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暗,暮色已將天邊的雲彩都吞沒,沒有燈照著,是斷然看不清楚路的。


    賀承宣的小廝阿浩去尋了盞燈來,走在前麵為兩位主子照明,賀承宣和顧芷柔並排走在他身後。小婉也打著盞燈,照在自家姑娘身側,以防她踩到坑崴了腳。


    男女之間才表達了心意,氣氛自然有些微妙,兩個人並排走著,卻並不言語。直到走到玉蘭汀的門前,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我到了,三表兄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明明不遠的路,顧芷柔卻如此囑咐,賀承宣彎了彎唇角,“夜裏涼,阿柔蓋好被子,仔細著不要著涼了。”再是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卻因為知道了對方的心意,而顯出一份不尋常的綺麗來。


    顧芷柔紅著臉點點頭,轉身進了院子。


    賀承宣卻仍傻站在原地,心裏多了一分別樣的甜蜜,早知道表達心意之後自己會如此輕鬆,就不該像先前那樣庸人自擾,成日裏擔心表妹被其他男子拐跑了。


    見自家主子傻站了許久,仍沒有要走的意思,旁邊打著燈籠的阿浩笑著提醒,“主子這是擔心表姑娘夜裏被蚊子咬,所以站在此處先幫表姑娘把蚊子喂飽了?”


    被個下人說笑,賀承宣終於反應過來,臉卻在暮色的籠罩之下紅了,叫人瞧不出來。


    “就你話多,回去吧。”


    進了臥房的顧芷柔,還在為先前表兄說的話害羞,她可未曾見過哪個男子不先同女子表達心意,便直接在長輩麵前求娶的。


    隻因今日鬧的這一出,她眉梢也沾上了幾分喜色。若是日後與表兄成了親,留在賀府中,有外祖母護著,又有阿悅那個小丫頭說笑,縱使之後阿悅嫁了人,也是會回來小住的,這樣的日子該有多好。


    “我就說,姑娘這才貌,表公子怎麽可能不中意,如今這樣一來也好。郎才女貌的,十分登對。這賀家的飯食也養人,姑娘可比先前在寧江上時,臉色紅潤了不少,身上也豐腴了不少呢。”小婉邊伺候著自家姑娘梳洗換衣,邊開心地說。


    聽見小婉那小丫頭說她胖了,顧芷柔焦急地摸摸臉,掐掐自己的腰,並沒發現有肥肉。於是氣惱地嗔那小丫頭一眼,接著換起衣服來。


    今日去方府回來後便已沐浴過,此刻顧芷柔隻簡單地梳洗漱口。


    房中熏了往日常熏的那種沉香,可顧芷柔總覺得空氣中有一股不一樣的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卻沒多想,隻以為是負責打掃的丫鬟不小心將香料放多放少的緣故。


    伺候完她梳洗,小婉隻留了床榻邊的燈便去了外間,顧芷柔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胡思亂想,突然窗戶被風吹得“吱呀”一聲,冷風朝著床榻邊吹了過來。


    她掀開床幔,往那扇被吹開了的窗戶走過去,才將將把它又關了起來。卻被一人從身後緊緊抱住,她嚇得一激靈,正準備大聲呼喚小婉,卻被那人的手心緊緊將呼聲擋在口中。


    “是我。”她嚇得毛骨悚然,眼淚就要掉下來,卻聽見那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又是那個謝公子。


    待她平靜下來,他才鬆開捂住她嘴巴的那隻手,可另外一隻手,卻仍將她桎梏在懷中。


    現在已是三月,他身上的衣服並不厚重,她穿的又是寢衣,如今在那謝公子懷中,盈盈一握的腰身就在他臂彎裏。她十分氣惱又有些羞赧,這人不知道何時來的,可是將她換衣服梳洗都給看了去。


    這人幾次三番糾纏於她,卻並未出手傷害過她。可是他身份可疑,她不知道他接近她究竟有什麽目的,她隻努力平複心中複雜的情緒,沉下聲來同他說話,“謝公子深夜造訪不知有何事?”


    他卻並未言語,也未將環著她腰的手給放開。她見他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於是掙紮起來,還出言威脅他,“公子若是再不放開,我便喊人了。”


    “姑娘才與你那表兄表明心意,如今傳出半夜房中來了個曾見過的男子,要是我將先前在寧江救起姑娘的事說出來,姑娘猜猜會如何呢?”他的聲音同他透過衣服傳到她身上的體溫不同,冰冷低沉。


    她嚇得白了臉,就算沒有與表兄的婚事,這樣的事傳了出去,她也完了。她隻能閉上眼咬住下唇,努力克製自己心中的憤怒與恐懼,“公子半夜三更地過來,就是為了威脅我?”


