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回首,隻見落霞孤鶩,暗影浮動。


    她心裏一慟。


    他負手站在不遠處,身著玄黑蟒紋衣裳,長發散落,攔在耳後,左耳耳骨上,一隻血紅的骨釘,詭異耀眼。


    桀驁不馴。


    和盛陵光是截然不同的氣場。


    他緩緩向他走來,聲音悅耳卻帶著威脅:“小丫頭,別不知好歹,嫁給盛天境少主,是你的福氣,你可別把他拒之門外。”


    盛陵光的手摟她摟得緊,其實心裏是有怨氣的,因為今天他聽見兮折親口說,喜歡的是沈東黎。


    看著他靠近,盛陵光拿劍橫在眼前,語氣明顯不悅:“東黎,你來幹什麽?”


    沈東黎看了看他的劍,漫不經心地笑:“去盛天境找你,聽聞你來了禹河荒塚,等了一天不見人,便來看看,沒想到一來就聽到這麽刺激的事情?退婚?”


    盛陵光有些著急:“不可能。”


    兮折如夢清醒,推開了盛陵光,兀自走向沈東黎。


    他眉眼裏帶著笑,但是笑意不達眼底,兮折知道這人不是好東西,一個會偽裝的魔鬼。


    他和盛陵光親近,估計也是為了盛天境。


    看見兮折瞧他,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你和他退婚,不會是因為我吧?”


    沒聽見兮折的回答,卻聽見禹梓辛驚呼一聲:“兮折姐姐,你怎麽能這樣對陵光哥哥?陵光哥哥哪裏不好了?”


    兮折瞧著沈東黎的眼睛,他沒躲開,她兀自回話:“既然他那麽好,那就把他給你好了。”


    她隻是覺得,見到樓湮這人,她的心為什麽比看到盛陵光更痛?


    為什麽?


    第3章 反目   兩個大男人,被她耍地團團轉。……


    很奇怪的感覺,這種痛竟是和盛陵光給她的痛有些不同,但是具體是怎麽不同,她自己也不知道。


    按理說,她該害怕他的,因為這個時候還沒人知道這個人以後會做什麽。


    包括盛陵光,他還將這人視作自己的兄弟,兩個人剛拜完把子,為此他還在東黎城大肆慶祝,以讓世人共同見證他和盛陵光之間的兄弟之情。


    但是他前腳和盛陵光結拜,後腳就已經打上盛天境的主意,他的目標不是盛陵光,而是八派之一的盛天境。


    不,準確來說,他的目的是統領整個修真界,殺人如麻,完全不管別人的想法,即使背負著罵名,他也無所謂。


    一千五百年後和盛陵光兩個各自割據一方,盛陵光是人間的理想,他卻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魔。


    這樣的一個人,如今還是個偽裝地純良的少年,兮折該怕的,可是鬼使神差地,卻是連後退的動作都沒有,和他對視著。


    他在笑,但是那雙冷冽的眸子裏並無笑意,更像是笑裏藏刀。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他近距離接觸,前世因著和盛陵光的婚約,她對自己很苛責,基本上很少有和其他男人對視的情況,因為這種行為很不禮貌。


    更會讓盛陵光難堪,可是如今她穿梭了一千五百年的光陰,站在了盛陵光的麵前,並且和他剛結拜的好兄弟,“深情對視”。


    這是誰都忍不了的。


    所以盛陵光拔了劍,拿劍指向了沈東黎的喉頭,他隻是微微低首,瞧了一眼劍身都是紫色的凶煞神器,眼底的冷意漸漸襲來:“陵光,你這是何意?”


    盛陵光的烏發被夜風吹地從肩膀兩側披散下來,水藍色的發帶不斷地在他眼前飄飛,他像是恨極了,但還是忍著,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東黎,阿折是我的未婚妻,我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均已齊全,就等她嫁於我,你不要在這個時候給我挑事。”


    她看到沈東黎的眸色更沉了,他笑著問兮折:“在自己未婚夫麵前和別的男人深情對視,你不覺得你很欠妥麽?”


    兮折剛醒來那會兒,柳鳶想要她的命,她是拿沈東黎擋刀的,如今為了讓盛陵光死心,她依舊可以拿這個惡貫滿盈的人擋刀。


    “我喜歡你,不能看你麽?”


