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貼在雲念耳邊輕笑,一開口,那溫熱黏膩的血液便順著他的下頜滑進了她的衣領,然而那雙異色瞳眸的眼底卻並沒有半分痛苦的表情,反倒帶著酣暢淋漓的快意。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孟瑜禁錮著懷裏的人,左手上的力量加大,不過三息時間,雲念的整個右臂便再也無法抬起來了,“我要你帶著我的絕望,好好活下去。”


    話音落下,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悶哼,孟瑜看向了那從後背穿透自己心口的銀色槍尖,輕笑一聲,而後身形重重地倒了下去。


    孟瑜的身影倒落,雲念正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雪白的衣衫已經髒汙不堪,那雙眼睛中也充斥著緊張和擔憂。


    而應辭年看著眼前的雲念,她的臉上掛著淚水,紅色的喜袍下,那隻右手無力地垂下。


    應辭年的心口猛然一沉,胸口好像有一座大山般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這一刻,麵前少女的身形好似格外的單薄,仿佛風一吹便倒了般。


    他慌忙將人擁入懷中,抬手抵住她的後背,絲絲精純的靈力進入她的身體,解開了她體內的靈脈封印,查探其他地方的情況。


    ——祭月宗——


    那道門整整關閉了三日之久,應辭南用小手拉了拉旁邊枯立了許久的人,開口說道:“哥,你放心,唐大哥可是九品煉丹師,一定能夠想辦法治好雲姐姐的手臂。”


    應辭年在這裏整整站了三日,不管旁人如何勸,他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正此時,房門從裏麵打開,應辭年沉寂的眸底有光芒流過,立即提步向裏麵走去。


    走進屋中的時候,便見雲念悠然坐在一旁,用左手捧著本書看著,而她的右手被唐元給抬著,左看右看,急得頭發都快炸起來了。


    “這骨頭都碎成渣了啊……”許是見雲念情緒無甚波動,唐元說起話來也格外的隨心所欲,“更要命的是,那可是天狼返祖血脈留下來的妖力啊,一直都盤旋在手臂上,根本無法剔除……”


    門是雲念用靈力推開的,她也剛醒來不久,也才察覺到外麵一直站著人,索性便直接叫人進來了。


    應辭年的眸中還有些錯愕,倒是雲念率先開口道:“想不到你們祭月宗內竟然有九品煉丹師。”


    聞言,應辭年抿了抿唇:“感覺如何了?”


    聽到了少尊的聲音,唐元這才抬起了頭來,一臉的頹敗:“恐怕……接不上了。”


    話落,便見一張俊臉徹底沉了下來,雲念的聲音又從旁邊響起:“那能把我的骨頭重組嗎?這樣碎成渣真的很難受。”


    唐元轉頭看向了雲念那真摯的目光,有一瞬間晃了晃神,抓著頭發仔細思索了一番後,方才說道:“這個應該不難,不過等下我在接骨的時候,還請少尊在旁,用靈力牽製住雲姑娘手臂上麵殘餘的妖力。”


    “好。”應辭年一口應下。


    於是,在雲念目光的注視下,應辭年坐在一側牽製著那些妖力,而唐元則是蹲在一旁,時不時拿出各種丹藥來給雲念吃。很快,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唐元一麵催化著雲念體內的藥力,並且往她的右臂這方引,一麵又用靈力謹慎地將那些刺進肉裏的碎骨挑出來歸位,整個過程是十分煎熬的,而對於雲念來說,最難忍受的是那碎骨入肉的痛感。


    看到雲念緊鎖的眉頭以及因為忍痛而冒出來的汗水,應辭年的聲音沉了下來,又帶了幾分急躁看向唐元:“你就沒有用來止痛的丹藥嗎?”


    察覺到少尊語氣中的不悅,唐元抬袖擦了擦臉上的汗:“這個……那個……咱們宗門的修士都不稀罕吃這種丹藥,我就沒有練過……”


    在外頭看了許久的應辭南趕忙舉起了小手來:“我去買!哥我現在就去買!雲姐姐等我——”


