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斯白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陳向東他們一回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跟著回來了,大家聽到蘇煙和樓斯白在假期裏發生的事,都忍不住氣憤,就連一向跟蘇煙不對付的韓麗麗都黑著臉諷刺,“什麽爛魚爛蝦,也好意思拿到我們麵前顯擺,瞧不起誰呢?”


    知青點有一點好,那就是對外總是一個集體,並不覺得發生在樓斯白身上的事隻是他一個人的事。


    晚上,周燕將自己從老家帶回來的好東西分享給蘇煙,是她媽做的鞋子,她平時占了不少蘇煙的便宜,心裏總想從哪裏彌補回來,她媽給她做了好幾雙鞋子,還沒來得及寄過來,都是冬天的厚棉鞋,裏麵壓著棉花,周燕分了一雙給蘇煙。


    嘴裏同時說著慶幸的話,“樓斯白別看人冷冷清清的,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容易吃虧,要是你不在,還不得被人欺負死。”


    說完忍不住搖頭,“那個姓劉的女社員也真是好笑,樓斯白不喜歡她她還生上氣了,還有臉跑過來威脅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長成什麽天仙樣呢?”


    蘇煙拿著她給的棉鞋試腳,她的腳跟周燕差不多大,棉鞋做的很厚實,穿在腳上一會兒就暖了,蘇煙舍不得踩在地上,抬起腿看了看就脫了,準備好好收起來,聽了這話,撇了撇嘴,“天仙樣子沒看到,倒是聽說很有魅力,隊裏很多男人喜歡她。”


    前天下午她去河邊洗菜的時候還聽到有嬸子說,蔡隊??家裏鬧翻了,蔡隊長小弟看上了劉曉娟,但家裏不同意。


    還有嬸子說,劉曉娟這兩天不在生產隊,那是去了她大姐家,她大姐夫家的兄弟也看上她了。


    說句實在話,蘇煙差點懷疑自己是遇到什麽瑪麗蘇女主角了,這簡直就是人見人愛。


    周燕對劉曉娟沒什麽興趣,隻覺得這女的邪乎,聊了幾句就懶得說這人了,轉而說起這次回家發生的有意思的事。


    接下來,生產隊和以前一樣,社員們繼續按部就班的上工下工,日子過得平平常常。


    劉曉娟沒再來找過樓斯白了,知??點都清淨了不少。


    蔡隊長為了彌補知青點這次受了委屈,十月份發糧時多發了十斤的大米,還讓他們推選一個人員,每個月去公社財務處上幾天班。公社財務處那裏缺人,但不是平時缺,其實平時沒什麽事,很清閑,就每個月月末那幾天會很忙,所以公社領導就想著找幾個認字的人月末那幾天在財務處幫幫忙,平時還是上工勞作。


    畢竟公社領導人員人數是有規定的,他們也不好改規矩,要不是上個月有會計算錯了賬,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領導也不會想了這個法子。


    公社底下好幾個生產隊,七隊分到一個名額,雖說不是正式員工,但大家心裏都有數,等財務處的那幾個老家夥下去了,這些有經驗的半員工新人就能名正言順的頂上去了,這可是一個肥差。


    蔡隊長原本是想把這好事留給自家小弟的,但看到自家小弟那被迷了心竅的蠢樣子,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萬一又發蠢鬧出事,那他這個生產隊長就做到頭了,所以想來想去,將這個名額送給了知青點。想著知青點出了一個在公社財務處幹事的人,生產隊裏也沒什麽人敢欺負他們了。


    這對知青點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哪怕隻是每個月幹幾天,那說出去也非常有麵子,尤其還是財務處,財務處是什麽地方?就管每個月發糧的,小看誰也不會小看財務處的人。


    甚至可以說,隻要以後他們知青點不作死,整個生產隊沒人會再敢欺負他們。


    激動之下,當晚就開了場會議,舉手選人,票高者得。


    蘇煙是最激動的,想都不想就選樓斯白,“樓知青數學好,去財務處有保障,肯定不會出錯的,而且他字寫得好看,能給我們知青點爭麵子。最重要的一點,樓知青是這次的受害者,蔡隊長也是為了彌補他才給的這個名額,不選他還能選誰?”


    她都這樣說了,其他人還能說什麽?