    盛陵光隻覺得眼前一黑,拿劍的手都在抖,隻要他抖地幅度大一點,那帶著紫色凶煞之氣的紫電便可堪堪落在沈東黎的脖頸上。


    有什麽比當場見證這兩人反目成仇更刺激的?


    盛陵光你負了我,還殺了我,我多年的委屈沒人成全,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盛陵光的聲音終於變得有些憤怒了:“東黎,這世上的任何東西我都能給你,唯獨阿折不能,她是我的命。”


    聽到這句,兮折突然大笑出聲,她的聲音本就清脆,這笑就變得異常詭異。


    她笑著笑著,眼裏的淚便不斷湧出。


    這倒是把沈東黎都看呆了。


    她是我的命。


    盛陵光你要是知道你後來怎麽對我,你就會覺得這一刻你到底有多可笑。


    禹河府很大,從南到北延綿幾百公裏,禹宴臨住的地方並不在這處,這周圍都是禹河一族的百姓和弟子所在之地。


    禹梓辛也是聽聞盛陵光跪在禹河府們外沒走,才偷摸地來一探究竟。


    她也喜歡盛陵光,她覺得禹宴臨太偏心了,看今天這樣子,兮折是不喜歡盛陵光的,她喜歡的是和禹河荒塚有仇的沈東黎。


    刺激了不是。


    禹河府們被沈東黎一梅花針擊碎了,按理說前去報告的弟子也該到了,不一會兒禹宴臨出手該把這個沈東黎解決了。


    盛陵光和沈東黎僵持不下,兮折還在添油加醋,她是故意的,沈東黎看出來了。


    他微微沉了一雙冷眸,唇角揚起意義不明的笑。


    這是準備拿他當擋箭牌呢,雖然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怎麽了,但是他很樂意兮折把他當擋箭牌。


    他故意往紫電的劍刃上靠了靠,低首注視著她盈滿淚水的眼眸,聲音沉地不像話:“你說你喜歡誰?你再說一遍。”


    盛陵光已忍無可忍,拿劍的手微微一動,紫電翻轉,劍氣從劍身湧出,直直地劈向沈東黎那傲人的脖頸,兮折隻見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快速後退,堪堪落在距離她十米的地方。


    他還在笑,也是這個時候,禹河尊主禹宴臨到了,一道強大的靈力向著沈東黎砸去,他躲避自如。


    禹宴臨從天而降,手中拿著法器翻天印,巨大的法力在地上砸出好幾個深坑。


    他落在了兮折麵前,不怒自威:“好你個沈東黎,敢闖進本尊的禹河荒塚來,你是不怕死麽?”


    沈東黎不屑地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抬眼看向禹宴臨和盛陵光,又看了看兮折。


    他笑出了聲:“我怎麽就不能來,禹河尊主的女兒喜歡我,非要和我私會,我怎能不來?”


    盛陵光長劍揚起,再次刺向沈東黎,他輕鬆躲過,盛陵光的劍氣在黑夜裏劃出了燦然的紫色劍花。


    其實挺意外的,沈東黎沒想到禹兮折這丫頭對於盛陵光而言這麽重要,他私心還想著,等拿下盛天境以後再和盛陵光撕破臉,然後把小丫頭擄來自己快活,沒想到這丫頭這就把他和盛陵光的關係破壞了。


    心思夠深的,沈東黎在和盛陵光打鬥的時候還不忘瞧上她一眼。


    瑰麗的姝色在夜色裏沉寂,他看到了她不達眼底的笑意,也望著他,似乎在跟他炫耀她得逞了似的。


    這是個什麽樣的小丫頭,他倒是十分地好奇了。


    明明看著一副無害且單純的樣子,但是那雙眼睛裏,帶著的明明是恨意。


    盛陵光和沈東黎大打出手,禹河荒塚的弟子在旁邊觀摩,禹宴臨怒斥兮折和禹梓辛:“你們兩個姑娘家,湊什麽熱鬧?還不滾回去?”


    禹梓辛看了看自己這個同父不同母的姐姐,心裏的嫉妒陡然升起:“爹爹,兮折姐姐她……她負了陵光哥哥。”


    禹宴臨怒斥:“你懂什麽?滾回去!”


    禹梓辛不罷休:“我聽她親口說的,喜歡的是那個沈東黎,陵光哥哥這才和他大打出手的,更有可能……陵光哥哥綠了。”


    禹宴臨一愣,回頭瞧兮折:“這事兒是真的?沈東黎闖禹河是因為你?你們在這裏私會?”