    話音剛落,雲念還沒看到外麵是誰在說話呢,便見一個紅團子翻上了飛劍以極快的速度躥出了祭月宗。


    雲念看著那道離去的身影,不由眯了眯眼睛。


    這是她看到的第三個祭月宗魔修。


    第一個,應辭年,骨齡二十,能用魔氣也能用靈力,實力碾壓化神期。


    第二個,就是現在這個給自己治傷的九品煉丹師,唐元,他也不過二十多歲的骨齡。


    第270章 搶來的


    第三個,外麵那個小少年,骨齡隻有十四歲,修為卻已然堪比元嬰初期。


    雲念倒也霎時沒了心情看書,還記得先前自己受製於孟瑜的時候,應辭年生生用自己的力量震開了那玄鐵重鏈。而且,那是絕對精純的靈力。


    這個祭月宗,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看到雲念緊鎖的眉心,應辭年睫羽輕顫,目光轉向一側低低開口道:“萬妖國的事情你不必擔憂,道修地界上……祭月宗不便出麵,我會派人暗中鏟除一些妖獸,減少傷亡。”


    “你真的會幫助道修嗎?”雲念倏然愣了,抬頭看向那方的應辭年。


    應辭年點了點頭,接著道:“你安心養傷就是。”


    雲念的心思倒是全都放在了這古怪的祭月宗和應辭年身上,全然沒有留意右臂上傳來的疼痛,縱然知道這可能是秘密,但雲念還是抑製不住心底的好奇心:“你……究竟是道修,還是魔修?”


    應辭年沒有回答,正巧門外應辭南匆匆忙忙跑了回來,少年人意氣風發,手裏拿著個藥瓶神采飛揚。


    “雲姐姐,這是用來止痛的丹藥,你快吃,吃了就不疼了!”應辭南臉上滿是笑。


    聞言,雲念接過了他遞來的丹藥,卻在藥瓶上發現一灘濕膩的鮮血。


    “哎呀!”應辭南見狀,趕忙把藥瓶奪了過來,將瓶子上麵的血在自己袖口上蹭了蹭,“這是我剛搶過來的,就是外邊髒了些,裏頭的藥還是幹淨的。”


    雲念再一次愣住了。


    卻見應辭南將瓶子擦好後,又朝著雲念的方向遞了過來:“雲姐姐,給!”


    應辭年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將應辭南遞過來的藥瓶奪了過去,丟給一旁的唐元淡聲道:“檢查一下這是什麽丹藥。”


    唐元忙不迭地將藥瓶給接住。


    應辭南不由撅起了嘴來:“難道你們還信不過我嗎,我剛出了門就看到兩個人在鬥法,蹲了好久才看到其中一個人準備吃這藥,我還問清楚了是用來止痛的這才搶的。”


    唐元將裏麵的丹藥檢查了一番後,平靜地說道:“這的確是止痛的丹藥,因為這類藥用的原材大都一樣,所以道修吃了也沒事。”


    見狀,應辭年方才將藥瓶又重新給雲念遞了過去。


    原本聽了這藥的來曆後,雲念的內心猶豫了片刻,但奈何右臂上傳來的疼痛實在是太重了,便吃了一粒下去,痛感果然減輕了許多。


    應辭南眨巴著星星眼湊了過來:“雲姐姐,感覺藥效怎麽樣?”


    雖不知此人為何對自己如此熟絡,但能夠感覺到他沒有壞心思,雲念便坦然地點了點頭:“疼痛確實減輕了些。”


    話音剛落,應辭南的臉上便出現一個大大的笑容,手舞足蹈地向外跑去:“那倆人應該還沒跑遠,我再去搶一些來!”


    雲念剛想製止,然而應辭南的身影溜得極快,眨眼間便飛遠了,她連話都沒說出來。


    現在可以斷定,祭月宗是個實實在在的魔宗了。


    將胳膊完全接好,然後用丹藥輔助恢複,整整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為了讓雲念安心道修地界上和萬妖國內的事情,應辭年每日都會給她帶來新的消息,對外又為了隱藏雲念在祭月宗內的事情,則一直以杜情的身份與紫霄宗的人交涉。


    這日應辭年解決完外麵的事情回來時,便見雲念正在院中,手持妄痕刀熟悉著從前的刀招。


    右手中的妄痕刀刺出,全然沒了從前的力道,長刀在半空中顫抖著,而持刀之人的額角已經被汗水打濕,越是疼,她的手便顫抖得越是厲害,應辭年當即走上前去,將她手裏的妄痕刀收了起來,而後又用靈力穩住了那暴動起來的妖力。


    待平靜下來之後,雲念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前的應辭年,本能地便轉開了自己的眼神。


    “抱歉,我隻是想試試還能不能拿刀。”


    她還記得前幾天唐元跟自己說得明明白白,傷勢未愈之前絕對不能做劇烈運動,否則很容易複發。


    應辭年將妄痕刀收至一旁,而後說道:“我見你休養得精神很好了,想不想在祭月宗內轉轉?”


