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眠做了個喝藥的動作,又指指自己的舌頭,做了個痛苦的表情,謝池明白了,她在說避子湯太苦,她不要喝。


    “公主寬心,不必喝避子湯,某知道怎麽做。”謝池話未說完,手上已經有了動作。


    李無眠隻覺得渾身發軟,沒了力氣,又羞得不敢看謝池,隻得埋在他胸前。


    熟能生巧,此番謝池再未弄壞李無眠的衣裳,隻是當她趴在溫泉池邊累得不願睜眼時,聽到謝池似是可惜的歎道:“某送的錦緞可是入不了公主的眼?”


    第十六章


    七月初七,魚書燕字早早便備下一盆水放在太陽下曬,以待入夜後,李無眠放針用,她對羨魚閣那夜所發生之事隻字不提,隻因與謝池約定洛川之行暫不外傳。


    為此燕字生了一肚子悶氣,原以為謝將軍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竟也能為了求歡滿足一己私欲,偷偷跑到驪山行宮來,二人雖已有婚約在身,但好歹未行大婚之禮,總歸是不妥,還好她想著泡完溫泉公主要換身衣裳,否則那一身濕漉漉的裙衫怎麽穿得回去!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謝池的貼身侍從玉竹就是個沒規矩的,想來也是耳濡目染,還有那衛將軍駱林悅,更是平康坊有名的風流金主。


    燕字暗下決心,大婚前,若是公主再私下見謝將軍,她定是要阻攔的,若是阻止不了,她也要守在公主身側,切不可一錯再錯。她私下問過李無眠,謝池可是以救命之恩相要挾?奈何李無眠隻是紅著臉搖頭,半個字都未吐露過。


    今夜乞巧,她定要誠心誠意祈求織女娘娘,讓九公主能擁有一顆玲瓏心,日後別被男色和花言巧語所迷惑。


    傍晚,帝後二人抵達驪山行宮,由謝貴妃操持的夜宴已籌備妥當,殿前一排案幾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水果,供娘娘貴主們乞巧用。


    月上中稍,各宮婢女端來曬了一日的銅盆,放在主子們的案幾上,將精致的繡花針擺放在旁。李無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針線活,她小心仔細地撚起銀針,輕柔的放在水麵上,隻見那銀針並未下沉,微微晃了晃,穩穩浮在水麵上。


    “九娘是個手巧的,你們瞧水底的陰影,像是朵芙蓉花。”賢妃以上了年紀眼花為由,並未參與乞巧遊戲,由湘竹攙扶著各處案幾前看看。


    李無眠行了一禮,伸出拇指彎曲兩下以表謝意。


    謝貴妃上前看了一眼:“九娘向來機敏,待會兒穿針擺果也定是頭籌。”


    李無眠再行一禮,她不知為何打從心底裏懼怕謝貴妃,謝貴妃有一雙與謝池頗為相像的眼睛,但卻露出一絲陰騭,她似乎有千百張麵具,隨時切換,真假難辨,仿佛是修煉成精的蛇蠍,冰冷凶狠,隻待獵物鬆懈便一口將其吞下。


    另一邊十三娘試了半晌,隻要一鬆手銀針立即沉入盆底,皇後笑話她手笨,不想十三娘噘著嘴一副氣惱的表情,快步走回殿內,向皇帝磕了個頭道:“阿爹,兒有一事請求。”


    “可是嫌你阿娘囉嗦?”皇帝正高興,誤以為十三娘乞巧第一關就沒過,覺得丟人,在找台階下,配合道:“前日你阿娘得了對兒四蝶金鑲玉步搖,便罰她將此物贈給我兒賠不是。”


    皇後抬起手背捂著嘴笑道:“都已經及笄的人了,還這般調皮,看來得找個武將出身的駙馬才能管得住你!既然你阿爹都發話了,阿娘也不好吝嗇,待回了宮就叫人給你送去,快起來吧。”


    哪兒知十三娘又磕了一頭,毫無起身之意,引得殿外眾人都往裏瞧:“阿爹,兒手笨,人也笨,隻想尋個聰慧讀書之人。”


    此話一出,不少人才聽明白其中所指,皇後想給十三娘招個武將,不想十三娘求皇帝要定個書生,都說十三娘自小聽皇後的話,指東絕不往西,沒想到遲來的叛逆竟是在終身大事上。


    皇後臉色由紅轉白,見十三娘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更是氣得鐵青,嗬斥道:“十三娘,你可是喝醉了酒!來人,扶十三公主下去醒醒酒!”