    兮折麵不改色,嫣然一笑:“阿爹,準備去盛天境退婚吧,我不想嫁給盛陵光了。”


    禹宴臨的手指微微一抖:“你以為隻是退婚這麽簡單麽?你就不能為禹河以後的命運想想麽?成何體統?盛天境是我們禹河唯一的救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兮折無比鎮靜:“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她指了指禹梓辛,“阿爹您也不是隻有我一個女兒,梓辛妹妹喜歡盛陵光喜歡的緊,讓她去嫁吧。”


    禹宴臨還要罵,卻被禹梓辛抱住了胳膊,禹梓辛撒嬌道:“爹爹,我也很喜歡陵光哥哥的呀,她不嫁的話,我可以呀。”


    禹宴臨冷哼:“你以為盛陵光是傻子?他要的是你姐姐,不是你,別自作多情,滾回去好好練你的功。”


    罵完禹梓辛,他又怒斥兮折:“別想翻天,兩個人鬧個矛盾就想退婚,都不冷靜處理一下,給你們能耐壞了,你要知道我們的仇敵是沈東黎,你別看他明裏和盛陵光結拜,暗裏他就在想怎麽弄死仙門八派一統天下,你還喜歡他,你當你爹我傻?仙門八派可是他的殺父仇人,你以為他真的能放下仇恨?”


    兮折覺得跟禹宴臨解釋不通,既然解釋不通的話,那就隻能再對不住沈東黎一次了。


    “沈東黎,帶我走!我要跟你走!”


    正在和盛陵光打鬥的沈東黎,差點從高空掉下去,他不可思議地接住盛陵光的一劍,神情有些複雜:“陵光,你不覺得咱倆兩個大男人,被她耍地團團轉麽?”


    第4章 退婚   她要讓他和沈東黎徹底反目成仇!


    盛陵光已經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哪裏還聽得進去沈東黎的話,他很少這樣跟人急眼,即使是別人把他打一頓,他能忍的都就忍了,可是遇上兮折的事情,他忍不了。


    那是他見了一麵就喜歡的姑娘,沈東黎是他結拜兄弟,卻還這般欺辱他。


    聽見沈東黎說話,他的劍砍地更狠了,大晚上的,鬧地禹河荒塚四周的百姓都不得安寧,沒人知道在幹什麽,有好奇的人跑出來看情況,便見禹河上空刀光劍影,法術繚繞,甚是驚奇。


    沈東黎見盛陵光根本沒有罷休的意思,內心思忖,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這很明顯就是那個小丫頭的離間計,果然禹河荒塚的人都是這般的攻於心計,他倒是想看看那個小丫頭她要幹什麽。


    沈東黎自己撤了,盛陵光追了一段路,見追不上便不追了,但是和沈東黎之間有了嫌隙,他把沈東黎當兄弟,但是沈東黎卻搶他的未婚妻。


    這恥辱他咽不下去。


    到底看在盛天境的麵子上,禹宴臨沒有苛責他,隻是對他說:“你和兮折之間有誤會,就要好生地解決,她為什麽要生氣不理你,你自己想一想,想好了再說,她現在情緒不好,你也別在這裏待著了,盛天境那麽忙,你該回去幫忙。”


    盛陵光還能說什麽,兮折連看他一眼都不肯,他知道他錯了,沒有給她最好保護,讓她受傷,也差點讓她受了侮辱,這筆賬他回去自然是要跟柳鳶算的。


    盛陵光走了,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要去追沈東黎。


    禹河荒塚得以安靜,兮折也免不了父親的一頓罵,禹梓辛一直在煽風點火,回到家以後,兮折和禹梓辛都被罰跪,跪在祖宗祠堂懺悔。


    禹梓辛罵罵咧咧:“你惹事,還得我陪你跪著,這算是什麽事兒啊?”


    兮折沒理會她,父親罰他們跪一晚上,期間誰都不準為她倆說情,她倒是覺得沒什麽。


    隻是深夜之後,禹鳳兮來給禹梓辛送墊子,和一些吃食,禹梓辛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炫耀地不像話。


    隻是看到禹鳳兮,兮折的心莫名地又被刺痛。


    她雖然得了禹宴臨的寵愛,但是這個家裏沒有人真正地喜歡她,她也一直以為禹鳳兮也不喜歡她,因為他從來都不正眼瞧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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