    這些天來雲念都隻在院子裏麵養傷,每天能夠接觸到的人除了唐元和應辭年,便是有事沒事會帶一堆丹藥來探望她的應辭南。


    當然,那些藥瓶上麵也大都沾染了鮮血,看著是剛搶來不久。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身份不便出現在祭月宗的魔修們麵前,當然自己也並不想和魔宗的人有過多接觸,但心中的好奇也頗多,因為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神秘了。


    此地有著磅礴的靈力,也有著格外精純的魔氣,而唐元給自己療傷的時候用的也是靈力,但應辭南每次出現周身都盤旋著十足的魔氣……


    於是便點頭應下了他的話。


    祭月宗和雲念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和傳統的正道名門完全不同,也有可能是因為其占地麵積十分大,這裏麵反倒像是一座城池般,來來往往的魔修身上都散發著逼人的氣息,但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熟絡地嬉笑打鬧。


    宗門內最為常見的並非是宗務殿等設施,而是演練場,不論男女,不論老幼,都能夠在演練場上發現他們的身形,甚至於他們散著步,便能夠看到一隊披盔戴甲的魔修們興衝衝地從演練場中跑出來拚酒劃拳,但在這座毫無秩序的城池中,卻未曾發現一場惡性事件。


    清澈的湖水之上用靈陣建起幾座浮空橋,橋上坐著三三兩兩的人在悠閑釣魚,岸上,一男一女正散著步,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來來往往的魔修也並沒有因為那女子的道修身份而指指點點。


    雲念頗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盛景,走在身前的人緩緩開口道:“你為何要去救我,還冒著那麽大的風險。”


    “你救過我……”雲念回過了神來,聲音平靜地接著道:“從前沒幾個人對我好,我就拿東西跟他們交換,換得一點關愛後還沾沾自喜,後來才發現,我所看重的東西,原來在別人眼裏一文不值……”


    第271章 好朋友


    “後來溺了一次水,才突然發現,我原來一直都找錯了方法,再往後,有人肯對我好了,是真心的,可我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激,便將這些都藏在心底,若有危難,我當會衝在第一個,不慫。”


    雲念彎了彎眼睛,抬眸看向了身前的人:“還記得那次溺水,就是你將我撈上來的。”


    話落,眼前的身形倏然停住了。


    應辭年低垂著頭,他的眼睫顫動了一下,聲音極輕極淡地開口說道:“對不起。”


    雲念原本還有些莫名其妙,後來想到他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右臂再也握不了刀而感到自責,唇邊就輕輕漾開一抹笑,抬起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右手拿不了刀,我的左手還可以,重新再練就好了。”


    聞言,應辭年抬眸,卻見雲念的身子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麵,她速度走得不快不慢,抬起左手來漫無目的地活動了下,好似在確定用這隻手來練刀法難不難。


    “對不起。”應辭年看著前方那清瘦的身影,又再次低聲說道。


    雲念走了一會兒後,便在岸邊隨處找了個地方坐下了,她抬頭,放眼望去,整個祭月宗的景致都蒙上了一層蓄滿了靈氣的白霧,若不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還以為人間仙境呢。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雲念目光動了動,緩緩開口:“我應該回紫霄宗了。”


    應辭年在她身旁站定,而後也坐了下來:“我叫唐元多給你準備些丹藥,記得按時吃。”


    “不論道魔,其實……”雲念偏頭看向了坐在自己身邊的應辭年:“我很高興有你這麽個朋友。”


    感受到身旁傳來的灼灼目光,應辭年攥拳輕咳一聲,耳尖出現一點粉色,向來平靜無起伏的聲線中多了幾分局促:“那你……總共有多少朋友?”


    “不多……”雲念撐起了臉來,細思道:“魔修你是頭一個。”


    雲念的識海中莫名浮現了祈柔那氣急敗壞的臉來。


    不過她都已經一百多歲了吧,算得上是前輩了。


    應辭年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揚了揚。


    ——挽月峰——


    隨著徐徐長老的劍氣下來,聽雪閣應聲而倒,楚承宣站在一邊,理了理身上的破爛袍子,即便下巴還有多日未曾打理的胡茬,仍舊難掩神清氣爽。


    隨著楚承宣的一聲令下,拿著特製礦鋤的內門弟子們一股腦地向聽雪閣的方向奔去,不過片刻,那方便出現了叮叮當當撬動靈石礦的聲音。


    徐徐長老抖了抖碎星劍上的灰塵,朝著這方走了過來,也是一身的狼狽,被妖獸撕咬一通後,垂下來的袍角已經變成了不規則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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