    “兒沒醉!阿爹,女兒不喜武夫……”十三娘話未說完,便被皇後擲下來的酒盅砸中肩膀,悶哼一聲,眼淚順著臉頰滴落,砸在朱紅色的地衣上。


    “來年探花宴,為我兒擇駙馬!”皇帝話雖是對十三娘所說,眼神卻看向皇後,他知道結發妻子為何執著於要給十三娘找個武將,無非是為了她那不成器的弟弟還有晉王!可他尚且康健,她倒敢惦記著太子之位,皇帝火冒三丈,拂袖而去。


    原先熱鬧的大殿頓時冷清下來,眾人麵麵相覷,不知乞巧的活動還要不要繼續。謝貴妃坐在椅子上剝著手中葡萄,眼觀鼻鼻觀心,並未打算開口說話。


    “十三娘聽賢娘娘一句勸,快起來吧,陛下既然已經答應了公主的請求,定然不會食言!”賢妃率先打破尷尬,先扶起跪在地上的李慕瓊,又至皇後跟前兒低語幾句,皇後麵色稍霽示意眾人繼續。


    借著如洗月光,將五彩線穿過一支特製的九眼針,極考驗眼力,許是受剛才殿內爭執影響,眾人難免有些心不在焉,好半晌才有人成功。


    李無眠放下已穿完成的九眼針,餘光瞧見皇後身邊的姑姑領著哭哭啼啼的十三娘往寢殿去了,想來皇後母女要關上門說些話。


    她是同情十三娘的,帝王之女想要得一如意郎君著實困難。若周遭強國虎視眈眈,公主們擔著和親一責;若國力強盛,則是籠絡重臣家族的棋子。你先是大淵的公主,其次是皇帝的女兒,最後才是自己。


    十三娘雖是帝後嫡幼|女,萬千寵愛於一身,可依舊難逃權力地位的手掌心。


    李無眠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無論換作誰,如天人之姿的謝池都是個無可挑剔的良人。


    “現下皇後殿下恐怕不好受,她一心想給十三娘尋個如謝家郎君一般出色的駙馬,如今落空了,還是九娘好福氣。”賢妃捏起李無眠的九眼針邊看邊說。


    李無眠吃了一驚,賢妃的話中有話,隱隱證實了她心中猜測,皇後向來能夠隱忍,哪怕是謝貴妃母女跋扈,她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其計較,畢竟她膝下有兩位皇子,謝貴妃仗著家世和美貌又能囂張多久?既無皇子可爭太子之位,又會隨著日積月累而色衰愛弛。


    可自打兩年前的芙蓉夜宴後,皇後與謝貴妃的不和便擺在了明麵上,竟是因為謝池,區別是十二娘因愛慕之情,皇後因家世之故。


    李無眠倏地想明白了許多事情,腳下不由得一軟,幸虧魚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公主,可是哪裏不適?”


    她強忍著心中懼意搖搖頭,怪不得端午那日去求皇後提早回宮,皇後答應得爽快,還派了隊侍衛給她,言聽計從是假,等著給她收屍是真!就算駱林悅在積善寺沒有威脅他們,皇後也不敢拿此事做文章。


    至於謝貴妃,十二娘故意在她麵前演戲,淨說些與謝池兩情相悅之話,多半是謝貴妃授意。百寶齋可雇殺手和替身之事是李無眠無意中聽見謝貴妃身邊的嬤嬤們私下議論才知,原來竟也是有意為之,隻有她是被蒙在鼓裏的傻子,別人挖了好坑,她想都不想就跳了。


