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後都是親戚了, 就跟我交個底吧?】


    【你的妖靈, 還能撐多久?】


    她其實早就想問這個了。可即使是關係再要好的朋友,涉及妖靈這種安身立命的話題總還是有些忌諱的。更別提是謝燼這種特殊情況。現在借著關心自家小狐狸的機會問出口, 也算情有可原些。


    謝燼有所察覺, 坦言回答。


    【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或許在外界看來, 他是因為強悍得像個傳說,才能在飼火後還安然無恙地生存下來。但實際上正相反,他是因為僥幸活下來, 才成為傳說的——或許差那麽一點就是一堆灰燼化入黃土,成為寂寂無名的殉道者被曆史掩藏。連自己都沒想到如何會有這樣的運氣。


    更何況,即使僥幸活下來了,也不是安然無恙的。妖靈能撐到幾時,他的確沒有辦法準確推測。


    因為這樣的不確定性,他才一度不忍心強行把奚言留在身邊,擔憂未來的變故會連累她無法善終。


    他瞥著手機屏幕,抬眼去看被攝像機圍在中央的奚言。


    不知說到什麽話題,她正笑得眉眼彎彎,略微傾斜靠在沙發上,習慣性去撩發尾,才想起今天被盤了起來,於是改去撫摸耳垂上的寶石墜子,又由此自然地朝他望過來。


    發覺謝燼恰好也在看著自己,她眉梢眼角的笑意更明豔了幾分,當著鏡頭的麵明目張膽朝他招了招手,還熟練地告訴導演,“這幾秒可以剪掉,好了繼續吧。剛才說到哪兒了?”


    謝燼忍俊不禁。


    以她的性子,又總是心向著他,真要是出了什麽事,根本也不可能丟下他自保。


    如此再想,也沒什麽可顧慮的了。


    他總不能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堅定。左右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上什麽就解決什麽,盡他在這世間的每一分力,護她周全。


    明日之事還未可知,太過悲觀也是徒增煩惱。倒不如先考慮考慮,怎麽哄小姑娘開心。


    今天奚言有點兒躲著他。或許還是做得太過火了,得想辦法給賠個不是。


    他可不想那樣的旖旎滋味隻能嚐一次。


    【算了,說來說去也是為難你】


    孟黎自然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但也不全信,隻當是有所保留的謙虛。


    【你剛才打算問什麽來著?】


    【我想知道小狐狸都喜歡什麽】


    【……】


    【怎麽了?】


    【沒什麽……還以為你要問的是什麽大事,整個那麽鄭重的】


    【她喜歡什麽我哪知道啊,我族的小狐狸大多都性子跳脫,沒什麽共性,得要你多多留意才行】


    【依我看,你有什麽就給什麽,她都會喜歡的】


    給什麽都行?


    謝燼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奚言已經將自己的今後都應允給了他。


    他想給她更好的東西。


    “卡!”


    采訪任務告一段落。整季節目“最後的晚餐”也拉開了帷幕。


    酒店的宴會廳裝修得金碧輝煌,這頓晚飯的規格也史無前例的豐盛。除了周子寂,大家都準時出席。


    最後一個晚上,離別之際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傷懷,彼此在說著感性的話。


    他們大多不是娛樂圈內的人,隔行隔業,如果不是因為節目,人生軌跡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等節目結束後,也很難再有什麽機會見麵了。


    “以後還可以一起出來約下午茶啊。”奚言說。


    遊曦的學校離京藝不算遠,大學生活也挺自由的,下了課能隨意支配的時間有很多。不愁見不到麵。


    遊曦點點頭,又歎氣,手裏的餐刀把鵝肝切成碎塊也沒心情吃一口:“我們當然可以約下午茶了,可是……別人就很難再見到了。”


    除了她們倆是大學生,其他人都有正經工作的。忙事業不說,成熟的社會人士跟未出校園的小丫頭好像天然就隔著層認知的屏障。如果不再被節目圈在一起,結束以後也很難有話題提約會。


    奚言聽得懂,她是在說應眠:“那明天,你的最後一通電話要打給他嗎?”