    察覺到她隱忍的憤怒,他終於鬆開摟著她腰身的手。


    “我記得先前同姑娘說過,若是姑娘感念我的恩情,便不要在這江州與這些公子有任何攀扯。”他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現在看來,姑娘似是將謝某的話都當成是耳旁風了,上午先是去方家同那二公子相看,晚上便回府與你那表兄互訴衷腸……”


    他的話說得咬牙切齒,她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虛。她今日做了何事,他竟然真的一清二楚,他的身份恐怕真的不僅僅是個尋常商人那般簡單。


    “先前,我表兄送了銀子給公子,公子卻不要,如今讓我這樣給公子報恩,不合常理吧。”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說完還冷笑兩聲。


    “在我這裏,不需要常理,我便是常理。”


    她已退得離他有些距離,可他卻仍朝著她這邊逼近,她隻能繼續往後退。屋裏隻有榻旁的一盞燈還亮著,她不適時地撞到旁邊的一個矮櫃,輕輕地痛呼一聲,還是驚動了外間守著的小婉。


    “姑娘你怎麽了?”小婉本來已經睡著,聽見自家姑娘的痛呼聲,忙詢問她。


    “沒事,我不小心踢到床沿了,你不用進來,休息吧。”她著急地應她,就怕她闖進來。


    “好,姑娘你早些休息,如果又夢魘了,就出聲喊我。”小婉應她一聲便繼續睡覺了。


    顧芷柔鬆了口氣,那人卻已站在她跟前。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摟得貼近他幾分,俯身在她耳旁低語,“記得我的話,不要與旁的男子再有牽扯,不若再讓我知道,就不是半夜來你房中與你說幾句話那麽簡單。”


    他的手心滾燙,說這句話時,氣息全灑在她的耳朵和脖頸上,讓她心也跟著顫了幾下。離得這麽近,她終於知道先前在房中聞到的,正是他身上的龍涎香。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又低下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卻隻看到她低著的頭,和緊緊抵在他胸膛的胳膊。隨後他便將她鬆開,轉身翻出了先前那扇窗戶。


    顧芷柔撫著自己狂跳個不停的心,坐回到床榻上,隻覺得十分後怕。那謝公子果然就是個浪蕩公子,半夜翻人家姑娘的窗戶這樣出格的事,居然也做得出來。


    她想到自家那個溫潤有禮的表兄,那謝公子實在是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的。她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躺回床上心煩意亂。怕那人再回來,殺她個措手不及,她用被褥將自己裹得嚴絲活縫,胡思亂想起來。到底有什麽辦法能避開這個討人厭的、腦子不正常的浪蕩公子?


    窗外的蕭珩並沒有走,他聽見房間裏麵那小人兒翻來覆去的聲音,有些後悔起來。


    今日他在書房中,看著手下人新搜集到的關於江州城私鹽一案的證據,本想批注相關處理事項,謝允卻來了,說是已秘密召見了刺史府中安插的那名侍女。


    謝允支支吾吾,說那侍女說,賀家眾人去方家拜訪,是為方府二公子和賀家表姑娘的婚事。賀家表姑娘還能是誰?他當時便心煩意亂的,可又耐著性子多等了片刻。


    等來了派到她身邊那暗衛的消息——她去見了方家二公子卻對他無意,但用完晚膳,她那表兄卻當著眾人的麵對她表達了心意,而她竟也應下了,她外祖母還說會為她和她那三表兄的婚事做主。


    他當下便氣惱得不行,隻覺心中堵了一口悶氣,想起先前在畫舫上與她見麵時說的那些話,她竟一句也沒放在心裏。他於是獨自悄悄進了賀府,溜進她住的玉蘭汀,在她房裏候著,卻又聽見她與她那表兄依依惜別的問候聲。


    她身邊那個丫頭同她那樣說,她也沒有一句反駁,他於是氣上心頭。本來怕嚇到她,隻想過來看她一眼。還是沒能忍住唐突了她,怕是今夜過後,她更是要覺得他就是個登徒子了吧。


    他站在她院子裏吹了好一陣兒冷風,歎了口氣方才轉身離開。


    榆錢巷的另一邊,謝允侯在自家主子房間外麵,自得了那顧三姑娘的消息,主子便連臉色都變了。連下人抬去的飯菜都一點也沒碰,江州這私鹽案本就讓他費了好些精力,如今又為三姑娘的事傷神,再不用膳,那還了得。