    本來還有些躍躍欲試的張大山和武建國,聽了這話,默默將放在桌子上的手放下去了。


    樓斯白看了眼小霸王一樣的蘇煙,臉上熱度有些高,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


    他其實沒想要爭取這個名額,覺得知青點誰去都一樣。


    周燕向來跟蘇煙站統一戰線,也跟著舉手,“我也選樓知青。”


    然後是劉超英張大山……


    有了這個開頭,大家都順其自然的選起樓斯白,最後隻有王紅斌黑著臉選陳向東,他其實是想選自己,但沒人選他,他就不想丟這個臉了。


    但讓他選樓斯白,又是打死都做不到的。


    他早該知道的,不能留蘇煙和樓斯白單獨在一起,果然,他一回來蘇煙就不搭理他了,又跟樓斯白攪和上了,心裏隱隱後悔,但更多的是記恨樓斯白。


    覺得是他將蘇煙迷惑了。


    陳向東一聽王紅斌的選擇,臉色都黑了,覺得他是故意跟自己做對。


    一比十,怎麽看怎麽尷尬,更何況他還是隊長。


    他其實也隻是走個過場,在一開始他就想定下樓斯白,但想到上次蘇煙被蔡隊長推薦當公社小學老師,有幾個人心裏不快活,想著避免出現內訌,才會將這事擺在明麵上來。


    哪知道最後王紅斌來了這麽一手。麵上不好顯露,隻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溫和聲音說由樓斯白去。


    還囑咐了樓斯白幾句,讓他這幾天抽空看看書,到了公社那裏別犯錯。


    樓斯白點點頭。


    坐在旁邊的蘇煙看著比他還要高興,眼睛彎彎,時不時扭過頭看樓斯白,樓斯白垂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也不自覺微微上揚。


    將對麵的王紅斌氣了個夠嗆。


    韓麗麗臉色也有些不好,覺得隻不過幾天不在,蘇煙和樓斯白之間好像多了一些什麽,會議解散後,還忍不住向方洋抱怨,“瞧她那樣子,跟姓劉的女社員有什麽區別?不都扒著樓斯白不放嗎?見一個愛一個。”


    方洋垂著頭不說話,想到剛才蘇煙和樓斯白眉來眼去的樣子,眼裏掠過一絲冷意。


    蘇煙第二天中午在公社學校吃飯的時候,還幫樓斯白打聽財務處的臨時工待遇問題,她天天在公社食堂吃飯認識了不少領單,蘇煙是城裏來的,家裏條件好,長得又漂亮,最重要的是嘴巴甜,跟誰都能嘮的起來。


    公社裏的領單說到底也是農村人,唯一的區別就是比其他人多認識幾個字,鄉下消息閉塞,他們認識的最大人物就是縣裏的小領導,對市裏外界的情況也很向往。


    蘇煙跟他們聊天的時候,也不帶優越感,說說城裏的好,也說說城裏的不足之處,有時候還無意識透露出一點先進的觀點,什麽 “要想富先修路”,什麽“因地製宜”,說的多了,怕引起人注意,就把這些賴到她爸頭上。


    聽得公社裏的領導都覺得,城裏的孩子果然不簡單,眼界和見識,是農村裏的孩子根本沒法比的。


    蘇煙打聽到,財務處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幫忙的那幾天工分每天按十工分算,還會補貼兩斤糧票和一斤油票,中午在公社食堂吃。蘇煙回去就將這個跟樓斯白說了,最後壓低聲音補充道:“幹得好了,可能會直接成為正式工,有人已經幹不動了,這個機會很大,你好好表現。”


    樓斯白點點頭,“好。”


    他眼睛看著蘇煙神神秘秘湊近說話的樣子,忍不住想笑,覺得她鬼精鬼精的。


    蘇煙現在身上的水痘已經全好了,除了手欠忍不住摳了肚子上的一個落了痂,其他地方都幹幹淨淨的。她雖然皮膚好,但水痘養傷這幾天除了出門吊水,其他時候都盡量不出去曬太陽,加上吃的又好,幾天下來,氣色極好。


    連周燕都發現了,回來第一天就說,她下巴都圓了,好像長胖了。


    蘇煙就當是誇人的話了,畢竟長胖在周燕以及其他人眼裏那是很好的事。


    不過,讓蘇煙沒想到的是,自己水痘好了,韓麗麗回來沒幾天卻感染上了水痘。


    韓麗麗身上的水痘可比蘇煙嚴重多了,好像就突然間長了,都沒什麽預兆,臉上脖子上手上……


    早上起來自己照鏡子嚇得尖叫,“啊——”


    蘇煙見了還有些心虛,偷偷拉著樓斯白說悄悄話,“應該不是我傳染的吧?我身上的水痘在她回來前都已經好了,被子啥的都洗過了……”


    房間也天天透風,還拿艾葉熏。


    但這話她不敢當著韓麗麗麵前說,怕她會朝自己發氣。


    樓斯白看她這麽緊張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笑,安慰道:“別瞎想,醫生都說了,患者在感染水痘期間主要是通過呼吸道傳播水痘帶狀皰疹病毒傳染給別人的,一般患者在水痘好了之後,體內就沒有病毒了,所以沒有傳染性。要真是你傳染的,那也是在國慶節那幾天,她現在發了水痘,應該是前兩天坐火車被人傳染了。”


    聽到樓斯白這麽說,蘇煙心裏頓時鬆了口氣,“還是你記性好。”


    她都忘記醫生那天說了啥。


    所以吃早飯的時候,韓麗麗突然發難質問她,說是她傳染了後,蘇煙很是理直氣壯的將早上樓斯白說的話轉述了一遍,“你冤枉誰呢,我那幾天去看醫生了,醫生說是這東西是通過病人呼吸道傳染的,好了後體內就沒有病毒了,你回來後我早就好了,根本不是我傳染的,我要是傳染給你,那也是在國慶節,這東西一被傳染過不了多久就發出來,還等到現在?肯定是你回來坐車的路上被感染了,車廂封閉,被傳染太正常了,還怪我頭上,講不講理?”