    明天要拍攝的最後一個場景,是各自分散的。八位嘉賓分別選擇一個地點獨處,給最終想要選擇的人打電話。


    隻有互選,才能知道對方的位置,麵對麵的牽手成功。


    “我還是想最後再試一把。萬一呢。”


    遊曦鼓起勇氣道,“其實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跟對別人沒有什麽不同……或許他在這裏,沒有真正喜歡的人吧。”


    “但是,最後一次了,他總要選一個人打電話的。萬一他選了我……起碼我還有理由,在節目結束之後繼續約他出來。”


    節目結束後,生活並不會結束。


    她不是來節目裏演戲博取知名度的,就是想認識一個真心喜歡的對象。


    奚言幾乎沒有這種顧慮。她知道明天謝燼會選自己,甚至從一開始,來上節目就是為了那些在大家看來不值一提的通告費。


    但錄製到現在,自覺收獲的經曆遠遠超過那些錢:“那就祝你成功吧。”


    萬一呢,她也想。


    遊曦是她的朋友,撲棱蛾子也是她的朋友。


    或許一個月的時間太短。等再相處下去,真的能培養出感情也說不定呢。


    對麵謝燼和應眠似乎在說什麽,奚言看不太清楚。餐桌上水果塔堆得太高,在她的位置正好被阻隔了視線,隻好認認真真地吃大餐,還得忙著安慰殺青焦慮的小姐妹。


    晚餐中對麵兩位消失了她都沒注意。直到她去了趟洗手間,走廊上看見應眠又在日行一求,纏著謝燼做最後的努力。


    殺青焦慮他也有。明天錄完各回各家了,謝燼往院子裏一鑽他上哪找去,再沒有這種能麵對麵的機會。


    可謝燼一如既往地拒絕他:“你應該死心的。她沒有妖靈,不可能還活著。”


    “可她跟一般人不一樣……她靈骨還在。”


    應眠厚著臉皮,“我這輩子就喜歡那個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你就讓我跟你回去看一眼行不行?你那兒收留了那麽多生靈……”


    “你懷疑我把她藏起來?”


    “我不是懷疑,我是肯定。”


    “……”


    奚言越聽越離譜,越走越近,最後明目張膽地到他倆身邊當麵聽牆角。


    事已至此,應眠也懶得再趕她了,隻專心纏著謝燼,“你肯定知道她的下落。隻是故意不告訴我。”


    “不想讓我跟著你回家也可以。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線索,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煩你。”


    他把臉一沉,鄭重其事道,“勸你識相點,否則我就跪下來求你。”


    “……”


    奚言在他的自殺式威脅中艱難地捋清思路。


    原來應眠有喜歡的人。那個女人……不僅是人類,甚至還生有靈骨。她是天師?!


    撲棱蛾子居然喜歡一個天師家族裏的女人!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隻得用力扯了扯謝燼的袖子,再指指應眠,生動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心理活動。


    謝燼猝不及防地笑了出來,捋下她不安分的手指握進掌心,對應眠的態度卻依舊沒變:“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


    應眠一瞬間觸角都露出來了,又克製地收回去斂住情緒,咬牙憋出一個字:“艸。”


    那副煩得要死又不能真跟他打一架的憋屈表情,配上一句粗口可謂精彩紛呈。


    奚言大開眼界。


    應眠平日裏溫潤斯文的社交風格已經形成了印象,現下被逼急的樣子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很難想象會出現在他身上。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謝燼。


    這些老妖怪,原來都有兩幅麵孔嗎。


    謝燼正經地清了清嗓子,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回去吧。”


    謝燼和應眠所提的事,粗略算年頭也都是上一輩的恩怨情仇。那時候她還沒出生,沒經曆過沒有發言權。


    但她卻能由此確定,遊曦的心意注定會落空。回到座位時心情有些低落,被遊曦注意到,還反過來安慰她幾句。更傷感了。


    “人都到齊了,幹坐著聊天也沒意思,要不我們來玩點小遊戲吧。”


    在導演的授意下,朱妍主動起身cue流程,在清過碗盤的台麵中央放了隻空酒瓶:“玩點大家都會的,上手簡單。就……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


    奚言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遲到的周子寂已經入座了。


    “可以啊。”大家紛紛表示讚同,玩笑道,“有些黑曆史再不挖可就沒機會了。大影帝你說是吧?可別藏著掖著。”


    “以後就要見不著了,在這曆史性的離別時刻,高低得給大家爆個料助助興吧?哈哈。”


    周子寂矜貴地撣了撣衣襟,“玩就是了。”


    的確是很簡單的遊戲。大家都知道規則,奚言之前沒玩過,看了兩輪也懂得差不多。


    感覺這遊戲對她來說沒什麽難度。


    她平時就不對人撒謊,有什麽說什麽都是真心話。還莽得一批,什麽高難度任務都敢幹還樂得挑戰。因此無論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都沒什麽壓力——她自認為是這樣的。甚至還挺期待輪到自己玩一玩。


    直到酒瓶口緩緩停下,真的對準了她。


    這一輪的莊家正是朱妍:“言言要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吧。”她還給自己挑了個聽上去更有意思的。


    “哦~讓我想想……那就,從在場的嘉賓裏挑一位……”鏡頭前,經驗豐富的遊戲前輩技巧性地略一停頓,聚集了全場的注意力。


    “挑一位喜歡的,當麵叫聲老公怎麽樣。”


    第53章 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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