    可他等在房門前許久,卻見到出門歸來的自家主子。主子是何時出去的,竟連他都不知道,他在心裏一陣嘀咕。


    “在書房中悶了一日了,我出去散散心。”他還未開口詢問,他家那主子卻先一步解釋。


    “我讓廚房給主子熱熱飯菜?”隻怕自家主子這步是散到人家姑娘院子裏邊了吧,身上多了些女兒家身上才有的味道。他看破不說破,隻提醒他要不要用些飯食。


    “太晚了,我怕積食。”可蕭珩卻轉身進了房中,關上了門。


    知道他的性子,謝允便沒再言語。


    蕭珩回到房中,隻記起顧芷柔在黑暗中惱怒的模樣,還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兒香。他自然是不想讓她生氣讓她難過的,但比起眼睜睜看著她嫁給旁人,他寧願做個惡人。


    強權威逼,或是以利誘之,他都不在意。上輩子與她生離死別的滋味,如今還猶在眼前,他沒辦法再經曆一次。那賀家的那個小白臉,如何能護得住她。今生,他一定會好好護住她,和她共白頭。


    他在心裏做了計較,先處理好江州的事,等回了京中,待太子選妃宴那一日,他定要父皇將她與他的指婚聖旨作為對他的賞賜。


    蒼州富商謝行之的身份已然打響,如今隻要能勾搭上薛府那個扶不上牆的世子,想辦法取得他的信任,便可以慢慢引蛇出洞,將那蛇窩裏的毒蛇一網打盡。


    玉蘭汀裏,顧芷柔這夜輾轉反側許久方才入眠,卻又發起了夢魘。這夜,她終於瞧清了夢中那人的臉。


    謝行之像先前那般從她身後抱住她,將她緊緊圈在懷中,可她卻沒有掙紮,依偎著他,滿臉是分明對著心愛之人才會有的嬌憨的幸福。


    第十六章 惡公子上鉤


    次日,蕭珩帶著隨從守在薛平常常出沒的茶樓。那茶樓緊鄰著江州最有名的花街柳巷——煙花巷,薛平才從青樓裏出來,便往那茶樓裏走,可才進門,卻被樓裏的夥計攔住了。


    “薛世子,實在抱歉,您今日沒說要來,這整一座茶樓都叫一位姓謝的公子給包了。”夥計點頭哈腰,就怕薛平一生氣就把茶樓給砸了。


    “你這狗東西,要攔人也不先看看老子是誰……”那薛平正準備往那夥計身上踹上一腳,卻驚動了樓上的人。


    謝允探出頭來,“原來是薛世子,我家主子有請。”


    那薛平正疑惑,卻又聽見謝允說:“我家主子是蒼州謝行之,主子已為世子備了好茶。”


    薛平心中一驚,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謝姓富商,今日居然出現在了這裏。這位謝公子,可是連著十日在黑市拍賣會上拍下鎮會之寶的大人物。可每次均是他的侍從去那會上,根本就瞧不見他的人影,如今他就在此處,還邀他上樓共飲,他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由著那茶樓的夥計引路,他上樓進了他常去的那個雅間。那謝行之起身向他作了個揖,聲音冷冽,“謝某見過世子。”


    那薛平慣來是個目中無人的紈絝子弟,也沒回禮便徑自坐下,握著手中折扇,搖頭晃腦地說:“謝行之是吧?你近日在江州行事可是高調得很啊。”


    他見那謝行之也不生氣,坐下為他斟了杯茶,“正是在下,難得來一次江州,自然是想買些這邊特有的奇珍異寶送進宮裏孝敬小人的姑祖母的。”


    薛平聽見“宮裏”二字,頓時來了精神,忙直其身子詢問,“謝公子的姑祖母是何人?”他的語氣中已不複之前的傲慢無禮。


    “我見薛小世子,便一見如故,可以同世子說上一說,我那姑祖母便是如今聖上十分看重的那位謝太妃。”蕭珩湊近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


    薛平他姑母是當今皇後,自然對宮中的情況有些了解。這宮中的確是有位幼時撫養過皇上、深受皇上看重的太妃,那位太妃的確也姓謝,也的確來自蒼州,他自然沒有了懷疑。


    可卻對這位謝公子來江州的目的十分困惑,“謝公子此次來江州,隻是為了遊玩?不為其他?”


    蕭珩笑笑,“實不相瞞,在下來江州並不隻為了遊玩。謝家在蒼州的產業,已沒有發展的餘地。此次來江州一為帶些生意回去,二為尋些好物件孝敬我那姑祖母,三是聽說江州美人溫婉如水,其中不乏絕色,我想尋位美人帶回蒼州去。”


    聊到這位薛小世子感興趣的話題,自然又打消了他一些戒備,“旁邊便是江州最出名的花樓,不若我帶謝兄去樂上一樂?”


