去采摘製作就好。


    那大胡子對此有些費解,不過並不是太放在心上,眼睛一轉看到老神在在的任一,卻是提著自己的茶壺走了過來,大大咧咧的道,


    “小兄弟,一個人也是無趣,不如咱倆湊一起聊聊。”


    “好啊!這位道長想要聊什麽呢?”


    任一輕抿了一口有些苦澀的茶葉,這味道比起從前的差了很多,不過聊勝於無,總比沒有強,也就湊合著喝吧,他對於吃喝這方麵,並不講究。


    大胡子掏出一個牛皮紙包,打開一看,裏麵都是切好片的牛肉,隻是天太冷,早已經凍得油膩。


    “小兄弟湊合吃吧,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這鬼世道也不知道怎麽了,我才閉關出來,不光是人,就連牲口都快滅絕了,你說可氣不可氣。”


    “這麽冷,人吃了也會生病,加熱一下比較好。”


    任一把牛皮紙拿在手心裏,那冷卻的牛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火速冒出熱氣來,頓時一股肉香氣在茶篷裏飄蕩開來,引得那店家不住的咽口水。


    “卻是小看了小兄弟,原來你也是個修士,原諒我眼拙,這修為境界愣是沒看出來。”


    任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哪有什麽修為,不過是一點小把戲而已,道長看不出來才是正常。”


    把牛肉放在一個盤子裏,任一並沒有動口,隻是看著那大胡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時不時喝口茶水解解油膩。


    等差不多所剩無幾時,他這才放慢了速度,捋捋胡子,滿足的歎了口氣,“可算是吃過癮了,做個苦修士真難啊!”


    話鋒一轉,他卻是突然道:“對了,我在來這裏時,曾見到一個修士,和小兄弟給人的感覺有些相似,也是看不出境界,卻能輕易扛得動一座大山,嘖嘖,這般大力,此人卻說自己也是個小把戲。”


    這都是小把戲,那他辛辛苦苦修煉上千年,好不容易才爬上化靈境巔峰,又算什麽?小蝦米?


    任一心思一動,不由得打聽起來,“不知道這個扛大山的修士,道長是在哪裏見到的?又是為何要做這種事?”


    “哈哈……說起此人,也是好笑,愚不可及的那種。當時是在黑巫山腳下遇見此人,據他所言,那山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煩惱,索性就給它搬搬家。你說說,這是正常人能幹的事嘛?”


    “是挺不正常的,卻是不知那黑巫山在何方,我得去看看熱鬧。”


    任一心裏懷疑是三石,就想著去看看,確認一下。


    這大胡子,看起來也沒啥心眼,有啥說啥,用手指頭沾了點茶水,就在桌麵上畫了個簡陋的地形圖,還很是詳細的解說了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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