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因為沒人像你一樣對我。”沈秋垂了腦袋,喃喃道,“……因為,我很喜歡你。”


    滴。


    水池處,一顆搖搖欲墜的水珠落在了瓷磚上,四分五裂。


    趙景杭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隻覺得過往種種,突然像海浪一樣洶湧而來,打得人措手不及。


    喜歡……


    這句話,他之前耐心地等了多久?


    “為什麽現在說這個……”趙景杭眼睛有些紅了,“沈秋,你隻有喝多了才肯說這些是嗎。”


    “我沒有喝多啊。”


    趙景杭苦笑了聲,自言自語道:“是啊,我怎麽忘了呢,你喝醉了就跟人格分裂一樣,兩張麵孔。”


    “我就是沒有喝醉。”


    “那你真的喜歡我?”趙景杭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


    沈秋頭疼得難受,她想伸手去按,但卻被趙景杭束縛得死死的,“……你放開。”


    “你說啊。”


    “我頭疼……”


    趙景杭在極度的興奮和恐慌中掙紮,她說的所有話,都讓他覺得現在快分裂的人是他自己!


    他有些痛苦道:“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沈秋卻難受地搖頭:“不清……”


    趙景杭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有一股熱流從心底湧了上來。


    於是,他直接把人抱起來,進了淋浴間。


    趙景杭開了花灑,水一下子從上麵落了下來。


    沈秋被淋了一下,往後躲水,差點滑倒。


    趙景杭一把將她撈了起來,按在了濕漉漉的牆麵上,低吼道:“現在呢,清醒了嗎?!你是認真的嗎?”


    沈秋原本隻是發尾有些潮濕,現在是全部濕透了。


    她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水流在她的臉上,她很難受,隻能側過頭。


    趙景杭胸口劇烈起伏著,再按耐不住什麽,把她的頭扭了過來,低頭就咬了上去……


    臉上被水濺著,嘴唇也猝不及防被堵上,沈秋幾乎快透不過氣來。


    可趙景杭卻絲毫不放過她,她軟著要滑下去,他便硬按著她的腰,將她牢牢鎖在懷裏。


    指腹滾燙,是放肆也是克製,一片方圓之地,亂了兩人呼吸。


    “……你他媽再騙我一個試試。”


    耳邊,是那個熟悉的人狠戾的聲音。


    沈秋鼻子突然一酸,半夢半醒中,她緩緩地攀住了眼前人的脖頸。


    一切都在迷蒙裏。


    她可以什麽都不想,隻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讓自己在沉淪中被托起,被治愈……


    “……我沒有騙你啊。”


    困頓於情玉和迷茫之中,她哽咽了喉嚨,“趙景杭,你為什麽總不信……我說我沒有動你的資料,我跟小陳……根本不知道有對方存在……”


    水聲似乎是更大了,話音在呼吸中交纏,沉在了無止盡的漩渦裏。


    她的意識模糊成了一片,最後也不知道真是假,是夢是醒。


    隱隱約約中,仿佛聽到了他說。


    “我知道。”


    ——


    窗簾未開,濃重的春色都被擋在了玻璃之外。


    空調輕微地發著聲音,整個房間都被裹在了幹澀的溫暖裏。


    頭很疼,喉嚨很疼,嘴唇也很疼,沈秋半睜開眼睛的時候,被這宿醉的疼痛差點又弄暈過去。


    她抬手按住了額頭,緩了一會再睜開眼睛,才隱約看到了眼前的場景。房間沒有開燈,有些昏暗。


    沈秋動了下,發現左手被什麽壓著,動彈不得。


    她緩緩轉頭看向左側,等看到身邊躺著的人時,呼吸一滯。


    是趙景杭。


    他正壓著她的手臂,側睡著麵對著她,昏暗中,她依稀看到了他的眉眼,睫毛濃密,在眼簾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扇形。


    是溫和無害的,但她知道,他睜開眼睛時,眼底會滿是暴戾和陰冷。


    她往外抽了下手,緩緩想起了昨晚。


    她記得在星輝時莉莉和她說了些話,也記得再回去包廂時,有些憋悶,埋頭喝了很多酒。


    再後來……她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隻隱約記得浴室裏窒息又曖昧的畫麵,和自己胡亂說了很多話……


    沈秋頓時有些心驚肉跳。


    她立刻看了眼趙景杭被子外的手……他沒有穿衣服。


    再快速看眼自己,發現她身上除了一件酒店的浴袍隨意地包裹著,裏麵什麽都沒有。


    沈秋倏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坐了起來,但是她坐得有點猛了,又是一陣頭昏腦脹。


    “你幹什麽。”充滿著起床氣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沈秋渾身一僵,攥緊了被子。


    啪——


    一聲輕響,趙景杭那邊床頭櫃的床頭燈亮了。


    沈秋沒有回頭,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但手腕卻被扣住了。


    趙景杭一個用勁,把她拽了回去。


    “一醒來就要跑路?”


    趙景杭不滿的聲音就在耳邊。微癢,還帶了絲熱氣。


    沈秋下意識縮了一下,側開了頭,他這“跑路”兩個字,曖昧非常。


    “昨晚我喝多了。”沈秋沉默好一會,才幹巴巴地說道。


    趙景杭看著她微紅的耳朵,挑了下眉:“所以呢。”


    沈秋:“你,你並沒有喝多。”


    “哦,你是在怪我趁人之危?”趙景杭聲色沙啞,他把她又往他身上拽了拽,說,“但是你力氣那麽大。你有沒有想過,喝多後你跟個瘋狗似得,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沈秋:“……”


    趙景杭皺眉:“忘了?說了什麽也忘了?”


    沈秋麵色微變,睜開了他的手,往床下跳:“忘了!”


    ——


    她幾乎是跑進浴室的。


    關上門後,抬眸看了眼鏡子裏頭發淩亂的自己,後悔得想死。


    興許,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毫無顧忌,把心裏最想說的那些都說了出來。


    她在醉酒的時候剖自己的心,血淋淋的,絲毫沒有退縮。


    可醒來後呢。


    她在他身邊的期限隻剩下一個月,她也已經做好全身而退的打算……她到底在做什麽?明明即便什麽都說出來,他們也不會有以後的啊。


    她為什麽控製不住自己,說那些話啊。


    而且……他們昨晚幹什麽了?


    浴室門被人敲響了,趙景杭直接開了進來,“你縮這裏什麽意思。”


    沈秋很快問道:“昨晚我們幹什麽了。”


    趙景杭低眸看她,她的嘴唇有些紅腫,嘴角還破了一小口……


    他難以克製地想起昨晚在浴室的畫麵,呼吸微緊:“你覺得呢。”


    “我的衣服你脫的?”


    “是我。”


    “你——”


    沈秋想都沒想,伸手就是一拳。


    趙景杭猝不及防,一下偏了頭。


    再回眸看她時,簡直是哭笑不得:“操,你他媽下這麽重手?”


    “誰讓你脫我衣服?!”


    “又髒又臭!不脫留著過年?”趙景杭嘶了聲,說,“而且昨晚是你拉著我不放,要不是我非把你拉開,被強得就是我。”


    沈秋:“……”


    趙景杭:“腦子真髒啊你。”


    沈秋:“…………”


    倒打一耙,一定又是倒打一耙。


    這人,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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