    來之前,謝允便安排了自己人進了薛平常去的那間青樓,他既邀約,便是打消他戒備的最佳機會,蕭珩自然應允。


    那青樓的老鴇見那薛小世子去又複返,忙嬉皮笑臉地湊上去,“世子爺,怎的又回來了?是又想我們小胭脂了嗎?”


    樓裏的姑娘被喊了出來排好隊,那個小胭脂顫巍巍地躲在後邊不敢出來,這位世子爺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可癖好卻十分凶殘,她現在身上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不想再受一次。


    “我是帶這位公子來樂一樂的,有沒有新鮮的貨?”他背著手,說的十分大聲。那些姑娘心裏一陣兒惡寒,卻不敢表現出來。


    “我想要她。”蕭珩抬起折扇,指了指謝允說的那個右手戴著五色縷,頭上簪著桃色珠花的自己人。


    薛平見他已有了人選,沒再詢問,招呼老鴇送他到了上房。


    蕭珩跟在那姑娘身後,也不上前去動手動腳,薛平有些奇怪,隻又隨意挑了個姑娘去了他隔壁房間。


    沒過多久,那薛家世子便聽見隔壁房裏傳出了女人的慘叫聲,慘叫聲維持了好一會兒,最後沒了聲響。等蕭珩出門下了樓,薛平進他那間房裏往地上一看,那女人已一命嗚呼。


    他這才又放下心來,原來那謝公子剛剛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都是裝的,與他相交的一些公子和富商,可不就是像那謝公子一般——人前板板正正,人後十分凶殘。他心下一喜,這謝公子也是個值得相交的,從前他隻與他那皇後姑母扯得上關係,如今與那謝公子相處好了,不就有陛下視如母親的謝太妃的護佑了嗎?自己可真是走運了。


    他忙追著蕭珩下了樓,攏攏身上的衣服裝作一副剛剛從房裏出來的模樣。看見蕭珩在一處喝茶,連忙在他旁邊坐下,“謝兄覺得如何?”


    蕭珩打開折扇遮住臉,湊近他,“好是好,就是那女子身體太差了些。可惜了,可惜了。”說罷他搖搖頭,做一副惋惜狀,這幅模樣活脫脫就是個衣冠禽獸。


    薛平見了,擺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那明日我做東,帶謝兄再出去玩玩?”蕭珩笑著點了點頭。


    於是連著好幾日,薛平帶著蕭珩吃喝玩樂,對他也漸漸信任。


    三月十五前一天,蕭珩得了那蠢世子送來的口信,邀他一起去方府中做客,還說有筆大生意要同他做。蕭珩知道,這蠢世子終於上鉤了。


    方家老夫人的壽辰辦的是晚宴,這幾日裏他沒再半夜裏去尋過顧芷柔,一是害怕她對他戒備更深,二是這幾日故作姿態與那薛平混在一塊兒,怕他突然尋不到他的人生了懷疑,之前的辛苦都白費了,於是他隻能耐著性子忍著。


    沒被尋著破綻,出手又極其大方,今天包茶樓,明天包妓院的,那薛平果然上了道。


    蕭珩之前就得了消息,說是顧芷柔也要去,好幾日未曾見著她,也不知道她與她那表兄相處的怎麽樣,到了什麽地步。他自然是要去見見她,也叫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那日他半夜去了玉蘭汀,待他走後,顧芷柔又發了夢魘。自那日去過白馬寺之後,那還是她頭一次夢魘,夢見的居然還是那個半夜闖她閨閣的登徒子。


    於是夢醒之後,她心有餘悸,又怕那謝行之又半夜跑去她閨閣中。於是她次日晚上便去與賀承悅同眠,隻說自己一人睡容易做噩夢。賀承悅本就喜歡黏著自己這個表姐,香香軟軟的,心裏很是樂意,隻嘲笑她幾句膽小,便欣喜地親自給她搬床鋪。


    第二天,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還跑去自己親哥哥麵前炫耀,鬧得顧芷柔紅了臉,賀承宣哭笑不得。


    到了方家老夫人生辰宴那日,賀家人申時三刻便起身去了方府,這回賀承宣跟著一同去了。依舊是賀家女眷們坐馬車,賀承宣在外邊騎馬。


    到方家門口時,便見方府一團喜氣,張燈結彩的。陸陸續續見有客人到了,其中不乏賀承宣的熟人,賀承宣先翻身下了馬,然後侯在自家女眷的馬車外麵,先將祖母扶著下了馬凳,轉身又去扶顧芷柔。


    兩人的親事已得了祖母點頭,雖不能做太出格的事兒,但扶著自己未來妻子下馬車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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