    原來就算皇後和貴妃鬥得如此厲害,也不影響在殺她這件事上親密合作。


    若是她死了,謝池便又成為二人爭搶的駙馬,李無眠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轉過頭望向殿內高高在上的謝貴妃。


    身著錦衣華服,梳著慵來髻,上戴一頂孔雀金絲鎏金冠的謝貴妃斜靠在憑幾上,許是困乏了輕閉著雙眼,殷紅的嘴唇微張,風姿綽約,妖妖嬈嬈,她為成全女兒的愛慕,連親哥哥的獨生子都不放過,想來事情還未結束。


    待擺完瓜果,燕字將備好的蜘蛛放進去用盒子蓋上,今夜乞巧才算結束。


    “明兒早公主盒內的蛛網一定是最多的!”魚書拍拍手,她和四平山上山下忙了兩夜才搶下這些蜘蛛,好生養著就為了此刻,希望它們好生努力,讓織女娘娘多多憐惜九公主。


    回寢殿的路上,李無眠被今夜一直未露麵的十二娘攔住了去路,她紅腫著雙眼問:“表哥跟阿爹請求與你完婚,你可知?”


    李無眠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比劃手勢:你身邊的婢女呢?就你一個人嗎?


    燕字示意魚書去找十二公主的婢女,若是尋不到,去找貴妃身邊的宋嬤嬤也成。


    “你要找人來抓本公主不成?李慕瑜,沒有白等兩年,這下你滿意了?”十二娘咄咄逼人往李無眠身前更近一步。


    燕字擋在二人中間,安撫道:“十二公主可是迷路了?奴婢送您回去可好?”


    “我自幼愛慕表哥,今生隻想要他做我的駙馬,你既不願成全我們,那就去地府告我的狀吧!”十二娘舉起背在身後的手,其中握有一把鋒利的匕首,使出渾身力氣向李無眠刺去。


    燕字忙轉身抱住李無眠,試圖用背部替她擋住這一刀,不想那匕首距離背部半寸時,被不知哪裏來的石子咚的一聲打落在地。


    待宋嬤嬤帶人趕到,十二娘正捂著手腕哀號,指間縫隙洇出不少鮮血,神色痛苦。


    “姐妹之間難免有齟齬,九公主怎能下如此狠手!十二公主的右手若是廢了,貴妃娘娘定饒不了你!”宋嬤嬤扶起十二娘往回走,恨得咬牙切齒。


    第十七章


    驪山行宮,玉晨殿,皇後麵容嚴肅,端坐在主位,一旁的謝貴妃淚如泉湧,心疼地盯著太醫為十二娘包紮傷口。


    李無眠跪在地上,眼神倔強,比劃解釋,身後燕字說道:“九公主並未與十二公主動手,是十二公主欲持匕首行凶,請皇後殿下明察。”


    “大膽狗奴!竟敢誣蔑貴主!”站在謝貴妃身後的宋嬤嬤嗬斥:“你是九公主的婢女,為了維護自家主子自然什麽謊都敢撒,十二公主為何要動手?”


    燕字欲開口反駁,被李無眠摁住,若是在大殿上說十二娘愛慕謝池,因愛生恨,殃及池魚,此話哪怕千真萬確,可毫無證據,由她口中說出便是以下犯上,侮辱皇室,輕則拔舌,重則性命難保。


    宋嬤嬤不給李無眠留解釋的機會,咄咄逼人道:“若真是十二公主先動手,怎麽反倒九公主主仆二人毫發無傷,十二公主的手腕鮮血淋漓?”