    韓麗麗聽了氣得說不出來話,就覺得是蘇煙害的她,紅著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跑回了房間。


    連飯都不吃了。


    蘇煙看她生病的份上不跟她計較,繼續低下頭吃飯。


    旁邊周燕安慰的拍了拍她,“她就是這樣子。”


    韓麗麗一走,方洋也很快吃完飯回房了。


    房間裏,韓麗麗躺在床上默默哭,方洋端了一杯水進來遞給她,韓麗麗覺得嗓子有些啞了,不得不做起來喝水,喝完兩口在方洋麵前罵,“就是她傳染的,肯定是在我走後偷偷睡在我床上了,故意將這東西傳染給我,她就是跟我過不去,不然怎麽你們都沒有就我有?”


    方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膀,壓低聲音道:“這種事她不會承認的,看開點。”


    第四十四章


    韓麗麗本來就……


    韓麗麗本來就一肚子火, 聽了這勸心裏更生氣了,一下子拍開方洋的手,把火氣撒在她身上, “怎麽看開點?這東西不是發在你身上你當然這麽說了, 治這東西要每天吊水花錢, 還容易落下疤痕,你讓我怎麽看開點?”


    尤其這幾天都不能上工,心裏越想越氣,將手中的杯子往方洋手裏重重一放, 一扭身子氣呼呼繼續躺下, 朝她凶道:“你走,別打擾我睡覺。”


    方洋看著韓麗麗的背影, 眼神一冷。


    還真把自己當作大小姐了?


    隱晦的撇了撇嘴,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屑。


    倒是廚房裏, 周燕陪著蘇煙做板栗餅, 板栗是張大山從老家帶回來的,又大又粉糯, 蘇煙就想吃板栗餅了,張大山很大方, 分了一半出來給她, 蘇煙也主動貢獻出一點麵粉來。


    今天周末學校不上課,她又不想上工, 就想著折騰點吃的。


    剛吃完飯, 還不到上工的時候, 周燕便陪著她在廚房忙活,同時說起來話,她壓低聲音, “你是不是哪裏得罪了方洋了?”


    蘇煙臉上露出詫異神色,“怎麽這麽說?”


    扭頭看人,知道周燕平時不是空口無憑的人,心裏猜到方洋可能在背後做了什麽。


    果然,就見周燕看了眼廚房門口,見沒什麽人來,壓低聲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就是今天早上韓麗麗不是發現水痘了嗎?我懷疑是方洋跟她說你前段時間得過。”


    “韓麗麗的人緣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上工的時候都沒人搭理她,今天上完工回來也還好好的,但剛才吃飯的時候卻突然撒氣,也不知道吃飯前方洋跟她說了什麽,兩人在房間裏說悄悄話,我一進去就沒聲了。你別看韓麗麗脾氣衝,但很多時候都是被方洋牽著鼻子走。”


    這話蘇煙認同,韓麗麗那個脾氣就跟炮仗一樣,一點就著,說話也難聽,得罪了不少人。


    但要說她有多少心眼,還真不見的,要是有心眼也不會天天犯蠢得罪人。


    倒是方洋,蘇煙想起之前她跟樓斯白鬧脾氣時,方洋莫名其妙老是找她,每次樓斯白主動跟她說話,她都會及時出現打斷。


    不高興的扯了扯嘴角,“還能有什麽?”


    心裏有些膈應,湊到周燕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周燕一聽,眼睛瞬間瞪大,然後扭過頭看蘇煙,“不會吧?”


    蘇煙聳了聳肩,“有什麽不會的?我眼睛看到的。”


    說完還用手指裝模作樣插了下自己眼睛,表示親眼所見。


    周燕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這個消息,搖了搖頭感慨,“我記得年初樓斯白剛來時,我們幾個晚上聊天她還說樓斯白壞話呢,說樓斯白一看就做不了農活,還說他長得跟女人一樣,誰嫁給他都過不了好日子。”


    當時她覺得方洋說的還挺過分的,人長成什麽樣子是爸媽給的,這也不能怪樓斯白。


    “平時也沒見她這麽說別人,我還以為她是討厭樓斯白呢。”


    蘇煙挑了挑眉,“哦,那她還挺口是心非的。”


    周燕聽笑了,用手搗了搗蘇煙的胳膊,覺得她挺促狹的。


    蘇煙不僅促狹,還很小氣,知青點一共十一個人,她隻做了八個板栗餅,做的比較大,一個頂兩個的那種。


    王紅斌、韓麗麗和方洋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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