    燕字忙對著皇後又磕了幾個頭:“婢子不知哪裏來的石頭砸中十二公主的手腕,匕首掉落,婢子和九公主才免於刀傷,婢子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


    皇後看向謝貴妃,謝貴妃抬起手,指尖衝著燕字點了點。


    宋嬤嬤疾步走到燕字麵前,左手捏住燕字的下巴,右手高高揚起,一巴掌下來先被李無眠攔住,可她哪裏是嬤嬤的對手,一把被掀翻在地,緊接著啪的一聲,宋嬤嬤一記耳光打在燕字臉上,下手極重,少頃,臉頰便腫了起來,嘴角滲出絲絲血漬。


    李無眠爬起來擋在燕字身前,怒視宋嬤嬤,她現下明白今夜定不會善了,皇後遲遲不語,謝貴妃咬牙切齒,任由宋嬤嬤折辱她,所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九公主說大淵律法無論百姓還是皇室禁止私刑,若真覺得她有罪,便交由大理寺審訊。”燕字捂著臉強忍淚水,傳達李無眠比劃的手語。


    “大理寺?九娘丟得起這個人,陛下和謝家丟不起!”謝貴妃惡狠狠地盯著李無眠說道,十二娘今夜的舉動並非她授意,自從失手殺了露珠後,十二娘的情緒就有些不大穩定,聽聞謝池有意大婚,愈發魔障了,謝貴妃手上人命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奈何女兒廢物,難堪大用。


    端午行凶失敗後,李無眠身後多了不止一雙眼睛,十二娘的手必定是謝池安插在她身邊保護的暗衛所傷,這事情謝貴妃不怕鬧到皇帝跟前,謝池不會為了保護李無眠而亮出暗衛,天下都是皇帝的,做臣子的敢將手伸到後宮,是嫌命太長嗎?至於謝家會不會被牽連,謝貴妃並不在乎,又不是第一次做坑害娘家之事。


    李無眠愣了片刻,謝家,看來打傷十二娘的十有八九是謝池的人,不能連累他,大理寺自然去不得。前一刻還挺直的脊背頓時鬆懈了下來,一屁|股坐在腳上,沒了主意。


    “姐妹間爭執見了血,此事可大可小,本宮也不好偏袒,謝貴妃,你是個什麽意思?”皇後端起案上茶盞抿了一口。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謝貴妃向著李無眠怒目而視。


    “今夜乞巧,織女娘娘在天上看著孩子們,再斷了九娘的手腕實在不妥,我看這樣,主子犯錯,婢子們脫不開幹係,將九娘身邊那兩個丫頭杖刑二百,以示懲戒。”皇後麵容慈祥,話中滿是關切之意。


    大淵律法杖刑最高不超過二百,若是執行的人手重些,一百便能要了人性命,適才李無眠用律法來壓她,轉眼她便能還回去。


    李無眠慌了神,忙向皇後和謝貴妃磕頭,比比劃劃,燕字拉住她:“公主不必再求了,她們要的不是真相,要的是人命。”


    “九娘,就是因為你身邊有這等伶牙俐齒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會犯下今夜的錯事,待回宮後再為你另擇兩個聽話懂事的。”以前九娘身邊的人不值當關注,如今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聞春齋換進去幾個得力的,什麽事兒都不愁了。


    李無眠緊緊抓住燕字不鬆手,外麵傳來魚書被拖走的聲音,她瘋了一般拽著燕字往門口跑,拔下發髻上的銀蝴蝶步搖,尖銳的一端朝著逼近她的婢女太監們比劃,竟一時無人近得了她的身。


    玉晨殿外,不知哪裏飄來的烏雲遮住了月亮。


    李無眠喘著粗氣有種破釜沉舟之氣,像隻鬥誌昂揚的母豹,為護住身後的幼崽,與虎視眈眈的凶獸決鬥。


    圍堵的人越來越多,李無眠將發簪尾端對準自己的脖子,執發簪的手略微有些發抖,手背上不知何時被劃破了,鮮紅的血珠滾落下來,仿佛那月牙形胎記流下血淚。


    要死,她們三個一起死吧,哪怕明日無數的髒水潑來,她已赴黃泉,都無所謂了。


    謝池遠遠瞧見的就是這一幕,他的小豹子哪怕敵眾我寡,力量懸殊,也絕不低頭,直至最後一口氣。


    “皇上駕到。”皇帝身邊大太監的聲音尖銳有力,刺破了那頭的劍拔弩張,李無眠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金黃色龍袍後有一紫衣青年,兩人對視一眼,不知怎的,她隻覺得心中酸澀難忍,眼淚倏地就落了下來。


    婢女太監們忙跪地行禮,皇帝走近斜了一眼呆愣愣的李無眠:“混賬!還不把發簪放下。”


    李無眠方才後知後覺的將手放下,她想自己此刻定然狼狽極了,衣裳扯得淩亂不說,發髻也散了,或許還哭花了妝,可那有什麽關係,謝池的眼神告訴她:沒事了。


    ***


    謝貴妃哭得梨花帶雨,甚是心疼,隻言李無眠嫉妒十三娘,姐妹二人拌嘴幾句,便動了刀子,她不過求個公道,李無眠竟以死要挾,目中無人,囂張至極。


    十二娘見皇帝和謝池都來了,本有些慌亂,但與謝貴妃對視一眼,便立刻明白,忙不迭跪在皇帝腳下,撒嬌道:“阿爹,九姐姐瞧上兒的珍珠耳墜子,向兒討要,可這耳墜子是阿爹賞的,兒不能輕易送人,便與九姐姐解釋了幾句,沒想到九姐姐竟然對兒動了手。都怪兒不好,九姐姐喜歡就應當相送才對,畢竟她馬上就要與表哥成婚了,日後不但是兒的姐姐也是表嫂。”


    往常皇帝極疼愛十二娘,一則因為謝貴妃的緣故,二來十二娘善於撒嬌賣乖,討他喜歡。沒想到今夜皇帝仍冷著臉,都未垂頭看她一眼。


    “陛下,民間百姓家中姐妹尚且不能避免矛盾,父母隻需一碗水端平,不至於傷了哪個的心。妾適才與謝貴妃商議,杖責九娘身邊兩個婢女,此事便算了。”皇後見狀,忙找補道。


    “啟稟陛下、殿下,臣有一句話不得不講。”殿內擺放了張屏風,隔開女眷,謝池對著屏風內行了一禮:“即便是姐妹矛盾,也需辯上一辯,沒有各打三十大板的道理。”


    “行舟,十二娘可是你的表妹!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把女兒教導好?”謝貴妃斥責道。


    “表妹是貴主,九公主也是,臣隻想替未婚妻說句公道話。”謝池不卑不亢地回答。


    “那你倒是說說看,十二娘的手腕是怎麽受傷的!”謝貴妃話對著謝池說,眼睛就望向候在門外的玉竹。


    “夠了!今夜蜀王和行舟有要事與朕相商,引路的太監走錯了路,倒讓他們瞧見你養的好女兒持刀行凶!那石頭是蜀王丟的,一時著急,力氣大了些,怎麽,自家妹妹做錯了事,做哥哥的還不能教育了嗎?”皇帝執起手上茶盞,摜在地上,謝貴妃梗著脖頸,嘴巴張了張,再爭辯不出半句。


    蜀王李現是賢妃的獨子,與謝池在西南共事兩年,二人相伴而行再正常不過,況且賢妃與謝貴妃無冤無仇,犯不上替謝池遮掩什麽來得罪她。


    “十二娘,平日朕太縱容你了,才讓你無法無天,滿嘴胡言,今日起留在驪山行宮思過,待定下親事,再回宮。”


    李無眠總算鬆了口氣,七哥是個實誠人,有他出麵為她說話作保,再穩妥不過,魚書燕字的命保住了。


    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十二娘像是著了魔一般衝著李無眠襲來:“賤|人,你搶了表哥不說,還要害我禁足!今天我就殺了你這狐媚,讓你再跟我搶男人!”


    如此粗鄙之話,氣得皇帝連連拍桌,幾個力氣大的婢女將十二娘摁在地上,宋嬤嬤忙從袖中掏出一塊幹淨帕子,縱有萬般不舍心疼,也隻得塞進她嘴裏,怕她再胡言亂語,揪出些旁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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